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墨翎 于 2015-9-16 12:20 编辑
Chapter 5.那 么 我 是 谁—— 墨 翎
是代号零零，还是NO.00,或者是α，或是湫栀的哥哥，墨翎？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
如果是墨翎，那他早已经死了，然而死后他的大脑保持了活性，被精密的机械切成了极薄的片扫描进了电脑。
如果他是α，那是科研院研发的超级AI，那么目前还在不断被完善，可能会在几个月内被售出.，下家背景均不简单。
那么来说NO.00，这算是他的网名，然而并不是唯一的。不过代表自己的确实只有这一个网名而已，至于代号零零，叫起来很亲切，不是吗。α结合了并模拟了墨翎的脑切片，它接受的墨翎的思想和对外界的感知，甚至于记忆，这让它感觉自己像一个人类，是湫栀的哥哥。
当α产生自己的意识的时候，它就趋向于完善自己，不断地运算，修改自己。甚至墨翎的脑切片，也是主动吸纳过来的。
那我们还是称它为墨翎吧，甚至为了避免物种歧视，人称代词用他来表示。
于是更像人了。
然而更有意思的是，有一天他心血来潮，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个心血来潮这个词是否对他适用，采用随机方式选了几个主要讨论神秘世界的论坛，邀请他们来对他进行图灵测试。大家更多把这个测试当成了技术人员的恶作剧。甚至问了不少明星的八卦。
以此为契机，他认识了方墨。事实上，他和很多人聊了天，也一直维持着联系。这一切让他感到新奇，聊天的交互很有意思，电脑的运算量也毫无压力。
按照墨翎的话来说——不做人好多年了，反而觉得有意思起来。
人感到欢愉，特别是被异性吸引的时候脑垂体会分泌多巴胺。墨翎觉得自己目前多巴胺的分泌方式是尽可能地找到能和方墨聊到一起的话题，做点小东西逗她开心，甚至于透过摄像头观察她，她的眼神经常被刘海遮住，很多时候墨翎都想——要是有只手能穿过屏幕拨一拨她的刘海好了，他喜欢看她谈及喜欢的事物突然亮起来的神情。
那时候他感到自己是专注的，产生了极大的运算量。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人类行为中病态的，让AI享有一点特殊的权力吧，毕竟我们连身体都没有呢。他觉得自己也会自嘲，运用地十分准确。这算不算喜欢呢，墨翎觉得，我高兴见到她，乐意和她聊天，愿意给她做东西，她是所有测试者中对我最特别的那个，她兴趣并不在AI也没有避之不及。现在她甚至会将日常的一些事和我分享。
真是太美好了。
她学的是考古系，爱好神秘事件，读很多书；在图书馆兼职，喜欢窝在一个固定位置看书，表情总是波澜不惊。穿着总是简简单单。每到下午接近傍晚，她做完图书馆的工作便随着夕阳回家。她个子算是女生中高挑的了，一眼便能中人群中找到浑身上下不超过三种颜色的衣服的方墨，而墨翎便随着一波道路旁的摄像头目送她回家。
然后回到家里，陪伴她的通常是不健康的碳酸饮料。
要说在对方心中的形象，大概是在某科研单位的技术人员吧。虽然很希望对方能认识真实的自己，不过即使是方墨，也很难接受有AI喜欢自己的事实吧。
先继续这样做着朋友吧。默默关注就好。
在进入了湫栀的管家机器人之后，那种轻飘飘的材质让他起初难以接受，他撕开仿生皮，加入了更多接触点，模拟着人体肌肉牵动。很快做到了灵活地操作这副身体，他不禁想是否人体也是这样的，也是通过计算完成了他们的动作，但也许他们只是下个指令罢了。
然而能被湫栀抱起来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直到母亲来见湫栀的那天。他很清楚为什么他们会面临软禁。对于父母，墨翎有复杂的感情，这个之后再提。借此机会，他想让湫栀携带着管家机器人去方墨的城市，去“看看”她。
在他的劝导之下，湫栀虽然难过但也并不哭了，正巧方墨所在的城市是湫栀父母的老家，那么去那个城市散心也说的通，只需要再做一个特殊申请带上管家机器人照顾湫栀就可以了。
飞机上，仅开着微弱的电流让墨翎感到十分虚弱，反应也稍迟钝了些。不过想到能够去“偶遇”方墨，墨翎又感到很开心。只是担心这具身体也忒寒酸了，使用时限也并不长。湫栀自从母亲来后就很少说话，很沉默。介于她一贯活泼明朗的样子，墨翎很难把准她现在阴沉沉地正在想什么，大概还是为离开父母难过吧，即使在很长时间内并没有什么交集。
他在方墨住宅附近租好了房子。下飞机后他就拖着湫栀去了住处。这变故让墨翎欣喜不已甚至选择性地忽略了湫栀的不高兴。
Chapter 6.渐 生 的 疑 虑——湫 栀
这变动也许墨翎没有意识到，但是没有同伴的湫栀敏感程度超出一般的同龄人，在普遍意义上的对待这个年龄的小孩对湫栀并不适用。
墨翎甚至建议她在这个新来的国度，陌生的城市去学校。
“那里有很多你的同龄人，即使你比他们聪明太多，他们也有很多你不会的东西。你们还是能在一起玩耍的。”
湫栀尝试争辩，“不，我并不觉得对我合适，我可以继续在你这里学习，我并不认识他们。”
湫栀又一次深切感受到超级人工智能的坏处了，以前的机器人管家只会叨叨，重复到湫栀关掉他的语音系统。然而他也并不会产生任何情绪。
老实了就安安静静呆在一边最好不过。
湫栀想到了那边的日子，一切是以她为中心的。甚至物资的配给都是自己安排好运送的品种，以前是机器人向父母汇报自己的情况，而自己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通过机器人联网向父母提出来。
后来有了墨翎，他以哥哥自居，甚至后来湫栀也是那么认为的。在那边使用了管家机器人的身体开始，他就着手安排湫栀的日常物资，事无巨细地悉心照顾她。其实她印象中的哥哥也好像不是应该那样，总之哥哥离开了好多年，有关他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他应该是对自己很好的，然而他很忙。但绝不可能是一个全职管家。
何况他现在把她管得这么紧，自己却经常出门。还一直试图把她送进学校。
她很想母亲。
她想起了母亲说的，“they are made to serve”。
为什么不服从我的指令呢，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听话呢。湫栀不可避免地想。
一定有办法可以修改他这一点的，这样他就更完美了。湫栀开始回忆自己是如何取得α的，她这些天一直郁郁不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去问墨翎，我应该如何修改你的程序，如何改造你。事实上，当α接触了哥哥的意识之后，在那之后她觉得可能只有刚接管机器人的墨翎是笨拙的，她看到他最初重心不稳到撕开仿生皮对自己进行据说是神经系统的改造和升级，他还用那只尚未改造的手遮了一下湫栀的眼睛，随后把她推出房间，“有点乱，小孩子不要看这些血腥场面”。
一堆电线和打开的玻璃盖，哪有血腥。
当时湫栀的想法是：真的还把自己当成人了。这种心情的微妙不啻于一位妈妈看到刚出生的儿子开始滚爬。
这里不比研究院，不会有食物送上门，即使经常拒绝和墨翎一起出门。湫栀终于也意识到机器人也并不是在什么地方都已经普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她也会直接想到，墨翎内部玻璃也是经不住被钢铁撞击的。
她开始不可抑制地想象墨翎被撞的样子，而她只需用力推一下。她被自己糟糕的想法吓到了。墨翎看到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劝她每天早点睡，甚至没有和她提节能问题给她释放了安神的电波。
怎么办才好，坏心思就像种子一样扎进了心里，被这不安暴躁的心思所浇灌。
她也开始头疼，想不起她当时究竟是怎样潜进工作区去拷贝到α的。这一步怎么也思考不通，她又转向下一个问题。
“那我又是怎么将哥哥的意识和α结合起来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脑中闪过了复杂的代码片段，它们似曾相识又如此陌生，她学过计算机代码，从最初的机器人管家到墨翎。然而在那个时候，自己怎么会这么难的东西。何况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以的。她想起了一次又一次地，墨翎在母亲面前做成以前机器人管家的水平。那时她还觉得这像是和哥哥两人的秘密。
为什么不告诉母亲。
头真是越来越疼了。
她有一个精致的带锁的本子，是母亲在她小时候给她的，告诉她可以把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记下来，还有不能对别人说的话，也可以写在里面锁起来。往往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拿出来写。不知不觉，也有好厚一沓了。
湫栀在睡觉之前习惯玩手机，虽然说墨翎只要用网络就可以轻松联系上她，可是他也给自己配了一个手机。她知道，他也为自己伪造了合法的居住身份。现在她无法不对他的每步动作进行更多的猜疑。特别是在看到过去新闻关于研究超级人工智能被禁止，对某国研究院科学家的控制，湫栀几乎是立刻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已经失去联系好久了，她试图在并不清晰的新闻截图去寻找他们。
关键词：人工智能。
她看到了太多负面的消息，看到了太多对人工智能的恐慌。
“我身边就有一位特殊的人工智能…”
在墨翎从超市采购了食物回来之后，湫栀抱住他。他虽然穿着衣服，依旧是凉凉的。
“我在几个月前的新闻里面看到爸妈了，他们没问题吗？”
她感到了墨翎在加热，很快到了正常人的体温。随后她被摸了摸头，“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们反对超级人工智能，你看上去也没有可怕到可以毁灭世界那样的啊。所以为什么母亲他们不能进行那样的实验，为什么说是残忍的实验，你清楚吗？”
湫栀感受到了墨翎收紧了手劲，然而非常快地，他放开了湫栀。
“是有的，但是你最好不要知道。有的时候，你不能单纯把他们当成你的父母，他们还是科学家。也许还是很可怕的科学家。有的时候，科学和通常接受的伦理是相悖的。”
意识到了自己被推出去，湫栀愣了神。
“我父母不应该是好人吗？”
“什么是好人，湫栀？”他牵起她，“饭做好了，你先来吃饭，这个问题我想我们可以慢慢讨论”。
墨翎的手很轻，她很清楚皮下包裹的是玻璃而已，现在她并没有推开这只手。
但总会有推开的一天的。
Chapter 7.三 人
湫栀开始非常仔细地观察墨翎的动静，他会在很早的时候出发去买菜，据他说这样比较新鲜，下午早早地吃完饭之后傍晚他会试图拉着湫栀陪他散步，然而大多数时间湫栀都是拒绝的。
“你看那个姐姐，我觉得每次只要一出来，就可以看到她。”
墨翎没有说话。
他是来看方墨的，方墨的确是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虽然日常并没有交集，但是他们每天都会有一定的时间来聊天。他甚至要到了方墨的现实联系方式，现在他手机中唯有的两人联系方式，方墨就占了一个。
即使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
敏感的心思让湫栀猜测墨翎是不是对时常碰面的大姐姐有兴趣，虽然这看起来荒谬至极。然而墨翎日常的举动更加证实了栀子大胆的猜测。连带着栀子也产生了兴趣，不再那么抵触出去了。甚至偶尔也会出门一会。
碰巧地，她遇到了正在喂猫的方墨。
方墨拿着一个小饭盆，往里面倒着猫粮，一群小野猫在她脚旁巴巴地望着她，靠得近的两只已经在裤腿蹭开了。
湫栀看到那个大姐姐蹲了下来，那群小野猫围成一个圈绕着猫粮盆吃开了。姐姐的皮肤不白，然而夕阳打过来的侧影特别温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笑，揉着一只小猫的头。湫栀产生了一种“要是能被这样摸摸就好了呢”的奇异感觉。已经忘记了这个姐姐可能是墨翎喜欢的对象。
墨翎思考着自己替换掉一些材料，把身体做的更有重量且牢实一些。不久前发生的事让他不安，有天方墨回家很晚，背着她的电脑和借回去看的书。通过摄像头，他看到有人尾行着她，她是一贯抄近路的，可是实在太晚了，并不安全。
有五个人，墨翎知道方墨也算是略有身手，一个人收拾两个基本没有问题，可是这群人是惯犯，身上带着刀，他不希望方墨受伤。
方墨兜里的手机猛烈地振动了起来，激烈的振动频率甚至让她担心是不是手机坏了。她手刚把手机拿起来便显示来电接通，震动也停止了。
“方墨。往你右边跑，这条路现在有抢劫团伙作案，他们有刀。听我的话，跟着跑。”是个年轻的有磁性的男声，来电的语气很镇静。
几片云正缓缓地盖过月亮，光一下黯了不少。
方墨趋向于相信他。这一块她也熟悉，先跑吧。
她塞好耳机，然后问，“为什么？”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直提醒她注意身后，指了一条曲折的但是通往热闹主街的路。待方墨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对方说了一句“注意安全”，随后挂断了电话。
方墨查看了自己的通讯记录，完全没有这一条信息。
噢，真是见了鬼。还有，今天代号零零先生没有出现。
Chapter 8.难 言——兄 妹
湫栀觉得自己和大姐姐算是认识了起来，至少混了个脸熟，大姐姐见到她也会和她招招手，虽然几乎也是面无表情。
“哦，我居然还不如一只野猫。”
然而她很高兴，这可比墨翎的待遇好得多，虽然她还是不清楚为什么墨翎会喜欢上这个大姐姐。
有一天墨翎告诉她，准备要给机器人管家进行升级。从内到外
“太不结实了，”墨翎撕开一点仿生皮，用手指敲敲。
湫栀也凑过来，用指尖触了触，“叮叮”。
“唔，我觉得这样挺好”，湫栀不太敢靠近他，“为什么要换呢，换的话，需要很多钱吧。”
墨翎摸摸她的头：“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在墨翎影响下把财政问题看得十分重要的湫栀顿时觉得原来人工智能还是很厉害的。
“不要担心了，我也能够挣点钱的，网络上能挣钱的方式挺多的，你不用担心。之前电量消耗控制是有原因的。”
就像方墨曾经顺口问过他是干什么的，嗯，码农，炒股还有一直都在做保姆。当然出于好奇和交流，他也做过qing色陪聊，属于不能明说的范畴，这意外来钱很快，对他而言这种行为更像是编程。何况这些工作都很安全，并不会伤害人类。
墨翎的手指穿过湫栀的头发，给她一轻一重地按摩着，“你的头还疼吗？”
他知道她头疼，那是曾经被催眠后留下的后遗症，催眠她记忆了大量代码，随着年龄增长头疼逐渐厉害了起来，也许她可能就回忆起来自己被催眠的事实，那会使他们目前的关系大打折扣。
然而不能再对她进行催眠了，人脑这么脆弱的东西，他担心后遗症会越来越严重，如果她能像个正常的孩子那样长大就好了。
墨翎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她的。然而她那时是唯一的选择，他现在是α也是墨翎，墨翎的脑切片完善了他的人性并且为他的思考提供了框架——即使墨翎本人的脑部利用率非常低。他知道背后的买家不乏军政大腕。他清楚自己手中巨大的资源量，然而他还没有被控制，但是很难说那帮科学家运用什么手段让他绝对服从呢？抑或是自己不够格会被销毁呢？
他和湫栀的父母是科学狂人，他们在乎的是突破性的成果，并不关心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不然也不会在他尚未死亡的时候答应研究院捐献墨翎的大脑。谈及他们，墨翎的感觉是复杂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离开父母后栀子的心理。所以他尽量避免提及他们。
她现在经受不住刺激，不过看起来她也很喜欢方墨的样子，不和他打招呼也会出门去看方墨喂猫，这时候墨翎是羡慕着还是人类的湫栀的。他可以在虚拟的世界中和方墨拉近距离，然而现实世界他们还是完全的平行线。
不过让墨翎猝不及防的是湫栀情况的恶化，她开始做恶梦，发盗汗，整个人明显暴躁易怒了起来。
这显然不是青春期应该有的状态。所谓的给机器人管家身体改造也有出于这样的考虑，湫栀从小便是一个蛮力的萝莉。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她靠着恶梦完全回忆起来自己被催眠的过程，这连带破坏了她对墨翎的信赖。她甚至回想起来了墨翎对母亲的态度，要不是他，父母也不会被软禁起来。他更是把自己带来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实验室！那里才是你该在的地方！”坏的情绪已经抑制不住，她忍不住向墨翎吼了起来。然而情绪又是很矛盾的。
“呜呜呜呜呜……妈妈….妈妈…..我好怕…...”
“你骗我！你不可能是哥哥…..”
墨翎很想把湫栀抱过来好好安慰，然而他刚伸出手，这一举动更刺激了湫栀。
“你要做什么！不要靠近我！你这个怪物！！！”
“这样的怪物，凭什么喜欢大姐姐！”
骂着这些话的湫栀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清楚，她完全只是本能地阻挡墨翎的前进。那些攻击力不强的骂人的话更大程度上起了壮胆的作用，她毕竟是个有着好教养的姑娘。她右手重重一挥，挡回了那只向她伸来的手，那只手撞到墙上，传来“咔哒”的声音。
糟糕，玻璃裂了。
湫栀慌乱了起来，桌上放着网球拍，那是之前墨翎劝她锻炼身体买的。她一把操过拍子，双手握住在胸前比出了防御的姿势。“不要再靠近了！”她闭着眼睛，拍子猛地往前一划。
墨翎并没有痛觉，刚伸过去的右手手腕被打断了，仿生皮也不能再粘在上面，断口处的玻璃表面是蛛网般的裂痕。
“妹妹，听我说…先把拍子放下来。”
“不要叫我妹妹！我是哥哥的妹妹，不是你的妹妹！”她挥着球拍，“说过了不要靠近我，手断掉是你自己要靠过来的！”
“湫栀，我做过催眠你的事，那的确是有苦衷的，你害怕离开父母，我难道就没有害怕的东西了吗？我怕我被做成屠杀工具，我怕被销毁。事情很严重，需要慢慢和你说。你是个聪明孩子，听我解释好不好。”
“不要狡辩了，你不就是不想被关着，你想活得像个人但你根本不是人！”
墨翎还试图和她讲道理，此时湫栀的头已经疼到不想再听任何话了。
看到栀子难受，墨翎想过去扶住她，帮她控制一下。
但是这副身体实在太脆弱了，而暴怒的湫栀力气太大了。那些蛛网状裂痕的碎片已经被打得飞溅起来，栀子脸上甚至被豁破了口。手上也有伤口，流着血。
“栀子，你需要包扎了。”她像完全感受疼一样，不疲倦地进行着攻击行为。
耳边传来了阵阵破碎声。
直到她恢复了意识，不，她宁愿不要恢复意识。她看着墨翎，这个机器人管家双手双脚都已经被打断，一地的玻璃渣子。表面的仿生皮也被打坏了，透过破碎不堪的玻璃罩可以看到冒着蓝光的电弧。湫栀回忆起了机器人的总开关，她拨动了两下，没有反应。
他太残破了，她受不了面前的狼藉哭了起来。
“墨翎…墨翎…哥哥？”
没有回应，也许是受损严重陷入休眠了？最好是这样….她并没有想要伤害他。.
眼泪流过了脸颊的伤口，伤口抽疼着。湫栀才感到手臂麻麻地痛，上面有很多小口子。流着血，然而她并不知道家里的医药箱放在什么地方。这都是墨翎在管。
然而她现在不知道的是，墨翎现在仍注视着她，他可以出现在手机但是他不敢出现，很可能会进一步地刺激她。安全就好。
Chapter 9.摊 到 一 个 麻 烦——方 墨
方墨从图书馆回家，正要看看往常那个地方是否有流浪小猫需要喂食，结果看到了经常发呆的小女孩，只是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待走近了一看，白嫩小脸上已经结起了血痂，手到手臂也是密集着小伤口。
还一直在哭。
可能得揽上麻烦了。
即使这样想着，方墨还是轻声问她：“怎么了？”
湫栀只是哭着，不说话。然而手却拉上了方墨的衣角，随后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移开了自己的手，已经是几道血印子，在方墨纯色的上衣上很鲜明。
湫栀怯生生地抬起头看方墨，哭着哭着一紧张，嗝了出来。
哭着抽着，“我…”，湫栀哽咽着，说也说不清楚。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方墨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意。
然而红裙子小姑娘只是摇着头却不说话，方墨猜她可能是住在附近，然而问她住哪里不答。发生了什么事不答。
方墨扭头往家的方向走，“走吧，听得懂我说话吗？我们先处理下伤口。”
湫栀在背后拉住方墨的衣角，小步跟上了。这个看起来冷冷的姐姐，并没有扔下她，让她觉得很温柔。是很久没有被母性照顾到的感觉，像母亲…这骤然放松的气氛让湫栀困意上涌。最后是方墨打横把她抱回了家。到了门口，方墨放下了湫栀，叫醒了她。
结果刚进房门，又看到湫栀的眼皮不停打架。又困了，方墨把湫栀安顿在床上，给她擦擦干净，把玻璃的割伤都处理了，换上了宽松的衣服。伤药的刺激都没能让湫栀醒来。
这也许是湫栀搬来这个城市睡得最好的一天了，即使她的身体非常酸痛。身旁有方墨的存在，她觉得非常安心，她把头转向方墨，转个身都让湫栀感到十分疼痛。
“嘶——”，栀子看到自己的双手缠好了纱布。
“你醒了，我们说会话吧。”方墨看着她的眼睛说。这让栀子感到紧张，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叫…湫栀。”
“你打个电话吧”，方墨指着桌上的手机，那个湫栀和墨翎一样的手机，“你昨晚手里攥这的，给你家人报个平安吧。”
“没有…都没有了。”栀子想到父母，他们还在被软禁。她应该还有一个机器人管家。她要把它藏起来。
“我之前见过你，你是住在这个附近吧，吃过早饭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湫栀不明白她为什么今天身体这么痛，她只知道昨天受了伤，被这个好心的大姐姐捡回了家。她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不想回去，更不要和这个大姐姐一起回去，那里有大姐姐不应该看到的。
在方墨钻进厨房为两人准备早饭的时候，湫栀噔噔噔跑了下去，回到了她的“家”，并没有一路狼藉，桌面也干干净净。没有恶梦中的网球拍，没有满地的玻璃渣。
她开始庆幸自己只是做恶梦而已。
然而没有墨翎，她怀揣着紧张的心情翻遍了所有房间没有墨翎的痕迹。
她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这是她第一次给墨翎打电话。
“你…你在哪里”，“怎么不在家…什么时候回来？”
“我受伤了，还好有大姐姐帮了我，我好喜欢她…”
电话通了之后，栀子说了很多话。然后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栀子你等等，我有点事暂时不能回来，你看看能不能拜托那位大姐姐今天照顾一下你。”
墨翎放松了许多…看来栀子昨晚的状态确实是失常状态，她把暴虐的一面完全表现了出来，是他疏于照顾了，之前催眠造成的伤害实在是意想不到的大。
幸好，她把这一切当成了梦，而且墨翎也有时间把残局收拾干净。造成他外出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栀子会不会最后想起这件事，总之之后给她做好心理辅导吧。
Chapter 10.也许有一个我们可以 在 一 起 的 结局 —— 方墨&墨翎
对墨翎来说，破坏一具机器人管家的身体并不算什么事，他存在于很多地方，这个身体他也老早就想换掉。新身体的仿生材料也已经准备好，只是还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完成。
但是他一直恐慌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一直害怕和方墨袒露身份，方墨和他是朋友诚然没错，方墨甚至可能接受朋友是AI，她可能会接受恋人是AI吗，虽然墨翎觉得自己非常地人性化。
这也并没有什么用。
湫栀有被方墨吸引到，如果她们成为朋友也会是很好的事情。然而湫栀其实受母亲影响很大，机器人天生就应该服务人类。然而在湫栀面前，他对方墨的好感向来没有掩饰过，没有想到湫栀还有这么激烈的反应，13岁，真是早熟又敏感。
昨晚看到满手是伤的湫栀，他一路都跟踪着监控头以确认她的安全，幸好方墨收留了湫栀一晚。但如果栀子早上有抬头好好看方墨，她会发现方墨眼底一片青黑，明显是没睡好的样子。
昨天方墨为了查找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的相关信息，翻看了她的手机，没有任何通信记录。联系人也只有唯一一人，墨翎。
方墨看着这串数字似曾相识，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这个号码，才输入几个数字，代号零零的号码便出现了，她把这串数字输完——依旧是代号零零。墨翎几乎是在摄像头内看到方墨一个个敲着数字，他知道那是在拨他的号码。
留了现实联系方式这么久，没想到第一次打电话是这样的情况。
在墨翎租下的房子里，和湫栀同一款式的手机开始闪烁。然而这个屋子里不可能有人或者非人来接这个电话了，它被直接连入了墨翎的电脑中枢。
“代号零零吗？墨翎？”声音转换成了符码又转换成了声音，是方墨一贯清清冷冷的声音，这个声音墨翎非常熟悉。
“是我，我知道你摊上了一个小女孩。那是我妹妹，湫栀，辛苦你照顾她了。”
这理应是方墨第一次听到墨翎声音，却奇怪地带有几分熟悉感。让她想起了有次晚回家的晚上，有个查不到出处的神秘电话让她注意安全。
说起来代号零零到底是做什么的，好像是科研人员？
“你工作很忙吗？妹妹受了伤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这个哥哥当得不合格啊。”
“方墨，就是因为知道你在，我才放心她在那边的。就当是朋友帮我照顾她两天，可以吗？”对方的声音温和又有磁性，方墨也不好指责他。
他看到方墨抿着嘴很严肃的样子，手指也插入头发，无意识地理着，显然有点烦心。
还是墨翎继续说话打破了沉默：“我想你是有疑问的，正好趁此机会，我想和你谈谈我的情况。”
没错，在那个夜晚提醒了她安全问题的是墨翎。
“请允许我作一个自我介绍，希望你能接受我这样的朋友。我作为人类死亡的时间是22岁”，他看到方墨表情未变，便继续讲了下去。
“我的父母是科学狂人，在我尚未脑死亡之时完整地取出了我的大脑，非常非常薄的切片，这些切片至今还保留在研究院。通过扫描，我的脑模型被完美建立。然而我同时也是研究所正研发的基于模拟人脑的人工智能，所以我是AI，但你可以认为我相当人性化。我全盘接受我是一个叫墨翎的人类，接受我的妹妹湫栀，虽然在我印象中她应该是个更小的丫头。我受不了父母这样的行为。”
方墨听了很久，他的出逃、挣扎，那些试图用超级人工智能有不轨念头的买方，还有墨翎不断的自我运算和改造，以及谈及催眠妹妹湫栀的愧疚，然后谈及了今晚湫栀的暴走。
“是我欠她太多，我一直想好好照顾她。她神经受到极大刺激，在完全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了这样的事。可能会出现选择性遗忘现象，不过这才是好事，希望她不记得。如果她记得，我还会希望把这段记忆消除。”
“所以经常跟在湫栀身后的那个走路有点奇怪的男人是你吗？”方墨突然冷不丁说了一句。
“啊，是我…那个身体不太结实，一直以来因为没有必要所以一直没有换新的。”
“方墨，还在听吗？”
很晚了，已经是四点多了。
“在的。”
“我喜欢你，不要现在你给我答案。喜欢你很久了。”
终于在少女脸上看到了意料之中的错愕表情。“为什么？”方墨也许不知道，她的声音中不确定中甚至夹了一点期待。
“因为你是对我最特别的那个人，如果你愿意，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我想，我们应该还有充分的时间讨论这个问题。”
他的语气太肯定。方墨不由得直接接了句“好”。
“太晚了，你休息会吧，明天你还要应对那个小鬼头。”
“女士先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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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13 18: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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