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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413.2.24 海之信众
维沃·詹米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
身旁的狱友们拍他的胳膊，安慰他，祝福他仍能平安归来。
他虽应了，却躺着不动，等待狱卒的脚步和照亮甬道的提灯。那灯火将如猎犬的舌，落在他削瘦的面孔、发霉的裤腿上，试图从那一身佝偻中嗅出罪人的味道。而他始终茫然、悲苦，睁着死鱼似的眼睛，任那火光来去。
门锁骤然发出声响，铁门吱嘎吱嘎被推开。整间囚室安静下来，维沃·詹米扭过脖子，他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火光。
“走。”却有人在门外催促。
咕咚，有谁从床板跌落，是杰帕特，曾经也是个无业游民，参加圣战只为抢几口吃食，没胆子犯大罪，这才能好端端关在牢里，没跟更多人一样被送上绞刑台。即便如此，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更严重的宣判？
他扶着墙壁，艰难起身，朝对面望去一眼。杰帕特衣衫褴褛，不顾一切冲向铁门——门外并非狱卒，是有人劫狱来了……外面搞不好又在闹腾——晓光最乱的那几天，这种事儿平常极了。杰帕特整日祈祷，怕不是就在期冀这个时候……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逃出囹圄，保住性命。
另外几人的呼吸也变得沉重。他们都不是重犯，手脚没有镣铐，铁门一开就意味着自由。
然而杰帕特的背影一消失，便有如被黑暗吞噬。门外隐约传来惨叫和重物撞到其它铁栅的哐咚声，之后是更深的寂静。
“维沃·詹米在里面吗？”过了一会儿，唤他名字的嗓音再次响起。
这次没人拍他的胳膊，没人安慰他，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口。削瘦的囚犯回答：“我在。”
他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镇定，脊背挺直，再没以往那般佝偻，从昔日狱友身旁走过，几乎高出一头。
他跨出门槛，看到杰帕特四肢扭曲地趴在甬道里，血腥味一股股往他鼻子里钻。离尸体不远有一个瘦小的影子，兜帽遮面，斗篷飘展若幽灵。
影子看了看他，说：“走。”
维沃·詹米沉默地跟在影子后头，走过甬道，进入灯火明亮的值班室。今晚只有一个警备队员留守，他记得这张脸，待他们还算公正。不过此刻，那人的脑袋已经从床板边沿折了下去，脖子外侧有一道伤口，兀自汩汩冒血。
他不禁又望向那个影子，火光之下，影子化作轮廓分明的旧斗篷，连磨损的花纹都清晰可见。它顺着一对单薄的肩膀垂落，观其主人步态，分明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那孩子脚步不停，很快走到门边，打开门闩。外面云深雾重，不见半点星光，他一步跨出光亮，重又成为影子，融进无边夜色。
维沃·詹米紧紧跟上，随他翻出院墙，穿过好几条巷道，才问：“去哪儿？”
“森染。”少年回答，“城外有飞艇。”
高瘦的男人一听便停下步子，踌躇着道：“我不能去……”
少年回头看他。他仍然望不见对方的脸，全身却好似被寒芒穿透了，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语气却愈发坚沉：“我不能去。”
“那你就死在这里。”
他苦笑：“你来救我……应该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维沃·詹米吗？”
“那只是我在俗世的名字，”他彻底立定，声音愈来愈低，愈来愈缓，“人之父母生我等于俗世，待得离去，我等皆要归于海中，赛兰的神国。”
“……”
“我是维沃·詹米，我也是赛兰的子民，时当乱世，必竭尽全力，挽我教于水火，我不能离开晓光。”
少年仿佛很稀奇地瞧他：“你就是因为这个被关的？”
“不……”
他只回答了一个字，就不再说话，若被审出这个身份，自己早就被绞死了。
维沃·詹米自认功勋卓著。当初推倒女神像的时候，就是他唆使朋友喊的第一嗓子。后来混进圣战，不知多少异教徒在他的鼓动下自相残杀……而他不贪功、不留名，使得异教徒无法定他的罪。
赛兰女神不会忘记最忠实的信徒，不会忽视他的贡献。他深信自己能得女神庇护，从毁灭异教徒的神罚中活下来，带领教众开创一个没有伪神的世界。尽管如今的他不过是圣教的一个小头目。
少年等了片刻，忽然问：“桑德夫·道尔是什么人？”
维沃·詹米吃了一惊：“道尔老爷？”
“你认识他。”
信徒低头思量片刻，脸上露出感激：“他是引荐我入教的恩人……原来是他让你救我。”
“他与我做了交易。”少年冷冷道，“我把你放出来，他送我们去森染。”
维沃·詹米怔怔地，然后毫无预兆地笑了，拉长干瘪的嘴角，好似狠狠舒了口气一般，猛地仰头凝望夜穹：“是了……他怎会叫我走？他明明知道……是了……你胁迫他……所以他才将你送来见我！这也是女神的旨意，啊啊，我明白了……”
他枯瘦的身体颤动起来，两手高高地朝天举起，眼中溢出狂热的光，此时那亿万星空、无边宇宙，仿佛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喜悦、更幸福的人了。
少年默默瞧着他，像瞧一根风中乱舞的芦苇。他自己藏于斗篷下的右手不住抖索——短时间出剑两次，筋骨负担过重，几乎失去知觉。若非如此，也不必听对方啰嗦。
“孩子……”高瘦的男人上前一步，狂热的笑容仍未褪去，“你来找我，赛兰不会让你失望而归。”
“哦？你肯跟我去森染？”少年平静问。
“那不是戴洛普老爷真正的想法。”维沃·詹米垂眼，“他帮不了你，他送你来，是想要我帮你……我会帮你，孩子，我们能帮你达成愿望。”
“我的愿望？”
“晓光非你应留之处，你想去森染，是不是？……城里连飞艇都没有几艘，如何才能过去？”
“我知道谁有飞艇。”少年依然平静，“前两天，有人说好要与我一起走，可他反悔了，信了别人的鬼话。然后桑德夫·道尔向我保证，只要带你到城外，他就付钱帮我们雇飞艇。现在你告诉我，他保证的也是鬼话。”
维沃·詹米的目光变得怜悯，又听那少年说：“我怎知你不是骗我？”
赛兰信徒深深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并非他们想骗你……唉，你得明白这些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那你告诉我吧。”少年静待手臂恢复气力。
“我会告诉你。”他半跪下来，面含悲伤抬头，意外地看见一张朝灵人的脸庞——漆黑目光落在他的视线上，冰冷得令他心悸——但他表情不动，“为何没有飞艇，我的孩子？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命令？”
朝灵少年一愣。
“为何封锁这座处在魔物潮威胁下的城市？为何迁徙的人数需要控制？那些人……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谁？你明白吗，孩子？”
“……跟我又没关系。”
“确实跟你无关……他们至始至终……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消灭我们……不惜牺牲全城民众，因为每个人都可能是赛兰的信徒，唉——”
他长长叹息：“一场圣战，死了多少晓光人……只要我们不消失，这样的灾难就还要无止无尽，城市的劫难永不终止。”
少年皱起脸，刚要说话，维沃·詹米打断了他：“即使杀了我，也不能改变现状……难道他们会听你的心声，替你完成愿望？不会的，孩子……只有我们会听，我们知道如何改变。”
他指向身后：“你劫了牢狱，他们岂会放你干休？索性将警备队长肖·纳罗的人头拿来……以赛兰之名，大总管必会向你致谢。”
◇关联情报◇
天狼：暗黑赏金猎人学徒，与同伴失散，阴差阳错被带来晓光。本想找雷克托尔·弗莱克西勒索飞艇，却被其策反了奥威罗·达尼克。艰难时遇到桑德夫·道尔，与其约定交易，然而……
维沃·詹米：三十岁，无固定工作，由于参加圣战被投入监狱，其实是赛兰教的小头目，擅长散播谣言和鼓动纷争，不顾一切为圣教拉拢力量。
桑德夫·道尔：赛兰圣教的捐助者之一，似乎大有来历。
◇关联事件◇
SA413.2.22 胜利宣言
◇NPC人权保护协会申明◇
角色扮演请用其他颜色字体明确标注；非扮演发言请和谐讨论，谢绝嘲讽、攻击及过激语气。
◇BGM：《きびしい現実 - 寺嶋民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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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25 18:23:05
双倍卡
沙发卡
发表于 2017-10-25 18:41:17
发表于 2017-10-25 23:23: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