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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4 17: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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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塞缇丝 于 2016-3-4 16:17 编辑
=== 第一章 生日晚宴 ===
黑暗如迷雾般渐渐消散。
真宙睁开眼睛。破晓的微光透过窗帘，在房间里投下影影绰绰的光晕。凝滞的空气中，没有鸟鸣，也没有风的气息，四壁间只有纯粹的静谧，和新洗过被盖散发出的淡淡清香。
他弯起胳膊枕在脑后，静默地躺了许久，黑色的瞳孔映出天花板上黯淡的反光。
接着他掀开被子，起身走到床侧，拉开窗帘，推开窗户。
薄雾蒙蒙的夜色有些淡了，星星依旧挂在天空。一股寒冷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早晨的阳光洒在罗兰府邸雪白的台阶上。两侧鹅卵石环绕的花圃里，匹克威克【注 1】顶着积雪开放着。敞开的漆光橡木门内，明亮的大厅散发出温暖的气息，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咖啡香味。真宙卸下腰间的佩剑，从侍女艾蒂的手里接过毛巾，随意地抹了把脸。
迎面走来了拄着拐杖的管家埃拉佩德。他一身笔挺的着装，单边眼镜透着锃亮的光。
“早上好，真宙。”埃拉张开双臂，带着夸张的笑容，用一贯拖长的腔调说。
“早上好，埃拉。”少年微笑着过去抱了抱他，“爷爷和塞缇起床了么？”他眼中露出温和的神色。
“老爷在他的实验室里检查装置，塞缇丝小姐大概正在赖床。”须发花白的管家做了个鬼脸，“你知道的，每次遇到她不愿意参加的宴会，她总会赖床。”
真宙勾起嘴角，把毛巾递还给艾蒂。老管家冲她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地颔首，跑向二楼。
“我先去房间洗个澡。”少年微微欠身。
“去吧，去吧，我的孩子，”埃拉拍拍他的背，“你的头发都湿了。”
宽大的木质长桌上铺着印花平纹细布。桌子的一侧，整齐摆放着餐具、面包和香肠。果酱是入冬前新做的，用的花园里结出的托斯卡李子【注 2】。桌边，咖啡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散发着怡人的香气。年轻的厨师维拉用湿润的软布裹住壶柄，给每个人倒咖啡。
瑟狄·罗兰坐在餐桌的一头，左手边依次坐着真宙和埃拉佩德。右手边的座位仍然空着。
片刻，楼梯上出现蹬蹬蹬的脚步声。“早上好，爷爷！”少女清脆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早上好，真宙！早上好，埃拉！”
一两秒钟后，身着白色亚麻长裙的塞缇丝披着金色的卷发，拎着裙摆出现在门口。她面带微笑，快步走到瑟狄·罗兰的身边，弯下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接着她直起身来，环顾四周。
“噢，真宙，”她有些好奇又有些惊喜地看着黑发少年雪白的衬衫，剪裁精细的衣领和袖口，“你穿礼服了！”
少年微微颔首，对她报以柔和的微笑。
她又眨着大眼睛看看维拉和埃拉佩德，前者咧嘴一笑，后者扮了个滑稽的表情，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起得太晚了，孩子。”瑟狄·罗兰温柔地看着她，“坐下吃饭吧。”
未到正午，阳光斜斜地洒在庭院白皑皑的积雪上，发出细碎闪亮的光芒。一阵风吹过，银叶松【注 3】上的雪花扑簌簌落下。塞缇丝站在门口，艾蒂正在给她系上披肩。
“您不和我们一起去么，爷爷？”少女扭头看着瑟狄，眨巴眨巴眼睛。
长者笑着摸摸孙女的头，“我晚一点儿，”他温和地说，“你们先去。”
“好吧……布达洛斯爷爷今天会来么？”塞缇丝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把他委托的东西放在您的实验室里了。”她注视着祖父。
“我想会的。”瑟狄拍拍她的肩膀。
艾蒂最后给少女理了理裙摆。“走吧。”长者挽起孙女的手，把她送出门，真宙紧随其后。
一辆轻型四轮马车已经停在了府邸庭院的铁门外。寒冷的天气里，马匹不耐烦地吐着白气，在雪地上跺着脚。车夫梭利正在整理辔头。
塞缇丝和真宙上了车。
“玩得开心，”艾蒂向他们挥挥手，大声说，又冲着少年叮嘱道，“不要离小姐太远。”
“放心吧。”真宙执着剑柄点点头。
目送马车离去，瑟狄·罗兰独自回到宽敞明亮的书房里。
他坐在宽大的靠椅上，握着包了古香古色布料的扶手，独自思考了片刻。
接着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薄薄的绿色信封。
信封上的蜡封已经被打开。
长者把手伸到一侧的墙边，拉了拉铃。片刻，拄着拐杖的埃拉佩德出现在门口。
“有什么吩咐，老爷。”老管家的单边眼镜闪过一抹反光。
“我要你帮忙，”瑟狄把信封搁到桌面上，“检查一下这个封印。”
埃拉微微欠了欠身，走进房间，轻轻带上门。
繁华的歌纳特大街上，人流已经很多，各色车辆穿梭而过，显得嘈杂又热闹。马车微微颠簸着，塞缇丝抬起窗帘，忧愁地看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高兴点，塞缇。”黑发少年温柔地看着她，“这可是你的成人礼。”
“我很害怕。”少女放下窗帘，转向他，瞳孔里闪出不安的光芒，“虽然我很开心能见到他们，但是我讨厌这个宴会。”
“放轻松，”少年微笑着探过身，握了握她的手，“你不需要担心什么，只要听从先生和夫人的安排就好。”
“也是，”塞缇丝依旧蹙着眉，“我只需要站在那里，微笑………或许还要和人说话……哦，不，可能还要和人跳舞！”她抱住头，“太讨厌了，他们为什么不扎一个塞缇丝玩偶，给她穿上礼服，然后让她站在那里就好了？”
“……”真宙扑哧一声笑了。
“我是说真的。”少女看着他，嘟起嘴，“我宁可待在花园里。”
“没关系，”少年冲她眨眨眼睛，“宴会只会持续几个小时。等我们回来，就继续写第四季度的调查报告。”
“嗯！”金发少女一听到这个，高兴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马车驶入一个华丽的庭院。主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露出了光洁整齐的石板。虽然天气寒冷，路两边依然用鲜花簇成花球，再配以颜色和谐的丝带和蜡烛装饰。沿着环形的道路，车夫径直把车赶到了宅邸正门的台阶上。
马车停稳，梭利打开车门。真宙跳下车，让塞缇丝扶着他的手下来。
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丽夫人从大厅中迎了出来，身后是一位衣着考究精神奕奕的先生。看见来人，两人露出欣喜的笑容。
“塞缇，”夫人张开双臂，亲切地唤道，“我亲爱的女儿。”
“爸爸！妈妈！”少女抬头看见他们，兴奋得大叫一声，跑过来扑到他们身上。
罗兰夫妇抚着女儿的头发，温柔地说着关切的话语。
“真开心见到你们。”少女靠着他们，撒娇般呢喃地说。
“塞缇！”一声兴奋而响亮的叫喊传来，一名身形修长，穿着礼服的年轻男孩快步跑了过来。
“弗洛多！”少女松开父母，露出欣喜的表情，“我亲爱的弟弟。”她向他伸出双手，两人拥抱在一起。
“真高兴见到你！”男孩松开姐姐，激动地扶着她的肩膀说，“还有你，”他转向站在一旁的黑发少年，笑着伸出手，“好久不见，真宙！”
少年微笑着握了他的手。
走进府邸，金碧辉煌的大厅已经布置得颇为隆重。宽大的缎带在天花板上扎出花瓣般优雅的弧度，四周墙壁以天鹅绒帷幔装饰。立柱边，窗檐下，各处都点缀着芬芳盛开的鲜花。白色细布铺盖的酒桌上，餐巾和杯盏碗碟正在被陆续摆放。仆人们穿梭忙碌着。
塞缇丝和弗洛伦多手挽着手踱着步，后者正在向她讲述这三个月来的各种见闻轶事。两个人咯咯咯地笑着。
“好了，弗洛多，”聊了一会儿天后，奥莉黛儿夫人温和地拍拍儿子的肩膀，“先放开你姐姐，让她去梳妆。你去看看会场布置得怎么样了，顺便带着真宙去转一圈。”
“是的，妈妈。”金发的男孩松开塞缇丝的胳膊，“塞缇，我们一会儿再来找你。”
“噢。”少女有些失望地看着他们。母亲挽起她的手，“走吧宝贝，”她抚着她的长发，“你还有好多事要做。让男孩子们聊聊天。”她温柔地说着，带她走上楼梯。
弗洛伦多目送着她们离开，转向真宙，“谢谢你，”他由衷地笑了笑，“一直保护我姐姐。”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黑发少年微笑着伸出手，两人击了一下拳。
“我是说真的。”男孩表情柔和地低下头，“我们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还有爷爷……”
“别这么想。”真宙温和地拍拍他的肩膀，“塞缇和爷爷会感谢你们，弗洛多，让他们过上了想要的宁静生活。”
“谢谢。”弗洛伦多笑着握了握他的手，“你要巡视一下会场么？”
“当然，”真宙说，“顺便给我一份今天的来宾名单。”
暮色渐浓。
太阳已经隐没到地平线以下，只留下一抹金色和绯红色交替的霞光。庭院里的蜡烛一根接一根地被点起来，照亮了通往府邸大门的路。星星点点的灯火映着鲜花和彩带，在雪地上投下美丽的光晕。
客人们陆续到来了。守门人在门口，每隔一会儿便要大声通报来访者的姓名和尊称。负责引导的仆人指挥着马车一辆接一辆停在宅邸门口，片刻后，再让车夫把空车赶到后院。侍者们带着殷勤的笑容往来穿梭，为来宾们奉上放满饮品、水果和点心的托盘。管乐队早已驻扎在正厅一侧，演奏着兴致盎然的节日乐曲。人们手挽着手，带着热情的笑容，互相问候聊天。大厅里洋溢着温暖热闹的气息。
弗洛伦多代替父母在大门口迎宾。他不断地微笑，和来者握手，说着亲切的话语，向长辈们欠身行礼。真宙站在他的旁边。
“你有看到塞缇么？”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空隙，他小声地问黑发的少年，“她已经上楼好几个小时了。”
“弗洛多！真宙！”一声压抑着的兴奋叫喊从身后传来，两人回过头，塞缇丝躲在不远处的立柱后面，向他们挥着手。
金发的少年向自己的贴身男仆耳语了几句，男仆立刻微笑着顶替了他的位置。他转身和真宙离开门口，走向廊柱。
少女从柱子后的阴影里走出来。她金色的卷发已经被挽起，扎成了漂亮的发髻，淡粉色的唇蜜闪着诱人的光泽。一袭水绿色的蓬松长裙，露出雪白优雅的脖颈，并无珠宝装饰。此外，她的耳鬓，手腕，也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只在头发上别了一朵和裙子颜色相近的淡绿色玫瑰。
弗洛伦多有些惊喜地看着她，“哦我的天哪，”他张开双臂，笑着握了握她的双肩，“你看起来可真漂亮，就像个公主。”
塞缇丝羞涩地眨眨眼睛，又看看真宙：“你觉得呢？”
黑发的少年温柔地注视着她，“非常漂亮。”他微笑着说。
“谢谢。”少女退了一步，向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然后拉着裙子原地转了个圈，开心地笑起来。
“一定会有很多人请你跳舞的。”弗洛伦多饶有兴味地抱着双臂。
“哦不，”塞缇丝顿时站定，蹙起眉，“我一点也不想和陌生人跳舞。”她转过头，无辜地看着弟弟，“拜托，弗洛多，待会一定要请我跳舞，别让我自己待着。”
“那可不行，”男孩摇摇头，“总不能和我从头跳到尾吧。”
“真宙？”少女忧愁地转向黑发的少年。
“我不适合上舞池的。”少年温和地笑了笑。
“没关系，”弗洛伦多拍拍他的肩膀，“等晚宴过半，气氛活跃起来，所有人都会像过狂欢节【注 4】一样变得疯狂。那时，如果你想和她跳，就和她跳，没人敢说三道四。不过，塞缇，”他转向金发的少女，“一开始，你得接受那些邀请你跳舞的人，这可是社交礼仪。”
塞缇丝不情愿地点点头，眨了眨眼睛看着真宙。
不远处的人群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穿着精致礼服的安布里奇先生和奥莉黛儿夫人从大厅一隅快步走向门口。伴随在他们身边的，还有塞缇丝的叔叔，戴着金边眼镜的罗兰勋爵和年轻貌美的姑姑，康特利尔男爵夫人。随着男仆大声喊出“瑟狄·罗兰阁下和埃拉佩德·莫里斯先生到”，须发花白的长者罗兰和管家埃拉出现在视野里。
“爷爷！”塞缇丝兴奋地想跑过去，弗洛伦多拦住了她。
“不可以，塞缇，你必须等到晚宴正式开始才能露面。”他掏出怀表来看了看，“也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呜……”少女嘟起嘴，“好吧，”她不乐意地拖起裙摆，看着弟弟，“那我先回去了，弗洛多，记得请我跳舞。”她又看看真宙，眨了下右眼，“记得请我跳舞！”
然后她一阵小跑进了走廊。
十分钟后，灯火闪耀的大厅里，热闹的乐曲声缓缓而止。片刻，一阵轻快又隆重的小调悠然奏响。宾客们陆续停止了聊天和喧哗，或端着酒杯，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约而同带着笑容转向前方。
曼妙的音乐声中，神采奕奕的安布里奇·罗兰先生携夫人和儿子出现在鲜花簇拥的前厅。弗洛伦多身着精致的黑色礼服，奥莉黛儿夫人则一袭淡金色长裙。他们每人胸口都别了一朵嫣红的玫瑰。随着一片掌声和欢笑声，夫妇俩带着诚挚的笑容，向来宾们表达了感谢和热切的问候。紧接着，安布里奇先生作了简短的晚宴致辞。
随着乐队指挥的手势，柔婉的祝福之曲响起。一名侍者从前厅一侧慢慢推出装饰精美的三层蛋糕。而在另一侧，身着水绿色长裙的塞缇丝·罗兰小姐，由一袭黑衣的祖父瑟狄·罗兰先生挽着，从内室缓缓走出。在众人热烈的掌声和注目下，金发的少女垂着长长的睫毛，显得分外矜持。
她慢步来到家人身边，向他们微微行礼，然后放下裙摆，转身面向人群簇拥的大厅，面对着所有人站定。
人们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仿佛一股热浪袭来，少女有些眩晕。她的视线转向一侧，径直穿过那些衣饰华丽的陌生面孔，穿过烛光和奢华珠宝映出的灼灼光辉，穿过整个大厅，一直落到远处侍者聚集的立柱旁。
人群后面，黑发少年的身影若隐若现。一瞬间，他温柔的目光与她交织。
塞缇丝轻轻颔首，露出微笑。
【注 1】匹克威克：一种多年生植物。叶基生，呈线形，叶心有白色线条，地下有鳞茎。耐寒畏热，秋末开花，盛夏休眠。花朵着生于花茎顶端，从淡蓝到淡紫色不等，花蕊为黄色。因花朵清新可爱，不畏严寒，是常见的冬季庭院点缀。
【注 2】托斯卡李子：李子的一种，属晚熟型。果实9到10月间成熟，个头小，饱满圆润，味道酸甜，香气较一般李子更为馥郁。常用来制作李子果酱，也可与烈性酒搭配制成甜果酒。
【注 3】银叶松：待补。
【注 4】狂欢节：待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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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2 19:59:31
双倍卡
沙发卡
我一定要帮助他好起来
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