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特纳·辛德莱斯 于 2017-6-8 15:55 编辑
这次三题的题目是来自亚纳先生的
望乡 城 怒
酒场闲聊
“所以,你打算回晓光一趟?”
特纳这么反问道。坐在他旁边的扬希放下酒杯,点头表示肯定。
特纳·辛德莱斯和扬希·方并不是什么好友,如果不是旧识的话,尼恩格兰的骑士跟一个小偷走得很近,有些不可想象。然而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他们结识于几个月前一场关于戒指和钱包的事故,事后扬希请了特纳一顿饭。而在那次饭席间,两人渐渐变得熟络。
今天的相遇本来也只不过是一次在暮色的街道上的偶遇,特纳单方面地向身着私服的扬希打了个轻巧的招呼。倘若扬希还穿着制服,两人一定都会装作路人擦肩而过吧。
那个时候,特纳还不懂扬希为何会望着西北的火云呆呆地出神,而现在,他明白了。扬希是晓光人,而晓光在尼恩格兰西北方的云彩之下。倘若有个画家想以“望乡”为主题创作的话,那一幕是个很好的素材。
“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嗯?我?不了吧。”
特纳不明白扬希为何会邀请他同行。两人最多最多是酒桌上的谈友,从旁人看是这样,特纳也是这么认为。最初相遇的时候也是,特纳完全不理解扬希请他吃饭的理由。如果说扬希是为了回礼,那其实那件事也是他不对在先,一来一去就相消了,请吃饭什么的完全不需要。
“这样啊。”
扬希没有之前那次那么固执,将一块切好的鸡肉送入嘴里。
两人高举起酒杯。因为基本不喝酒,所以特纳的木杯里是果汁,而扬希杯子里装的才是货真价实的酒。碰杯,一饮而尽。方才的话,就如流水一般流走了。
………………
特纳坐在店里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长时间的工作让他的肩膀有些僵硬,笑了一天的嘴也咧不开来。店里还剩下最后一位客人,这位客人离开了就可以关门歇业,去好好休息了。
客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女性,行装上可以判断出是一个富足人家。 “怎么还不走?”
特纳在心里嘟囔着,他真的累了,如果不是兹娜让他来帮忙,他宁愿在外面乱跑。
“说来,我儿子信里写下星期会回来。”
“真的吗?”
最后一位客人还在跟兹娜说着话,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而她们的对话,被非常在意什么时候能结束的特纳听得一清二楚。
“对哦。还说会带着孙子来呢。”
“您有孙子啦。恭喜恭喜!”
两人似乎聊得还相当开心。
“他去夏维朗工作也有好几年了,最近有空回来一趟。”
“还真是辛苦呢。令郎的工作是?”
“那就不清楚,他说了我也不懂,反正我知道,就是非常忙的一个工作。”
“这样啊。那您今天买这么多小孩子的衣服是为了……”
“当然是为了我的孙子啦。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个只会哭的小婴儿呢。我跟你说啊,那叫一个可爱啊……”
接下来的对话,特纳就没有听到了。因为,在积累的疲惫的重压下,他慢慢地睡去了。
“特纳,特纳。”
“嗯?”
特纳听到呼唤,同时也感受到了肩膀的摇晃,从梦里睁开的朦胧的双眼。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睡过去了一段时间。
“不好意思,聊天聊得太久了。”
“没事,兹娜姐不用道歉。”
“那我们开始收拾吧。”
“嗯。”
于是,他们开始从最外头的衣服开始着手。兹娜的服装店每天都是在开门前,在店头支好顶棚,摆出一些成品的服装吸引顾客入店,如果有要求特殊款式的客人,也可以入店挑选令他们满意的布料,或者要求兹娜的修改和制作。然后,这些在店头展示的成品要在关门前收回店里。这是一天之内很繁琐但不可或缺的流程。
今天已经比以往晚了许多,他们必须要加快速度。然而,特纳却在拿下第一件衣服的时候,停下了自己的双手。
“那个,兹娜姐。”
“怎么了?”
不同于特纳,兹娜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快速且熟练。
“那样的情况很多见吗?”
“哪样?”
“刚才那个客人。”
“她怎么了?”
特纳停顿了,显然有些犹豫。他朝着无人的黑暗街道的尽头看去。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并不知道刚才那位中年女性离开的方向。犹豫片刻之后,他最终还是问了。
“像她的儿子那样,离开家的人很多吗?”
这想必是受了前几天他跟扬希在酒馆里的闲聊的影响。
“可能很多吧。每个人都不一样,有像我们一样一直待在原来地方的人,也有人会离开去其他地方。”
“为什么会离开?”
“有很多原因吧。出去走走,上学,工作。有很多可能。”
说到这里,兹娜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说来,特纳你真的从没离开过尼恩格兰吗?”
“嗯?没有啊。”
听到突如其来的问题,还在望着街道的特纳转头答道。特纳基本没有说谎,除了小时候的那一次。
“还真是意外。你这么好动的人竟然没有出去过。我还以为你会经常出城呢。”
或许只是兹娜突然想到随意问的问题,但最后的话语让特纳愣在了原地。直到兹娜又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他才跑回去继续帮忙。
而那件精致的花边连衣裙,挂在他的手臂上很久了。
…………
“这一趟,回去得怎么样?”
“挺好的。”
他们时隔多天再次见面的地方是在尼恩格兰西南的新空港。又是一次偶遇,其实也算不上偶然。
警备森严的空港是特纳极少出没的地方之一,类似于这样的地方,他会本能地躲开。他印象里坐得起飞艇的人家境应该相当不错,昂贵的票价也印证了他的想法。而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地在闲逛中走到了附近,是有着小小的目的。因为说到出城,最安全和快速的路径就是飞艇了。
“你的父母在晓光?”
“我父母已经……”
“……抱歉。”
“没事,我回去是去见见我的舅舅一家。”
不知道该说是命运的指引还是命运的恶作剧,事情的起因来自于两人的偶遇,而到了最后,又以两人的再会作为谢幕。
“那你可以说说晓光的事吗?”
“你想听?”
“有点?”
“好吧。”
不远处的酒桌上,一位壮汉因为赌博赌输了而怒发冲冠,但他看了看对面比他更魁梧的身材,只能把怒气咽下肚去。对角的外来客吃了香喷喷的料理之后,个个满脸通红,不断往冒火的喉咙疯狂灌水,而柜台里的酒馆老板和方才被这伙人调戏的女服务员,他们的笑容满足之中略带了鄙夷。柜台前的座位上,乐器放在客房的吟游诗人在为他中意的女性作诗空吟,而那位女性独自喝酒,视诗人如空气。
扬希的叙述很平稳,同时包含着他自身的感情。如此喧闹的环境下,急性子的特纳意外地沉稳,一边喝着果汁,一边静静地、聚精会神地听着黑发骑士的故事。不知不觉中,扬希手中的酒杯已空,重新追加了一杯。
“果然是个好地方呢。”
特纳的果汁还没见底,他的口舌没有刚刚一直在说话的扬希那么干燥。
“真想出去一次。”
“去晓光吗?我可以带路。”
追加的酒已经到了,扬希拿起酒杯,滋润着干燥依旧存留的舌根。
“不是晓光。是,森染。”
“森染?”
扬希发出诧异的问句。他拿起身前的烤肉串,就着爽快的酒,一起下肚。
“嗯。森染。有两个想找的人。”
特纳捧着酒杯,既不喝,也不吃。微动的液面也足够平静,但倘若不是清澈的水,很难映出特纳现在微微释然的表情。 “嗯。哪天,坐得起飞艇的话。”
特纳高举起酒杯,示意扬希也这么做。扬希看着蓝发青年标志性的露齿之笑,也举起了已经被喝去大半的酒杯。虽不知道特纳是怎么想的,但如果他自身能明白,那自己也没有说什么的必要了。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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