瓦莲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特纳森，我记得这可不是你的辖区。”
“我那个南部城镇太无聊了嘛，什么血族、猎人，谁都不来，搞得我一个人寂寞又无聊。”特纳森满不在乎地四处张望，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前辈话语中的警告意味。瓦莲戴上手套开始仔细检查，手法比负责现场取证的警察更为娴熟老练，将整个房间翻了一遍确认毫无收获之外她才起身，小心脱下手套密封在塑胶袋里：“既然要追查改造吸血鬼，能够找到有关他主人的线索自然是更好。那些自认血统高贵的家伙不会随意制造改造吸血鬼，这几次的麻烦很可能是某个游离在体制之外的落魄家伙造成的。” “不是听闻血族社会的构架这几百年来已经逐渐散乱无序，甚至连亲王体制都近乎崩溃吗？”特纳森对这一推断略有意外，他对自己手中所掌握的血族情报还是颇为自信的。瓦莲带着愉悦的笑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弟弟，如果情报就能解释一切的话，还要你的大脑干什么？” 特纳森被呛得一口气没缓过来，这女人真是毫不留情的个性！
相隔仅两个街区的老式管家酒店内，一位少爷做派十足的年轻人正踏步走入厅堂，他有一双令人难以忘怀的琉璃般的棕色眼睛，配着他俊俏英气的五官和微黑的皮肤显得格外充满活力，黑色的短发恰到好处地修剪到耳边，显出某种漫不经心的随性帅气。他的步伐尤其吸引人，似乎带着某种舞蹈的节奏般轻盈流利。向接待小姐微笑时，他露出一口整齐白亮到难以直视的牙齿：“你好，请问还有房间吗？如果幸运的话，能住进带大浴缸的套间好好休息一晚真是太完美了。”
负责接待的小姐一时有些结巴，红着双颊为他安排入住，并立时给出最优惠的价格：“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的么？”年轻人握住她的指尖轻轻一吻：“如果能有美丽的小姐祝我晚安，那么今天就算圆满了。”
“晚、晚安，祝您好、好梦，先生！”接待小姐顿时觉得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上，眼前这位帅哥实在是太俊美了！知道目送客人走进电梯后许久，她才恍然低头看向方才的登记表：“巴尔迪亚•达斯坦……”
进得房间，巴尔迪亚随意将手提袋往地毯上一丢，解开衬衫直奔浴室：“啊，真是疲惫的一天，失控的改造血族真是棘手，好在那帮猎人效率还高。那些家伙也真是不讲究，挑那么寒酸破烂的地方真是不符本少爷的品味！“
正从酒店外围走过的瓦莲绝不知道，倘若她此时直冲五楼，势必会在热气氤氲的浴缸里遇见一位正宗的勒森魃家族直系子弟，在人类世界里名为巴尔迪亚•达斯坦的年轻人。这个血族中最为古老的家族从来不质疑自己身为血族的种种特质，他们自豪地享受着身为血族的一切，包括最残忍的血腥屠戮，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最优雅的特权游戏。与东方血族的思维模式相去甚远的是，年轻的勒森魃们从不认为对人类的态度是个问题，他们对人类既不羡慕也不蔑视，既不认同也不抵制，只是单纯地觉得由自己来控制那些家伙比较有趣。
巴尔迪亚则是其中的极致，放松在浴缸内的他正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猎人们比预期中的更为优秀，总算是值得专程来一趟。好在有趣，不然耗时长久设置的棋局就当真没得玩了……”
勒森魃子弟的计谋自然不是那么轻易可以识破的，纳兰连夜将档案照片发送给远清，自己则守着电脑看了半天，末了得出结论：“这……怎么看来有点似改造血族造成的伤势？”碧羽神色凝重了起来，在普通人看来或许无甚区别的伤口，对血族来说却是截然不同的，纳兰的说法可谓相当保守，在他看来这不折不扣就是改造血族攻击造成的伤口！但如若真的是血族造成的伤口，情况就复杂了——对血族而言，创造改造血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改造血族通常都追随主人左右，极少擅自行动，除非受到严重威胁否则绝不会主动攻击另一名改造血族。如若是主人之间的纠葛，姑且不论现场没有血族相斗的气息，更关键的是血族之间本身极少内斗，毕竟杀亲可是会被全体同族追杀的重罪。
“改造血族的损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所谓了？”商辰轻声开口，与血族共存三十年，他对自己的地位很清楚，他是追随者没错，但对主人而言也是极其宝贵的财富，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变成改造血族的。纳兰与碧羽对望一眼，顿然明白他的判断与自己全然一致：“某数量上来说，改造血族甚至比血族还要稀少，怎么会突然在E国出现这么多？”
“……这么多？”碧羽很是敏锐地捕捉到她语言中的纰漏，旋即又若无其事地自言自语，“一下出现两名改造血族是有点意外，而且一死一伤，谁知道会不会还潜藏着更多？”纳兰下意识地闭口不语，近些年来她在碧羽面前警惕性越来越低，稍有不慎就漏了消息出来。她有时候也会问自己，分明小时候和钧墨玩得更合拍，怎么年纪渐长反而越发信任碧羽，按说分明应该是钧墨那种简单直接的个性更对她胃口才是。
碧羽也没继续开口，他与钧墨、纳兰三人自幼一同长大，相处的时间比一般人几辈子都长，初时纳兰之于自己只是同伴、妹妹、挚友，但现在随着纳兰的益发主动，两人的关系也不知觉微妙起来。他不是不喜欢纳兰，只是总觉得这种感情距离情爱之类着实遥远了些……尤其在见过井镜之后。
井镜出现在中立派宅邸的半个月中，他远远的见过几次，只觉得这个面容苍白、凌乱黑发的同族看来十分憔悴……而且平静，外界传闻他的狠辣果决、气魄锋芒，一概看不出来，反倒觉得他的神态容貌极少血族常见的那种不可无法企及的完美，反倒像个再平凡不过的中年男人。衣着也很是随意，尽是些连锁店的普通衣衫，不精致亦不时尚，惟余整洁而已。对在漫长岁月中积累了惊人财富的血族而言，精致华丽的衣着、不厌其烦的考究往往是最能证明自己“活着”的方式，井镜绝对堪称异类。当时看到这一切，碧羽不由心念，到底何种感情才会让人在漫长的岁月中将一切置之脑后？甚至连原本种族与生俱来的习惯都弃之不理？这个答案自然不会轻易得到，故而疑惑日益在碧羽的内心蔓延，以致让他困惑得不愿去多想。挑选唯一既然意味着那么漫长而郑重的承诺，那么到底是千山阅尽合适，还是一眼定情适宜？除却纳兰之外，他从未如此亲近解除另一位同族女性，那么现在就做出选择，是不是不够妥当？
这世界上，终归有些课题，不是单纯依靠寿命长、智商高就可以轻松解决的，彼时的碧羽尚无法明了这一点，他只是小心而谨慎的，期盼身旁所有人一切安好。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摈弃饮食和寿命造成的界限不谈，血族和人类确然是十分相像的。两人静静坐了一阵，碧羽看似随意地问：“那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回去和远清商量再做定夺？”他这话问的很巧妙，分明是已知事态异常却依然轻描淡写，显然是要让纳兰不为刚才的疏漏担心。
“嗯……”纳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她思维够敏捷自是不假，相形之下遇事镇定这方面就逊色不少，对此她的应对方式就是干脆先不想。
三人未多加停留，次日清晨便动身返回小城的住处，远清已等在别墅内，神情间一派严峻：“你们有什么判断？”“现场死的那个是改造血族是被同类攻击致死，就他的伤势来看，逃离的那个应该也负伤才对。”一夜过去，纳兰冷静不少，“尸体的下落我们确实没办法再追查，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远清淡淡一笑，似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安心，这件事我会委托其他人代办，你们安心静待消息就好。”“那我们应该做什么？”钧墨有些亟不可待，他本以为接踵而来的会是更惊险刺激的事才对。
“做个好学生该做的事，预备开学呀！”远清浅笑摊手，口吻再自然不过，仿佛刚才谈的不过是下午茶点心内容一般。其他三人交换了一个莫名的神色，到底也猜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远清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笑着道了晚安径自告辞。纳兰随即以身体不适为由返回房间，这是三人一贯默认懒得找说辞时的借口，多年来不知用了多少次，一直沿袭未变。只是今番钧墨有点火冒三丈，踏出半步打算追上去问个究竟，却被碧羽一把拉住：“别问。”
“这算哪儿跟哪儿嘛！凭什么只让纳兰知道不让我们知道，要论单体战斗，她可是最弱的一个！”钧墨气得口不择言，“近来一个个都怎么了，明明派我们来南欧就是有目的的，偏生还要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什么都不肯讲！”
“……你也没那么迟钝嘛。”碧羽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钧墨顿觉挫败感十足：“你们真当我无药可救，成日里只惦记吃喝啊！干嘛做什么都不算我在内？太过分了！”原本义正言辞的质问到最后反而有了几分孩子气的任性意味，碧羽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并非故意撇下你的，这次熟悉狩猎范围的事不就是你和远清去做的吗？分头行动是方便照应。况且你也该知道纳兰擅长的是智谋而非近身战，情报和决断的事自然要交给她来斟酌，至于动手的事情还需要你我来才行。”
听得碧羽的劝慰，钧墨多少舒坦了些，嘴里却还禁不住嘟囔：“闹半天我到底还是负责在前方冲锋陷阵的。”“正面对抗厉害也算本事么。”看着他满脸别扭的表情，碧羽突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喂喂！你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发型会乱的！”钧墨迅速向后一跃，警觉地瞪着碧羽，神情架势都像极了领地被侵犯的小兽。碧羽没来由的心情好了起来，顿时哈哈大笑，无所谓时日长短，他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继续下去就好。
既是一无所获，特纳森在首府闲逛了两天后也返回校园，打算错开高峰期提前登记选课。当他一路打着呵欠晃到教学中心时，只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在填写表格。特纳森并未多想，往近旁一站才惊觉竟是数日前在旅社内惊鸿一瞥的年轻人：“是你？”
碧羽停笔抬头，回忆之下对眼前的面孔并无印象：“请问，你是……”
“啊，我是特纳森，特纳森•豪斯，我在旅社兼职那天看到你从街上走过来着。”特纳森掩饰住些微失落，忙不迭自我介绍，“那家旅社离大学不远，叫‘绀碧印象’，位于商业街尽头拐角的地方。”
那所太阳反光强烈到令人有些不舒服的玻璃幕墙旅社？碧羽立时想起某次上街时被反光直刺双眼的那次：“啊，我想起来了，店面全是透明玻璃那间旅社，没错吧？”
特纳森很兴奋地点头：“对！没想到我们竟是同学啊！对了，你选的什么课？”说话间未等对方回答他已向选课单瞥了过去：“中世纪宫廷骑士文学研究、景观空间学、人工智能推衍模式……你主修历史？设计？还是……“也难怪特纳森困惑，这选课着实乱得可以，三门课连共同点都没有，更别提主修方向了。
“随便修修，我个人比较喜欢设计啦，也希望在其他方面找到一些灵感。”碧羽选了个最得体的说辞，“我叫碧羽，很高兴认识你。”
“……哈哈哈，原来是同道中人，我今年也打算选景观空间学和中世纪宫廷骑士文学研究这两门课来着，真是无巧不成书。”若论应变能力，特纳森堪称一流，他几乎不假思索地瞬间做出判断，人工智能什么的显然和编程之类的复杂问题有关，外行实在难混，相比之下历史和设计就好应对多了，前者无外乎埋首故纸堆查资料，后者则是随意涂抹几笔，自己应该还都应付得来。碧羽和善地笑笑，这人似乎对自己格外感兴趣，不过血族的特质便是如此，很轻易便能让旁人觉得自己完美无缺，忍不住想要追随膜拜，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填毕注册表，缴完学费，特纳森很是热情地发出邀请：“我带你逛逛校园吧？这校园很大，对新生来说多少有点容易迷路——还有，你打算加入什么社团吗？我对这里很熟呦！”碧羽没说自己早对校园的地形烂熟于心，只是礼貌地笑笑：“我正好有件事想请教，不知这里有没有登山、健行那种室外运动俱乐部呢？”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本来就是健行俱乐部的会员！”特纳森很是自豪地抬臂展示着自己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对自己过去一年从未参加过任何社团活动一事只字不提。
前往俱乐部活动中心的路上一路闲聊，特纳森不由对碧羽的好感越发浓烈起来，举止得体优雅、笑容丝毫不做作、知识广博又性格温和……不管哪个都是自己欣赏的品质！碧羽一边笑的温和，心里却忍的十分辛苦，他对自己关注之外的事情毫无兴趣，只是碰巧觉得有责任问清俱乐部的事回去交代给同伴，孰知竟碰上位如此热情的家伙！故此在活动中心报名后，他随意找了个借口登时离去，甚至几乎忘记要隐遁自己惊人的速度。
“所以你牺牲大了？”钧墨笑得毫不客气，“告诉你，远清也很惹同性，这可是开放的西方世界！真爱无敌呦！”
碧羽毫不客气地一本书砸过去：“滚，我现在没心情。”
“我的小碧就是魅力大么，你吃醋了？而且血族吸引同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这是我们的狩猎本能嘛。”纳兰伸出白皙的手指戳了戳钧墨的额头，“对了，这个健行俱乐部倒是出乎意料的合适。”
“没错，附近几所大学联合举办的，年轻人很多，定期会搞各种野外活动。根据宣传单来看，曾发生过少数意外但都得到了稳妥处理……是我们的绝佳机会。”碧羽表示赞同，钧墨则是听得口水都要淌下来：“居然有这种俱乐部，真是好幸福……”
确定有美味饮食来源的三人自是很开心，而特纳森也因未来一年将会和碧羽一同度过而甚为兴奋，志同道合、情趣相投的朋友真是再好不过了！
公寓内，远清双眉紧锁地握着好容易拨通的电话：“你在哪里？”
电话另一头传来似是未睡醒的声音：“哎，远清吗？我在R国……”
“这种多事之秋你跑到那种敏感地方去做什么？欧洲的形势你现在又不是不知道。”远清的语气有些轻微的失控，他平日完美无缺的冷静毕竟是针对外人，对自己人时难免多些牵绊。对方似是听出他的焦急，这才略正经地回答：“我追查某件事时路过R国，看到一款很有趣的蝴蝶耳环，正宗的古董，蛮有意思的。”
“……这真不算什么正经答案。”远清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你尽快赶来E国，我觉得事情开始有些不对劲了，似乎有人刻意安排筹谋些什么，三个晚辈防御力太低，还不足以独当一面。”
“不放心派他们来干什么？区区两百岁的小孩子！恐怕连赏金猎人的模样都没见过吧？”对方的口气依然是满不在乎的。远清捏了捏眉心，声音严厉起来：“蛇骨！”“好啦，开个玩笑犯得着这么严肃嘛，对方就算厉害，我们也不是吃素的。”蛇骨的声音总算认真了些。远清没心情与他寒暄，简单核对一下时间后便挂了电话，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长叹口气，自改造血族的尸体丢失他就觉得这事是个阴谋，只是没想到对方的筹谋的格局竟然如此惊人！或许本想借着此番机会让三个年轻人好好历练一趟的计划势必要调整了……
R国某处酒店公寓内，蛇骨懒散地陷在柔软的大床上，将手机随意一抛丢在旁边，眼神里却闪过一抹与慵懒动作不符的凶狠，不管对方是什么家伙，连自己的家人都敢碰可是大禁忌！
两天后，E国机场，一位身着酒红衬衫的长发男子拖着黑色金属质地行李箱快步走了出来，他的脸庞相当俊美，带着某种亚裔人种少有的立体感，仿佛被刻意精心雕琢过一般，右眼下方有颗泪痣，左眼则戴着黑色的海盗眼罩，给整个人平添几分妖异神秘的气质。径自走到等候区坐上车，他微微一笑：“呦，好久不见？”
“你伪装成画家倒真是符合形象。”远清依然是一丝不苟的发型配上干净清爽的装扮，蛇骨嘿嘿一笑：“你是医生，我是艺术家，自然是不同的，你明我暗，这不是早说好的么？”
“这么张扬不怕引起注意？”远清淡笑，蛇骨不以为然地一撇嘴：“现在满大街乱窜的各类玩意儿多了，相比之下我这可谓是低调文雅了。我看你是在医院那种一片素白的地方呆久了吧？”
“我偶尔也去夜店。”远清耸肩。蛇骨笑嘻嘻地摸出长杆烟斗：“冷库里不是多得是嘛！”“新鲜温热的口感自然更好。”远清回答得无比坦然，血族对于吸食血液是没有罪恶感的，他们中立派的原则也是尽量不伤人命而已，并非彻底遏制自己的本能。
为了隐蔽，蛇骨特意选了处离校园和医院都不太远的出租公寓住下，远清定下与他晚上浅酌两杯的约定后便先往医院而去。蛇骨望着他匆忙的背影摇了摇头：“弄得自己和疲于奔命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何必呢……”人类世界的隐藏身份固然是要的，但为此搞得自己和那些为生活所迫的普通人一样就太没意思了，比起遵守按部就班的规则，还是随心所欲的生活更适合自己。不过他也有某种预感，这种悠闲的日子怕是持续不了太长时间。虽说身为中立派的成员之一，但蛇骨与其他族人相处的时间相当有限，他的血族特殊能力是毒，在战斗时占尽优势，但却也极易失控。在孩童时期控制不当的岁月里，他常年带着特制手套以防无意中伤及身旁之人。原本周围人都以为这样便可安然等到他能力稳定之时，没想到蛇骨百余岁时，毒素骤然变得越发猛烈，其增幅之强远超控制力的成长，无奈之下玄元只好将他送至井镜处拜托对方代为教导他控制之法。
二十来年的时间对于血族漫长的一生而言不过短短一瞬，但人与人的相处时光是无谓长短的，有时一瞬便是一生，有时一世则如一瞬，人类通常将其称之为宿命。蛇骨却觉得没那么不可捉摸，不过是彼此顺眼和不顺眼这种简单问题，犯不上用那么玄妙的说法。显然，他和井镜互相还算合拍，纵是观点不同也没影响两个人的相处。这二十年过后，自觉对特殊能力的控制已有所领悟的蛇骨开始了为期超过百年的全球旅居生涯，其间倒也经常回中立派宅邸暂住，但他还是更享受漫无目的四处游走的生活，偶尔再探望一下当年的导师兼挚友更是美事。
自从得知井镜出事，蛇骨就不管不顾地独自追寻那些赏金猎人的踪迹，他亲眼见过井镜的实力，自然明白等闲赏金猎人根本伤不到他分毫，故而更是格外谨慎执着。最初一年下来，半丝线索也无，好在血族最不匮乏的就是时间和耐心，在蛇骨执拗地追查之下，终于发现了某个组织的存在——赏金猎人世家，Dravago，人称卓瓦歌家族。
赏金猎人绝对是高风险行业，若不是有特殊原因很少有人会期望后代继续从事这一行业，毕竟随时以性命为赌注并不是轻松的事，更何况人类比血族要脆弱得多，倘若继承人年纪轻轻就全部陨落便基本等同家族直接覆亡。事实上，仅蛇骨所知，四百年来就有好几家赏金猎人世家被血族围攻而彻底灭门之事。这不免让蛇骨很是困惑，不为人所知的Dravago到底来自何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猎人世家怎么会骤然横空出世，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倘若真的是古老世家的存在，那之前又怎么会始终默默无闻？他们无缘无故的攻击井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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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24 10: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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