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412.12.5 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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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412.12.5 失心

　　他踏入血泊之中。
　　
　　血浸透了猩红色的地毯，将它变为漆黑，湿黏而温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噩梦的气味。他不由得颤抖起来，后退半步，再看时，脚下既无血迹，也无红毯，蒙尘的大理石地面上只有金丝墨线逶迤缠绕，将他的脸映成一片模糊苍白。
　　
　　他茫然四顾，看到的是一间幽闭已久的静室，一切都被时间覆上了一层灰，地毯虽然撤去，再无人御临的王座仍然高踞阶上，和墙上悬挂的雄狮纹章一同，静静褪色，静静腐朽。
　　
　　二十二年前，他的兄长和普里切利伯爵就被刺杀在这王座之下。
　　
　　他失去的并不仅仅是这一位兄长而已。在那之前一年，他的姐姐被废，父亲被囚。他们全死了，他不忍得知他们曾经经受过多么残忍的折磨……紧接着他的外甥和外甥女双双殒命；而在更早之前，他的大哥已经成为塔菲血宴上最隆重的牺牲。
　　
　　直到今天他仍然会梦到他们。在梦里，赛拉斯站在他身后提着只笔作势添乱，父亲和罗连看在眼里微笑不语，莎柏琳娜放下绣件向嘉文和莉安妮招手，叫他们不要打翻了小舅舅的画箱……
　　
　　『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没人买，大哥全给你包了！』
　　
　　『别听赛拉斯胡说，你是很有才能的。』
　　
　　『小舅舅画的最好看了！等我将来做了皇帝，就请小舅舅做我的首席宫廷画家，给我画好多好多肖像！』
　　
　　『那太难为小舅舅了，嘉文哥哥你根本连五分钟都坐不住，嘻嘻！………………』
　　
　　无论流连多久，欢笑或悲伤，他们终究会化作一阵烟尘，一簇泡沫，一片在破晓微光中稍纵即逝的薄雾……而他已经不再追赶，不再呼喊，不再奢求他们的陪伴。他醒来时已经不再有泪，但是他仍能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滴嗒，滴嗒。
　　
　　那是与心跳重叠的滴血声。
　　
　　他恨狂王，但是这恨里有太多无奈——狂王是个疯子；太多的人恨他，分担了自己的恨……但是罗连，为什么连他也倒下了呢？他倒在永夜将明时，倒在他拨乱反正开辟出的道路的起点上。
　　
　　然后荒草转瞬丛生，将那条道路遮没。
　　
　　他茫然迈步。虽然身心俱疲，但冥冥中有种力量将他推搡着向前，而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他只是无数次禁不住想，假如罗连没有死，假如普里切利伯爵没有死，克莱维尔王统仍然延续，罗连坚强的臂膀足以护佑王国的未来，那么自己就不必戴上这座令人窒息的皇冠。权力，名声，王国——他从未希求它们，它们却不由分说压上他的额头，而且夺走他所有深爱的人、他全部的梦想作为代价……
　　
　　他停下脚步，倚在什么东西上。树皮粗粝的触感传到手心。
　　
　　他抬起头。阴灰天空下，树梢金色花朵含苞欲放，仿佛将要对他展露明媚的笑容。
　　
　　是它……当年他为了她特地将它从尼恩格兰移种到此。他和她对它都格外依恋。在早年安宁的日子里，他和她在它满树金黄芬芳中度过多少刻骨铭心的时光……他仰着头，眼泪还是一直流下来。她是他最后的梦。即便失去亲人，即便戴上名为皇冠的枷锁，只要还有她在身边，他就仍能希冀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幸福。然而……然而…………
　　
　　一瞬间他几乎憎恨起罗连来。假如罗连没有死……
　　
　　假如罗连还活着，自己——暗夜就不会坐上这被诅咒的王座。他会以他的才能而非权柄博得世人的赞颂，和她度过温馨美满的一生；他们会有很多孩子，孩子们都能自由、健康地长大，远离纷争和倾轧，更远离恶魔的觊觎……
　　
　　恶魔——当他想到这个词，他感到心脏停止了跳动，就像今天他目睹爱子死而复生时喜悦和惊恐同时降临的一瞬。在那一瞬间他终于不得不相信伊奇里特·拜维的直言。他不得不承认他已失去了所有：他的亲人，他的爱人，他们的孩子，还有他并不希求、却也以单薄双肩负担了二十年的王国…………
　　
　　罗连啊，父亲啊——我该往何处去，我该往何处去……
　　
　　凯岑……………………………………

　　
　　当他默念她的名字时，他仿佛看到她就在眼前。
　　
　　他闭上眼。再睁开眼。——不，不是她，是他二十年来时时见到的幻影，永远那么美，那么恬然，无言拥抱他的所有痛苦与悲伤……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他无法面对的孩子。他就站在她的下方，以和她肖似的恬静面孔迎接他。
　　
　　“您终于来了，父皇。”
　　
　　听到这两个字，艾尔温皇帝一阵战栗。
　　
　　“……不……我知道，你已经…………”他哽咽了。他还能说什么？“我的孩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不要责怪自己，父皇。”法泽雷尔轻声说，“我知道您一直是最痛苦的那一个，而我们本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假如罗连没有死…………
　　
　　“——假如教会没有暗杀罗连。”
　　
　　……教…………会……？
　　
　　仿佛在悲伤上撕开一道口子，先是剧痛，随后愤怒渐渐涌进来，把一切烧得炽热，照得分明——没错，教会……！假如罗连在世，教会如何能有弄权的余地？罗连必须死，因为教会需要的是傀儡，而艾尔温·奈特就是这个傀儡…………！……
　　
　　“即便如此，您还是有可能获得幸福，”那个哀伤的声音继续说道：
　　
　　“——假如教会没有夺去凯岑的生命。”

　　……………………………………
　　
　　……不………………你是想蛊惑我…………凯岑是难产而死，她是为了给你生命而死………………但………………她明明那么健康…………她是一个母亲…………倘若她活下来…………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凯岑…………凯岑…………
　　
　　教会…………康斯坦斯……伊奇里特·拜维…………星之教会……………………！！！
　　
　　法泽雷尔垂下眼，将无声哭泣、无声咆哮着的父亲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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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联情报◇
艾尔温·Ⅰ·奈特：暗夜皇帝。比起政治更喜欢绘画和艺术。二十二年前，他的直系亲属全部死于狂王之乱，在巨大的悲伤中却被教会和贵族推举到王位上，恋人凯芩成为他唯一的支柱。如今，接二连三的打击终于彻底击溃了他。
法泽雷尔·奈特：艾尔温与凯芩的孩子，暗夜第一皇子。在刚出生即被躯级恶魔黑王附身。黑王拥有恐怖的精神污染能力，能动摇意志软弱或心神剧烈震动之人，使其为己所用。

◇关联事件◇
SA412.11.30 觉醒之日

◇NPC人权保护协会申明◇
角色扮演请用其他颜色字体明确标注；非扮演发言请和谐讨论，谢绝嘲讽、攻击及过激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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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亡き魂の邂逅 - 大島ミチル》◇

雷古勒斯

如果恶魔说的是事实，那么教会这也算自食苦果了。
手段光明正直或卑鄙下流是一回事，手段是否高明是另外一回事……

皇帝的态度要硬了，皇室教会的撕逼眼看要汹涌而出势不可挡。
不管哪边赢，民众都免不了遭殃。



唔，再次呼吁大家注意安全。

达兰克

……………………………………
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可以预感到暗夜之后的进退两难，一个不小心就能踩空了。当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人看其可恨，也有人看其可怜。就个人立场来说，一切行动的底线是保护皇帝陛下的性命。在此基础之上，尽我所能吧……他这一路也算造化弄人，总要有人陪着才不算最可悲。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治疗（

塞缇丝

噢NO
虽然知道黑王擅蛊惑
但……难道真是教会杀了罗连和凯岑？！
一直以来都觉得艾尔温皇帝很苦，皇冠几乎毁了他的一切
但又认为，他明明重感情，却又放不下权力，是不是太自私
现在看来，他其实完全明白这一切，只是无法挣脱罢了
如此，对他便更多是同情了呢
如果教会真的导演了这一切，那也未免……太狂妄？
试图操纵人到这个地步，一旦失手，难免要自食其果诶
不过罗连原本想拥立的普里切利伯爵，是狂王的堂兄，应该有骑士血统吧？
这样的话，教会何必……
是黑王在撒谎么？
不管怎样，艾尔温皇帝这个傀儡是当定了呢，感觉
从前受制于教会，如今更要彻底被黑王摆布了
阿泽兰，很快很快就会变天了吧

乌秋

一个皇帝，如果心里只想着自己和自己心中那么一丁点的幸福，再以这样的鼠目寸光衡量天地，那么他的来路不要怨恨别人替他左右，因为他的能力也只够一路走来。
所想所看都在怨恨命运摆布，女神给了他人间最大的权利，他也不过延续着他父辈甚至后辈的安排表现。
如今才来失心，恐怕倒是他唯一自立而为的事呢。

人千万别白活，即便儿子是恶魔，皇帝陛下，你就打算这样束手无策将百姓拱手让给恶魔了吗？
若真爱你的王妃，为她和你真正的皇子报仇吧。
也不枉你头顶祖先替你夺来的宝冠。

帕西瓦尔

感觉接下来要发生大事情了呢......
希望珍视的大家都能平安无事，我能做的只有尽力为事后能平安归来的大家递上最美味的酒和大餐，大家都要小心啊......
是不是赶紧让埃利辞职回家比较安全xxxxxx

阿德利诺

原来如此。
关联情报里终于说明了恶魔的手段呢。
黑王的实际战斗能力不强，他的手下又难于常伴身策，原来用的是这样的招数，控制了皇帝，想要什么样的武力还不是信手拈来。

天狼

这还是头一次直接看到这位不合格的父亲的内心。
他可真是软弱。坐上了那个位置，心中还奢求着“普通人的幸福”——凯芩皇后曾经是他唯一的寄托，十八年前他失去的不止是最心爱的人，还是最后的寄托，所以才是那副槁灰般的模样吗？
而如今他失去的是“失而复得的另一份寄托”，所以遭到莫大的打击，被黑王趁虚而入。
在他的感受里，自己负了十八年的枷锁，受了十八年的委屈。那么他是为什么要守住那个王座呢？他是替谁坐上那个位置？替谁承受委屈？他有什么义务，什么责任将“奈特”的血脉与那个位置牵系起来？
当他发现格尔希因非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他是怎么发现的——他为什么要萌生杀意？既然是教会插的手，教会的目的，他多少能猜出一些吧？既然觉得坐上王位是受苦，他为何不肯撒手？

当初半推半就接受了好处，又觉得自己是被迫的，可若要拱手让人，不行。

这种人，实在让人没法同情啊。

明明知道黑王的说辞有问题，仍然沉沦进这个让自己更加轻松的“真相”。像一个渴望美梦的人，迫不及待顺从睡眠的召唤，怕是没有人能将他唤醒了。

投错胎了，艾尔温，真是可悲啊。如果生而为一个普通人，哪里算得上错呢？

格尔希因

父王。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如此称呼您了。
即使您下过处决我的命令，但您毕竟也曾对我付出过最真挚的父爱。
从您那儿得到的东西，即使您又全部收回了，也依然在我心中留有痕迹。所以，我永远也无法对您说出任何苛责的话语。
一个将心永远留在已逝之人身上的人，除了可怜，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但是……我依然祈祷着。
向女神祈祷……向您祈祷。
如果说我因血脉的欺骗在您眼中是罪的话，在您的身边，还有真正无辜的人。他们是您毫无疑义、没有任何罪的您的妻子和您的儿子。
请不要伤害他们。

否则的话，我……

伊斯雷

罗连，普里切利伯爵，凯岑姑母……虽然是恶魔的说辞，但我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呢。
不，应该说早该预想到才对。
不过，艾尔温皇帝，这就是您复仇的方式吗？
从教会的傀儡，摇身变为恶魔的傀儡。

………………睡吧。
您也是应该留在旧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