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乌秋 于 2016-1-31 17:21 编辑
勇者3.0-双月任务(腊、一月)-远京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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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3.你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给喜欢的人/仰慕的人/亲密的人传达爱意或感激? (不一定非要传达到给对方,只要文中出现告白方式即可) ======================================
《青杏含香》
午饭吃到一半,初云撂下筷子已经迫不及待跑出饭厅,尾树和乌秋端着碗齐刷刷盯着风一般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目瞪口呆。 “刚吃完别特么跑!” “把嘴擦干净再出门。” 然而远去的人不知道是因为嘴巴鼓鼓出不来声还是根本不屑嘱咐,无人回响。客厅内一时间空落落地只听得草虫在窗外鸣叫:唧——嘹,唧—嘹。 “怎么茬儿这是……”
“寂寥。” “啥?” 没文化。乌秋垂下睫毛有条不紊继续吃饭,尾树动怒一样狠狠将一大块炒鸡蛋塞进嘴里:“小丫头片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吃个饭都不踏实。”见乌秋没反应,他往桌上俯俯身,压低声音问:“嘛去了你知道吗?” 少年眼皮没抬,尖着嘴往汤碗里吹气。 “操,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天天跟外面野,她干嘛去你会不知道?” 乌秋喝下小半碗汤,这才将碗一推:“书院。” 屋子顿时陷入一种异样的沉默,尾树刹那间凝固的表情逐渐扭曲过来:“哪儿?” “青黛里的书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两天书院那边挺热闹的,初云大约是听说了什么过去看看……” “哈哈哈哈她去书院!” “你要是不放心我过去看看……” “哈哈哈还去书院凑热闹,哈哈哈!” 乌秋起身,将凳子摆正,尾树趴在桌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你都不去,她文盲一个裹什么乱哈哈哈哈。” 少年沉着脸道:“今天轮到初云洗碗,……你可小心点别再把碗摔了。”桌上的男人立刻止住笑声:“我操,我不管,做饭是我洗碗还我来,养你们一个个大爷吗!?” “那你就摆着,我可不保证初云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同时想起昨天初云回来时日暮西山燕已还巢的情景,尾树翘起脚一边剔牙一边道:“你去隔壁挖两棵大葱,小心别被师弟发现。再去把初云喊回来,就说晚上吃馅。”剔了一会牙又道:“跟书院混再熟管屁用,识字越多越没好心眼。” 乌秋此刻已经在院子里把脸从新洗了一边,一张白净的小脸溜光水滑,他天生一副好相貌,洗干净便是出水芙蓉。少年将脏水往土地上泼去,哗啦一声脆响,惊得虫都不唱了。脸上水珠不及擦净,额前几绺湿漉漉的长刘海垂下来挡住眼睛,发梢坠着水珠。抖干净盆底的水,少年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痕:“叫人可以,偷葱我不管,你自己去送死吧。” “一群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过午的街上,人不太多。从前朝灵人作为奴隶时根本不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后来到了远京,朝灵人拿了自己的主意,老一辈愿意叫小孩们效仿阿尔洛城市里人那样在一天中多睡个午觉,一面休养生息,一面也是把时间挥霍的表现。 乌秋于远志里宁静的街道上往青黛里的方向挪动,春阳的树,叶子是刚生长成形最生机勃勃意气风发的一抹绿。他面迎太阳徒步走,头顶上和风荡荡杨柳依依,人躲在树影下一片片的走过去,走进太阳里,黑眼睫毛在阳光里晒成了白色。 少年举手搭在眼前,视线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杨榆漫雪间有人在冲他招手,模糊的轮廓充满了欣喜和快乐,一种无端的快乐。野地里的狗汪汪吠叫,初云带着一串笑飞跑而来,拉过乌秋的袖子往来路上拖,要他跟她赶快过去,说正是用人之际。 乌秋被领到青黛里书院附近一处不经修正的花园内,肆意生长的常青藤架后,隐蔽着三、五位争红斗艳的少女,年龄大者不过舞勺之年,最小便是初云这种髫年幼童,女孩子们簇拥在一处被整理过的石桌椅前,嘁嘁喳喳说话,见初云带人来了,这才抬起头,纷纷扬起桃花般的脸蛋一双双大眼睛直盯上乌秋。 乌秋本意是不愿意进入,女孩子的事他最应付不来,无奈初云不给他任何退路,人也已经领到面前,此时若断然离去必然扫了这丫头的颜面——说不定背后里早就把他卖了谁。 “就是他!”初云推着乌秋往园子里送,趾高气昂地,语气里透着稳妥。 那群女孩估摸之前听初云介绍过——乌秋尚推测不出她们的目的——当时也许并未认真,没想到人送到面前,各种质疑、顾虑便无端烟消云散去。 乌秋一面草草对众位姑娘还礼,一面捅鼓初云。 初云咬着耳朵把乌秋拉到一旁低声嘱咐:“秀烟托你办件事,你可得答应!” “秀烟是谁?” “特简单一件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你背着我答应了人家什么?” “秀烟呀……哎,她是梦花坊最好吃的那家点心店的闺女,这你都不记得,我还带你去过呢~” “……” 初云以计出万死的眼神威胁乌秋:“我可告诉你,秀烟说了只要这事办成,今年咱们去她家吃点心都不要钱!”她目光炯炯不容置疑:“白吃点心!” 乌秋终于明白初云连日来这么殷勤奔走书院的真正目的——这才是她。 “那也得是我力所能及的才行。” “当然能及,就写几个字!我们都不会。”她说的很大方,说完回头扫了众位姑娘一眼。乌秋看见石桌上已铺好了纸墨。所以她们才聚集在书院?不过书院里会写字的人不少,怎么偏偏等着他来? “字丑的不行,不会写成行的也不行。”初云补充道:“而且还不能叫旁人看去。”之后背着其他姑娘暗暗拧了乌秋的手臂:“你行不行?” 不就写字吗?乌秋不屑一顾的昂起头。 宽额圆脸的秀烟姑娘一身藕粉罗裙见乌秋终于点了头,顿时松了口气,众星捧月地将万紫千红中唯一一支绿叶迎到桌前,乌秋也不客气重新布了纸,有人替他研好墨,他向着她们微微一笑:“请问,小姐要写什么?” 也许是一道阳光真巧照到乌秋含笑的脸庞上,使他的轮廓看起来更加清晰,少年英俊神采奕奕,一抹笑容叫姑娘们吃了一惊,她们只顾替朋友出招谁也没料到一个小丫头领来的写字人竟如此出众。为首的秀烟脸红起来,像灯罩里点燃了红烛,反映到她脸上一点最轻微的飘忽的红色。 初云的脸蛋上也红扑扑的,乌秋知道,她那是为目标即将达成而兴奋的红晕。 秀烟定了定神,在正式写字之前,她请乌秋首先听她讲一段回忆作为故事开端。 故事中的女孩是两年前刚刚成人的秀烟,成人礼当天正是粉薄红轻杏花满园的季节,一位翩翩公子恰巧出现在她面前,鲜衣怒马的少年以微笑赠与她祝福,也从此带走了少女的春天。之后两年间,秀烟通过各种渠道终于打听到当初走马少年的身份,却是备受瞩目,遥不可及的灵芝仙草,然而即便如此,秀烟以及众多少女们也不曾改变初心。偶然间她们得知这位贵公子会在每年春末清明时节,前往青黛里书院为神庙抄写祭奉女神的经文,一连两日。这一消息成了远京民间少女们的福音,她们趁此机会将写有祝福与倾慕的纸笺赠与那位公子,借以抒发心中爱慕。即便纸笺们如雪落湖面石沉大海,姑娘们仍旧乐此不疲。 直到去年抄经礼上,一位叫寒姬的姑娘被公子赞了字好。大家这才意识到倘若纸笺足够精彩,或有机会被公子垂青。 今年眼看日期将至,那位寒姬姑娘再次出现书院,不免使得众女忧心忡忡,而对公子一往情深的秀烟迫不得已不剑走偏锋,请出代笔一博君心。 乌秋听完姑娘们的讲述,反而下不去笔。 秀烟悲着脸,秀气的眼睛里渗出迫切的水光,见乌秋迟迟不动笔,便把砚台上的墨又研了一研,低声道:“今年,不能再给旁人得手,倘若那位寒姬姑娘再被……可是不得了。” 乌秋干脆放下笔:“如今写什么都不好使。” 秀烟与初云都受了一惊。初云干脆眉毛竖起来,乌秋连忙解释道:“听你们所说,那个人……早就见了无数的纸笺,千百种的好都被他阅遍了,叫姑娘如何在此出人头地?” 秀烟听出乌秋话里有话,追问:“该如何是好?”这一次,乌秋有点犹豫,仿佛没听清对方的询问。初云靠上来撑在石桌上大声道:“有主意吗?” 乌秋反问道:“那位公子是什么人?总要知己知彼才好百战不殆。”他看向初云,初云明显不问世事惯了,立刻转向秀烟,秀烟姑娘那万紫千红的香粉底下,脸又微红起来:“他,是武备长老家的开谊公子。原本呢,听说抄经的事当由咱们少主来做,可少主吧……都说不争气,后来城主就把这事叫开谊公子去做,一来二去大家反而觉得公子做这些事更体面。” 天上送来一阵微风,将满园的青叶抚得沙沙作响,乌秋仰头听着姑娘们的话,脸上持着羡慕的微笑。 “那就更不能写纸笺了。”乌秋站起身来道:“我有个主意,小姐若信我,尽管照此去办。”
乌秋回到武道馆时,房子里没人,尾树不知又跑去哪里,大约摸葱时被远清抓了现场,此时被罚在隔壁做苦力。初云跟着秀烟回店里吃点心去了,剩乌秋一个人回来。 屋子里面,昏沉沉的厅堂,只看见墙顶高悬的青漆匾额上,一线流光,回环曲折,游走在每个字顶,末了沿最后一笔折进黑暗中去。 乌秋给姑娘出的主意是叫她折一支杏花送去,花枝上绑上一方白绢帕,上面一个字也不要写,白描出一朵玫瑰绘在上面。 乌秋说,杏花是叫他想起你们见面的情景,最含情处红花初绽,而杏花之意又是少女慕情,恰能暗示你的心意。而白绢上的白玫瑰……乌秋未对她们解说,只道是一个手段,画中有话,那开谊见了许会留意。
厅堂里有着淡淡的太阳与灰尘。落到地板上的已是第二日黄昏里的光,初云怀里搂着一盒点心兴致勃勃闯进门,尾树劈头盖脸将点心匣子夺了去,初云骂了两句竟不深追,反而跑到乌秋面前赞扬道:“棒!” 一个字,可想而知答案,乌秋笑道:“点心好吃吗?” 初云嘴里叼着半块,连连点头。乌秋放下木刀回屋替她端来一杯水,哄她慢慢吃,初云嘴巴空出来这才又继续:“你不知道,那个人啊,下午特意找到秀烟,秀烟都哭了,她不是喜欢吗,哭什么?然后还和秀烟说了几句话,别人都不给听,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初云嘟着嘴,一口一口把杯里余下的水都喝了。这时候尾树的身形偷摸在里屋门上出现,初云撒丫子追过去,两人转眼都不见了。 屋里的人闹,屋外的虫叫……乌秋握着木刀继续练习尾树布下的功课,挥刀划破空气的振动中穿进了不合节奏的扣门声,有人站在院外踌躇不前。 正是秀烟,穿着藕白的短衫青绿的长裙,远远看去正像一支盛放的杏花,花盘是她的脸。见乌秋前来应门,喜忧参半的面孔上充满矛盾,她坚持不进门,只与乌秋有两句话交代。乌秋随她走到街旁,两人站在一株大树下,秀烟把之前初云讲过的内容又简单述了一遍,因为乌秋是参与者她觉得该让他知道结果,此次前来一是感谢乌秋帮她圆了梦,此外还有一事……
开谊见了秀烟只问了一句话:“那人是谁?” 秀烟无论如何没想到开谊会猜到她们背后有动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开谊要见的是白描玫瑰的人,不是折花送香的姑娘。 秀烟问乌秋,绢帕上的花到底什么意思? 乌秋淡然一笑:“没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见他,我就随便出了个哑谜,引他来见。” 送走心怀春梦的少女,乌秋回转武道馆,他一路走去,把白玫瑰的暗喻埋在心里,就如同不说的少主的秘密一样,无需人知。转过街角时夜幕四合,在他身后的远京城已是万家灯火熙熙辉煌,宛如无尽星河照在人间的倒影。
-完-
==================================== (白玫瑰花语:我足以与你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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