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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雷古勒斯 于 2016-5-24 20:22 编辑
雷古勒斯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声音,只能看到一个围成巨大正方体的黑色栅栏,栅栏内自己与大家说说笑笑、其乐融融,栅栏外却有另一个自己在拼命喊着什么并试图撼动栅栏,他用拳头砸,用头去撞,把自己弄得血迹斑驳,却于事无补。
剧烈的疼痛将雷古勒斯自昏迷中拉回现实,他勉强撑开僵硬的眼皮,眼镜早已不知掉在哪里,呈现在他视野中的是一片混沌。漫天风雪打在他的脸上,将他与远方的景色隔离,吸入肺中的冷空气刺激了胸腔,让他心脏像是快被捏爆般痛苦。他下意识想捂住胸口,身体却像一具不听指挥的空壳。只能一点点重新找回知觉、积蓄力气。恢复流速的血液让四肢产生滚烫的刺痛感,从四肢流回的血液又让心房冷得快要结霜。没多久,他注意到自己的右手仍紧紧握着什么。
是冰凉的手。
雷古艰难地将头扭向右侧,手的主人就倒在那里,尽管雷古勒斯突然说了等同于承认自己是FFF团的自白,突然拉着她逃离人群,这只手却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挣脱的意思。女孩姣好的面容如同睡去一般被雪掩埋了小半,散乱的金发和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点点雪粒,口鼻处的积雪没有丝毫被呼吸融化的迹象。
雷古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清楚他永远失去了什么。
但他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路旁的灯光由于学生会的安排彻夜亮着,周围除了风声和礼堂隐隐传出的舞曲再无杂音。那场热闹非凡的舞会就像灰姑娘遗落的水晶鞋,摔得粉碎。
然后音乐声中断,半分钟后重新响起了森然肃穆的曲调,雷古记得自己曾在葬礼上听过它,那是为死者奏鸣的镇魂曲。
有数个人影零零散散地汇聚于礼堂门口,雷古认出了曾毫不犹豫将他打倒在地的塞缇丝,死气沉沉判若两人的乌秋,面带微笑怡然自得的动物管理员利奥纳多,以及将雷古和亚纳催眠洗脑的外文老师却澜。
咚!
雷古的心脏用力跳了一下,他的躯壳中重新升腾起力量,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杀人凶手,右手悄悄松开,将附近一块有着坚硬锐角的石头抓在手中。
那几个人谈了几句,乌秋便自顾自进了礼堂,其他人则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去。雷古勒斯盯着他们逐渐远去毫无防备的背影,只等着力量攒足……
突然,塞缇丝停了下来。
“塞缇,怎么啦?”利奥纳多出声问道。
“我感受到了杀意,带着浓浓的憎恨。”少女转身回望,湛蓝的双眼直直穿透黑暗与风雪对上了雷古勒斯的目光:“和些许悲伤。”
利奥纳多心领神会,立刻向塞缇丝凝视的方向奔去,雷古勒斯只来得及将双臂挡在面前,整个人便被如猎豹般扑来的利奥一个侧踢踹飞,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轨迹,直到他后背撞上树干才算完。
一阵清亮的掌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不光提前恢复了记忆,也没有死于暗示造成的心脏麻痹,真是令人惊讶的意志力,雷古同学。”利奥纳多带着毫无做作的钦佩与惊讶看着他。
“也可能是两个催眠术相互削弱了效力。”昔日的国文老师却澜饶有兴趣地打量挨了利奥一脚还能挣扎爬起的雷古。
雷古觉得两条手臂离废不远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距不光是年龄,这帮危险份子的杀人手段也不只有催眠术。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将右手藏在身后,一刻不敢大意地紧盯着信步踱来的利奥,只等着对方离得近一些,更近一些……
“汪!”不远处传来的犬吠叫住了利奥,趁他扭头寻狗的瞬间雷古拼尽全力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过去,却被利奥轻描淡写偏头避开。
“石头?真是可爱的武器。”利奥手晃了晃,掏出一把闪着雪亮寒光的匕首。“你也好,阿斯特利也好,为什么都不肯安份地渡过人生最后的十三天呢?”
雷古勒斯瞪向那个此刻还能笑出来的金发男人:“阿斯特利?他是你杀的?”
有什么东西踩着雪快速接近。
利奥纳多笑得更灿烂了,他点点头,垂下来的微卷发丝随之摇曳:“表情不错,详细情况你还是去天国问他本人吧。”
两只狗儿呼哈呼哈地向着利奥纳多奔跑,身后是四串蜿蜒交错的梅花印子。
“我能去的只有地狱,但不是现在!”雷古勒斯一把捞起体型较小的那只狗挡在胸前,掐得它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呜咽。
“哦不是吧,你以为这么个小家伙能保护你吗?”对方向前踏了一步,将另一只狗挡在身后。
"别过来!"雷古勒斯作势要扭断它的脖子,利奥纳多见状竟真的举起双手,一脸无奈。
见自己死马当活马医的偏方竟然起了作用, 雷古立刻乘胜追击道:“后退,回到你同伴身边!如果我会死,它也别想活!”
“……真不知道我们谁才是反派了。”利奥苦笑一声,高举双手慢慢后退,还扭头冲同伴们喊道:“BOSS,emblic是个好孩子,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放过它们吗?”
却澜点点头,雷古看不清他隐藏在深色长发下的表情,塞缇丝则径直按着他们原本要去的方向远去。
雷古勒斯看着他们三人确实地离开了,才长出一口气,换了个姿势抱紧小狗。但紧接着从礼堂出来的人影又让雷古绷紧了神经。
那个人影比乌秋要矮一点,走得跌跌撞撞,失魂落魄。
“亚纳?你还活着!”雷古勒斯努力迈动僵硬的双腿靠近他。
亚纳却好像没有注意到雷古,只顾捧着一个鸟形面具喃喃自语。
“你还记得我们被催眠之前的事情吗?不要发愣了,快和我走!”雷古勒斯急切地腾出手拉住亚纳,对方却一个激灵将面具紧紧抱在怀里,仿佛以为雷古要抢它。
“振作点啊!他们随时可能再将我们灭口!”雷古揪紧亚纳的衣领低吼道:“你和我或许是最后两个知道他们罪行的人了!对了,我们可以作为证人揭发他们,让他们得到制裁!”
亚纳却只是茫然地问道:“学长,晚上好,你干嘛抱着一只小杂种狗?”
“……可恶!”雷古松开已经精神崩溃的亚纳,转身向着校门的方向走去。
苍暗的海面承接着纷纷扬扬的雪,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码头仍被黄黑相间的警戒带隔离着,爆炸中心的焦黑色放射状痕迹还在,钢筋上连的大块混凝土压弯了树木,破碎的玻璃被随意地堆在角落,附近的海上什么都没有,掉落海中的残骸或沉于海底,或被洋流卷走,救援的船只也始终不见踪影。
在来的路上雷古勒斯不止一次看到他人的尸体,或孤身一人,或成双成对,他们或许是羞于参加没有舞伴的舞会,或许是想和重要的人静静地迎接子虚乌有的审判之刻,无论理由是什么,对死人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雷古勒斯呆呆地看着码头破败的景象,他不知道为什么亚纳会被放过,但他不觉得继续留在这座岛上也能苟活下去。应该找个山洞藏起来吗?或者找个牢固的房间把自己反锁起来?或者就藏在这附近等待救援船只的到来?自己能彻底摆脱那帮家伙吗?用狗来威胁的可笑方法又能持续到几时?
从玻璃的碎片中映出一抹淡淡的金色,雷古内心警铃大作后退几步,紧接着就有两枚细小的银光擦着他的衣服飞过,这反而帮雷古下定了决心,他将狗扔向银光飞来的方向,自己扯掉外套和围巾三步并作两步跳入海中。将两位不知何时将他包围的金发死神留在岸上。
也把那个人和其他亡者和愚蠢且无力的承诺统统留在岛上。
冰冷刺骨的海水差点让雷古勒斯的心脏又一次罢停,全身的刺痛让他一瞬间以为自己直接掉进了地狱的针山,但他无暇顾及这个,求生本能让他拼命划动四肢尽可能远离岸边,在厚重阴冷的水底潜游到极限才浮回水面猛吸一大口气,立马又潜回水底用力游动,远一点,再远一点,他们的故乡就在海边,无论春夏秋冬海里都是戏耍的好地方,他可说是海水泡大的孩子。如果说在岸上必死无疑,那么到了海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雷古勒斯拼命在脑中回想有用的信息,天空中的北斗七星和在它南边的狮子座星座让他确定了应前进的方位,太平洋上空清澈的空气令群星十分易辨。他记得昨天无意间扫了几眼的太平洋船只航行线路图提到过,14日这个方向会有船只经过,如果运气好赶上了就有机会得救,如果运气不好,那也是离陆地最近的方向,只是不知自己能否撑到那个时刻。
“看,那个像反写问号的就是狮子座。”
海像是在怜惜如此绝境下还要挣扎的雷古勒斯,时不时用浪头将他拉入怀抱。
“你猜那颗蓝白色的星星叫什么名字?”
风阻拦着一次也不曾回头看的雷古勒斯,叱骂他的怯懦和无情。
“Regulus(雷古勒斯)。”
岛在雷古勒斯的背后轻声呼唤,问他为何要逃离自己,抛弃自己。
“它是一等星中最黯淡的一颗。”
唯有星辰默默为他指引方向。
“但实际光度足足是太阳的一百五十倍。”
雷古勒斯拼命忍住泪水,他没有浪费宝贵水分的余裕。
“不觉得很像你吗?”
他在心中默念却澜等人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像投入复仇火焰中的木柴,帮他从残余的生命里榨取前进的力气。
“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他默念那些无辜亡者的名字,每一个名字就像注入血管中的光,让他身躯源源不绝产生温度与力量。
“彼此彼此。”她笑了。
半月被落雪的乌云重重遮掩,而天上的繁星始终闪耀。
——Fin——
◆不指望好看,只求给整个故事好好画个句号(圆满吐魂)
◆再见,偏马尾的希瑟。(泪流满面)
◇利奥比雷古大6岁。
◇emblic——油甘。我:“利奥,如果动物小屋有只白色小杂种狗,你会起名叫啥?”利奥:“E开头的水果!!”
◇硝子の棺——玻璃救命。
◇塞缇的银针可是抹了剧毒/麻药的银针。
◇他可说是海水泡大的孩子——雷古:我差不多是条咸鱼了(×
◇又用了蔡司文里的设定——太平洋船只航行线路图万岁,是最后一天闲逛到海螺瞅到的。
◇最后得救了吗?你猜。反正你们熟悉的那个雷古肯定没了。
◆游泳要记得脱衣服。
◆冬泳最好是从秋天就开始循序渐进,贸然冬泳很伤身体,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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