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伊安·格雷斯通 于 2017-7-12 02:12 编辑
蜂蜜酒馆,一家位于第二、第三环路交界处的酒馆,北靠青月湖,南接海佩尼理械馆,虽然第二环路上有许多家同在营业小酒馆,但始终不能超越拥有时茵城内最好的厨师和酿酒师傅的蜂蜜酒馆。要论野赤酒味道最好的是哪一家,蜂蜜酒馆当之无愧。
希尔德并不常来,但时茵城不大,蜂蜜酒馆又是家备受好评的酒馆,随便抓个路人都能问出来这家酒馆的地点,不至于迷路。
伊安跟随希尔德走进酒馆。推开门,时置于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像是在通知店内,有客人来了。果然,只是刚推开门,他们俩就受到了店员的热情欢迎。
伊安他们没有特意找位置,进门后直接坐上了吧台的高脚凳,两人一人一张凳子,并肩而坐,调酒师就在面前,点菜只需要说一声即可,很方便。 “两杯野赤酒。”希尔德一坐上来,就点了最烈的野赤酒,丝毫不给伊安说不的时间。
“好的,请稍等。”
在调酒师调酒时,伊安打量了下周边环境。不愧为时茵的招牌酒吧,环境清幽,干净舒适,甜甜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他感觉自己还未喝酒,就快要因呼吸而醉了。
还未到深夜,就已经有不少客人前来畅饮了,但是店中没能看到酒吧老板的身影,他最近忙于开设分店,不常在店中坐镇。他走之前将店里交给店员们打理,竟能有序不乱,井井有条。
伊安还未看看自己左手边的环境,一杯玫瑰色的野赤酒便放在了他的面前。
“两位,野赤酒,请慢用。”
蜂蜜酒馆的野赤酒气香味甜,口感醇厚,在它玫瑰色的外表下却有着极强的烈性,就连平时酒力不错的希尔德,竟也喝得有些醉了。
伊安一开始还能假装自己在喝,后面被希尔德发现了,被他强行灌了几口进去。伊安是真的不会喝酒,成年后忙于骑士团的任务,也没那个闲暇时间出来小酌一杯;再者就是他的双亲也都不是酒量非常好的人,所以只是半杯的野赤酒下肚,伊安已经醉得迷迷糊糊了,晃了晃身子后趴在了桌上,侧脸贴着桌面,放空似得看向前方。
酒馆里觥筹交错的碰撞声与客人们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在伊安听起来就像是一首并不好听的交响曲一样,他的视线一时模糊一时清晰,过了会,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事物。他看到一个金发青年坐在角落里,一个人静静地吃着小菜喝着酒。伊安又细细地看了会,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此刻他喝高了,脑子有些懵,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他是谁,只隐隐约约觉得在哪见过。
“起来,继续喝。”希尔德说着,揪住伊安的衬衣后领将他拽了起来,但伊安还保持侧着脸看向那边的姿势,希尔德觉得奇怪,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不是前段时间在蓝减区遇到的猎人吗?”希尔德记得凯东,此时在角落里坐着的也正是他。
希尔德一语惊醒伊安,后者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知道那位金发青年正是前段时间偶遇的赏金猎人凯东后,伊安为之一振。
看起来凯东并没有同伴,他安静地一个人自斟自饮,偶尔和调酒师攀谈两句。他点的下酒菜放了不少辣椒,红艳艳的,看上去就让伊安觉得舌头发麻。
虽然伊安脑子反应有点慢,但他还是努力地动用了他那些还没被野赤酒醉倒的脑细胞——他开始认为凯东不是时茵的本地人,而是从其他城市过来的——可能是尼恩格兰?伊安虽然没去过尼恩格兰,但他曾听说过尼恩格兰有个独特的风俗,那里的人们都喜欢吃辣的食物,几乎餐餐都要放辣椒才入味。
一个从其他城市而来,专接和魔物有关的委托,身手不错的赏金猎人。伊安心想,或许凯东会知道,那个魔物的情报也说不定。
他不由得回忆起了九年前的冬季,那天所发生的事情,造就了现在的他,也是点燃他心中的复仇烈焰的火种。 那个魔物,在残忍地杀死了自己双亲后,就销声匿迹了。伊安为了复仇,不曾放弃寻找它,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他都会继续跟进,哪怕他并没能从中获取有用的消息,哪怕那些线索的尽头是个死胡同,但整整九年的时间,他都始终坚持着。在这期间他也不断磨砺自己,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用大剑贯穿它的心脏,洗雪仇恨。
这么想着,伊安的双手双脚变得冰凉,酒也醒了大半。连续两次偶遇凯东,这或许是女神的指引,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说不定能通过凯东,抓住那个魔物的蛛丝马迹。
一想到这次或许能够进一步接近那个魔物,他心中的复仇火焰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
想到这,伊安放下酒杯,没和希尔德说一声,径直走向凯东那边。希尔德则目送伊安离开,他没有叫住他,也没有跟过去,他明白伊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需要他的参与,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地喝着酒,只不过他还是会时不时地看一下伊安那边的情况。
伊安刚站起身,就发现凯东在看着他。大概是自己太过急切了。
“我可以坐你对面吗?”伊安尽他所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语气,让自己不那么咄咄逼人。
“当然可以,请坐。” 凯东爽朗一笑。
“我是伊安·格雷斯通,前几天在蓝减区和你一起清除小捕鸟蛛的骑士之一。”
“我记得你。”凯东认得伊安,前段时间有过一面之缘的骑士。伊安是第一个冲上来加入战局的大剑使,加上他那道占据了左半边脸的狰狞伤疤,给凯东留下了印象,“那天真是多谢你们了,没想到会在小酒馆再相遇,真是很巧。”
听他这么说,伊安变得有些拘谨和犹豫,面对凯东那双纯洁无暇的蓝色眼睛,他有些不忍心利用凯东去套关于那个魔物的情报了。
“怎么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凯东眼中满是关切的神色。
“我……”伊安精神一振。
还在犹豫什么?如果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今后或许都遇不到第二个和凯东类似的人了。
然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能冒昧问你几个问题吗?”
“有一种魔物,在圣历403年1月1日出现在夏维朗的蓝减区,杀害了一对贵族夫妇,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伊安说,“我正在追查它,你知道些关于它的情报吗?”
“403年我还没从……”凯东忽然顿了一下,“学校毕业。我408年年底才第一次去夏维朗。不过要是你知道那种魔物的名字的话,我也许听说过。”
伊安摇摇头,他那时候年仅十岁,在目睹了自己双亲被那个魔物杀死后,他连自己的记忆都有缺失,就算当时有从夏维朗骑士或是司祭那边听到过,也记不起来了。 就算那之后去调查,事到如今,别说是名字,除了他和亲戚,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九年前的魔物袭人一事了。
“那魔物的外形或者其他特点呢,你还记得多少?”
“它的头部像狼又像熊,有一双金色的兽瞳,尾巴贴地拖行。身形庞大,比成年男子还要高出一个头。”伊安回答他,“最显眼的特征是它的那双利爪,大且锋利,可以很轻松地贯穿成年人的胸膛。”
“难道是……那个……”听完伊安的描述后,凯东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 伊安连忙直起腰杆,追问他。
“两年前,我和同伴在尼恩格兰红区做例行训练的时候,曾在那里见过一只狼面熊头的魔物,跟你描述的很像,爪子也确实很锋利,只不过,比你说的要小很多,并没有比成年男子还高出一个头。”
“……”伊安一愣。
“虽然尼恩格兰离夏维朗还挺远的,但是魔物嘛……也许这种魔物恰好是喜欢迁徙的。我们当时跟它交手,它受伤后很快就逃走了。因为不想太深入红加区,当时并没有追击。”
凯东的回答虽然没能让伊安锁定该魔物的所在地,让伊安即刻动身去讨伐它,但确是给了伊安希望,至少,这个魔物不是人间蒸发掉了,它留下了十分重要的讯息——在各城市的红区迁徙,并且,它还有了后代。 凯东所说的话都是具有突破性的信息,伊安在这漫长的九年间都未曾找到突破口,在与他相遇中,得到了。
伊安心想,只要这个魔物迁徙到时茵的红区,一旦它为了捕食人类而出现在蓝减区,他就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并赶往现场。现在的他不同于九年前的他了,他和魔物的位置早已调换——他现在是猎人,而那个魔物,是他的猎物。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他不能心急,他要冷静地等待,等待猎物,落在网中央……
之后,伊安又问了些问题,但不管怎么问,凯东所知道的情报就只有这些。但这些对于伊安来说也已经足够了,他不是贪婪无厌的人,遂不打算再深究,选择转移了话题。
作为交换,他告诉凯东,他想要得知这个魔物的情报,是为了复仇。九年前在夏维朗蓝减区死去的那一对贵族夫妇,正是他的双亲,而他,是在那次灾难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凯东看着他,就算当时不在现场,他也能确定伊安脸上的伤疤和左耳的缺口,毫无疑问是那个魔物所造成的。 “对你双亲的事,我深表遗憾。这九年,你也肯定很不容易。”
“死者不能复生。”伊安冷冷地说,“唯有复仇是支撑我走到今日的动力,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将它——”
伊安话没说完,凯东能感受到他汹涌的怒气,接着,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凯东低下头,看到伊安握着的空酒杯被他生生捏碎了,一道裂缝在杯身的玻璃上浮现。
夜深了,到了分别的时候。伊安他明天没有休假,还有任务需要去执行,没办法在酒馆里待到太晚。 在离别前,伊安很感谢凯东给予的情报。
“没事的,举手之劳而已。”凯东爽朗地笑着。
“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吃一顿饭。”伊安边说边背起喝得醉成一滩烂泥的希尔德,“作为这次的报答。”
“好啊!”凯东欣然接受,“正好我在时茵还要待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就有劳你了。”
伊安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凯东说:“说起来,这是你第一次来时茵,但对付那些捕鸟蛛,你好像很轻松。”
“还好啦……不久前刚跟着某位前辈解决了一只大的,知道用火攻很有效。”
“……”
那一瞬间,伊安面色变得雪白,手劲一松,在他背上的希尔德险些滑下去。他内心复杂地看着凯东——原来那个新人是你啊?
后来,伊安背着醉倒的希尔德离开酒馆,回到骑士团内。而凯东也没待到太晚,伊安走后半个时辰,他也付了钱,早早地回去了。
再相见,就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
一年后的现在,伊安偶尔会回忆起和凯东偶遇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凯东是他的恩人,伊安得以在之后的第三个月就逮到了那个魔物,成功复仇,其中少不了凯东的帮助。
这一切看似机缘巧合,其实不然,很多偶然构成了必然,命运是,缘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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