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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413.1.6 最后的决意
一声钝响。
是酒杯落了地——杯子是水晶质地，不过内苑刚刚在新年里换上隆冬适用的厚重毛毯，这次着陆只是带来并不尖锐的、沉闷的一响。
酒杯安然无恙，只是被困在粗糙的毯面上，艰难地往前滚了一圈半，正好停在他的眼前。杯里残留的一点安眠酒溢在了地毯上，微弱的酸涩气息随之弥漫开来。只有一瞬，那一点点酒香很快就消散了。
皇帝愠怒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这就是海第·格兰森临刑前向你招供的‘紧要情报’？「法泽雷尔·奈特是恶魔，如今乱世是他一手挑拨」——你三更半夜跑来紧急要求朕的接见，就为了把这套滑稽说辞完完整整、一字不落地再重复一次给朕听吗？”
不等他回答，皇帝继续逼问道：
“你告诉朕，依星之教会的所作所为，朕与他们之间，究竟哪一点还需要他的挑拨！”
低伏在皇帝寝宫正中央的达兰克·弗瑞德在灼人的逼视下抬起头来。从睡梦中被惊扰的艾尔温皇帝面色苍白，甚至有些浮肿，他的眼睛里映着身旁壁炉里的火光，那里面刚刚添了新柴，正烧到了火焰旺盛的时候。
……这是最后的一次了。达兰克一边望着皇帝的面容，一边在心中想道。
而萨那特斯和耶米利甚至连这次尝试都反对。他们在宫变之后所做出的一份以应对最坏局面的后备计划，因为前日那段无意中的撞破而被迫提前到了一个极尽仓促的位置。法泽雷尔目前尚无动作，尽管借由近卫骑士的职务之便对他下手再无丝毫成功可能，但只要利用他们先前未雨绸缪的部署，总还有周旋的余地。计划落实迫在眉睫，各方面的工作都远非完善，只所幸还算是有所准备——正是同恶魔争分夺秒的时候，达兰克却不顾反对，执意要再一次尝试向皇帝谏言。
“你觉得会有希望？”耶米利近乎是气急败坏地质问他。
达兰克没有作答。
窗外寒风的呼啸声传入他的耳中，与之相伴的是火苗对木段的丝丝舔舐，以及皇帝急促的呼吸声。
他终于开口：“陛下，教会的陋行，不值得牺牲您王国的未来和您子民的性命。法泽雷尔私自謀逆为臣今天亲耳所闻，他的索求，绝不是当朝皇子、您的血亲的索求。陛下，如今的法泽雷尔已经不是您的爱子，夺走他的不是星之教会，而是恶魔——”
“够了！”皇帝厉声打断他，“先前你三番五次口出狂言，朕信任你的忠诚，屡屡容忍不曾降罪，你却一次次令朕失望！哈，‘格兰森的重要情报’？告诉朕，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收买了你？让你和他们沆瀣一气，加害于朕与凯岑的亲生骨肉？究竟是什么好处让你把当年在朕面前、在你父亲面前发过的誓踩在脚底下践踏羞辱？！”
皇帝的脸在盛怒之下变得扭曲，他的确是失望透了。达兰克曾经是他最信任的部下，是从孩提时代起就在他身边长大成人的心腹，如今却成为群臣中最为明目张胆地忤逆他的一员——黑衣的骑士此刻像是忘却了一切谨慎和谦卑，急切的目光毫无退意，直视进他的眼底。
“除了您的性命，我不会为任何事情违背我的誓言。”达兰克缓慢，但坚决地说，“为了您的无恙，我也不惧怕违背任何誓言。”
他再次伏下身去：
“陛下，请您下令暗夜骑士团抓捕法泽雷尔·奈特，为臣愿意当面与他对峙。”
皇帝这次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脸上起先滑过了一丝不知缘起的茫然，又带着这茫然深深地望了达兰克一眼，眼底盈起一道几不可见的微光。在那一瞬间，达兰克几乎以为他所熟悉的艾尔温皇帝被唤回了，似乎下一刻他就将重新审视自己的所为，然后将最后的机会赐予他的骑士。达兰克急切地追寻着这道微光，然而就在他们目光相对的刹那，那光芒转瞬即逝，复又跌回了黑暗之中。
皇帝迅速地收敛了表情，以一种尖锐的冷酷姿态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很快，因为压抑着怒气而微微颤抖的声音伴着窗外的风声传来：
“谎报军情、欺君犯上、构陷王族、亵渎圣灵血统……任意一条，都足以判你死罪。”
“陛下——”
“念在你多年护驾有功，只是被利益迷惑一时，朕最后一次饶你性命。你现在回去反省思过，待明日格兰森的行刑完毕后，朕再决定对你的发落。对着你自己和你父亲的誓言，想清楚你的责任和忠诚！”
达兰克默然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也没有迈开脚步。
艾尔温等待无果，惊怒地转过身来，瞪大双眼逼视着面前的骑士。
而达兰克回望着他，仍然没有动。
“达兰克·弗瑞德！”皇帝几乎怒极反笑了，“你没听清朕的话吗？！”
“陛下……”达兰克轻轻应了一声。
——到此为止了。
“请您恕罪。”
达兰克在动手的那一刻只觉得讽刺，他对于艾尔温·I·奈特，他的君主与长辈，所抱有的全部尊敬与同情，最终竟倾注于一个与这一切背道而驰的动作之中。他的动作仍然利落，皇帝在这一击之后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应声而倒。达兰克马上伸出手去扶住陷入昏迷的艾尔温，将他安置在椅子上坐好。
然后他向外打开了房间大门，对门口站岗的暗夜骑士低声道：
“通知萨那特斯，沿路布置好人手。我们按照原计划行事。”
◇关联情报◇
艾尔温·Ⅰ·奈特：暗夜皇帝，在深夜接受达兰克的紧急求见，不料却被深受信任的部下袭击昏迷。
达兰克·弗瑞德：暗夜骑士团团长，因为无意中撞破了法泽雷尔的身份而被迫提前执行备用计划，为了保全艾尔温的性命不惜犯上，却在动手之前执意再次劝解皇帝。
耶米利·弗瑞德：暗夜骑士团中队长，挟持计划的核心参与者之一。虽然认为达兰克不该在动手前再费口舌，却无法动摇对方的决心。
◇关联事件◇
SA413.1.1 轨迹交错的时刻
SA413.1.5 繁花雪夜
◇NPC人权保护协会申明◇
角色扮演请用其他颜色字体明确标注；非扮演发言请和谐讨论，谢绝嘲讽、攻击及过激语气。
◇BGM：《決意 - 川井憲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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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16 00: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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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16 00:12:39
发表于 2016-10-16 20:14: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