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Pleasure

扬希 · 发表于 2017-3-20 23:18:38

本帖最后由扬希于 2017-3-20 23:29 编辑

　　你从缠人的家族应酬中脱身，将空了的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盘上。自从布雷恩家的一对女儿失踪，他们似乎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你的身上，认为你是一个运气好的穷小子，什么也不大懂，能轻易地捞到好处。你的巧舌和推脱让他们失望了。

　　事实上你并非是个爱说话、爱计较的人，你来这场舞会只是因为养父母的要求。你不能像他们的女儿一样任性地拒绝，你本性如此。不过让你感到一点点轻松和愉快的是，你亲爱的阮•莓小姐也在你的请求之下来到了舞会。这场尴尬的应酬总算不是你孤身一人。

　　阮•莓坐在角落里，三三两两的陌生面孔在她身边谈笑。你意识到她同你一样和贵族的氛围格格不入，你在委屈她。歉意让你走到她身边行了个礼：“亲爱的小姐，我能邀请您跳一支舞吗？”你的腿还是麻木的，舌尖也紧跟着不受控制。你讨厌让她感到一点委屈和不安的现在，而似乎没有什么可弥补的。你庆幸你没有接受养父母的提议，成为他们的继承人，改成布雷恩的姓氏，抛开惨痛的过去成为新贵族。你做不到。

　　她欣然应允，将手递到你的手掌里。女性的手柔软光滑，你几乎要握不住。

　　在走向舞池里的时候，你悄悄说：“对不起，小软。”

　　阮•莓小姐感受到你的不安，也许是恋人间的直觉。她握紧了你的手：“为什么要道歉？我偶尔也会想象和扬希一起在这样华丽的宴会上跳舞呀。”接着是俏皮可爱的歪头一笑，“不过我可不擅长贵族们的舞步，扬希要带好我哦？”

　　你握紧她的手，颤抖着说：“好，好呀。我也不太会跳舞……说实话，我可真的没和女孩子在这种时候跳舞。”

　　女孩声音轻快地调侃你：“和布雷恩大小姐也没跳过呀？那我不是拿到了扬希的第一次吗？占大便宜啦！”

　　你终于变得窘迫，而不是紧张、害怕。

　　“哪有啦。我可没和芙蕾坦跳过舞……何况……”你的声音戛然而止，你不想败坏此刻的好气氛，因而迅速转移了话题，“我可是把我的很多第一次都交给你啦，小软。”

　　你握着少女的手走进舞池，灯光透过彩色琉璃，传出一些动人的暧昧光影。乐器师们都在热情地弹奏舞曲，他们很擅长调动现在的氛围，连你也觉得似乎有些被感染了。你喜欢这样的热情和善意。终于，你没有之前那么紧张，牵着你梦中的少女开始有序地跳起舞，女神在上，你如同被老师教授时一样僵硬而不可自持，但你的身体本能拯救了你，你并未跳错一步，若是踩了女伴的脚，那就可笑多了。

　　“还好吧？”你关切地询问了一句，她只是答应着，并没有什么回答。你发现她的面容在暖融融的灯光下有些微红，很美。

　　等一曲结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也不知道跳了多久，总之你无数次地默念着进、进、进、退之类的口诀，毫发无损地结束了这支曲子。你总觉得你的舞姿并不优美，甚至有点僵硬，但至少你抗下来了——总比跳不出来要好。你这时候比小软还要激动和热情，你们一起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喝了一会儿酒，吃了几片干巴巴的点心填填胃袋。你们偷偷在一株檞寄生下接吻，虽说是蜻蜓点水般的一次。

　　氛围渐渐热了起来，舞池里旋转的音律变得高亢动人，然而你没有再折磨自己一次的想法，虽说同恋人跳舞是一场诱惑人的选择，但你觉得跳舞实在是又累又苦，你忧心忡忡着自己会不会踩到女伴的高跟鞋，忧心到这场舞会结束。尽管你们没再跳舞，只是一个劲地聊着天说着话，偶尔吃吃东西喝喝酒。你觉得你很开心，在应付完那些恼人的贵族们后，和你的恋人偏居一隅，这大约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你不必尊贵，也不必多么富庶，钱够生活的花用就好，重要的是那人在你心间，也在你身边。

　　小软就坐在你的身边。

　　你抓了抓自己在出门前被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还想跳舞吗？”你征求着女伴的意见，“你若不想跳舞，我们可以一起去檞寄生下喝香槟。”这是多么奇怪的邀请。

　　你的女友沉默着笑眯眯看你两秒，然后拖长了甜滋滋的调子逗你：“嗯……槲寄生。所以扬希是打算在那边一边喝酒一边亲我吗？”

　　“反正也接过吻了？”你吻在她漂亮的褐色长发上，“我们可以再来一次。永恒的爱情祝福总是不嫌多的。”

　　是啊……永恒的爱情祝福。

　　传说在槲寄生下接吻的情侣会永世相爱，也包括像你这样一开始用甜言蜜语诱骗小姑娘的人么？

　　你来不及细想这一过往，一阵郁金香的馥郁气息便包裹住了你，一名有着漂亮浅金色卷发的贵族姑娘走到你的面前，向你伸出了她的右手。她的确很漂亮，浓厚的妆容显出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知道你不会拒绝她，在这样的舞会上拒绝淑女的邀请是近乎撕破脸皮的失礼。你不会这样对待布雷恩。

　　你抱歉地看着小软，她回你一个甜美的笑容。

　　“去吧去吧，等你回来。”你贴心的女友这样说道。

　　你更觉对不住她，从前的欺骗隐瞒，从今的种种不得，也许你妄图进入尼恩格兰的上流社会就是一个错误，这样虚幻的尊贵你不需要，她也不需要。

　　你踩着沉重的步子和那小姐跳了半支舞，她忽然捂着腹部连连道歉，说自己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舞池。就那半支舞，你跳得并不经心，好几次差点踩到贵族小姐鞋上的漆面。她大约是察觉到你的分神，想来还是生气了，才会随意找一个借口离开。你心里觉得抱歉又轻松，你毕竟不姓布雷恩，和你那两个被权力同财富牢牢束缚住的姐姐不同，你心里还残存着的平民的美好期待。

　　你又喝了一整杯香槟，才回到小软的身边。你猜你身上的郁金香气息已经散了。

　　成日成夜的任务使然，你的酒量并不算好，那几杯香槟已然让你露出一副醉醺醺的红面庞，不过你的意识尚且清醒，只是脚步虚浮了些，坐下便没什么了。你要了果汁醒神，柠檬、苹果和青橙的混合液体很开胃提神；灯火昏暗不明，照不出你此刻的绯红面色，你的女友也似乎仅仅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握住你的手，她五指冰凉柔软，食指抵在你的掌心，默默画下一颗心脏的形状。

　　你晕乎乎的，头重脚轻，以至于后半场再没有淑女来邀请你一起跳舞。你看见那金卷发的姑娘正站在远处喝酒，她一点不像是胃出了问题的模样，你猜到了。你借着酒劲，借着一点点折磨人的胆量，牵着小软的手去廊下吹风。廊下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小软嘻嘻笑着问你：“贵族小姐的舞技果然比平民出色呢？”

　　“我们才跳了半支舞，我也不知道她出色不出色。”你头昏脑涨地回答了这问题，你都不知那是不是你的本能答应，“我觉得你跳舞的时候比谁都美丽，小软……”你就像是撒娇的幼猫一样，故意拖长的尾声带着浓浓鼻音。

　　“哼哼，男人的甜言蜜语呀——”你的女伴如此回应。

　　“能对你说甜言蜜语，已经是我荣幸之至了。”

　　她踮起脚尖，在你说完前于脸颊上落下一吻。

　　My pleas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