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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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柴薪下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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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染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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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为负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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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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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1 15:24: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克劳迪娅 于 2017-10-4 11:53 编辑

        自克劳迪娅离开晓光,踏上去往森染的空艇时,她便知道:不论她走得多远,最终总有一天,她必定还是会再一次出于自己的意志,回到晓光这片土地上的。
        但那可能是十年后,或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也不排除她需要更长时间的可能性。谁也说不清未来的事情,克劳迪娅当然也是如此。她没法在现在就准确地度量自己所需要的时间,但她认为,那该有着足够让她沉淀下自己对家人的怨懑,从而心平气和地转回头去,回顾自己过去的人生的长度。


总之不会是最近这两年。她想。
错了




※※※




       圣历四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傍晚,森染骑士团第三中队正处于一个暂时性的放松状态。他们提前完成了一次在蓝减区的例行巡查,然而却因为骑士团上级的一个紧急会议而没有得到解散的许可。惯于服从命令的战士们虽然对此多少有些怨言,但优良的训练仍然令他们严格地遵守着军规军纪,在人困马乏的情况下也并没有离开骑士团驻地。

       因长时间的奔波与过分紧绷的神经而感到疲惫的并不是这个中队里的所有人,克劳迪娅·安德尔森就是仍然保持着旺盛精力的少数人中的一个。她所在的小队在这一次巡查中的经历堪称风平浪静,就连因马蹄践踏草丛而惊起的兔子都屈指可数。被规律的训练长期打熬的躯壳不会因单纯的连续骑行感到难以为继,但长途跋涉以及之后的等待带来的枯燥感却令这位刚刚于骑士团中供职一年零三个月的少女相当不耐烦。

       是以她选择在上司的容忍范围之内稍微开了开小差,跑去驻地中的器械训练场打发掉这一段空闲的时光。然而生性叛逆的少女是绝不肯和他人一样规规矩矩地训练的:她在器材区徘徊了一会儿,走去了单杠附近,在周围所有人都一边闲聊一边攀比着能做出的引体向上的次数时,只有她一个选择用双腿的膝弯勾住横杠,倒挂在上面,一板一眼地以类似仰卧起坐的动作练习腰腹力量。

       埃薇尔·明斯特进入训练场时,首先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现年二十六岁的骑士团小队长叹了口气,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问出了那个绝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她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在过去的一年零三个月里,这问题从来没得到过答案,是以这一次它出现的时候,明斯特队长立刻干脆利落地将它抛在脑后,迈开脚步,向着那个特立独行的年轻女孩走过去。

       “安德尔森骑士。”她以平稳而沉静的声音呼唤,就如同初冬的清晨中水面上那一层细碎的薄冰。

       克劳迪娅从单杠上倒挂下来,周围起哄的计数声刚刚数到“八十六”。棕发的少女面颊上有了些许薄红,晶莹的汗水顺着倒挂下来的发丝被甩倒地上。她的气息因为剧烈运动而显得不那么平稳,口中说话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地轻快的:“嗨呀,都说了多少次,直接喊我克劳迪娅就行了……”

       少女颠倒着的天蓝色双瞳撞上了明斯特队长琥珀金的那一对,还未脱下戎装的森染骑士明智的把后面跟着的那句“埃薇尔亲”的称呼给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那个气氛。这是她盯着自己直属上司比往常更为严肃的面庞而产生的认知。

       埃薇尔·明斯特是森染本地人,毕业于海柏军校,当然,平民出身。她有着浅金色的干练短发和小麦色的皮肤,这在潮湿多雨而日照稀少的森染并不多见。但除开有些特别的肤色之外,明斯特本人就像是森染这座城市的某种具现化那样,严谨苛刻到近乎死板,对一切事情都过分认真,缺乏幽默感,总是板着一张脸(这令她看起来足足老了五岁,实在太可惜了)。这一切让埃薇尔乍看起来似乎难以相处,但克劳迪娅仅花了两个星期就弄清楚了,在这表层之下,她也有着坚韧锋锐如同钢剑一般的意志,以及温润醇厚如同青米酒一般的心灵。打那之后,见习骑士就一直很乐意运用自己一贯的嬉皮笑脸来调和自己小队长身边那种总是在公事公办的肃穆气氛。

       ——但不是现在

       明斯特一向严肃地直视着谈话者的目光里,现下包含着不常见的焦躁与痛心。克劳迪娅敢打保票,那些情绪既不是因她而起的,也不是向着她而来的,但在这个时候继续开玩笑,也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

      十九岁的森染骑士让自己的双手自然地垂下去,并且放松了双膝夹住单杠的力道。围拢在她周围的好事者渐渐散去,让她有空间继续施为,因此她能够放心地顺从引力的召唤下滑,令自己的手掌触到地面,随后代替双腿支撑起全身的重量。克劳迪娅倒立在地上,偏移重心,令自己的双腿能够完全离开横杠,并且在下肢向前弯曲的同时,上肢也一起发力——

       她以一个空翻恢复了站立在地面上的姿态。因为到刚才为止双腿一直在用力,少女在落地的时候稍微趔趄了一步,但她迅速地调整了过来,没有去管自己因上下颠倒而凌乱的发型,立即原地立正,行了一个骑士礼:

       “森染骑士,克劳迪娅·安德尔森向您报到,长官。”她以与明斯特队长同样肃穆的态度说。

       浅金色头发的女人点了点头:“安德尔森骑士。”她征询道,“我记得你是晓光人。”

       这半个问句令克劳迪娅有些不祥的预感,但她仍旧迅速地回答了:“是的,明斯特队长。我生于晓光,并且在都青府接受了军事训练,一直到我十七岁为止,都生长在那座城市。”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克劳迪娅从不忌讳谈论自己的过去——不算太光彩,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与她相熟的人都知晓她的出身,甚至这些人中的大部分连她与自己的家人并不和睦这种事也都一清二楚,当然也包括明斯特队长本人。

       确认了自己的记忆没有产生错位的女人叹了一口气。

       “很遗憾的,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她这样说,“安德尔森骑士,我们借一步谈话吧。我这里有一个临时的任务想要指派给你,但你自己也可以选择是否要接受它。”



※※※




       圣历四一二年十月二十六日晨,全副武装的克劳迪娅踏上了前往晓光的空艇。这一艘停泊在军港中的飞行器将要运送的并不仅仅是年轻的女骑士一个,而是由森染骑士团副团长苏瓦·坎贝尔亲自带队的一整个骑士中队。

       她是曾经向自己的同僚发出过豪言壮语的。大体是说自己五年之内绝不可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即便有相关的任务被分配给她,她也会使出浑身解数推掉。知道这个的人不在少数,只有很少的人认为她是认真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抓住这个话柄胡乱地开玩笑。这些人中的某一些的确也登上了这艘空艇,克劳迪娅已经暗下决心,如果这一次有不识相的人敢于用这个话题拿她开涮,她肯定要立刻挥起拳头来,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实际上,他们相互打了照面,但没人用这个话题嘲笑她——气氛不合适

       晓光遭遇了海啸

       事情就发生在前一天的中午,那是希望之城有史以来遭遇的第一次有着如此规模的天灾。它就像晴朗的夏季时凭空打起的干雷一样,青紫色的闪电陡然炸裂在了晓光这棵安逸许久的巨木之上,切裂了树干,劈碎了枝条,雷霆散去后,劫难的火焰仍在被摧折的残枝败叶上阴魂不散地劈啪作响。

       海浪如高墙一般升起,冲上了晓光的陆地。庞大而沉重的海水压垮了建筑;波涛裹挟着海中的魔物与毒素;湍流卷走了砂石、树木、财富,甚至活生生的人;害兽涌入街道,摧残避之不及的人群。克劳迪娅还尚未亲眼见到这些景象,而仅是通过道听途说得来的细碎描述,就已经让她在自己的脑海中拼凑起一幅令人心碎的画面了。每当她想起来这个,就好像有一条细绳正勒在她的脖颈之上:她还能呼吸,却十分费力,并且因此感到疼痛。

       在旁人看来,为了逃离晓光,克劳迪娅付出了很多她本应得的:她抛弃了原应属于一个子爵的女儿,或者未来某位贵族的夫人的安全、优渥而娴雅的生活,转而选择了去往一个被魔物环绕着的城市,过着时时刻刻都必须提高警惕才能保住自己小命的堪称刀口舔血的日子。这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很讨厌她的故土——并不是这样。她对晓光本身并无不满,相反,它温和的气候,凉爽的海风,码头边水鸟的叫声,在森染价格高得吓人的火枫茶叶,甚至于从前吃到厌烦的贝类和龙虾都经常出现在少女缅怀过去时光的梦境里,最后混合成一种令人怀念的斑斓色泽。她喜爱黄金水道上游船连缀成的漂亮风景,熟悉市场上空无法散去的鱼腥味,怀念路边飘香的烤梭鱼肉丸。她那样拼命的逃开,主要还是为了离开那栋阴翳笼罩的子爵府邸,甩掉自己母亲几乎将她扼死的控制欲。

       但现在,就算是那栋位于中区河岸边不远,却根本没什么好视野的三层小别墅,回想起来也显得不那么可恨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对那个她在离开时丝毫不曾留恋,在离开后丝毫不曾想念的家庭仍然保有如此强烈的感情。身处森染的这一年里,她没有给家里去过任何一封信件,当然也没有收到自己家人亲手传来的任何一点消息。有的时候,克劳迪娅都几乎以为自己可以完全的与承载着自己人生最初十一年的那栋房子划清界限了,但现在,她陡然间明确地感受到了血脉连缀的纽带有多么牢固,其坚韧绝不是能够因这种程度的摩擦而断裂的。

       少女在焦灼中度过了航程所需的这几个小时,空艇在当日中午时分抵达了晓光空港。当熟悉的、带着海腥味的湿气再一次扑上克劳迪娅的面颊时,尚还年轻的女骑士并不因重新踏上家乡的土地而感到欣喜。紧绷着的气氛弥漫在空港之中,甫一落到地面上,克劳迪娅便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里见不到通常那种熙攘嘈杂、富于活力的景象了。有专人负责维持这个公共场所中的秩序,平民摩肩接踵的景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全副武装的骑士们。自森染而来的援助者们也汇入这一条洪流,回头望过去,边上的数个泊位停靠着的空艇上都绘有骑士团的纹章:暗夜、夏维朗和尼恩格兰,在这些飞行器的下方,工人们以一种固定的节律忙碌着搬运物资,登陆的骑士们则迅速地在空地上集合列队,随后接受了由领导者分配的任务,井然有序地离开原地。

       她所在的队伍也是如此。坎贝尔副团长站在所有森染骑士的前方,他的对面是一位身着主祭服的教士和一个文官。后者令人依稀感到有些面善,不过克劳迪娅现下里并不想对此刨根问底。机场的设施看起来一切如常,对她来讲这是个好消息,因为从位置上来讲,安德尔森子爵府邸不会比空港更加靠近海边。如果这里没有因天灾而遭到损伤,那么很大可能,她在晓光那个令人厌烦的“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特殊时期,一切从简,包括高位者间的寒暄与问候。来自森染的中队很快便离开了原地,向着空港之外满目疮痍的街道行去。这条青色的大河向着城市的北方流动,在北港区的边缘与晓光本地的一支骑士队伍融合。变得庞大的队伍在行进时又因琐碎的细项分派而逐渐生出了支流,通过城区间血管一样的街道流向整个区域的四肢百骸。晓光的人们沉默地看着这些城市居民的守护者们从自己低矮的房门前经过,有些人能够露出欣喜或者带着希望的神情,但那多是尚还怀揣期盼的年轻人或者天真不知事的幼童。那些终日里辛苦劳作才能勉强糊口的庸碌成年人们,雕塑般凝固住的面庞上更多的是一种遭受了巨大打击之后,带着少许忧心忡忡的麻木不仁,就好像因为特殊时期,他们表达情绪的能力也被“一切从简”了那样。

       实际上,同样被一切从简的,还有克劳迪娅对自己家庭目前情况的探查。她只是在行经中区时,向着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方向眺望了一眼而已。少女并没有在黄金水道北岸林立着的住房之中看见那栋熟悉的三层别墅最高的那个尖尖的红顶阁楼,但在她大略的感知中,那一整个方向的建筑都是几乎完好无损的。于是,她便强迫自己轻率地得出了“那栋房子没出什么事情”的结论,随后便继续匆匆地跟着大部队向着北边前进。

       令她拒绝向着那个方向继续探究的,究竟是她与家人之间仍未弥合的裂痕,还是某种隐晦道不分明的恐慌呢?

       这一次克劳迪娅说不清楚。并且难得的,她拒绝去想清楚。




※※※




注释:
克劳迪娅·安德尔森:森染骑士,出身于晓光。为人开朗活泼,稍有些特立独行。与家人关系不算好,但听闻晓光遭遇海啸后仍感到焦急。随森染骑士团赈灾队伍前往晓光,然而近乡情怯,暂时没有回家探望的打算。
埃薇尔·明斯特:森染骑士团小队长,克劳迪娅的直接领导。担任这个职位刚满一年,执着于做好自己的工作,以至于时常显得太过认真。本次接受了森染骑士团副团长苏瓦·坎贝尔的任命,带领自己的骑士小队随队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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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钦 + 1 太喜欢您的文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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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省法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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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⑤⑨⑨的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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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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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C理魔法A神学朝灵语易容C陷阱C催眠术豪饮野外生存潜行格斗C医药学C毒药学C烹饪A魔导开发D空艇驾驶开锁C剑S

发表于 2017-9-1 17:12:22 | 显示全部楼层
前排给迪娅小姐打call!
感觉迪娅小姐的文情感非常深沉细腻,有一种含蓄的美……克劳迪娅的形象非常鲜活,看起来是十分元气的姑娘。
期待后面的剧情!

点评

拖着拖着就忘了其之二,不过这个是因为三次元突然爆炸……能让人感到角色形象是鲜活的说明我大功告成了,谢谢喜欢,以及凯东先生的评论(各种意义上都)非常令人安心  发表于 2017-9-8 17:45
很高兴一路有你。
【情商Z】【串场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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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导士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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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⑨⑨⑨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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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帕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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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魔法A魔导开发A格斗A匕首A烹饪A键盘乐器A赌博A商业A

发表于 2017-9-6 19:31:35 | 显示全部楼层
嘿呀之前看完了,先来简短地回一下好了!

是这样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种新人很喜欢作文(……)投和晓光海啸有关的故事的感觉。啊,可能是因为双月任务涉及?总之想想,大灾难容易引导出大的矛盾和冲突,的确是非常适合各种创作的场景设定虽然我只会写得平淡而昏昏沉沉而已

不过我私自猜测了克劳迪娅小姐写这个的开端,想想甚至还有点好笑XD想想那个和小老板说“……你和新人说了晓光炸了吗?”,小老板回“我正准备说我大概会被打死”的场景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篇中克劳迪娅的形象得到了更多的补完和颠覆。像是训练时的模样,又像是即使在上一篇里扬起鼻子冷冷地抽身,却依然对家族动容,狠不下那颗心。这是多可爱呀~

突然想想,克劳迪娅在上一篇中虽然也有参与的成分,更多的时候都像是一个旁观者。而这篇里虽然提及家族“看起来好像没有问题”,再想想上一篇里点评里提到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又作为旁观者看到自己家族的后续呢?

标题的柴薪和星火,又是指的什么呢?

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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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转黑星都是可以的少女!债慢慢填总能填完的!不要慌!让脑洞飞起来!(你想干什么啊?!  发表于 2017-9-8 18:16
我这边是,老板(瑟瑟发抖):“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晓光在主线时间的前一天被炸了……”我(突然兴奋):“什么……?好,好!非常好!!我要搞事情!!现在转黑星来得及吗!?”然而根本没掺和主线就欠了一堆债(  发表于 2017-9-8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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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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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⑤⑨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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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海因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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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芒圣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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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E潜行神学木工C理魔法B弩C

发表于 2017-9-13 23:18:0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玛尔钦 于 2017-9-13 12:40 编辑

占坑 回村编辑 可恶居然忘了回这个(…………)
这篇的迪娅无敌美味(诚恳
——
是我,是愚蠢的我了(靠)
这篇的几个对迪娅的描写我真的好喜欢啊dhwquihqww总之一开头的引子就让人心一揪()“她错了。”←什么这么简单但是整个氛围哗啦一下就出来了(不是)反正真的有一种“从一秒就进入了文章的氛围之中”的感觉,超抓人的吹爆你这一点()
“她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这一段!!!这一句!!!当时第一边看的时候哗啦一下妹槽就炸了(不是)还是那句话侧写的形象也太好了吧!!!!就这一小段能来回磕无数遍训练时的迪娅也太灵动了是天使吗她(是的.jpg)
n1炸了(沉痛)总之太喜欢你的文风和描写了(……)沉重的带着海风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感觉,夹杂着回忆晓光的那一小段,呜呜呜啊娃娃哇哇哇(以下省略)
印象很深的是“特殊时期,一切从简。”和下面的“同样被从简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特别喜欢这个呼应和联系下文的段落!!!用的太合适了真的超喜欢这里,之前看了一遍之后一直印象最深的行文(????)
呜呜呜 哇哇哇 总之暴风期待后续qhhohwqioqwwiq尤其是看了愿星的哥哥side呼呼呼呼火花的重逢 重逢(挥舞旗帜)
以及 我也好想参与搞事情啊如果时间线允许的话(死皮赖脸jpg)

点评

我家都炸了 爬也要爬回去(不是)妹妹!!我的妹妹!!(ntm)  发表于 2017-9-14 08:35
来啊,看看那个时间段能不能有什么来晓光的理由  发表于 2017-9-14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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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总是为了爱与正义,还有令人开心的事情。
——应该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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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灵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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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①⑤⑨的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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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赫雅·巴泰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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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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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学D匕首E

发表于 2017-9-14 10:32:4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头发现竟然又忘了回复!!!我是不是从别的世界线穿越过来的???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踏入晓光一步,和家人也已经没有过联系了,但是毕竟藕断丝连,在听到故乡遭难的时候果然还是不能不管不顾。再加上愿星的哥哥side,我仿佛要看到重逢了!!!
重逢!重逢!重逢!!!【看热闹不嫌事大脸【你不要

以及这篇开头在骑士团的克劳迪娅的性格真是,可爱【嘻嘻笑
一直以来从人物的心理描写来看,克劳迪娅是理智到近乎冷漠的。但是这一篇的克劳迪娅却灵动到让我惊喜的地步,无论是爬到单杠上做仰卧起坐还是调戏自家队长,就,很可爱?!很,很可爱?!想不到别的词了!可爱是我最高的赞美!!!【你出去叭

总之期待后续!好吃!好味!是好味的肝!【敲碗

点评

总是知道里都是假象!我克劳迪娅可是很活泼可爱嬉皮笑脸没正形的!(你)  发表于 2017-9-20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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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染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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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为负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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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9-21 12:59: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克劳迪娅 于 2017-10-4 11:57 编辑


※※※


※※※


       “你想回家看看吗?”便装出行的法卫阿德利诺·凯东询问,“这里的秩序我也能帮忙维持,人手足够,你稍微离开一下也没关系。”

       “上级禁止我们以个人为单位擅离职守。”森染骑士克劳迪娅·安德尔森回答。少女仿佛生了根一样的扎在地上,一动不动。

       “借我一套制服,我可以假装是你们的坎贝尔副团长。”阿德利诺说,语气仿佛是认真的,“已经有不止一个人把我错认成他了。”

       回答他的是克劳迪娅一声用气音发出的、明确表示反对的,出于不屑的感情而故意拉得长长的“嘁”。

       这是圣历四一二年的十月二十九日,骑士团在前一日的傍晚已经将整个区域中被海浪卷上岸来的魔物基本清理干净了,一部分原本逃离住房的居民正在试探着返回自己的家中。北港区的东侧因为毒素仍然处于戒严状态,但西侧的环境已经趋于平稳。中毒者在渐渐恢复,事情看起来正向着好的一面发展着,但那些有关赛兰圣教的零碎传言在另一种意义上让克劳迪娅感到不安。

       她在北港,但这并不是克劳迪娅所熟知的北港。在她的记忆之中,这里的空气中应该弥漫着海洋与鱼虾带来的生鲜腥气,而非某种压抑、破败的腐烂气味;街道上应该充斥着小贩生机勃勃的叫卖声,而非一片凝重而悲戚的寂静;这里应该是晓光中最为活力十足的一个区域,狭窄的行路应该被种类繁多的海鲜或者简易的海鲜制品簇拥着,中间则挤满了前来讨价还价的顾客,而现在,这一切都并不存在,只有骑士们厚底的靴子踏在湿润的石板路上沉闷的声响。

       克劳迪娅见到过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砖石结构的坚实房屋就像被孩童轻易推倒的积木那样倾颓在地,低洼处积满了毒水,数不清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面上。几天之前,他们还都是生机勃勃、健康完好的渔夫、商人,或者走卒——但现下里,他们都死了,或者快死了。十月末的晓光逐渐下降的气温也并没能阻止尸体的腐败,难闻的气味笼罩着相当大的一片范围。但目前铺陈在她眼前的一切,已经足够令一个土生土长的晓光人心惊胆战了。在少女短短十九年的人生中甚至不曾有听闻如此规模庞大灾害的经历,她不清楚到底是怎样可怕的景象,才能使几乎一整个区域的人都失却对未来的期望。

       但她没时间,也没有精力来消化这种层叠累加起来的不安感。由晓光骑士团和森染骑士团混编而成的这一支部队在过去的几天里对北港错综复杂的街道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即便有警备队和赏金猎人的协助,这仍然是一项艰巨而吃力的任务。而在它最终被完成之后, 前来救援的队伍仍然得不到充分的休息:特殊时期,城市中的一切物资都要接受统一调配,这些携带着武器并且训练有素的军人们的其中相对疲惫的那一部分,被分配到的下一个任务,则是维持物资发放点附近的秩序。

       这相对轻松些的任务算是给了骑士们一种变相的休息,但并不是放假。他们将要面对着的不再是魔物,而是手无寸铁的平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紧绷着的神经可以完全的放松。他们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及时的解决一切正在发生或者即将可能发生的冲突,并且由于面对的是平民,他们并不能动用武力。

      也是在这时,森染骑士的目光偶然间捕捉到了身着便装、混杂在居民中的法卫——说来惭愧,最开始的时候,克劳迪娅将赏金猎人打扮、带着一把长剑的阿德利诺当做了什么可疑人物盘问了半天,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赏金猎人也被统筹分配了自己的任务,而她本人所正在执行的这项简单到枯燥的任务显然是不需要更多的人手的。直到法卫先生不得已,向刨根问底的骑士小姐透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为止。

       女神的侍奉者的确有他们自己所需要完成的任务:恐怕目前任何一个身在晓光的人,只要不是聋子,就已经听闻了鱼市广场上赛兰圣女显示神迹的传闻。作为法卫,阿德利诺·凯东先生当然有责任与义务来维护女神的权威,但很不幸的,这任务暂时遇到了些瓶颈。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并且停留在人流聚集的地方,而且显得无所事事,甚至在得知了自己身边的森染骑士的姓名之后,愿意暂且为她代行一段时间她自己的任务。

       “恕我直言,安德尔森骑士小姐。虽然你在谈话中提到了上级命令,但实际上,”身着朴素便装的法卫笑了笑,“你看起来可不是那种会乖乖遵守上级命令的循规蹈矩的人。”

       克劳迪娅为那位与自己相识不超过十分钟的先生如此的评价而侧目:“我的确不是,但我想我也没把‘禁闭室常客’几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不过骑士小姐现在的脸上倒是的的确确地写着“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个问句,读懂这一点的阿德利诺轻轻笑了笑,回答:“实际上,在你发现并且怀疑我之前,我已经在附近看着这里有一阵了。”

       哦,好吧。那么刚刚被凯东先生注意到时,安德尔森小姐在做什么呢?森染骑士用手中长枪的枪杆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肩膀,将记忆上溯到自己发现那位不应出现在此地的赏金猎人之前:几个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挤开了面前排队的人群,并且想要合谋强夺比配给额多得多的物资的流民刚刚被骑士小姐用枪杆和靴子狠狠踢了屁股,正滚在地上骂骂咧咧地唾弃着阻挠了他们好事的临时执法者,其中不乏一些不堪入耳的词汇。

       一个正常人这时的反应会是什么呢?在旁人看来,一个骑士在遇到这种事时必定会发怒。她可能会运用自己自语言上的才智骂还回去,但也可能会碍于骑士团的那些规章制度不发一语忍气吞声,直到这些仅能在下流话上占上风的败犬自行散去。

       但克劳迪娅只是笑,即便她已经快要气炸了。

       当对象是平民且没有实质性的肢体冲突正在发生时,骑士是不能动手打人的,起码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动手打人。哪怕一个骑士被人用言语辱及了祖宗十八代,只要有别的人能证明先动手的人是他,那么之后在军事法庭上吃庭杖的人也必定会有他,板上钉钉,没有什么例外。

       所以克劳迪娅很有耐心地压着火气,等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完。少女笑嘻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生气的样子来,就算仅从这一点来看,都可以说这位贵族出身的骑士无疑是相当沉得住气的。还在都青府念书的那几年里,总是有些不服管教的克劳迪娅就已经是禁闭室常客了,是以她对违反了各种条律之后会遭受到怎样的惩罚一清二楚,同时也谙熟该在什么地方收敛自己,才能保证自己恰好踩在那条不会被开除出校门的界限上——这种能力在她晋升为正式骑士之后也被完好的保留了下来,但鉴于明斯特小队长实在是个好上司,它已经被尘封过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现在看来,一年稍多的时间并不足够让这个在特定情况下非常有用的技能退化。这实在是好事,因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显然不是吃庭杖的好时候。

       于是,隶属于森染骑士团的女骑士一动不动,挺拔的身姿好似一棵栽下去有一段时间的小白杨,脸上甚至还带着彬彬有礼的笑容。那些闹事者见负责维持秩序的人一言不发,情绪反而逐渐高涨了起来。他们在物资发放点前所排着的长龙边上口若悬河了半天,又蠢蠢欲动了起来。不作为的守护者令他们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贪欲,但这些流民也的确清楚,仅凭三个人是无法越过年轻少女那杆长枪的防卫的。

       他们需要比三个人更多的人手。

       闹事者中个子最小,但说的话却最多的那人眼珠子一轮,仿佛计上心来。他趁着自己的另外两个同伴接住了自己抛出的话茬,继续对女骑士进行着毫无意义的攻讦时,猫下腰转过身去,从两个高大的同行者中间的缝隙中钻过,向着旁边不远处排着队,同时也伸着头想要搞清楚这一团嘈杂到底是因为发生了什么的那些平民振臂高呼了起来:

       “嗨呀,周围的父老乡亲们,大家都来评评理——”

       但谁也不知道他想要叫人评什么理了。那衣衫褴褛、贼眉鼠眼的闹事者向着排队的人群上前了一步,然后一个趔趄——不知道是被什么绊倒了还是踩着什么滑倒了——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清脆的女声惊呼道。

       那个小个子没出声。他或许的确呼了痛,但那些声音肯定是因为他自己直接磕在地上的下巴而被迫咽会嗓子眼里去了,可能剩下一点闷哼,一点只能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的细微声响。代替这位先生发出清晰可闻的痛呼的是一直站在一边笑盈盈的克劳迪娅,森染女骑士拄着枪杆一副放松的不能再放松的神态,语气里透着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先生们,小心些吧。”她说,“你们看,那场灾难才过去没几天的时间,我们又刚刚才清理完被卷上岸来的魔物,实在是没工夫管理城市道路的卫生情况啦!诸位在行走的时候请务必要当心脚下,总是摔倒可不好,谁又想平白无故的让自己受伤呢?”

       两个大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一下子懵住了,滔滔不绝的骂声也因此停了下来。关注着这件事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小个子身上,许多双眼睛注视着他从平整的、没有丝毫杂物或者坑洼的地面上呜咽着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抬手捂着自己的口鼻,指缝里滴着血。他站稳了身体,抹了一把脸,然后转身想要面对着刚刚说话的那位女骑士——

       ——最后很奇妙的,他再次脚底一滑,变成仰躺在地上了。

       “嗷——

       这一次不需要克劳迪娅来替他喊叫了,虽然这痛呼的声音因为他小溪一样涌出来的鼻血而仍显得含混了些,没有一个正常人放声大叫的喊声理应有的那样清晰,就好像被血糊住了那样。这一下摔得也挺狠,恐怕不亚于刚刚的那一下,这个带头闹事的家伙恐怕一时半会无法起身了,只能抱着自己的头蜷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呻吟着。

       呆愣在原地的那两个大汉这下子总算是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仍旧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不安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才仿佛终于从迟钝的脑海里找到了应对这种突发事件的方案一样,磨磨蹭蹭地开始行动。然而他们所采取的动作也并不一样:其中一个人茫然地低下头去,试图找出地面上让他们的领头人一而再跌倒的罪魁祸首,然而平坦空旷的石板路上并不存在骑士小姐所宣称的可能令人失去平衡的任何一种杂物;另一个人挪动着笨重的身躯向着那小个子靠近,大概是想要上前去将他扶起来——

       然而就连他也在挪动脚步的时候一同倒下去了。

       那个相貌凶悍的大块头就好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绊住了脚踝那样,向前趔趄了一下。看得出他想努力保持住平衡,不过很可惜,他失败了。男人沉重的身躯就像一颗被从底下砍断了的高耸的树那样倾倒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他原想要扶起的小个子身上,皮肉交叠时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更加凄厉的惨嚎响彻云霄。

       “你们看你们看,”戳在一边丝毫没动弹的克劳迪娅向左边稍倾了一点,将自己全身的重量更多地放在了被左手拄着的长枪枪杆和自己的左脚上,“女神在上,这就是反例。女士们先生们,走在路上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但对有些人来讲,只是小心显然还不够呢。劝你们平日里说话也要多积些口德,这样在你们遭遇不幸的时候,被女神保佑的概率多少还会提高些。”

       “你他娘的——”最后一个站着的闹事者气势汹汹地转回头去,恶狠狠地俯视着说风凉话的森染骑士。克劳迪娅的身姿在女性中算得上高挑了,但这彪形大汉仍旧比她高出一个头来。这位脑筋不算很灵光的闹事者到现在为止还并不明白自己的同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倒是直觉的找对了始作俑者。男人对拄着长枪的女骑士攥起了自己甜瓜那样大的拳头,然后——

       不合常理的,他的双脚向前滑动着平移了一小段距离,而这显然并不出于他自己意志的移动也仅限于他的双脚。支撑全身稳定姿态的支点如此的移动理所当然地让那男人也一同失去了平衡,向后仰躺着翻倒在地,与他的同伴们摔作一团。

       “叫你们不听劝。”克劳迪娅近乎自言自语的感叹被完全淹没在闹事者们的喊叫和围观者议论纷纷的嘈杂之中,她右手食指上不起眼的祈理石戒指闪闪发光。

       本来这没什么。将自己从回忆里拔出来的森染女骑士有些羞愧地捂住了脸。用理魔法不停绊倒可能造成不稳定因素的不法分子直到他们自己摔得鼻青脸肿、愤愤不平地离开,这的确对一个骑士来讲稍有些离经叛道,但这也是克劳迪娅·嫉恶如仇·不拘小节·安德尔森的通常运转,况且从结果来看,这也是一件好事,谈不上什么可羞愧的。只是在法卫先生平静无波如一潭深井般的目光之下,年轻的女骑士却没来由的感到心虚。

       最终她决定把这份没有确切来源的胆怯归结于自己好死不死,在宗教人士面前拿女神做了枪花头使。

       “你所做的不是错事,安德尔森小姐。”完全误会了克劳迪娅捂住脸所表达的感情色彩的阿德利诺出言安慰,“不论怎么说,驱走那些祸乱秩序的人在现在的情况下绝不会有错,况且若他们不离开,这里可能会发生流血冲突事件,而阻止这一切的是你。”

       女骑士苦笑着摇了摇头:“嗨,实话说,要不是条律里有相关的规定,我肯定要把这几个人打得妈都不认识的。这一批运来的物资就这么多,可是却要养活全城的百姓,一个人多拿一份可能就意味着另一个人要挨饿——为什么总有人不懂这个道理呢?”

       阿德利诺·凯东没有说话。

       是啊,为什么总有人不懂这个道理呢?

       只有女神会为他们带来永久的福祉,伪教的圣女只会带领凡人步向毁灭。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懂呢?

       各怀心事的两人在北港带着腥味的秋风里沉默着站了一会儿,无所事事地看着领取物资的人们排成的向前缓缓蠕动的长龙。除开这里还有些人气之外,其余的地方就只显得萧瑟破败:人去楼空或者门窗紧闭,总归显得倾颓凄凉。

       这样的场景之中不适合沉默,沉默总让人感觉心里发冷。克劳迪娅下意识地叹了口气,突然换了个话题向的确是与自己初次见面的法卫先生发问:

       “说来,凯东先生。”这是一个她突然想起来的问题,“我是森染骑士(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制服),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晓光人呢?”

       “哦。”阿德利诺也显然才刚刚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此处令少女感到有些冒犯。便装出行的法卫以郑重的态度对身边的女骑士脱帽致意:“如果我擅自的判断令您感到不快,安德尔森小姐,请允许我向您致以诚挚的歉意。”他这样说,“至于我为何知晓您的出身,则要说到我的一位同样出身于晓光的同僚——”

       “——嗯,那位晓光人跟你提过我。”森染骑士突然间急匆匆地打断了法卫正准备开始长篇大论的叙述,眼睛紧紧盯着资源发放点前队伍中后段的一点混乱,“不好意思,我得去做我的本职工作了,有缘的话我们下次再详谈吧——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提着长枪的少女骑士急匆匆地向着混乱的发源地——一个披着斗篷的朝灵和两个红发的阿尔洛人那里——赶过去了。说到一半被打断的阿德利诺张了张口,还是把那些没说出去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不论是出于作为骑士的克劳迪娅的立场,还是他自己作为法卫的立场,他都没法生气:那个纤细的朝灵已经被人拽着斗篷扯出了队伍,眼看就要失去平衡跌在地上。这是明确的种族歧视,是对女神众生平等教义的明显违背,按理说他作为法卫——哪怕作为一个稍有良知的阿尔洛人,也应该上前去阻止这样的恶行。

       但没必要了,克劳迪娅一个人显然已经足够。雷厉风行的少女见缝插针地拦在了那一个作势要殴打那可怜朝灵的红发人面前,看起来在对他们说着什么,态度像是训斥,但距离略远,阿德利诺已经听不分明具体的话语了。那朝灵从地上慢吞吞地爬起来,将自己带着镣铐、伤痕累累的四肢和瀑布似的长发并秀美的面容一起,重新用斗篷遮蔽好。他在原地畏畏缩缩地站了很短的一小会儿,见没有人扑上来对他进一步进行攻击,也没有人接着辱骂他,就仿佛松了一口气那样,转过头去朝着队尾的方向挪动。

       ——他肯定遭遇过不少次这样的事情了吧。阿德利诺猜测。女神说众生平等,但法律可不是这么说的。阿尔洛人欺辱了朝灵最多只会被训斥一番,而朝灵总是不能得到公平的对待。被挤出队伍的朝灵只能回到队伍末端重头排起,不可能再一次回到原位了,除非——

       ——他撞了大运,遇上个肯主持公道的骑士。

       克劳迪娅回过身去一把捞住正向着后排蹭过去的朝灵男性,动作几乎可以说有些粗暴地将他塞回原本自己在队伍中所处的那个位置。两个制造了混乱的红发阿尔洛人反而被拎出了队伍,森染女骑士站在他们面前抱起了双臂,看这架势,仿佛要对他们进行一段长时间的批评教育。

       阿德利诺笑着摇了摇头。他能够忙里偷闲的时间也只有这些了,看来有关他如何得知森染骑士出身的这个小故事真的只能下次再详谈——或许有缘的话,他们甚至不需要详谈,因为法卫先生是在晓光才听说克劳迪娅·安德尔森这个人的,而讲故事的那个人现在也在这座遭受了灾难的城市的街巷中穿行。

       有缘的话,或许他们自己就能相互遇见呢?

       法卫先生向恪尽职守的骑士小姐的背影挥了挥手权作道别,转过身去,走向了另一条街巷。

       调查的确暂且陷入了瓶颈,但他也确实还有一些别的问题需要操心呢。


本篇中使用的退敌小技巧:
弦力
○近/中/远程
○持续
指定某方向产生一股波荡型的推力。弦力术式是唯一可依照魔力操纵最大自由调整强度的辅佐型术式,广泛应用于各种场合,如加速、跳跃、高空降落和绊腿恶作剧等。





※※※




注释:
阿德利诺·凯东:圣域法卫,在被派往晓光进行支援的法卫之中担任领队一职。对自己的临时职位不太自信。除开带领教会成员进行搜救、医疗任务外,也在对赛兰圣教及其引发的一系列相关事件进行跟进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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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侍女

Rank: 6Rank: 6

战斗力①⑤⑨的英杰

支援
莫德雷德
所在地
尼恩格兰
携带金
526 GP
活跃度
10 AP
技能点
0 SP
剧情点
142 TP
存在感
455 BP

格斗B奥法A

发表于 2017-9-22 15:21:50 | 显示全部楼层
开头就是一个巨大的flag,然而这个flag真是,唉,难过,好好的晓光


她对晓光本身并无不满,相反,它温和的气候,凉爽的海风,码头边水鸟的叫声,在森染价格高得吓人的火枫茶叶,甚至于从前吃到厌烦的贝类和龙虾都经常出现在少女缅怀过去时光的梦境里,最后混合成一种令人怀念的斑斓色泽。她喜爱黄金水道上游船连缀成的漂亮风景,熟悉市场上空无法散去的鱼腥味,怀念路边飘香的烤梭鱼肉丸。

真是太喜欢这段了!!!这种生活化的描写在灾难之后的对比下真是出彩极了!!

有的时候,克劳迪娅都几乎以为自己可以完全的与承载着自己人生最初十一年的那栋房子划清界限了,但现在,她陡然间明确地感受到了血脉连缀的纽带有多么牢固,其坚韧绝不是能够因这种程度的摩擦而断裂的。

真是……发自肺腑地感到同意,写得太好了,文字的力量真伟大【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更好地形容看到这里的这种震颤感了

就好像因为特殊时期,他们表达情绪的能力也被“一切从简”了那样。

不说了,您就是yz鲁迅!【不

“上级禁止我们以个人为单位擅离职守。”森染骑士克劳迪娅·安德尔森回答。少女仿佛生了根一样的扎在地上,一动不动。

       “借我一套制服,我可以假装是你们的坎贝尔副团长。”阿德利诺说,语气仿佛是认真的,“已经有不止一个人把我错认成他了。”

       回答他的是克劳迪娅一声用气音发出的、明确表示反对的,出于不屑的感情而故意拉得长长的“嘁”。

虽然克劳迪娅很正直的样子但是凯东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串场王,连他人的存在也能串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劳迪娅的回应也超级可爱啊!!!!就是那种很严肃的人突然偏离了严肃轨道的那种迷之可爱!!!

她在北港,但这并不是克劳迪娅所熟知的北港。在她的记忆之中,这里的空气中应该弥漫着海洋与鱼虾带来的生鲜腥气,而非某种压抑、破败的腐烂气味;街道上应该充斥着小贩生机勃勃的叫卖声,而非一片凝重而悲戚的寂静;这里应该是晓光中最为活力十足的一个区域,狭窄的行路应该被种类繁多的海鲜或者简易的海鲜制品簇拥着,中间则挤满了前来讨价还价的顾客,而现在,这一切都并不存在,只有骑士们厚底的靴子踏在湿润的石板路上沉闷的声响。

       克劳迪娅见到过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砖石结构的坚实房屋就像被孩童轻易推倒的积木那样倾颓在地,低洼处积满了毒水,数不清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面上。几天之前,他们还都是生机勃勃、健康完好的渔夫、商人,或者走卒——但现下里,他们都死了,或者快死了。十月末的晓光逐渐下降的气温也并没能阻止尸体的腐败,难闻的气味笼罩着相当大的一片范围。但目前铺陈在她眼前的一切,已经足够令一个土生土长的晓光人心惊胆战了。在少女短短十九年的人生中甚至不曾有听闻如此规模庞大灾害的经历,她不清楚到底是怎样可怕的景象,才能使几乎一整个区域的人都失却对未来的期望。

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喜欢,我决定背诵并摘抄【不

说来惭愧,最开始的时候,克劳迪娅将赏金猎人打扮、带着一把长剑的阿德利诺当做了什么可疑人物盘问了半天

凯东,又是凯东哈哈哈哈这位(无所事事的)金发法卫,莫非他其实是本文的搞笑担当
脑补了一下最后凯东:“我不是坏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是法卫啊啊啊啊啊……Oops”

并且想要合谋强夺比配给额多得多的物资的流民刚刚被骑士小姐用枪杆和靴子狠狠踢了屁股


脑内自动译制片语音
“停下来,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如果不乖乖听话,我可要狠狠地踢你们的屁股了!”【xxxxx


还在都青府念书的那几年里,总是有些不服管教的克劳迪娅就已经是禁闭室常客了,是以她对违反了各种条律之后会遭受到怎样的惩罚一清二楚,同时也谙熟该在什么地方收敛自己,才能保证自己恰好踩在那条不会被开除出校门的界限上——这种能力在她晋升为正式骑士之后也被完好的保留了下来,但鉴于明斯特小队长实在是个好上司,它已经被尘封过有一段时间了。

真是太喜欢这种性格啦哈哈哈哈哈被克劳迪娅小姐圈粉,克劳迪娅小姐棒棒【打call

只有女神会为他们带来永久的福祉,伪教的圣女只会带领凡人步向毁灭。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懂呢?

那朝灵从地上慢吞吞地爬起来,将自己带着镣铐、伤痕累累的四肢和瀑布似的长发并秀美的面容一起,重新用斗篷遮蔽好。他在原地畏畏缩缩地站了很短的一小会儿,见没有人扑上来对他进一步进行攻击,也没有人接着辱骂他,就仿佛松了一口气那样,转过头去朝着队尾的方向挪动。

虽然我不喜欢女神而且还挺喜欢赛兰,但是这两段下来真是太可怜了……就是很难过又没办法做什么的那种可怜

然后刷新了两遍发现真的没有后面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挠心!
写得太好啦十分期待后续!

点评

为凯东先生正名!凯东先生只是提供了一个冷笑话!并没有成为搞笑担当!  发表于 2017-9-29 01:52
并没有搞笑担当???  发表于 2017-9-22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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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2携带金 +8 存在感 +1 收起 理由
阿德利诺 + 1 效果拔群
夜霾 + 8 认真回帖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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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星士

Rank: 7Rank: 7Rank: 7

执行者

所在地
森染
携带金
5142 GP
活跃度
23 AP
技能点
60 SP
剧情点
182 TP
存在感
444 BP

匕首S医药学C读唇术豪饮野外生存星魔法A投掷A

发表于 2017-9-22 18:13:16 | 显示全部楼层
认真的评论等完结再回好了……看到最新的更新,只想说,凯东!怎么又是你!怎么哪哪都有你!
#受欢迎好好喔##嫉妒到变形#

点评

翠翠!第六星士!(仰望)(大概就是这样跟萌新产生了距离感)(因为好像个位数星士都很diao的样子()你)  发表于 2017-9-29 01:51
你把翠翠的赏金猎人卡交出来在活动版发个求委托的帖子,绝对会让你忙不过来的233  发表于 2017-9-22 18:55
不要谦虚,不要谦虚!  发表于 2017-9-22 18:54
理论上应该翠翠比我更受欢迎的!瓤的话,大概也是因为我脸皮厚?(情商Z的自暴自弃)  发表于 2017-9-22 18:53
滴——充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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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导士学徒

Rank: 9Rank: 9Rank: 9Rank: 9Rank: 9

战斗力⑨⑨⑨的传说

支援
斯帕达
所在地
野外红区
携带金
26500 GP
活跃度
83 AP
技能点
18 SP
剧情点
1324 TP
存在感
4602 BP

理魔法A魔导开发A格斗A匕首A烹饪A键盘乐器A赌博A商业A

发表于 2017-9-28 22:4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总是夸夸好累哦!不夸豹、不夸豹了!

就……就铺平白白的肚子上下其手摸来揉去赞美迪娅海豹(???)的高产和精致……(你只是想摸小海豹而已吧!是吧!仅仅只是想摸而已吧!虚伪的人类哦!

看到了伊斯雷团长的评分!好羡慕哦!(嫉妒使我加速摸豹运动(ry

哦还有翠翠的评分。你说这翠翠怎么回事啊,看了两篇只给了一篇的分!是看白篇!该不该大师球ry


咳说说更新吧。

凯东先生自称串场S,被翠翠形容为“怎么哪儿都有你”,所以看到这篇的时候我的眼神是死的!(……)但是在看到开苏瓦的玩笑的时候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种老梗恐怕是当事人告诉您的?对于老玩家来说还真是有情怀的冷笑话了……冷笑话多好呀!

而且怎么说呢,这篇里凯东先生不是单纯混个互动而写的……或者说他的出现可以说是必然的偶然,可以说是巧合的撞见,但是他的出现是有意义的……并不是那种玩家之间随便认识一下的意义,算是一个又从第三人的角度配合克劳迪娅的内心吐槽反复、多面地再塑克劳迪娅的形象的感觉吧!

顺带一提,我总觉得骑士地位超高超受尊重,可以使用理魔法的人口本来就很少属于稀缺资源,会有伤害平民就要挨罚的军纪挺奇怪的……万一惩罚的力度出问题来个感染受伤无法战斗不是很不合理吗???这个看电脑先生怎么理解解释吧……要知道隔壁山上没尽到责任飞艇掉了死了一大批人也会因为星士是稀缺资源仅仅是关关禁闭啊……(摇头摇头(社会社会

弦力的巧用真是令人想起竞技场的精彩呢!

不过这节看下来觉得最有趣的是,克劳迪娅越来越不是那个“什么都知道”的事事精明的样子,越来越像一个19岁的大孩子,行动中充满着自己的理解,自己的倾向,自己的正义,甚至自己的信仰。也是,世界这么大,她仅仅对自己家族这个小匣子了如指掌,更为广袤的世界中她依然无法了然一切。这种让人格复杂起来的处理我挺喜欢的!

从冷笑话开头,然后很流畅地插叙之前的场景,又以凯东先生眼中的克劳迪娅重新首当其冲进入另一场纠纷结束,(那个朝灵难道是年祁先生吗?!)首尾呼应,哪怕凯东先生只是这里闪现串个场,他也尽到了体现克劳迪娅更多面的【职责】,就算平行线相交又分开,也并不会令人感觉唐突,失落,和未竟之事。嗨呀都说了不夸豹了!您自己感受一下啦❤

话语中似乎还涉及了玛尔先生的存在?

感觉真的是……十分充分地利用了玩家角色身周的一切资源,细节和伏笔都运用恰当而巧妙,非常精彩的一次串场!

可我还心心念念着隔壁棚点完火的哥哥能不能偶遇好久不见的妹妹呢!会涉及吗!?

点评

是呀这样很可爱!(占领小海豹的肚子!!!  发表于 2017-9-29 09:03
4.是的人际关系蜘蛛网爱好者就是我了。5.毕竟克劳迪娅(主观上觉得自己)总是知道,她也才的确19岁啊(邓摇),正是能四处挥(不)洒(服)青(管)春(教)的年纪,对她宽容一点吧×  发表于 2017-9-29 01:50
1. 我是“单纯为跟别人互动而强行让角色出场都是耍流氓”信者。2.然而这篇里凯东先生存在的意义主要还是在冷笑话上(等等)。3.这种程度的话骑士受罚(我觉得)大概也就是挨板子关禁闭,虽然疼但是有治愈死不了(你  发表于 2017-9-29 01:47

评分

参与人数 3携带金 +10 存在感 +2 收起 理由
夜霾 + 10 认真回帖奖励
克劳迪娅 + 1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阿德利诺 + 1 效果拔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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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染骑士

Rank: 1

战斗力为负的炮灰

所在地
晓光
携带金
93 GP
活跃度
6 AP
技能点
0 SP
剧情点
101 TP
存在感
140 BP

理魔法C野外生存枪B投掷D

 楼主| 发表于 2017-10-5 12:12:2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克劳迪娅 于 2017-10-5 22:41 编辑


※※※


       那一匹身配精雕细琢华丽辔头的白马打了个响鼻,不耐烦地在被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上原地跺了跺脚。守在门边的朝灵马僮握着缰绳的手指紧了紧,见那匹并不属于他主人家的骏马重新安分了下来,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圣历四一二年十月三十日上午,秋高气爽,天色一碧如洗,万里无云。作为滨海城市,晓光的半空中总是弥漫着氤氲的水汽,这般湛蓝到令人恍惚的天空着实少见。马僮在青空之下的暖阳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轻柔的风拂过他的面颊——

       他嗅到仍然盘桓不去的腐朽污秽的味道。

       若非如此,这还真是一个足以令人遗忘五日前那场生灵涂炭的灾难的好天气。

       放在以往,这样的一个大好晴天里,街上定然已经充斥着熙攘行人的欢声笑语了:精力充沛的孩童们会在中区平坦而宽阔的道路上喧哗着追逐打闹,提着野餐篮相携而行的成年人则会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之中交换彼此近期的见闻。偶尔会有满载着货物或者装饰华丽的马车隆隆地驶过,车夫的吆喝声和马鞭的噼啪声会暂时在街面上开出一条无人阻拦的空旷道路来,随后马蹄与车轮从这道路上碾过,在泛着些许是以的泥土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这些痕迹在大路上蜿蜒伸展,仿佛有生命一般通往晓光的每一个角落,而最后总会有那么一两道向着马僮身后的宅院里逶迤进来——每当这时候,他便该开始工作了。

       而现在呢?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街上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神情麻木的行人,也不再有隆隆作响的马车驶过他的面前、驶进那扇高耸着的大门。甚至于,天空中不再有鸟群飞过,朝灵马僮只能借由盯着地面上半死不活地爬行着的蚂蚁打发时间。

       半大的孩子还不懂得什么世情,年仅七岁的马僮只知道现下里自己手中握着的缰绳是这五天来他的头一份工作。铺天盖地的巨浪没有打倒格里高利宅邸的头上,但在那之前的地动却对大屋造成了可观的破坏:栅栏歪倒下去,连带着原本在一个孩子看来足够雄伟端庄的铁艺大门也被撕扯得变了形; 庭院中那棵后移栽过来的冰云桑树又向着左边倾了一点;格里高利先生用砖石垒砌而成的楼房也变得有些摇摇欲坠,至少有一半的房间变得不能住了;而对小马僮来讲,最可怕的事情,则是那一场地震让整个马棚都塌了下去,格里高利先生的三匹马全都被压死在沉重的木头横梁底下:这让他认为自己很快就要被现在的主人卖掉了,因为他的工作就是照料马匹——大多数时候是主人家的,有些时候也包括前来拜访的客人的。而现下里,主人家的马全死了,连废墟与尸体都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而且即便他目前被禁止离开格里高利的宅邸,也感觉得出,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客人再前来拜访的。

       这一次不算。即便是对他的主人来讲,骑着这匹白马的客人突然来访也是一件非常令人惊讶的事情,况且,那位穿着华贵的先生也显然没有久留的意思。这间倾颓了一半的屋舍的所有者,哭丧着一张脸、圆球一般从仄歪的门框中滚出来的弗雷德里克·格里高利,甚至都没能将来客请进自己的房门。中年发了福且谢顶的男人和年轻挺拔的,有着一头茂密金发的先生就站在一团糟的院子里交谈,朝灵马僮在百无聊赖中悄悄地转回头去,透过铁艺大门扭曲了的栅条窥视。他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的主人不停地向那个年轻人鞠躬,又拿出手帕来擦拭自己的眼角。他的表情抽搐着,肥肉的褶皱之间能见到些许晶莹地反着日光的泪滴。

       这景象令小马僮感到困惑,他花了一段时间才隐约意识到,他的主人可能是在害怕

       对他来讲这是很难以理解的事情。在他的印象里,晓光的盐商格里高利先生没什么可怕的。他所经营的盐场和商铺都是属于贵族的产业,鲜少有人敢在商业上为难他。那些血统高贵的老爷太太们恩准他在经营之余从中分一杯羹,还是一杯相当丰美,漂浮着能吹涨格里高利先生身上肥肉的油花的羹。步入中年的商人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和一根笔直的脊梁骨,当客人来访时,他不是从胸腔中发出雷鸣般的豪爽笑声表示欢迎,就是敢于直白地表示自己的不满,甚至能够挥着皮鞭厉声将目的不纯的来访者斥退。

       这样的格里高利先生为什么会害怕呢?

       小马僮没有得出结论,以他随着人贩子流离失所、来到这一方小小的庭院里,再之后便足不出户的贫乏人生经历来讲,他也无法得出准确的结论。

       这一次的来访者真的没有待很久。约摸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过后,格里高利先生便以一种遗憾而谦卑的姿态作出了“送客”的肢体语言。小马僮连忙收起目光转过身去,将自己的身影掩藏在大门左侧石砖参差的高墙之下,紧紧捏着马缰。

       白色的马轻轻喷了一口气,偏着头看向庭院的方向。朝灵孩童猜想它正在看着一点点接近过来的主人,他自己也听得出皮靴在地面上落下时发出的踢踏声正逐渐接近。他不甘不愿地蹭到了墙根边上,深深低下头去,想要凭借自己半长的黑发和对方自上而下俯视的观察角度遮掩住自己左侧的面颊——

       “苏穗,抬起头来!”格里高利先生洪钟一般、自腹部发出的巨响斥责道,“太失礼了!”

       于是,小马僮只得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在自己主人“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朝灵孩子不懂规矩”的致歉声中双手递上那位贵客的马缰。

       来访者的相貌与朝灵孩童只能看到他背影时所猜想的稍有出入:英俊潇洒有余,凛然自傲则略欠。阿尔洛青年的面容上找不出愠怒的迹象,湛蓝色的眼睛在纵贯了马僮左侧脸颊的狰狞疤痕上停留了一瞬间,但也只有那一瞬间,便体贴地移开去了。他用佩带着纤尘不染的群青色手套的手接过马僮手中的缰绳,然后,可能是习惯性的,在孩童的掌心里放了一枚铜板。

       得到了意外收获的小马僮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僵住了。从没有人在自他的手中接过缰绳之后还会给他一点打赏,他只听说过那些在餐厅里工作的阿尔洛侍者会得到这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是收下这枚铜板并且道谢,还是将它还给递给他的那位先生,抑或是交给自己的主人呢?七岁的孩童在三个选项中举棋不定,只得惶然地将那枚铜板举在半空中。而他的主人忙于迎来送往,赏赐他铜板的那位先生则已经直接翻身上马了,没有人甚至肯分给他哪怕一个眼神。

       抛开那枚多出来的铜板不谈,这就同以往主人送客时,他牵出客人的马匹任何一次一样。直到骑着马的来访者离开这条街,马蹄哒哒的声响向着北港的方向远去之后也是毫无变化的。

       一反常态地对这次的这位客人涕泗横流的格里高利先生又拿出了一块手帕,在自己脸上胡乱地一抹,又吹小号似的擤了擤鼻子。那块白色的织物再次挪开的时候,那张被肥肉堆砌的脸上原本愁苦的褶皱全都换了一个方向,变得欢欣鼓舞起来。弗雷德里克·格里高利的神态一扫之前的阴霾,商人转过身去哼起了一支欢快的小调,他没有理会依旧茫然着的小马僮,只自顾自向着大屋的方向走去,步伐轻盈,连身上体积庞大的脂肪看起来都不过是些毫无重量的云朵一样。

       “老爷,格里高利老爷。”惶急的小马僮捧着那枚铜板叫道,就好像捧着一颗从天而降的璀璨钻石那样不知所措。然而他的主人只是满不在乎地回头瞥了一眼,随后对他说:“那是安德尔森大少爷赏你的,你就自己留着吧。”

       朝灵孩童迷茫地看了看自己手中铜板上那个陌生阿尔洛人的浮雕头像,又迷茫地看了看几乎是大喊着“阿曼达!子爵老爷宽限了我们交付年俸的期限了!”飞进门去的格里高利先生,然后又困惑地看了看那位不知名来客离去后便空无一人的街道,最后好奇地轻轻摸了摸铜板上的雕花,珍而重之地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



       玛尔钦·威斯普尔斯疾步走在北港区的街道上。

       自他进入星芒圣域,成为正式法祭之后,又已经过了六年的时光,这也证明他与这座城市也阔别了同样长度的时间。应该将一切奉献给女神的神职人员假期总是很少,出身于晓光工匠家庭的年轻人在保证自己有充足的体力工作之余拼命地积攒,但那些零碎的日子即便凑在一起看,也依旧不过是可怜巴巴的几天而已。他本没有将返乡的日程规划得如此之早——如果再过上半年,他积攒下来的假期就足够他在自己的家里舒舒服服地待上整整一个月了。届时,他大可以优哉游哉地走亲访友,在那些为数不多的肯向他敞开大门的家庭里和故人漫无目的、毫无重点地聊聊天,然后安安心心地蹭上一顿饭或者一顿下午茶(如果他们有这个习惯的话)。甚至他还想过自己可以不顾自己妹夫的脸色,光明正大地赖在表妹艾维的家里开心地白吃白喝白住几天——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不可能真的那么做的。

       然而事实上,他在这个时间点里被星芒圣域指派回晓光,当然不可能是闲着度假的。空艇落地,迎接他的并不是亲友的嘘寒问暖和表妹的如花笑靥,而是污浊的空气与水、状态有好有坏的伤病员、关于赛兰圣教的传言,以及微弱、但是绵延不绝的呻吟与啜泣声;每日的餐桌上也没有美味的蛤蜊与龙虾或者裹着烤熟的冰云桑葚的简单点心,他们用来果腹的干粮只有发干发硬,咬下去时就像是在啃石头一般的黑面包,或者同样像是石头,但咸到只要空口舔一口就会开始怀疑人生的风干肉条。在他们那位擅长化腐朽为神奇的领队得空时,倒是有机会改善伙食,只可惜机会总是转瞬即逝的——难得好吃的食物必然遭到哄抢,至于能不能抢到,就得看当天女神是否垂青了。

       或者他也可以舍掉自己的那几分一文不值的薄面,央求掌勺的大厨看在他们同窗之谊的份上,在心情好的时候多少留给他一点足以勉强果腹的量。但实际上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心理,他暂且还没这么做。女神对晓光降下了严苛的考验,而她对她仆从们的考验则更为严格。自星芒圣域前来的法祭与法卫与本地的司祭、主教一同倾尽自己所能地救助灾民,而于他们来讲,一口热汤都是奢侈品。

       对玛尔钦来讲,唯一一件幸运的事,就是在本次赈灾任务中被任命为领队的法卫阿德利诺·凯东不是一位苛刻的人。他们恰好是同期,因此多少有一些不算深也不算浅的交情,但这也就足够了。凯东是个好心人,在工作没有那么多,而人手又有富余的时候,他会对目前归属自己管辖的那些神职人员们是否在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是那些出身自晓光的人们。只要事前请假或是事后拿得出成绩,他便不会在“你到底去了哪儿”这种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银灰发色的年轻法祭现下里真的非常需要这样不成文的宽容,繁重的工作、将死之人的呻吟和赛兰圣教信徒对女神不信任的声音都让他身心俱疲,而亲人的关爱与鼓励却能很好的慰藉他,让他能够打起精神,继续完成自己应尽的职责。

       这样的机会终究不算多。他刚刚去探望了自己的表妹艾维,他的女孩在海啸刚刚发生不久时受到了点惊吓,她的丈夫也因此受了点轻伤,但是不严重。玛尔钦在得知此事之后认为自己应该送上一些迟来的宽慰,然而在这一场短暂的会面结束后,他们很难说清到底是谁安慰了谁。年轻的法祭在自己表妹的家中耗费了三个小时的时间,随后他便不得不离开,因为他必须在中午之前回到自星芒圣域前来的神职者们驻扎的诺森教堂之中去。凯东先生在他离开前这么说的,玛尔钦直觉上意识到,如果他还想要在闲暇时从他们的驻地溜走的话,最好还是听从这个语气并不算是强硬的建议。

       现在的时间已经稍微有些晚了,但即便是北港的街道上也只有几个稀稀落落的行人。法祭先生曾对原本门庭若市的商业街变得如此寂寥感到惋惜,但现在他却又非常庆幸事情变成了这样:他完全可以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根本不用担心在此处没有中区宽广的狭窄街巷里撞到行人。

       这样他就能专心走路了——前提是,不会有人突然用全名将他叫住。

       “玛尔钦?维斯普尔斯阁下?”

       一个青年人的声音迫使法祭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在转过身去,面对着声音的来向时有些迷茫:有谁会称呼他为“阁下”呢?怎么会有人称呼医生与工匠的儿子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法祭,为“阁下”呢?

       会这么称呼他的人正骑在马背上,刚刚从另一条街里转过拐角。那是个金发、穿着华贵得体的青年人,见他停步了,便催马上前又略走了几步,然后便试图从马上下来。玛尔钦看着那显然应当属于上流社会的身影恍惚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还在质疑自己怎么可能认识这等人物,而在来者走近之后,他却在一种带着惊讶的恍然大悟里认出了这青年的面容:

       拉尔夫·安德尔森,子爵家的长子。他们在少时因缘际会,拜晓光并不是一个等级分化严苛的城市所赐,也曾有过一段关系亲密的时光。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玛尔钦前往星芒圣域钻研神学,而拉尔夫依然留在晓光专心经营他的继承人身份,二人因此不得不分开,但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过于遥远的距离也并没有阻拦他们二人相互交流:他们相互寄信。玛尔钦还记得当初自己不停地向导师打邮递申请,差点被怀疑与什么人发生了“世俗情感”而被停学观察。他没有将这件事写进信里,甚至没有向任何人抱怨,但下一次拉尔夫来信时,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建议他可以在闲暇时前往尼恩格兰寄信,信封里还放着一个沾了点墨水的银币。

       他还记得自己吓得差点把那枚银阿斯方吃下去,但那终究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拉尔夫不再在来信中怂恿他违纪,甚至于他的信件也越来越少;而与之相对,近来玛尔钦在摊开信纸之后搜肠刮肚,最终也还是很难在一片空白之上落笔。

       他们有多久没互相通信了?三个月?还是半年?

       他们又有多久没真正面对面过了?六年?还是八年?

       玛尔钦发现自己数不清这些仿佛很长、又似乎很短的日子,但他们生疏了,这是肯定的。贵族少爷的面容在他的脑海里也逐渐泛黄褪色,然后和现下他眼前的这位长成了的青年人逐渐重合起来,有些地方对得上,而玛尔钦不确定另一些对不上的细枝末节到底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产生的,还是他曾经的友人确实与从前相比不太一样了。他们分开了太久——何况,瞧瞧吧,拉尔夫称呼他时都要在“玛尔钦”后面补上一个“维斯普尔斯阁下”了。

       “日安……”法祭在到底是像从前一样直接称呼对方“拉尔夫”,还是鉴于对方叫了自己“维斯普尔斯阁下”而采用更正式些的称呼这个问题上卡了一下。这是个没法在短短一两秒钟内得出结论的复杂问题,于是他干脆选择将人称模糊了过去,直接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在这儿见到您实在是令人惊讶。”看看,他开始用尊称了。另外这是适用于与旧友重逢时的一句合适的开场白吗?玛尔钦很想立刻躲进没人的地方给自己来上一拳,或者祈求女神将时间拨回到他开口说这句话之前,但这都不可能,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这里离污染区已经很近了,无意冒犯,但为了您的健康着想,您真的不应该来这儿……”

       拉尔夫笑了笑。玛尔钦觉得那笑容有些局促,但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年轻的贵族继承人交握着自己戴着手套的双手:“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是吗?而且那场灾难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想——我再不在那些打理安德尔森家产业的人们面前露个面就显得不太合适了,鉴于父亲难得的在市政厅抽不开身了。”

       ——他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玛尔钦从对方不自然的面部表情上感觉得到。拉尔夫在说违心的话时仍然保留着那个撇开眼神的小动作,只是现在更隐晦了些,显得更自然点,就好像突然发现了视线之外的某种令人感兴趣的物体,向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一样。

       但法祭仍旧捕捉到了那个变得圆滑的肢体动作所表达的暗示,并且据此怀疑对方是否也意识到了自己目前紧张的心情。他应该快些结束谈话的,凯东先生恐怕还在教堂之中等待所有的法卫与法祭集合起来,不过——这是难得的旧友重逢,玛尔钦的一部分实在是不想匆匆几个句子便结束了谈话,即便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然,他还有最终绝技“你最近过得好吗?”可以拖延一轮到几轮的时间。但那太敷衍了,而且可能会令对方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不愉快的事。起码现在,玛尔钦宁可让空气尴尬地沉默着,也不想问出这个问句。

       “……所以,你现在的确是个法祭了。”拉尔夫看着自己年少时友人身上平整的制服,说道。

       这完全属于没话找话,但六年前就已经成为法祭,并且将此事向所有亲友广而告之的灰发青年也乐得配合:“嗨……是啊。成了法祭,大多数时候就只能待在星芒圣域,所幸平时的工作也不算多……”

       “但你现在看起来可不太好。”即便在灾区也依旧显得保养得宜的贵族大少爷用手指在自己眼睛下面比划了一下,提醒自己的旧友他脸上的黑眼圈已经很重了。这令玛尔钦有些惊惶:什么?我就是这么去见艾维的吗?

       “唔……”法祭毫无意义地揉了揉眼睛,心不在焉地回答,“像这样的突发事件毕竟不算多吧。平时我们还是挺清闲的。大概——你近来还好吗?”

       这话一出口,他就又想给自己一拳了。按拉尔夫没生气,只是又笑了笑:“我?直到前一阵为止还是老样子,酒会,沙龙,看看账本,和未婚妻约会……”他的笑容有些发苦,“再然后……你也看见了,谁都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待在家里。”

       他的目光向着北港倾颓的屋舍扫过去,轻轻叹了口气。

       “你回家去看过了吗?”贵族青年突然转移了话题:“你的双亲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

       “嗯,我……我回去过了,虽然没能久留。”玛尔钦有些急促地打断了拉尔夫的叙述,“事实上,我才刚刚从我表妹那里离开。”

       “哦,是的,应该是这样。”贵族少爷的眼神又撇开去了,“这样也很好。”

       拉尔夫的喉结动了动,但是没说话,等待他开口的玛尔钦也没有。他们因此都沉默了一会儿,让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升起的微弱喧嚣变得极为明显。

       “说到家人——”

       “你是不是——”

       然后,他们同时开口了。

       这实在是有点太尴尬了,尴尬到令人发笑。事实上他们也的确都因此笑了起来,原本凝重的气氛也显得轻盈了不少。

       “来吧,就像以前一样,你先说。”空气重新流动起来之后,玛尔钦反而能像从前那样对着自己的朋友以轻松的态度说话了。这一点对拉尔夫来讲显然也是一样的。

       金发的青年摇了摇头。那种明确属于贵族的距离感正从他的身上迅速地退去,抛开那身做工精良的行头不谈,现在他看起来就只是一个与玛尔钦年龄相当的普通青年友人。他的语气里也不再隐约地带着严肃的感情色彩,而是放松随意地说:“我只是想问问你在之后是否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你看起来有点着急。”

       “有是有,但说一两句话的时间还是不缺的。”法祭以同样轻松的态度回应道,“说到家人——你知道克劳迪娅小姐已经随森染骑士团的支援队伍回到晓光了吗?”

       然后他敏锐地注意到,拉尔夫脸上的表情有些发僵。

       “呃……”普通的青年友人正在迅速地变成忧郁的青年友人。他紧了紧自己交握在腹部前方的双手,吞吞吐吐地开口:“其实我知道……我本来就是为了……但是……你知道,自从她在森染骑士团入职之后,我们的关系就一直不太好……”

       “你肯定没去看过她吧。”甚至不需要提问,玛尔钦就可以如此断言。

       “她也没回家来看看。”拉尔夫抱怨,而这让他的朋友叹了口气。

       “那你也应该去找她——她正在做的工作可能要比我做的还要危险、劳累,做哥哥的不应该不闻不问。”玛尔钦忍不住在这个说得很快的句子里带上了一点训斥的意思,他不能想象为何一个人能与自己的妹妹生疏至此,“或许你们之间有些一时解不开的结,但你们要是一直不见面,这个结恐怕永远都解不开了,不是吗?”

       拉尔夫有些困顿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你叫住我时想到了该对我说什么吗?”玛尔钦又笑了笑,放缓了语气,安慰的意义居多,“别太担心了,船到桥头还自然直呢,兄妹之间的嫌隙也肯定能很快弥合的。”

       拉尔夫仍旧显得有些困惑与愁苦,想不出自己还能对他多说些什么、也的确没有说更多话的时间的玛尔钦只能鼓励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实在不能久留了,但要是再过几天我还有空的话,是一定会再去你家叨扰的——别叫门卫把我拦下了。”

       拉尔夫没说话,但是也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法祭也因此转过身去急匆匆地向着诺森教堂的方向走去。太阳高挂在空中,时间的确不早了,但走出几步之后,他又回过头去:

       “去看看你妹妹!我再去找你时可要问你们说了什么的!”

       牵着马的拉尔夫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法祭朋友挥了挥手,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当你过来时,我会准备好酥皮小甜饼的。”



注释:
弗雷德里克·格里高利:受雇于安德尔森子爵的晓光盐商,负责经营、管理安德尔森家族位于蓝减区的海盐场,生产、运输,售卖一条龙。正因为海啸过后盐场必然遭受的严重损失而焦头烂额。
苏穗:格里高利家的朝灵马僮,流落到人贩子手中的逃奴之子,被当作商品养大。左侧脸颊上因意外被划了一道疤。五岁时被人贩子低价出手。目前正在担忧自己会不会被主人家再次卖掉。
玛尔钦·维斯普尔斯:圣域法祭。同样出身于晓光,因此成为了星芒圣域派往晓光执行救援赈灾任务的增援之一。年少时与便拉尔夫相识,常有书信交流,但近几年来二人的关系有所疏离。
拉尔夫·安德尔森:晓光本地贵族,安德尔森家的长兄,亦是法定继承人。经受过一段时间的骑士教育,但被家长认定不适合这个职业。性格与身份不符,十分优柔寡断且怯懦,经常在犹豫不决。
诺森教堂:晓光北港区的一座教堂,濒临污染区。因其规模所限未设置地牢。目前,其中关押着一些赛兰圣教的信徒。(具体可见心澜(by:凯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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