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星##外章#拙劣推理的残片

年祁

拙劣推理的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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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动：#愿星##互动情报#[外章]“我庄严宣誓我没干好事”by凯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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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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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祁

朝灵，赏金猎人莱赫雅·巴泰拉的侍从，和主人一同在尼恩格兰活动。

阿德利诺·凯东

圣域法祭（附注：外章设定），用弟弟的身份注册了赏金猎人证件，偶尔接些任务。

莱赫雅·巴泰拉

年祁的主人，作为赏金猎人在尼恩格兰活动。

特纳·辛德莱斯

居住于尼恩格兰的平民，自由职业，自由散漫。

温切斯特·科尔斯顿（18）

莱赫雅的委托人。科尔斯顿家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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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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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华德·科尔斯顿（50）

子爵，科尔斯顿家家主。

露诗·科尔斯顿（37）

子爵的续弦夫人，温切斯特的生母。

舍尔曼·科尔斯顿（25）

男爵，科尔斯顿家长子。

格兰特·科尔斯顿（23）

科尔斯顿家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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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作品是外章，请将它当成正史的平行世界if线阅读。角色经历不同导致性格和正史有较大差距，可能有OOC。接受这点的请往下↓

年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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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祁回来的时候，莱赫雅正准备将一张便签钉到书桌前挂着的地图上。来人的脚步声没有让她停下动作；她利落地将便签摁到正确的位置上，取过书桌上的一份文件简单对照着地图翻看两下，再将稍许遮挡了视线的几丝碎发撩到耳后，这才不慌不忙地抬头迎向走进书房的青年：

　　“我猜你的收获不小。”

　　“的确是有一定的进展。”黑发青年上前拿起被莱赫雅从稍显凌乱的文件堆中挑出来整理好的几张羊皮纸，看到抬头上的几个人名后不由得无奈地笑出来，“不出所料，您的进度已经比我快了不是吗？我都要怀疑我特意装扮成那位少爷的人混进科尔斯顿府邸以方便取证的必要性了。“

　　“并不能这么说。这些归根到底不过是我的推断。从外部得到最多的莫过于谣言，而谣言也只能是提供一个猜测的大致方向而已。”红发女子将自己手上的文件也交给青年，从书桌前站起慵懒地伸了个腰，“不过从你的反应来看，似乎我是猜对了。“

　　“的确。您昨晚猜测得没错，劝诱科尔斯顿夫人用催情药的的确另有其人，但是并没有第三人在场恐怕成为不了证据。何况子爵夫人指认的科尔斯顿男爵也一向是孝顺的样子，哪怕承认了是他给夫人提的议也能用为了长辈着想的借口圆回来。不过你既然开始怀疑这位老好人，证据这块还是有一定明路了。“年祁指了指羊皮纸上标了红圈的科尔斯顿家长子的名字。“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您会直接认准犯人是舍尔曼·科尔斯顿呢？在这之前，科尔斯顿夫人的嫌疑也不小——跳过一个同样有嫌疑的人，重点只放在另一个身上似乎不是您的作风。”

　　“平常的话我的确不会放掉任何一个嫌疑人。但是年祁，”莱赫雅朝旁边倒退了一步，指了指钉在墙上的委托书，“我们可不是在帮警备队搜查证据。”

　　——“我们时间有限。况且，你别忘了我们的委托人是谁。”

年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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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赫雅领取委托的时候是两天前的中午。

　　一个需要银章以上的赏金猎人完成，委托内容只有“寻回失窃物”这么寥寥几字、一丝细节都并未透露的D级任务想必是不可能太简单。因此当晚在酒馆包厢里，莱赫雅对她的委托人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并不感到意外。

　　“感谢您接下这次的委托，赏金猎人小姐。”她的委托人，自称温切斯特·科尔斯顿的年轻人微笑着朝她行礼，“但是我希望您不要惊讶，其实关于偷窃授权书的犯人，我并不怎么关心。”

　　“莱赫雅·巴泰拉。”赏金猎人回礼道，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自己的委托人，“需要银章猎人接受的委托，哪怕只有D级我也不会小瞧的，科尔斯顿阁下。“

　　“的确如此。虽然任务上的标注的报酬是20银币，但是如果您能够顺利完成我现在追加的条件的话，我愿意额外付给您50银币。”

　　相当于B级任务的最低价位了，莱赫雅在心中补充道。

　　委托人报出的姓氏是科尔斯顿。在尼恩格兰最近的新闻里，较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科尔斯顿子爵的意外身亡了。传闻是这位已过天命之年的家主害上急病没能挺过寒冬，然而科尔斯顿家的小少爷在这个时点放出这样一份委托，想必死因是耐人寻味了。

　　如她所料，这位年轻的贵族接着道出了委托的真正内容：“我希望，巴泰拉小姐。”他说，一边面色凝重地将双手交握，搁在桌前，“我希望您能帮助我调查家父真正的死因。”

　　◆

　　“委托内容是调查父亲的死因，换句话说就是找出杀人凶手，对于一个贵族家庭的幺子来说，这样做的动机也只有扳倒在他之上的两位哥哥了。

　　的确，表面上看，子爵夫人毋需质疑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子爵“病发”的时候也只有她在身边、她也早知道自己的丈夫金屋藏娇，因为嫉恨而将其杀死似乎也说得通。”

　　莱赫雅将钉在墙上的委托书取了下来，转身招呼年祁在书桌前坐下，顺手开始把玩起朝灵顺滑的长发：

　　“但是，哪怕凶手真的是表面上最有嫌疑的露诗·科尔斯顿夫人，我也不认为这是委托人想要的东西——他是这位现任子爵夫人唯一的亲生孩子，又是在抢占家庭资源上不占优势的末子；在还需要依靠母家的势力的时候他只会想办法帮自己母亲遮掩过去——因此哪怕我们找到了他母亲的杀人证据也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科尔斯顿夫人毕竟是唯一处在死亡现场的人，从府中的帮佣口中得出的情报来看，子爵在死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也就是说子爵的死亡和她还是该有某种联系的。”年祁任由对方将自己的头发编成麻花——他已经习惯对方在和自己交谈时的这些小动作了。他将头歪向莱赫雅的一侧，以便更好地迁就对方的动作，接着说下去，“从昨天的调查来看，科尔斯顿夫人的确是在子爵的酒里下了催情药物。”

　　“而且，老实说，这是当时唯一一个最为明显的线索了。”

年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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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年祁混入科尔斯顿宅的调查并不愉快。

　　这是他在被莱赫雅带走之后，时隔多年后再次作为某个人、某个贵族的“侍从”，在一座奢华的笼子里忍受来自他人的肆无忌惮的、带着某种意味的几乎让他要吐出来的打量。他沉默地站在委托人身后半步，双手死死握在一起，竟然察觉不到掌心被指甲狠狠嵌进去的疼痛。以往再习惯不过的东西如今竟让他焦躁到这样的地步，他只能任一头长发垂下来掩盖住大半张脸，好掩盖住不该出现在一个合格的奴隶脸上的狰狞的表情。也亏得这位举止轻浮的委托人所在的交友圈有互相交换朝灵的习惯，科尔斯顿的人们对他带回来的各式各样的朝灵早已见怪不怪，这次也只是对这位不看气氛的废柴少爷嗤之以鼻，竟是没人产生怀疑。

　　第一步姑且是顺利的，然而调查过程不尽人意。

　　科尔斯顿子爵的死在一开始就已经被认为是事故了。一个年过半百、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男人死在女人的床上似乎并不奇怪。倒不如说对于科尔斯顿来说，家主是死在自己老婆的床上已经是极大程度上保全了脸面了。在请第三方的医生鉴定证明子爵的家庭医生的处方无误、撇清了他职责上的失误后，他们的注意力便快速转移到争议最大的财产分割上。

　　尘埃落定，想再将调查摆上明面只会难堪，还会打草惊蛇给潜在的犯人抹销证据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温切斯特·科尔斯顿会退一步选择了赏金猎人而不是警备队。然而暗中调查必然不容易，他作为朝灵更是无法和宅子里的任何人搭话，能做的只有从侧面收集信息而已。所幸在这种时候仆人的嘴最难管住，茶水间、杂物间总是不会缺少悄悄议论自己主人的声音，他借着给委托人端茶送水的机会至少打听到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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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尔斯顿的仆人大部分是临时工；就算是在那里做了有一些年头的长工、哪怕是贴身女仆也都是没签过卖身契的自由身。这些人对外或许还能三缄其口，但在主人不在场的时候和同僚的交谈恐怕也只有关于各自主人的闲话了，并不奇怪。”莱赫雅把玩着手中的长发，看着发丝从指间缓缓划过然后乖巧地垂落在自己的臂弯上，“子爵夫人显然不是个会管教的，贴身女仆的嘴碎恐怕已经让整个宅子的下人得知她在子爵死后的心神不宁了。”

　　“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对，哪怕就像你说的，这位夫人在子爵死前的晚上和丈夫不寻常地几乎喝光了整瓶红酒，按照那位碎嘴的女仆的话说这还是头一次。”像是知道青年想要说什么，莱赫雅直接接上了自己的回答，“从这些话看来，她无疑是给丈夫下了催情药。如果她的女仆的确看到她在第二天晚上悄悄在花园翻土的话，那药瓶如无意外是被她埋在那附近了。

　　然而就像我说的，给厌倦了自己的丈夫下药让对方重新对自己的身体燃起兴趣、从而离开情人回到自己的怀抱早就是天真的贵族女眷玩烂了的做法，构不成杀人。再说我们的委托人可是这位夫人亲生的三少爷，年纪尚小与两位事业初有小成的兄长没有任何匹敌之力，绝对没有任何理由为了反咬母亲一口找人调查。他会大费周折找人寻找杀人凶手，只能是确信母亲是被人利用了，抑或只是想借机搜查两个哥哥私底下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过说实话，我们的委托人还是太年轻了。”她嘲讽地笑了笑，“为了将母亲摘出去所以选择找人调查死亡的真相是没错，但是向我们隐瞒信息只会拖慢调查进度，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不可谓不愚蠢。不过反过来说，案件的突破口的确就在这位年轻人身上。所以你今天从他嘴里得出了什么消息？”

年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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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切斯特·科尔斯顿只觉得坐如针毡。
　　作为子爵的末子，他鲜少会遭到受人诘问的委屈，何况对象是一个地位低下的朝灵。哪怕这个朝灵只不过是替他的主人作传话筒，他自己的心虚和慌乱也足已他感到难堪。


　　“恕我谮越，科尔斯顿阁下。”眼前的朝灵再次重复，“像我刚才说的，我的主人希望您能把知道的信息告诉我们。”

　　“我以为赏金猎人的任务就是替委托人寻找他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反过来需要委托人给他提供帮助。”贵族男人敛去了一贯挂在脸上的笑容，腰板不知不觉挺了起来。

　　“的确，这是我们的职责。但是非常抱歉的是，我们认为时间并不允许我们从头开始一步一步展开调查。”深知贵族自矜的傲慢态度，朝灵后退一步给了对方一个台阶，“就如同您所猜想的那样，窃取赤霞珠酒庄的经营授权书的的确是二少爷，格兰特·科尔斯顿阁下；昨天我在您的帮助下也确认了这一点，排除掉了外仆犯案的可能性。但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仍然非常有限，子爵阁下的葬礼应该是被教会安排在两天后，在这之后再想翻案会困难不少。况且我们拖的时间越长也越容易给真正的犯人销毁证据的时间，想要争取在此之前完成委托，我们还是需要您的协助。”

　　再加上舍尔曼·科尔斯顿昨天带进来的那位抄写员看着可不像什么普通人，年祁在心里默默补充道。那位自称是科尔斯顿男爵临时找来的抄写员的金发男子曾经和他在上下楼的时候擦肩而过，在不小心和自己肩膀相撞后彬彬有礼地道了歉，并在确认自己无事后才离开，全无大部分阿尔洛人对朝灵不以为然的态度。男子看起来温文尔雅，周身的气度却与他身上文职人员的服饰格格不入；年祁趁着对方弯腰道歉的时候瞥了一眼他的双手——上面虽然带有少量墨迹，但是和大部分抄写员渗透到指甲缝隙里的墨迹相比还是少了一些，再加上虎口位置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年头的厚茧，要相信对方真的只是临时经熟人介绍来帮助舍尔曼男爵进行抄写工作的普通文员恐怕很难。

　　在这种时候有竞争对手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让对方先一步找到失窃的授权书只会让莱赫雅的委托人陷入被动的境地，加大她完成委托的难度。年祁低头做好朝灵面对阿尔洛贵族应有的姿态，视线落在对面年轻的贵族抱起的双臂上。对方摆出了一幅防御的姿态，那么的确是如同莱赫雅所说的一样有所隐瞒，现在要赌的只是眼前资历尚浅的委托人能不能看清时势了。


　　“我不喜欢你的说话方式，朝灵。”沉默良久，温切斯特才开了口。他将抱紧的双臂分别垂落在座椅的两侧扶手上，将背部压在靠背上，选择以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场白。

　　很明显自己刚才的言辞惹恼了委托人，但年祁还是松了一口气，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年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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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尔顿府坐落于尼恩格兰东部的居住区边缘，旁边就是一片树林。托旁边贵族区的福，这一带的地价并不便宜，能够居住在贵族区边缘的也大多是财力雄厚的富商和上流人士。和在落日西沉时就已经寂静下来的平民区相比，这些处在社会金字塔上层的人们总是拥有丰富而奢靡的夜生活，哪怕在夜色完全笼罩了尼恩格兰的现在也仍然不减喧闹。年祁趁着夜色摸进离道尔顿府不远的暗巷里，果不其然看到了在这座拥有三层小楼的院子附近徘徊的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有着一头金发，赫然是他在科尔斯顿府曾有一面之缘的、舍尔曼·科尔斯顿男爵雇来的“抄写员”；另一个则是一副生面孔，看上去身材中等，帽子下露出的发色是罕见的天蓝色。

　　老实说，金发赏金猎人调查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相比于在排除掉家仆及外人作案的可能性后便可以轻松锁定目标的自己和莱赫雅，对方要排查的量大得多。但是无论如何，既然对方在这个时点接近了科尔斯顿主家次子格兰特·科尔斯顿的岳父母家，想必是已经找到格兰特将授权书偷偷送往道尔顿府的证据了。

　　从两人的行动上来看，他们还没有进入道尔顿府——对方果然在等夜色降临后的最佳动手时机。在这个阶段打草惊蛇不是一个好主意，黑发的朝灵谨慎地将自己掩藏在黑暗中，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一边暗中估量两个对手的实力。

　　这是不太理想的情况，凭他的实力很难以一敌二，再者富商聚集的区域警备力量毕竟会比平民区高，稍微闹出一点动静之后想要脱身恐怕也需要一番思考。虽然不清楚金发赏金猎人的来历，但是能够接下男爵的赏金任务的人恐怕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何况这名赏金猎人的警觉心实在是非同寻常，对敌意的直觉敏锐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年祁一直到蓝发男子潜入府邸已经一段时间之后才改变了一直以来蹲伏不动的动作；他刚想趁赏金猎人警惕心开始下降的时候解下绑在腰间的投石索以方便后续行动，对方就立即察觉到不对劲并开始扫视四周，锐利的视线甚至让年祁有种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感觉——他甚至已经尝试朝年祁藏身的方向走动了两步，只是在未发现异常之后才小心地走回原地。

　　不好对付。

　　哪怕金发男子看上去并没有带任何武器——除了一柄略微厚实的手杖外——年祁还是本能地准备逃避和男人的正面战斗。他在男子走回原地不再朝这边看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从绑在腰间的羊皮包中取出一枚打磨过的投石：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莱赫雅给他摆出了各种武器的选项时仍然毫不犹豫地选了这种对他来说几乎没有用武之地的东西——所需空间太大，精准度又不高，对于一个没有任何附魔能力的朝灵来说这只不过是一颗单纯的、动能较大的石头而已。但这个也不是现下考虑的东西了；在蓝发男子从三层高的小楼侧边准备再次翻出围墙，同时略带兴奋地朝金发赏金猎人挥了挥手的时候，年祁毫不犹豫地将投石抛了出去——

　　计算的时间远远不够，而他也还未完全掌握好这个技能，何况毕竟在暗巷里施展的空间有限，投速无论如何也达不到最大效果。

　　——不过已经足够了。他如愿以偿地听到道尔顿家忠实的看门狗警惕地狂吠声。狠狠砸在草地上的石头显然惊动了它们，被肉骨头吸引走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入侵者身上。

　　两个车夫打扮的人反应极为迅速，几乎在听到犬吠的同时就兵分二路、借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现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很难完成交接，再加上避开和金发男子的正面冲突才是上策，权衡过后，年祁只稍犹豫了一下便选择追上在敏捷地翻出围墙后便沿着居民区外围的山路向外跑的人。

　　尼恩格兰的赏金猎人大多会私下流传一些不同地区的地图以便他们来回奔波跑任务。和普通的地图不同的是，这些专门为在这座地形崎岖的城市里工作的猎人们所绘制的地图通常会将一些鲜为人知的偏门小道都标示得一清二楚。得益于在公会有了一定人脉的莱赫雅，年祁也曾对这份东西稍有研究。虽然对他来说用处有限，但至少现下，他还是有了如何抄近路赶上对方的头绪。

　　追上对方没有花去太多的时间，然而甫一接近他便发现想要截下对方也并不容易。蓝发男子显然也对尼恩格兰弯弯绕绕的路颇为熟悉，乍一看只是慌不择路，然而年祁还是很快察觉对方几乎是抄着最短的路线朝城市的东北方向跑。哪怕是夜晚，打斗的声音要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还是太容易了。但他必须要拖延时间、保证委托人在赏金猎人将授权书交给舍尔曼之前回科尔斯顿府拿到关键的证据；因此在几番尝试仍无法将逼迫对方改变线路后，年祁不得不在男子接近东北贵族区之前拦住了他。

年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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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把催情药交给子爵夫人的的确是长男舍尔曼。”莱赫雅伸长手臂从书桌上取下一块羊皮纸，扭过身子就着椅背在上面快速记录着，“温切斯特不愿意将实情告诉我们的理由倒是可以解释了，一个这么无主见还轻信他人的母亲做出来的事的确是难以启齿。”

　　“不过也多亏她直接用了男爵给的药，如果她选择通过自己的渠道拿到催情药的话这条取证路线就不存在了。至于催情药，委托人说他有得到证据的渠道。”担心她的坐姿容易重心不稳摔倒，年祁一边扶着莱赫雅的肩膀一边看着她的记录。

　　“男爵完全可以做得更加不留痕迹，或许是子爵最近突然做了什么举动才让他起了杀心、没有时间仔细谋划吧——当然这是题外话。总之这位温文尔雅的男爵阁下异常关心自己父亲的身体健康——平日里朝子爵的家庭医生反复打听父亲的身体状况就罢了，前阵子竟然还不信任这位行医数十载的佛尔曼先生、跑去外面的医馆求医去了，实在是耐人寻味。”莱赫雅扬了扬手中的羊皮纸，指着上方的一串地址，“我也是偶然从爱德华·帕特拉先生那里得知的，这位先生在子爵死前曾在科尔斯顿府做过一个月的临时工，有个关系不错的远亲在尼恩格兰较为出名的医馆工作，舍尔曼曾经向他打听过尼恩格兰的医生。当时家主的身体状况还相对稳定、佛尔曼先生也是尼恩格兰数一数二的私人医师了，他感觉挺奇怪的才记得这么清楚。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有趣了。舍尔曼男爵果然来过这家医馆询问了关于他父亲这种身体状况需要忌口的香料和药物——这是医馆的前台小姐说的，她曾经负责帮接待舍尔曼的医师抄写过这张处方。拿着男爵抄写好的单子采购药品的家仆显然是不知道自己主人的阴谋的：他并没有避开旁人就直接进了平时常去的药店，草药店的店员也证实了购买药品的是科尔斯顿家的人这件事。”

　　“也就是说，我们有了男爵曾经到医馆打听过父亲忌口的药物这件事。但是对于购买药物这件事，我们能拿到直接的证据吗？”

　　“关于这点，我在去医馆的时候以和男爵相同的理由做了次问诊。医师的答复是这几种药虽然有造成患者死亡的风险，但其实并没有这么高，就算是家人误服了也不需要担心——换句话说，男爵也清楚成功率不会是百分之百，他要做好需要多下几次药的准备。”莱赫雅用鹅毛笔遥遥指着地图上标出的两个红点，在其之间来回晃了两下，“也就是说，舍尔曼男爵和家仆交代买药的时候，应该会提及需要较多的量这一点——但是这里就有个不幸的因素了。”她指着其中一个红点，旁边是用大头针钉着的一张草药订购单，上面其中个药名被画上了红圈。

　　“药店的店员和我提到，这两味药由于进货商补货不及时最近一直处于短缺的状况，这两周都需要限量购买。”

　　“得知这一点的家仆应该会留下男爵给的纸条，做好反复购买的准备。”年祁接上，“再加上医馆开的诊疗记录上肯定有标注这是患者禁用的药物，因此男爵必须得重新抄写一遍订购单再交给家仆的——订购单上的字迹就算不是男爵自己的就是他周围的人的，可以作为证据之一。但是问题是，自己的字迹会被作为证据这点相比男爵也清楚。子爵身亡后已经过了这么久的现在，这张订购单难道还没被处理掉吗？”

　　“在家主被诊断是因为突发急病猝死后就立马以不再需要这种药物为由将订购单收回只会惹人怀疑，男爵需要一个更好的时机和借口。”莱赫雅笑了笑，笔尖上移指了指她刚刚标注的、位于尼恩格兰东部紧邻贵族区的一个点。

　　“在找回授权书后，以要子承父业、需前往授权书上所写的位于夏维朗的赤霞珠庄园接管经营权、因此不必再从尼恩格兰购药为由，拿回家仆手上的订购单看起来似乎是更自然一些，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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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句话说，我们需要在舍尔曼男爵寻回授权书之前将订购单的证据拿到手。”年祁坐在原地不动，目光追随着自己的主人；后者离开座椅拿起挂在墙上的披风开始整理着装，并没有回避自己的侍从，显然已经习惯了。

　　“没错，订购单是男爵难以洗清的铁证。另一方面，关于这种药物和导致家主死亡之间的联系比较容易证明——你看，”女人理了理头发，从书桌上取下一个盒子递到自己的侍从面前，浓郁的药香从紧闭的封口传了出来，“这几种草药混合起来气味很浓，哪怕是取其中一部分溶到催情药里恐怕还是难以消除。像你之前所说，子爵夫人事发后将药瓶偷偷打碎埋进土里了。这几天尼恩格兰没有雨雪，药瓶上应该还残留有这种香味，交给警备队的医师就可以了。”

　　“您手上有的证据其实已经足以证明男爵的动机和嫌疑，但是缺少订购单他还是能想办法不认账；关键的证据还是在于男爵惯用的家仆手中的订购单。”年祁眯了眯眼，“不好的消息是，我今天没有在科尔斯顿府见到昨天和您说的那位金发‘抄写员‘了。如果他已经趁昨天摸清了线索的话今晚就能动手拿授权书，那我们仍然有落后一步的风险。”

　　“好的消息是，我们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掌握了授权书的下落。”莱赫雅笑了起来，再次指向标注在尼恩格兰地图东部的居民区尽头的红点。

年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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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繁星布满夜空的时候，莱赫雅来到科尔斯顿府，在门房遣人通报希尔顿商会的代表来找温切斯特少爷要订货单后被引至一旁等候回音。

　　两小时前，她在两天前碰面的酒馆将证人的名单交给了面色稍显不虞的委托人。

　　“我为白天自己侍从的逾距行为向您请求赎罪，科尔斯顿阁下。”莱赫雅从随身的挎包中取出一张卷好的羊皮纸，起身将其推向坐在对面的男子，“但是多亏了您的帮助，我们才得以将证据快速收齐。”

　　“无妨，但是我希望您已经得到了结果。”年轻的贵族接过羊皮纸，在看到上面罗列的人名和地点后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请容我从头向您说起，阁下。”红发女子回到座位上，双手交握搁置在身前的桌上，“首先这次的事件如您所料，是一场精心策划过的谋杀；而令堂——露诗·科尔斯顿子爵夫人并没有参与此事。”

　　“这是当然的，我非常确定，所以才会找你们调查。”贵族微微颌首，面上依然是身处上位者惯有的居高临下的矜贵。不过从他不易察觉地调整了的坐姿来看，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在得知母亲无罪之后显然松了一口气。“既然知道了母亲是无辜的，那么想必您也已经找出真凶了？”

　　“是的。犯人正是您的兄长，舍尔曼·科尔斯顿男爵。在对令尊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的情况下，男爵将会让子爵阁下身体状况恶化的药物下进催情药里，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请您看这里，”莱赫雅抬手示意，“医馆和药店的店员都能够作证，这些人和男爵都并没有牵扯，都是非常可靠的证人。”

　　“兄长实在是太过分了。”温切斯特将紧握的拳头狠狠在桌上碾了碾，“不过也就是说，我只要将这些证据交给警备队就可以定大哥的罪了？”

　　“我恐怕还差最后一步，阁下。”莱赫雅瞥了一眼贵族眼中亢奋的光芒，没有接他的第一句话，“而这一步，万分抱歉的是，我需要请求您的帮忙。”

　　赏金猎人拿出一只小巧的药盒，将其呈到委托人眼前：“我们现在还需要证明购买草药的的确是男爵、以及他的确下药了这两件事。草药店的店员可以证明科尔斯顿府的确前来额外订购了这些草药，但是关键的证据订货单在替男爵跑腿的仆人手上，我想您应该对这个人有头绪。”她看着委托人略微思索，朝她点头后才接下后话，“这位——”

　　“雷德。”

　　“失礼。这位雷德先生并不知道男爵的谋划，想从他手中拿到这张订货单并不难。您只要委托下人，以自己也需要去药店采购药材、可以顺便替他跑一趟为由就可以了。至于男爵下药的证据，夫人应该是将药瓶打碎后埋到后花园偏僻的一角了。”莱赫雅用指尖点了点置于桌上的药盒，“如您所见，这种成药的味道非常明显，哪怕是稀释后的残留液体也应当非常容易辨别，可以作为子爵喝下的催情药中含有诱发猝死的草药的证明。而您也曾说过您有办法证明催情药是男爵购买的，这样一来证据就齐全了。”

　　“可是家父过身已有数日了，在事成后兄长没有道理让仆人留着这么一张铁证。”

　　“比起订货单是铁证这件事，我想素来求稳的男爵更在意的是不惹人怀疑。在父亲因急病猝死之后立马让仆人停止购买某种药物对于他来说更容易露出马脚，因此男爵恐怕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而这也是我今晚匆忙约您见面的理由，”莱赫雅说着抽出另一份文件，“根据我的推测，失窃的授权书应该被藏在道尔顿——格兰特·科尔斯顿阁下的岳父母家中。男爵委托的赏金猎人也已经掌握了这一线索，恐怕今晚就能寻回授权书。”

　　“找到授权书后，兄长就能以此为由从雷德手上收回订购单了，要再想查就麻烦了！”温切斯特顾不得礼仪，迫不及待地起身告辞，“谢谢您的情报，巴泰拉小姐，我想需要回府确认一趟。”

　　莱赫雅并没有等待太久。不出片刻，她从差遣报信的家仆拿到一张商品的订购单，并得到了“舍尔曼男爵还没做好决定需要订购什么，明天会差遣人前去通知，在此之前只需要静候消息即可”的口讯。

　　看来推测无误，委托人已经拿到了出自男爵之手的作为铁证的订购单。只是看起来男爵还未拿回授权书，而从年祁前去拦截至今已过了超过三小时，无论成功与否她都该得到消息了。

　　她皱了皱眉，年祁那边恐怕出了什么差错。

年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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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利诺·凯东单手将手杖抽出，将破空而来的石子打了出去。他示意身旁的特纳接过背上的朝灵，将手杖横置于胸前，警戒着石子飞来的方向。

　　将石子通过投石索掷过来的招数他并不陌生，自己刚才打昏的朝灵在特纳准备离开道尔顿府的时候也用过这一手，只是投掷的力度和精准度都远不如他的这个同伴。来人的目的并不难猜，凯东曾在科尔斯顿府和朝灵见过一面，那么这位未现身的神秘人恐怕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科尔斯顿家三少爷请来的赏金猎人，朝灵刚才上前和特纳交战恐怕也是为了夺取他们拿到的授权书。只是这个未现身的来人身手远高于朝灵，他刚才没有亲自前来拦截他们的理由是又是什么？

　　“我无意和您交战，赏金猎人。”从茂密的树林中传出的是出人意外的女性的声音，“我也无意和您争夺属于您的战利品，先生，我只希望您能将那个朝灵还给我。您可以检查一下朝灵的手环，上面是我——巴泰拉的名字。”

　　“当然可以。”在击昏朝灵的时候已经顺便确认过手环，凯东回忆着手环上的名字点了点头，“事实上，如果不是您及时出现，我就要把他当做‘昏倒在路边的可怜人’送交警备队了。”他指了指自己准备前往的方向，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片刻便是尼恩格兰的一个警备队。

　　“您是一个正直的人。”女子悄声无息地从树林后走出来。她身材高挑，看上去肌肉匀称、五官精致而富有攻击性，看上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将我的侍从派出来拦截您也是实属下策。授权书的委托是我们略逊于人，甘拜下风。看起来您和您的同伴都没有受伤，我认为双方可以各退一步，您看如何呢？”

　　“我不认为这是个坏主意。”凯东朝特纳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将朝灵放在原地，退后了几步，“您可以把您的侍从带走，我相信他没有受到严重伤害，休息一下就会苏醒；同样，我也不会攻击您，今晚的事情也到此为止。”

　　女人微微躬身朝他致谢后，没有犹豫便上前将朝灵带走随即转身离去。似乎是确信凯东不会伤害她，女人看上去并没有警戒自己的后方。

　　即使交谈不过三两句，凯东还是可以确定自己的竞争对手并非等闲之辈。只是既然将朝灵派来拦截自己，想必也已经知晓了授权书的藏身地点，这个女人为什么没有亲自前来从而让他略胜一筹呢？

　　终究是他人事，凯东略加思索便将其抛在脑后不顾。

年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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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

　　年祁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住处，耳边是坐在不远处的莱赫雅的声音。

　　“您不需要道歉，身手不如人是我的问题。”他笑了笑，摸着隐隐作痛的后颈坐了起来，将盖在身上的披风拿起来折叠放好，交还给走上前担心地查看他的伤处的人，在对方顺着床沿坐下来的时候轻轻靠了过去，换了个话题，“和委托人的交接还顺利吗？”

　　“嗯，最后的证据也顺利找到了。委托人明天会遣人去协会办手续，我们随后就可以交任务了。”

　　“几番周折，这次的委托还是顺利完成了。报酬也很不错。”年祁看向莱赫雅手中的委托书，“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得出结论并找全证据，还是得益于您的推理。”

　　“并非如此。”女子摇了摇头，“我只是单一地顺着一个人的行动往下查，如你所说，没有正统探案的严谨性。与其说是剥丝抽茧从线索中找到真相，不如说是一场从一开始就认定凶手是谁而排查下去的赌博罢了。”

　　“说到底，我们也并不是警备队，这份委托实际上也只是在家主身死后子女间争夺资源的产物，按照传统的调查方式也行不通吧。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有一点疑惑。”年祁的指尖在委托书的两端游移着，“其实我们找到的也不过是男爵购买问诊及购买药物的证据，最后关于他下药的那一步还是很暧昧不是吗？哪怕将手上所有东西交给警备队，哪怕男爵手上还留有部分成药，他也还是有辩驳的余地。加上作为贵族的地位，恐怕想借此扳倒他仍然很困难吧？”

　　“温切斯特未必会把证据交给警备队。”莱赫雅将自己的笔记翻出来，指了指催情药的一行，“他阻止了对于催情药的调查、并且心里有数的话，显然他自己也涉及到了这一块，让警备队深入恐怕对他同样不利。再者，一旦官方介入调查，只会将科尔斯顿之前想法设法掩盖的丑闻闹得沸沸扬扬。”

　　加上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竟是弑父凶手，科尔斯顿这样大的家族体系是不会允许主家在继承中出差错的。因此恐怕他们找来的东西只会是这位年轻人和兄长博弈的筹码。

　　“温切斯特在给我留的口讯中点名让我’静候消息‘也是这个意思了。”收起委托书，莱赫雅站起来扬了扬赏金猎人的执照，“野犬争食之时的攻击性远比你想象的强，我们再往前一步恐怕只会惹来麻烦。总之，这次的委托到此为止。”

　　“这场拙劣而低俗的闹剧，配上一次草草的收场，也不过如此。”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