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阿德利诺 于 2016-3-6 17:36 编辑
阿德利诺·凯东 × 敏特·艾格斯
1
“老师……老师愿意和我一起组队吗?”
在那通莫名其妙的广播响起之前,这本是一个闲散假期里再平凡不过的晚上。本是想做些科研才没有急着回家,却不料天气变得如此恶劣。吃过晚饭就偷了懒,以“实验室里冷得要命”安慰自己,舒服地窝在桌前捧着热可可上网。
那不着调的内容让他站了起来。撩开窗帘,他看见有学生在风雪中向着广播室的方向飞奔而去。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完了全篇广播,阿德利诺•凯东也没把它当一回事。嘛,虽说学生的年纪比中二是大了那么一点点,可是平常搞什么幺蛾子的都有。这恐怕也只是个无聊(且中二得要命)的恶作剧而已。
他默默摇了摇头,坐回电脑前,在聊天软件的对话框里打起了字——
简直搞笑。我跟你说,刚才我们学校
忽然一声巨响。错愕间,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出“网络连接已断开”的提示。
***
在半路被告知了码头(和信号塔)被炸毁的事实。最初的震惊和刹那的慌乱之后,涌上心头的是愤怒。
你怎么能——你把这校园当做什么了!随随便便就拿这么多人的生命开玩笑吗?!
他大步赶回教学楼去。风雪似乎愈发的大了,他心里翻腾着许多繁杂的念头,却也不觉得冷。愤怒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虽然为了保护学生的安全,化学实验的设计已经进行过数年的改进,尽量选用无毒无害的药品,毕竟还有那么一些是绕不开的,更不要提化学组的老师也会有一些个人的研究。若对方真是丧心病狂,那也是有点危险的。
化学教学区看起来一切正常。他依序检查了药品仓库、学生实验室和化学准备室,尤其是仔细查点了每一种药品的数目。万幸,与期末清点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太专注于此,浑然不觉自己在三个房间里竟呆了一个多小时,更无心理会外面隐约的嘈杂。
关灯,锁门。他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楼道里。
楼道尽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裹着白色的外套,米黄色的围巾遮了半张脸,水蓝色的短马尾在脸颊两侧摇摆着。她逡巡不定,像在等待,又像要逃离。
他知道她。去年9月刚入学的新生,1-A班的敏特•艾格斯。虽然不教这个班级,不过她水蓝的发色非常醒目,很轻易就记住了——这一朵冰薄荷。
“敏特同学?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他迎上去。
“老师……老师愿意和我一起组队吗?”少女紧紧攥着手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眼里闪烁着不安和期待。
“组队?”
“就是……那个……‘找到另一半’……什么的。”少女越说声音越小。
凯东还在迷糊。组队?难道这是“假装情侣的大冒险”吗?!然而几年的教学经验让他早就练就了“面不改色忽悠学生”的技能,用他一贯的温和声音接了话。“你……嗯,真的考虑好了吗?虽然老师我不支持用这种方法促成恋爱,不过,如果敏特同学有喜欢的男同学,还是……”
他的话被少女鼓起了全部勇气的声音打断了。
“不……没有……那样的同学。能想到的,就只有老师……我……我想和老师你在一起,不要……其他的人……”
红霞染满少女的面颊,那双烟水晶般剔透的棕色眼睛紧紧盯着凯东。“我是认真的!我喜欢的是老师!一直一直都……从一开始就……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想说了,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老师总是那么温柔地对我,还做了好多好吃的给我,在烹饪社的时间对我来说是……最快乐的……”
可是我还没有喜欢上你。这样也没关系吗?
我不止是你的凯东老师,还是好几个班的凯东老师。我对你的温柔,没有比其他人更多。我做的食物,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吃过。
考教师资格证时,学习的课程里有大量的篇幅在讲教师守则,师生恋更是被明令禁止的高危行为。更何况,身边还有个让我头疼的,活生生的例子。
你虽然可爱,我却从未想过,可以爱。
“我早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老师了……脑袋里……全都是老师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出……和别人……在一起……”
他无法轻易开口,只是看着敏特。
她那么小。
而他的沉默抹消了少女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哭腔,眼里也水光莹然。“老师会讨厌我吗……会觉得我缠人吗?觉得我……很奇怪……吗……?”
她不自觉地退后了半步,就算是穿了白色的外套,也像要被黑暗吞没。
她那么小。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把她一个人留在黑暗里。
他向她伸出了手。
“好。我会和你在一起。”
少女愣在原地,又惊又喜地睁大了眼睛,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潸潸而下。
他上前一步,将她轻轻揽入自己怀里。
“别哭。”
话语也许无能为力,可是——这最难解的少女心啊——他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呢?
感觉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他放下手摸了摸口袋:没有纸巾也没有手帕。思考了一秒,他将右边外套和毛衣的袖子向上扯了扯,拉出衬衫的袖口,俯下身,轻柔地擦去少女的泪水。
“别哭。”他又说了一次,轻如耳语。
2
“凯东老师原来你是这种人。”
“不愧是凯东老师呢。”
凯东不是没有恋爱过。虽然没少被人吐槽情商为负,也被不少人夸奖过男友力高。既然已经答应了敏特,就算不知道那该死的“考验”是什么,既然对方的要求是“让吾等相信你们的爱情”,那就姑且先把恩爱秀起来。
虽然我还不爱你,但我愿意保护你。
他试探地握住了少女的手。柔软纤细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瑟缩了一下,冰凉。
“你冷吗?”他轻声问。“我送你回宿舍?还是你想……去别的地方?”
想在校园里散步?想去甜点店坐坐?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但绝不会发生别的什么。
少女只是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并肩而行,一路上沉默着穿过整个校园。校园里空空荡荡,路灯下一片银白,只有薄薄的积雪上留着往来奔跑的凌乱痕迹。凯东看了一眼表,十点多了,如果是平时已经到了学生宿舍熄灯的时候。
还是有点冷。如果真是恋人,这时候应该连她的手一起塞进口袋里——
少女的纤指安静地蜷在他的掌心。安静到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而这样的安静很快被宿舍区的年轻学生们即使在这种时候也藏不住的活力破坏了。
樱林寮门口聚着三三两两的男女学生,有窃窃私语的,也有音调稍高些争论抱怨的。虽说假期门禁无效,大家毕竟还是不好意思大大方方进入异性的公共休息室,想与同学交流的就全自发聚集到了两个宿舍门口。见到凯东和敏特这样手牵手地走过来,一些学生的表情可是精彩得很。那些躲闪的错愕的甚至鄙夷的注视,在凯东看来,不外乎是这两种意思——
“凯东老师原来你是这种人。”
“不愧是凯东老师呢。”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
凯东在心里默默苦笑。他放开了敏特的手,侧头欣赏少女微微抿起嘴角面对那些目光假装若无其事的倔强表情。“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吃饭?我来楼下等你。”
少女再次露出被惊到的表情,好不容易才挣出一个“好”字来,匆忙挥了挥手像兔子般跑进楼里去了。
晚安。祝你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