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特纳·辛德莱斯 于 2017-7-5 21:31 编辑
Ⅴ
12年前，400年的春天， “所以，特特，我要去晓光了。” 艾薇安在孤儿院的树下对特纳这么说道。
不知是自己听漏了前因了，还是其实艾薇安根本没说，这个“所以”有些云里雾里。但重点不是这个。 “晓光？” 特纳看了看艾薇安的背影，看不到她的表情，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玛蒂。 此时的玛蒂已经被招入希尔里斯家，作为艾薇安的专属侍女培育着。这就是贵族资助孤儿院最主要目的。投资孤儿院并不纯粹是为了慈善，更多是为了寻找人才。贵族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议院和市政厅这样政治色彩浓厚的地方放进自己的人，而这些被安排进去的人本身也需要很强的能力，如果跳进茫茫人群去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在这个方面，孤儿院则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说的难听一些，孤儿院就是塞满羊羔的羊圈，而贵族们则是带着大把钱币的买主。但能进入政治系统的人毕竟少之又少，所以希尔里斯家对孩子们选择的未来都表示支持，这一方面，又显得充满人性。而玛蒂和特纳都是这些孩子们的一员。 玛蒂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不对主人的表现做过多的注解，是她的侍主之道。这个安静干练的性格也是希尔里斯家主选种她的原因，虽然女儿的意见也占了一部分的因素。 特纳有点懵了。晓光？他听说过这个城市，但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个陌生的地方。 “去哪里做什么？” “去上学，骑士学校。” 特纳更懵了：“骑士学校？为什么去那里？” “因为，我必须得去。”
特纳似乎理解了什么。希尔里斯家少爷的事情早已传得满城风雨，而坊间也流传着各种版本的故事。飞来横祸论、家族阴谋论、外族谋害论、恶魔论，林林总总，甚嚣尘上。特纳即使不去刻意打听，各种谣言也会传进他的耳朵。 特纳还不过才8岁，不太明白希尔里斯家里因此产生了什么波澜。但有一点他非常直观地能感受到——几个月过去了，艾薇安变得不像是以前的那个艾薇安。临近金钗之年的脸蛋上少了以前的调皮，多了凝重和成熟。
特纳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挤出一句：“你不是说要当云游画家吗？” 艾薇似乎没有想到特纳会问她这个问题，显示出了几秒钟的停顿。但随后继续用柔和的笑容和稍显稳重的声线回答了特纳：“我就随便骗骗你的啦，现在我想当骑士了。”
特纳想起以前在艾薇安的小茶会上，举着手说着未来要当云游画家的金发少女。那时候她笑得很开心，喜悦从迫不及待的小嘴巴满溢出来，就好像特纳自己寻宝游戏找到宝藏时的那种喜悦。
特纳不知道哪个艾薇安是真的。调皮和凝重，他分辨不出来。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任由这个问题随着艾薇安的远走，慢慢沉入记忆的深处。
Ⅵ
“今日造访，多有打扰。” “哪里哪里，阁下。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今天想一个人到处走一走。” 礼仪性的笑容，从小到大对于艾薇安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 百忙之中，作为家族公事，她在回到尼恩格兰之后，第一次来到了童年时期再熟悉不过的孤儿院。
艾薇安一个人轻轻地走在木制地板上，月白色的裙摆飘过有些斑驳的墙壁。 可能翻新过了，也可能配置也换过了。但熟悉的感觉不会随之消失。 以前特纳和玛蒂住的房间，那个时候她还在这里扯着布娃娃和玛蒂玩着过家家，特纳来抓玛蒂出去玩还被她气呼呼地赶了出去。这时候，耶米利都会拎起哭泣的特纳，一边安慰他一边带着他去玩自己嘴里说的“男人的游戏”。 餐厅还是老样子，摆着几个10人围坐的大木桌。最靠里的座位是她的专座，在这张桌子上她跟那地和特纳，以及其他一些孤儿院的孩子们分享了极致入味的炖肉和香味扑鼻的鲜鱼。有时候，她还会因为顾忌面子对盘里的最后一块肉明明蠢蠢欲动而束手束脚，最终只能不甘心地盯着“抢夺”了食物的特纳泄愤。 旁边的厨房飘来了饭菜的香味。这是普通的奶油炖汤吧。看来，她的造访还是撞上了孤儿院日历上饭菜较为丰盛的一天。至于黑麦面包，她倒是很想品尝一次传说中的硬度。可惜她从来没有如愿过，今天也不会了。
很快地，艾薇安将孤儿院上下都转了一遍，白衣的身影引来一群远远但不敢接近的目光。 那是现在这个孤儿院的孩子们。 “那是谁？好漂亮的姐姐。” “不知道额。” “听院长奶奶说是骑士团团长呢。” “骑士团团长？” “对啊，新来的骑士团团长。” “诶~~~，我以为团长都是老爷爷那样的。” “我也是耶。” “那，当上骑士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那个漂亮的姐姐了。” “不会吧？哪有那么简……” “太好了。我要成为骑士！” “喂……你有听……” “我也是！” “算我一个。” “我，我也要。” “……你们，唉，没办法。也算我一个。” 男孩女孩的声音此起彼伏，激动和冷静的声音互相穿插，随后汇集成同一个决心。 而这个决心没有传达到美丽团长的耳里。因为她现在已经走出了房子，来到了小小的庭院。
接近10月的当口，草地还很是生气勃发。轻轻的步伐踩着碧绿的草坪，艾薇安径直走向庭院里的一棵树。 这棵树并没有很高大，大概也就长到两层楼那么高。 “你都长得这么高了吗？”艾薇安轻声细语地感叹着。也许是在感叹时光的匆匆飞逝。
她伸手摸着树干。哪棵都一样的粗糙质感，但却分外熟悉。 她和特纳的相遇就在这颗树下，以此为开始，包括玛蒂之内的一些人和物也相继交织其中。 她的道别也在这里。她从不后悔自己编出“云游画家只是骗人”的谎言，因为她已经决定了。决定的路即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是的，她是个骑士，是骑士团团长。玉手上的茧子注定生长在柔弱而又坚实的掌心，而非指尖和虎口。她不是自己小时候梦想里的云游画家了。
艾薇安并没有停留太久，向前看的性格对于叹息只有一丝的容许。时间快到了，她差不多该离开了。今天，她将在公务中度过自己的又一个夜晚。 她轻轻地、一步步地离开，遇上了在远处站了有些时间的特纳。她没有吃惊，因为她已经知道今天特纳会来。 那天从希尔里斯的主宅出来，特纳在归程的马车上向玛蒂确认了艾薇安的日程。得知了在之后的某一天，能够在团长宅邸以外的一个地方肯定能够遇到艾薇安。而那个地方就是他们相遇的孤儿院。 同时，玛蒂也把特纳“有一件事想问”的意愿传达给了艾薇安。对于旧识见面的要求，艾薇安欣然应允。
艾薇用一个淡淡的抿嘴微笑迎接了特纳。 然后，特纳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太温和的笑容从来不是他擅长应付的，面对熟悉的人他都会挠挠头蒙混过去，而对方如果是陌生人，他可能就会试图微笑回应反而导致嘴角抽筋。
“艾薇。听小乔说，你现在已经不画画了？” “不过是小时候随便画着玩，现在哪有那个功夫。” 还是一样，跟12年前道别之际如出一辙的回答。而特纳也依旧跟12年前一样，欢脱和沉稳，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艾薇安。 “那，以后如果不当骑士团长了，是不是就有时间了？” “也许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艾薇安的语气平静如水，特纳从中听不出任何端倪。既然无法从对方的话语里揣测出她的心情，特纳只能一步步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那，我说是如果，真的有时间的话，你会重新拿起画笔吗？” 艾薇安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几秒。随后说道： “如果我有那个资格的话……” 少见的动摇。这个时候可能是说出提议的最好时机。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要一起去云游世界吗？走到哪画到哪。” 艾薇安看着特纳的双眼，明白了他的认真。她低下头想了想，再一次仰起头笑了起来： “好啊。如果有那么一天。” 艾薇安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得美丽，镶嵌在她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引得众多异性拜倒在石榴裙下。但特纳感受不到真实，他们初遇之时，艾薇安太阳般微笑的那种真实。但即使如此，他决定继续说下去。 “一言为定。” 艾薇安不说话了。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带着淡淡的微笑，优雅地从特纳身边拂过，如同清风。 特纳也并没有喊住她，要求她给出最后的回应。
因为艾薇安没有给出否定的回应，这就足够了。
“对了。特特。”艾薇安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时局越来越不稳定了，照顾好自己。” “放心放心。其他不说，保命我还是拿手的。”特纳的声线回到了熟悉的轻快频道。
艾薇安重新迈开了步伐，轻轻地走回屋里，她要向院长辞行。 而特纳寸步未动地站在原地，抬着头看着被风搅动的枝丫。 此地一别，她将回到拘束的团长的位置上，继续带着面具周旋于各个华贵场合。而他将回到最自由的市井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快乐生活。
之前那个算什么？不是约定，也更不是什么誓言。因为两人都知道实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要说的话，其实是一个答案而已。
【END】 | 
发表于 2017-7-4 18:33:23
双倍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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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两人的互动非常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