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线##支援组#梦·醒

洛蕾塔

梦 · 醒

S.A.407.10

--------

0

“……”
早上好，今天也是老样子吗？

“……”
没想到强壮如那位太太也染上恶疾，真是不幸，愿女神保佑她。

“……”
今日推荐是羊角面包，刚出炉，要尝尝吗？

“……”
没关系的，我也需要收集不同顾客的意见来进行调整。

“……”
是吗？那就……再来一点吧……你看你这么瘦，应该多吃一点……再来一点吧……

“……”
“……”

1

     “嘭！”洛蕾塔的房门被猛得推开，她本能地从床上弹起来，抓起床头的匕首指向来人。
    “不错，反应满分。”男人满意地咂咂嘴。
    洛蕾塔翻了个白眼，把匕首放回原处，。
    “大清早的能别吓人吗，格雷先生？”
    处于兴奋状态的格雷·古德里奇一点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那是因为我捡到好东西了！当当！”格雷·古德里奇双手捧着一个白色的包裹，像献礼一般递到洛蕾塔眼前。
    在看清物品后，洛蕾塔瞬间垮下脸，连着起床气一起发作：“都一把年纪了能成熟点吗？还有这不是我昨天洗的床单吗！你对它做了什么？”
    “嘘~”格雷神神秘秘地凑到洛蕾塔面前，将包裹放在床上，像拆礼物一样打开。
    不是预想中的华而不实的洋装，洛蕾塔挑了挑眉毛，“格雷先生……您是去拐卖儿童了吗？”
    一个大概8岁的男孩，缩成一个团子熟睡着，棕色的头发，身躯女孩子一样纤细白暂。身着黑色的西服，一副小少爷的打扮。
    格雷振振有词：“这分明是我捡的！”
    “……这剧情谜一样的熟悉，还有光天化日之下，谁会走着走着就捡到一个小少爷啊！”
    “啊，这个嘛……我昨天忘记收床单了，今早起来发现它被风吹到了地上，我下楼捡时就发现这位小少爷在床单下面。看来他是找到了一个安稳的居所才会睡得这么熟。”
    “……你昨天是不是还没关花园的门？”
    “啊？啊……好像是哦，不过这不是重点啦，”格雷微微一笑，指着男孩的头皮，“你仔细看，这里。”
    洛蕾塔凑近男孩的头顶，发根处分明是黑色，只不过因为周围的棕色不是那么显眼。
    “……朝灵？”
    “估计没错。”格雷保持着微笑，“很好奇吧？为什么他会被伪装成阿尔洛人？为什么他会被打扮成阿尔洛的小少爷？为什么看起来尊贵的他会在我们的楼下？”
    “格雷先生你傻吗？”洛蕾塔不禁提高嗓门，“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大麻烦，格雷先生你这是在惹祸上身！”
    “嘘……”格雷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紧张地看了一眼男孩。男孩像舒服地翻了个身。
    没有醒，洛蕾塔长舒一口气，压低嗓门，“所以啊，格雷先生，趁他没有醒来还是赶快放回去吧。”
    “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可爱吗？”格雷歪着头。
    熟睡的男孩像婴儿一样砸了咂嘴，大概是做了一个好梦。
    “可爱是可爱，不过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还有你一把年纪了别卖萌了。
    洛蕾塔没有机会说出下半句话就被打断，格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所以啊，我们先暂时收留他吧。”
    洛蕾塔无语凝噎，她知道格雷的脾性，一旦决定就不容改变，老顽固一个。不过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一点也不像他的性格。可能是还有什么自己没有看到的东西，格雷没有告诉她。
    像小天使一样的男孩，洛蕾塔不禁这么想。女神的馈赠降临在此，她戳了戳男孩的脸庞，真的比女孩子还嫩滑、柔软。
    唔，如果不考虑未来的一系列麻烦的话，留下他也不错。
    “随便你，”洛蕾塔重新躺下，“先抱走吧，我要睡个回笼觉。”
    “那我一小时后再叫你，毕竟充足的睡眠才能有一个良好的精神。”语闭格雷连着床单一起重新抱起男孩。
    “等一下，”想到了什么，洛蕾塔再一次弹起，“我是不是要再洗一遍床单？”
    “唔？”格雷毫无愧疚地笑了，“没错。”

0

“……”
早上好！今天也是一个好天气呢！

“……”
诶？是吗？可能是因为好的天气给人带来好的心情吧。

“……”
啊哈哈……最近过得好吗？

“……”
又被打了吗……那位太太还真是不知轻重……没事吧？我这里有疗伤药。

“……”
奴隶也是人啊！等下我给你包扎一下。

“……”
请不要用那么卑贱的语气和我说话，你是一个活生生的完完整整的人！

“……”
你很重要哦……对我来说。

“……”
“……”

1

   
    “我叫艾德。”
    “……所以说你姓什么？”
    “不知道。”
    “……你家住哪里？”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出来的？”
    “季兰姐姐带我出来的？”
    “……好的我已经知道她是你家女仆了，你出来干嘛？”
    “找我妈妈。”
    “你妈妈叫什么？”
    “不知道。”
    “你爸爸呢？”
    “不知道。”
    “……啥都不知道怎么证实你的身份啊！”
    “我叫艾德。”
    ……
    ……
    ……
    不知道这车轱辘话滚了几轮了，洛蕾塔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两眼凝视着空白的天花板，左右一大一小毫无意义的对峙时不时飘进耳中，直到格雷崩溃。
    “小洛丽塔！快来帮帮我！我没法和男孩子正常够沟通交流。”
    “我也没法和你正常沟通交流。”洛蕾塔翻了个身，脸朝墙壁，闭上眼睛。
    格雷并不气恼，他完全掌握洛蕾塔的喜好：“小洛丽塔帮我的话就给你买你喜欢的布丁哟。”
    “此话当真？”洛蕾塔秒速从沙发上竖起。
    “真的哟，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衡量了一下利弊，以及格雷难得一见的真挚的眼神，“咳咳，那我就帮帮你好了。格雷先生你现在就去买布丁。”
    “好嘞！”像甩掉了一个大麻烦一样，格雷欢脱地披上大衣出门买布丁，不过与之相对的，他一定又去买一些华丽的但毫无用处的衣服了。
    门被轻轻关上，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两个小孩子，洛蕾塔整理了一下裙子，靠近艾德，“你的名字是艾德，但是你却不知道自己的姓？”
    艾德乖巧地点了点头。
    “首先，艾德，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有姓的哦，比如我的名字是洛蕾塔·奥斯丁，而刚刚那位大叔是格雷·古德里奇。”
    艾德摇了摇头，“可是妈妈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姓也不重要。”
    艾德的声音像唱歌一样，是小孩子特有的纯真，毫无戒备的眼神，完全信任着自己。真是一个空白的小天使。
    但是无法反驳，因为洛蕾塔也不清楚自己名字的意义，毕竟她从未见过自己父母。不过玛莎老师说名字重要，她就牢牢的记在心里。大概艾德母亲在他心中的地位相当于自己的玛莎老师。
    “具体我也不是很懂……不过……”唔，仔细想想以前玛莎老师是怎么说的来着？“名字，是一个人存在的证明，姓氏则是一个人从父母那里继承的东西，它代表着亲情。”
    “证明？继承？”艾德歪着头，不太能理解这些词汇。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能够说出这些复杂难懂的词汇的洛蕾塔。
    啊，他歪头的样子也好可爱！洛蕾塔感觉自己耳根发烫。
    冷静冷静，别乱了逻辑。
    “呃……大概就是指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吧。”
    “可是我妈妈……”艾德低下头，“她没有给我留下任何东西，就不见了。”
    “不见了？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我妈妈头发又长又黑，不像我是这个颜色，”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起来他完全不清楚自己和他妈妈一样是朝灵，“妈妈很温柔，很温暖，经常抱着我……抱着我……她在唱歌……虽然我不出门，但是妈妈给我讲了外面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但是我从来没有出去看过。”
    “你没出过门？”
    “嗯……很少很少，但是外面的世界很有趣。有些时候，妈妈也会哭……虽然她在唱歌，但是我听得出来，她在哭……”艾德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强忍着泪水，“但是……我不可以哭……因为如果我哭了的话，妈妈一定会忍不住的……但是妈妈……她突然不见了。我知道妈妈身体不好，但是……当我醒来时就没有再看见妈妈……所以季兰姐姐带着我出来找她了！”
    等等等等，信息量有点大……艾德和他妈妈是被关起来了？为什么？听起来他妈妈很爱艾德，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洛蕾塔瞥见艾德泫然欲泣的样子，虽然小天使这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是莫名心疼啊，赶紧转移话题。
    “那你爸爸呢？”
    “爸爸？”艾德抬起小脸，眼眶红红的，“爸爸和我一样，对妈妈很温柔，我也很喜欢爸爸，但是他好像有点不愿意接近我。妈妈说爸爸这是在害羞。”
    他爸爸和他一样是伪装成阿尔洛的朝灵？
    “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妈妈说爸爸很出名，所以每天都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没有空来看我。”他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憧憬。
    不对，他爸爸应该是阿尔洛人，也就是说，他身为阿尔洛人却爱上了一个朝灵，还让她怀孕了，因为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不得不掩盖这起事件……应该说是丑闻？所以艾德才会一直呆在房子里吗……
    “对了，你刚刚说是季兰姐姐带你出来找妈妈的？”
    “因为妈妈不见了，我很想她，所以就请求季兰姐姐带我出来。她和妈妈长得很像，也和妈妈一样温柔，不过我更喜欢我妈妈。妈妈……”
    不好，他又要哭了！
    “那……那……”洛蕾塔有些不知所措，她努力寻找着话题，“那你的季兰姐姐呢？”
    “季兰姐姐？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是季兰姐姐把我藏在这里的。她要我藏好，不要乱动，结果我就睡着了。”

0

“……”
啊，今天也早上好。今天想吃点什么呢？对你而言全部免费！

“……”
对了，我前些天提出的建议怎么样？你有么有空和我去玩一天呢？

“……”
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好好打扮的，保证没人看得出你是朝灵人哦！

“……”
真的吗？那我一定要去好好规划行程，毕竟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
是哦，这是约会，我和你的约会！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嗯，现在能够这样子在一起的我们已经太过幸福。感谢女神。

“……”
“……”

1

    艾德一小勺一小勺挖着布丁，鼓起的腮帮子，幸福的小脸上是闪闪发光的眼神，完全屏蔽外界认真地吃着布丁。
    他真可爱！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所以我们要怎么办？”洛蕾塔坐在餐桌前，和格雷面对面，小声地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唔咕咕咕咕咕？”
    “……说话时能别吃东西吗！”每次和格雷对话都会头疼，要不是有艾德小天使在。
    艾德又吞下了一口布丁，那是满溢而出的笑容。
    他真可爱！
    “我是说……”格雷吞下布丁，一手竖起勺子，“那就帮他找找他妈妈好了。”
    “你傻吗格雷先生！首先我们连他母亲的死活都不清楚，更何况身份。”
    艾德看着只剩下一小半的布丁，有些难受。
    他真可爱！
    “被关起来的朝灵女士可不多，被阿尔洛喜欢上的朝灵女士更不多，最好的情报来源呢就是那些爱嚼舌根的大妈。”
    “说得轻松。”洛蕾塔撑着头，继续看自己的小天使。
    艾德吃完了布丁，舔了舔嘴唇，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但是又有些可惜的看着空碗。如果再多一点就好了，他的眼睛这样说。
    他真可爱！
    “喂喂，”格雷敲敲桌子，换上一副八卦的脸，“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
    “谁谁谁谁喜欢了！我只是觉得他很可爱！”洛蕾塔猛地拍桌子站起来，艾德疑惑地看着自己。
    沉默。
    尴尬。
    洛蕾塔眨眨眼睛，端着自己的布丁走到他面前，艾德的眼神紧盯着自己的身影。
    他真可爱！
    “这个给你吧，看样子你也很喜欢布丁。”洛蕾塔把自己的那份没动过的布丁放在他面前。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就算放弃自己的布丁也无所谓。
    “真……真的吗？”毫无掩饰的熠熠闪光的眼神，光芒万丈，洛蕾塔觉得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真是太好了。“谢谢！谢谢！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你居然没吃过布丁？”洛蕾塔瞪大双眼，她承认自己受到了震惊。
    “嗯，唔咕咕咕咕咕……”
    “呃……咽下去再说吧，慢慢吃不急。”
    腮帮子鼓鼓的样子也好可爱，好想戳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嗯……没有。”艾德老实地摇头。“所以，谢谢洛蕾塔姐姐！”
    他叫我姐姐了！！他真可爱！
    洛蕾塔感觉自己的理智之弦即将崩断，不得不迅速离开现场，顺便安抚一下自己狂跳的心脏。
    格雷带着难以描述地表情围观了全程，一时语塞。
    洛蕾塔坐回餐桌前，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
    冷静冷静，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啊啊啊啊啊完全无法冷静啊啊啊啊！他怎么能那么可爱啊啊啊啊！他是小天使啊啊啊啊啊！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啊啊啊啊！
    洛蕾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呃……所以，我们要帮他找妈妈。”格雷还是打破了完美的气氛。
    “那当然！不过具体要怎么做？”洛蕾塔早已丧失理智。
    “虽然我一开始说去找情报啦，不过去街上兜了一圈，情报就自己送上门了，真是幸运。”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拍在桌上，“你看，这起寻人启事上好像就是那位小少爷。”

0

“……”
今天也是，早上好。

“……”
被老爷表扬了？恭喜，我就说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吧！

“……”
嗯，我在听。

“……”
嗯，我也是。

“……”
虽然很不甘心，但或许结局只能是分手。

“……”
我也……是这样啊，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可是……！！！

“……”
同样的，很高兴遇到你。

“……”
“……”

1

    青空之下，繁华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咕噜咕噜驶过的马车边，飘香四溢的店门前，一红一黑两个小孩坐在长椅上吃着布丁，动作如出一辙。
    “呼……”艾德放下勺子，在空碗中发出当啷声，“每天下午吃布丁好舒服呀。”
    “毕竟是洛蕾塔真情推荐。”洛蕾塔扬起自豪的笑脸，然后发现这个动作有点蠢，假装咳嗽了两声。
    本来洛蕾塔准备和格雷一起探访一下所谓的寻人启事上给出的地址，但是这一次格雷却识时务地命令洛蕾塔带着艾德去玩，搜集情报他一人足矣。考虑到格雷从未在这种大事上出过差错，再加上自己的确想带艾德在城里逛逛，洛蕾塔欣然同意。
    虽然艾德出生在尼恩格兰，除了从书本上和从母亲口中得到的知识，艾德对尼恩格兰几乎一无所知。了解一座城市，并不是单指了解它的地形概况、名胜古迹，而是要了解大街小巷，本土的美味的东西。
    “想要了解一座城市，首先必须从美食开始！”洛蕾塔如是说。
    于是这几天两个人就逛遍了洛蕾塔熟知的既美味价格又合理的餐厅，顺便发现艾德和她一样喜欢甜食而不喜欢辣。
    当然吃完了要消化，洛蕾塔又带艾德去了自己常去的公园、广场以及河边。她发现艾德喜欢鲜艳明亮的东西，比如秋季金色的银杏叶，火红的枫树林，还有橙红夹杂的洛蕾塔叫不出名字的树木，白色树干，高大耸立在道路两旁，像伞一样遮蔽天空，一眼望去满是温暖的橙红色。
    “妈妈说外面的世界很恐怖，最好不要出去。”一开始，艾德这么说。
    “世界很美好，如果妈妈也可以看见这样的景色一定会这样想。”后来，艾德这么说。
    火光，尖叫，嘶吼，呐喊。
    掉落的熊熊燃烧的横梁，破碎的玻璃窗，令人窒息的烟。
    孩子们的求救声，老师们的惊呼声，木头燃烧的爆裂声。
    坍塌的房屋，枯萎的草坪，焦黑的躯体。
    空气里是烤肉味和焦味混杂的气息。
    黑暗，沉默，昏迷，死寂。
    空无一人的房间，黑色的压抑的墙壁，砸不开的铁门。
    深夜大风的呼啸声，窗户的抖动声，沙哑的嘶叫声。
    冰冷的玻璃窗，寒气扑面的门，被人遗忘的仓库间。
    空气里是饥饿口渴困倦绝望到想死的沉寂。
    “世界是美好的。”尽管如此，洛蕾塔还是如是说。她需要让艾德知道，世界是美好的，是没有污垢的，是让人感到幸福的。
    因为他是艾德，第一次触摸外部世界的艾德，虽然洛蕾塔不清楚他到底拥有着怎么样的身世，但是他一定没有太多接触世界的机会。所以，在这所剩无几的时间中，世界给他留下的，必须是全部美好的。
    如果可以的话，洛蕾塔想带他去尝尝酒吧Sugar Mountain的菜，适合口味清淡的他们。里面的厚蛋烧是一绝。她认识酒吧老板，毕竟自己可是跑遍尼恩格兰大街小巷的人。唔，要不下个目的地就定在那……
    “啊对了，今天没有看到那个奇怪的人呢。”艾德东张西望寻找着什么。
洛蕾塔茫然地眨眨眼睛：“奇怪的人？”
    “嗯，每天都会出现在对面的面包店前，一副很害怕担心的样子拿着面包，然后又拼命跑走了。”艾德指着对面的面包店摆在店门外的特价面包。
    等等，怎么想都是在偷东西吧！还被艾德发现了？不行，这不能让艾德知道！得赶紧带他离开才是！
    洛蕾塔自然地握着艾德的手，准备带他去河边玩，却不料艾德晃着自己的手，“你看你看，那个人又来了。”
    洛蕾塔透过向前看去，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在面包店不远处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看起来比艾德还消瘦。人来人往却无人注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像他这样的人也只能这样子活下去了吧……诶？
    艾德突然挣脱洛蕾塔的手，向对面的男孩跑去。
    等一下！
    洛蕾塔不得不跟上他的速度，她第一次觉得艾德有跑步的天赋。

0

“……”
早上好！又见到你了真好。

“……”
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用这么拘谨。有什么难题请务必告诉我。

“……”
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命中注定的结果……

“……”
因为是法律规定，所以你我相爱就成为了禁忌？这本身就极不合理！不合理的东西完全不用理会！

“……”
别哭……我知道这样子很过分，但是……再等等，再等等，等我攒够钱买下你，亲爱的……

“……”
“……”

1

    “那个，请问，你在这里干什么？”艾德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男孩明显被吓了一跳，撒腿就跑，却被赶来的洛蕾塔熟练地绊倒，当然从艾德那个角度看不出来。
    男孩慌张地爬起来却再次摔倒——这一次不是洛蕾塔干的，他踩到了自己完全不合身的外套，如果他身上的破布能够被称外套的话。
    “你去那家面包店买点面包吧。”洛蕾塔把钱包给艾德。艾德听话地点点头，一溜烟小跑跑远。
    好可爱！真乖！
    不过此处，还有麻烦的事情要解决。
    “喂！”洛蕾塔蹲下拽着男孩的领子，“你是想偷面包吧，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似乎把洛蕾塔当作面包店的人了，吓坏了，脏兮兮的脸上淌下泪水，“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只是饿了，对不起对不起……求求您了，我愿意补偿……请不要打我……”他双手捂住头。
    好像吓到他了。
    “别浪费时间，”洛蕾塔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别哭了啦，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对不起……诶？”男孩诧异地抬头，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什么。
    “我说第三遍了，你·的·名·字·是·什·么？”
    “特……特纳……特纳，辛……”
    “好的，特纳。介于你的偷窃行为给我的朋友造成了不良的影响，所以……”
    “洛蕾塔姐姐我回来了！……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洛蕾塔闻声抬头，纸袋子遮住了脸，艾德艰难地从旁边探出头。
    你怎么这么快！还有你是买了多少面包！
    洛蕾塔慌忙起身，拍拍自己的裙子，不顾特纳的脸摔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那那那那那你好快啊，先给特纳吃吧。”
    “毕竟是洛蕾塔姐姐的命令！”艾德把纸袋子放在上，一手扶住防止袋子倒塌，一手掏出了面包，举到男孩面前，“你叫特纳？我每天都看见你拿着这种面包，所以给你买了。”
    特纳一手支撑着身体坐起，一手捂着脸，看样子是摔疼了鼻子，这一次是因为疼痛泪眼模糊。“给……我？”
    “是啊！”
    “不然呢？”
    洛蕾塔和艾德同时回答。
    他看着面包，熟悉的难以忍受的香味，他全然不顾是否是陷阱，抓过面包大口咀嚼吞咽，脑袋已经不想去思考为什么对方会给自己面包了。
    “别急别急，这里还有。”艾德又从纸袋子里掏出一个，特纳抓过就吃。这画面，像是在喂食……
    “所以，洛蕾塔姐姐你知道他名字？你认识他？”空闲之余，艾德扭头望着洛蕾塔，突然智商上线。
    “啊啊啊啊啊？”事出突然，洛蕾塔完全没有想好一套说辞，只得顺着艾德的话，“是是是是啊！是啊是啊！”为了让对方信服，她绕到特纳边上，撞了撞肩膀，“是吧，特纳？”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洛蕾塔掐着他的后背。
    快配合我！
    特纳点头如捣蒜。
    “那么，特纳哥哥每天在面包店门前干什么呢？”
    快想个借口！洛蕾塔继续掐。
    “因为……那个面包……坏了，我必须趁别人不注意拿走。”
    这么破的理由谁会信！
    “诶，原来是这样啊。”
    等等艾德你怎么就信了？
    “那，特纳哥哥为什么你和我们穿得不一样？”
    再想一个借口！
    “因为……我喜欢……”
    这理由甚至还不如上一个！
    “是这样啊。”艾德满脸写着我理解。
    “那个，艾德，特纳他饿了，先让他吃吧。”
    “嗯，明白了！”
    艾德对他新认识的“小伙伴”很满意，他开心地坐在一边，像只小狗一样乖巧，好奇地看着特纳的一举一动。
    不能这样子暴饮暴食，流浪的经验这么告诉他。曾经他就这样吃坏过肚子，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因此，他很快停止进食，即使肚子还在发出饥饿的信号。不过另一方面，是那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瞪着自己……但是艾德可不懂这些。
    “不吃了吗？还剩下好多呢。”
    艾德，你买的那个量，就算是个成年人也吃不完……
    “啊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艾德。”
    “特纳·辛德莱斯。”特纳象征性地点点头，他搞不懂眼前这个男孩的小脑袋瓜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特纳哥哥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流浪算吗……不过看那个女孩子的脸色显然不能这么回答。
    “……打工，和猫玩。”
    “打工？”艾德求助地看着洛蕾塔，他不理解这个词汇。“好玩吗？”
    特纳皱起眉头。
    好……玩？
    怎么可能……
    干的多，拿的少，一旦犯错不仅挨打还会克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薪水。唯一开心的时候就是每天结算的时候。
    “挺好玩的。不过艾德你的话，大概还不够年龄。”
    “诶……好可惜。等我像特纳哥哥一样大的时候就可以打工了吧！”
    不，像你这样的小少爷是不会去打工的。
    “那个，艾德，我们该走了哦。”洛蕾塔靠在墙上。
    “这么快吗？洛蕾塔姐姐，我们带上特纳哥哥一起玩吧！”
    “？？？”
    发展这么迅速的吗？特纳你离我的小天使远一点点啊啊啊啊！
    “？？？”特纳那里同样是一脸茫然，首先是莫名其妙获得了面包，接下来是莫名其妙被虐待，最后是莫名其妙被当做了小伙伴，他已经彻底搞不清状况了，干脆放弃思考。
    “特纳哥哥不是说会和野猫玩吗？那我们也一起可以吗？”
    回过神来，特纳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点头。他看着拉着洛蕾塔欢呼雀跃的艾德，以及努力挤出微笑地洛蕾塔。自己……好像突然多了两个小伙伴？他的目光回到装着面包的纸袋子，这个……怎么办？他求助地望向洛蕾塔。
    你想让谁拿？我还是小天使艾德？
    特纳自觉抱起沉甸甸的纸袋。

0

“……”
早上好！我已经全都安排好了！快夸我！

“……”
啊哈哈，是吗？大概是因为我太高兴了导致性格有点崩坏了吧。

“……”
听了后你可别大吃一惊。……下个星期的今天，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
诶？很长吗？比起我们等待的时间……

“……”
没错呢！这个时候就要保持乐观。

“……”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吧，愿女神保佑不会出差错。

“……”
“……”

1

    不得不承认，特纳比自己还要更加熟悉尼恩格兰。哪里可以抄近路，哪里比较隐蔽不会有人打扰，哪里可以爬上楼顶俯视全城。
    不过比起美食，还是洛蕾塔更胜一筹。
    每一天下午，他们三个都会聚在面包店旁第一次相遇的小巷中，一起商讨去哪里玩。虽然野猫的确很好玩没错（艾德表示猫好可爱好舒服自己以后也要养一只），但是……好吧天天撸猫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特纳表示自己已经和猫玩了好几个月了！好不容易碰上一起玩的小伙伴总不能天天沉迷猫咪吧。
    于是，他们跑遍了尼恩格兰的每一个角落。洛蕾塔自然是推荐美食，艾德也有幸品尝到尼恩格兰独特的风味——辣——他被辣出了眼泪，吸着鼻子哭得不行，为此还被特纳嘲笑了（当然事后特纳被洛蕾塔打了），他表示还是喜欢吃甜食，和洛蕾塔一样。特纳推荐的则是自己在打工途中遇到的各式各样好玩的东西，有些时候是地上的水迹在阳光下印照出的彩虹，转瞬即逝。有些时候是看着河边钓鱼的大叔直到他钓起一条鱼，这个时候艾德就会拍手欢呼。有些时候，他们也会挤进人堆听吟游诗人讲故事。这是艾德最喜欢的部分，每一次的故事都不一样，就像他妈妈每天给他讲的睡前故事一样。
    熟悉起来后才发现，特纳是一个乐天派，
    当然，洛蕾塔也没有忘记艾德身份——朝灵，对此特纳一无所知。洛蕾塔知道这样的关系总有一天会结束，她一直在想事后要如何和特纳解释，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带艾德去见自己熟悉的人。
    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我调查到了哦！”某一天在艾德睡后，格雷久违地敲门进入洛蕾塔房间商谈。
    “好慢啊，都快两个星期了。”洛蕾塔盘腿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天气在转凉，不知道特纳要怎么过冬，明天去问问好了。
    “那也没办法嘛！从邻居那里了解的都是对那一对夫妻的赞美！我总不可能全信吧！况且小洛丽塔你不也是乐在其中？”
    “夫妻？”洛蕾塔选择忽视格雷的揶揄。
    “是这样的。那一对夫妻呢，没有孩子，但是有好几个朝灵仆人。夫妻和睦，上下级关系也十分友好，在邻里间满满是赞誉。不过呢，这只是表面现象。据说——因为这是从邻居那里听来的，他也不能保证准确性——好几年前有个仆人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孩子，夫妻因为一直没有孩子，所以把这个小孩当作了自己的孩子，不过从来没人见过，所以也仅仅是据说。”
    “到这里好像还没什么问题？”
    “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从别人口中就再也不能查出什么啦，于是我就只好自己深入调查了。至于调查的结果嘛……”格雷故意拖长音调。
    “结果……”洛蕾塔不禁伸长脖子，紧张地搓了搓手。
    “结果嘛……”格雷叹了一口气，“就像表面一样没什么问题。”
    “等等等等，哪里没问题了，艾德的爸爸呢？他不是偶尔会见到他爸爸嘛？”
    “当然是夫妻中的那位男士啦，因为工作原因他不常回家，所以……”
    “那为什么他妈妈会哭呢？还有艾德给出的描述里从来没有这一对夫妻啊。”
    “哭泣是因为他妈妈知道他不能被暴露，为他的命运悲伤。至于艾德的印象，那应该是小孩子的描述不准确吧。”
    “喂喂喂……这也太草率了吧。这可关系到艾德的幸福！”
    “我亲自调查你还有什么不满吗！消息绝对准确可靠！”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艾德他真正的爸爸到底是谁？”
    “大概是某个权贵？酒后乱性？这个就算是我也调查不出来，贵族那边的破事……我也不是很明白。”
    “太不靠谱了吧！”
    “不过艾德能活到现在不就证实那个某位贵族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不是吗？毕竟这可算是丑闻，双方都有妥协吧，或许艾德母亲接受的条件就是不允许艾德的身份被公之于众，而贵族那边则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等等……”
    “说好的最后一个问题呢！”格雷表示他想去睡觉了。
    “真的是最后了。既然不能公之于众，为什么那对夫妻还会贴出告示？”
    “好问题，”格雷满意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不会注意到这个呢，对外宣称是亲戚的小孩走失了。不过两个星期不见踪影，坊间都在议论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跑了。不过啊，只有他们知道丢失的到底是谁，正因为如此，那个贵族才没有采取行动吧。毕竟公众人物，可是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他。”
    没有问题了，那是一个安全的家。
    艾德，可以找到他的幸福。
    “那么，明天，就由我把他带过去吧。”
    洛蕾塔沉默了，她低着头。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格雷坐到床边，难得温柔地摸摸洛蕾塔的头，“别难过，小洛蕾塔，人总是要分别的，但是也总会再次相遇。小洛蕾塔，你和我一样呢。”
    “一样？”洛蕾塔抬起头。
    “嗯，我以前也喜欢过一个朝灵女孩，具体明天再说吧。”
    诶？
    洛蕾塔第一次听格雷说起他的过去。正因为如此才会觉得新鲜。太狡猾了！突然爆出一个大新闻，结果什么都不说留下这个悬念走了！这让自己怎么睡着嘛!
    格雷满意地看见洛蕾塔震惊的眼神，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么，晚安。”
    他轻轻带上门。

-

后来呢？他们都很幸福。

活在阳光之下的人们都是那么耀眼。

牵手拥抱亲吻
牵手拥抱亲吻
牵手拥抱亲吻

一再重复。

用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接触来宣泄太过久远的分离。

洛蕾塔

1

    “所以……”特纳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宅子里显得尤为突兀。太安静了，或者说是死寂，仿佛不发出点什么声音的话，死亡就会蔓延。他只是为了打破这样的氛围，但是开口的瞬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即使自己和洛蕾塔是老相识，但是两人共同的回忆只有那么短短的一星期，所以他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回忆当初呢？还是遥想未来？
    “洛蕾塔·奥斯丁。”当自己小时候熟悉的少女以「希瓦」成员的身份来与自己接头时，特纳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以及个人情绪。尤其是在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本来就淡漠的脸庞瞬间阴沉。
    他只是个打杂工的，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思绪混乱导致他无法好好地工作，以至于被人跟踪还被洛蕾塔救了。他不知道洛蕾塔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或者说自己从未了解过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还能和以前一样称呼她为“洛蕾塔”。
    但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洛蕾塔居然主动找上了他，说自己的居住地的房东暂时离开，房子由她看管，问特纳既然没有住的地方要不要住在她那里。这着实让特纳吃了一惊，毕竟先前洛蕾塔还是以一副冷淡的工作态度和他说话。
    特纳没想那么多，有地方住，有饭吃足以，况且这也是他本来的目的。本以为搬入后可以改善关系，但是没想到，好像……更加尴尬了。
    特纳的声音就这么断在空中，突兀地开始突兀地停下。他希望坐在沙发另一端的洛蕾塔可以忽略自己发出的噪音。
    “想说什么就直说。”很遗憾，她注意到了。
    “那个……”本想问问洛蕾塔的境况，说出口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艾德怎么样了？”
    洛蕾塔啪得合上书，斜睨着特纳。
    复杂，深不见底，完全读不懂思想。
    特纳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不……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你们当初可是不声不响就那么消失了……要不是后来还在街上看到过你，真以为……”你死了。作为尼恩格兰的地头蛇，他后来的确见到过洛蕾塔，只是没有再和她打过招呼。
    “我这不还活着嘛。”洛蕾塔再次打开书翻阅，“至于艾德……”
    “他死了。”
    洛蕾塔语气冷淡地好像在讨论什么工作。
    “死了？”特纳猛地站起身，他完全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为什么？怎么会？”他激动地在客厅内踱步，挥舞着两只胳膊，“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人已经死了。”
    “可是……这……”特纳噎住了，他无力反驳，事实的确如此。即便是现在，除了哀悼他依然什么都不能做。
    空气重归安静，但这一次，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想要挣扎着浮出水面。
    看完了。洛蕾塔合上书轻轻放在桌上。
    “这就是我收留你的理由。”这一次是她打破了沉寂。
    “我想要告诉你事情的全部，因为现在的你可以接受。”
    “不对，更准确来说是。”
    “你有权利知道这个结果。”

1

    月圆之夜，月亮以不可思议的大小垂悬在半空，不被丝毫云层阻挡，赤裸、冷冽得像剑一样凝着寒光。反射青光的惨败地面，油腻腐臭破损。无风无人，连野猫也停止嗷叫。
    摇晃的镜头，那是谁的躯体？
    模糊的视野，那是谁的眼泪？
    沙哑的嘶吼，那是谁的悲鸣？
    “……”
    “……洛……”
    “……洛……洛……”
    “……洛……蕾塔……洛……”
    断断续续的声音，不间断的耳鸣。
    他在喊谁？这是谁的名字？
    “……艾德……”
    啊啊，那是艾德。不对不对，他在这里，近在眼前，乖巧地像一只小狗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浓厚的睫毛，仿佛享受着月光的沐浴。还是瘦小白暂的身体，没有丝毫阴霾的脸庞，也许真的是天使降临。只不过好像和特纳互换了着装一样，不再是小少爷的模样，棕色的头发也落满尘土。
    艾德！艾德！艾德！
    ……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洛蕾塔！”
    想起来了，这是我的名字。
    跪着的是我，哭泣的是我，哀嚎的是我。
    灵魂知道了身体里。
    疼痛的喉咙，酸胀的双眼，红肿的双手，头晕目眩。
    艾德死了，只剩下冰冷僵硬的尸体。
    天使飞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躯体。
    他们来晚了。
    艾德！
    洛蕾塔想要扑过去，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了回来。
    “冷静一点……洛蕾塔！”
    手的主人抓住她的肩膀，她扭动着挣脱着，两只手越发用力。
    疼痛、疼痛、疼痛。
    好疼啊，艾德也感受到了这样的痛苦吧！
    不，不对。他是被毒死的。
    “洛蕾塔！”
    那是格雷先生，不停呼唤自己名字的格雷先生。他试图将她拽起，却因为她跪坐时间太久，双腿麻木无感，软软地瘫在地上，他自己也一个踉跄，不过终究是站稳了。
    “……格雷……先生……”仿佛下一秒就会咽气，洛蕾塔的声音虚无缥缈，像烟一样飘散在空气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调查这一户人家才导致这样的状况！对不起……”格雷说不下去了，他松开洛蕾塔的胳膊，任凭她爬向艾德。
    碰到了，指尖传来冰冷的温度。她抚摸着他僵硬的脸，最后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艾德……要死……”
    真正的理由恐怕比他们想象地更加复杂，因为人性是复杂的，是用逻辑无法解释的。
    一个人会爱上另一个人，但是不一定会爱上他们的孩子，尤其是当孩子成为他的丑闻时。爱人死了，所以孩子也没有必要留下。可怜的女仆虽想带着孩子逃离，但是事与愿违。
    这是洛蕾塔几个星期后才知晓的真相。
    残酷的真相。


    “如果我们当初没把他送回去就好了……”洛蕾塔低垂着头，摩挲着书封面，粗糙的质感，“……不对，我们不可能一直藏着孩子，终会被那个人找到。只不过是死一个还是死三个的问题。这，就是真相。”
    她抬起头，直视着特纳的眼睛。
    震惊疑惑恐慌畏惧，复杂的感情。
    又是沉默，留有余地的沉默。
    “所以……”
    “我们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毕竟这个世界也有我和格雷先生接触不到的东西。”预料到对方要说什么，洛蕾塔耸耸肩打断特纳。她眨了眨眼睛，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湿润温热，原来自己还是哭了。
    但是能够这样子说说出来，也算是终于接受了这个结果吧。
    “就是这样……满意……了吧……”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所以……不可原谅那些家伙……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承担，凭什么让无辜的人背负那些灾难？”
    格雷先生说，我们不可能改变世界，我们所做的仅仅只是清除一部分垃圾。垃圾很多，永远也清不完。
    但是能够清理一个是一个，算是对自己的慰藉，也算是对艾德的悼念。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是当时的惨状也在慢慢淡化，但是后遗症没有减少。每天起床后都会莫名感到恶心，咽不下早餐。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点上一直无法被治愈。
    自从韦恩大叔离开后，自己越发颓废。昨天做了什么，似乎和今天没什么区别，和明天也没什么区别，没有感受到自己在做什么，没有感受到自己……活着。需要用肉眼确认自己脚踩大地，需要用双手感触自己的心跳，需要摸着太阳穴确定身体的温度，才能证明自己活着。
    洛蕾塔意识到自己永远不可能一个人活着。
    一定要有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最先的玛莎老师，到后来的艾德，再是格雷先生，最后是韦恩大叔。现在，大概是童年伙伴特纳？
    可以和自己分享关于艾德的事，暂时替代韦恩大叔的地位。这是收留他的另一个理由。
    至于格雷先生的过去，他爱上过一个朝灵，最后又突然分开，因为对方的意外身亡。
    真的，是和自己一模一样。
    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不可能停留在过去，因为她已经前进了那么多。
    洛蕾塔眨了眨眼睛，眼泪干了，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站起身，走向厨房。
    “差不多是晚饭的时间，你要吃什么？”

1

早上好，亲爱的，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晴天。
早上好，亲爱的，你在下面生活地还好吧。那里一定是一个远离痛苦没有纷争的地方。
早上好，亲爱的，伤口还会疼痛吗？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及时赶到你身边……
早上好，亲爱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保佑我吧。
早上好，亲爱的，我完美解决了！我杀死了那个疑心病重的女人！是她打死了你，是她毁灭了我们的未来！所以……我……我……杀了……
早上好，亲爱的，原本我决定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解除我们之间的天堑。但是……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早上好，亲爱的，我不会再来了……
……
……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弟子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境况……为什么……这是对我的惩罚吗……因为我……杀了她？……可是明明是她……是她无故冤枉你和她的先生……是她的错！是她的错！是她的错！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早上好，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亲爱的。她比我坚强，她比我更容易向前看，我们……不一样……
再见了，不，永别了。

梦永远是梦。
不过，或许，有另一个世界，存在着他们的完美结局。
一定是这样。

~Fin.~

洛蕾塔

（这大概是）后记
大家的童年好伙伴特纳再度登场（不是）
差不多就是写了一个阿尔洛x朝灵出生的艾德，然后阿尔洛的父亲害怕丑闻，所以在朝灵的母亲去世后毅然决然要抹杀这个孩子，最后成功了的故事（x）
文力不足写不出什么悲伤的感情，全文非常粗俗逗比，食用味道不佳，我还是回去修炼再来……
本来想顺便打个双月tag（得而复失嘛，很切题对不对！），还是算了，为了不让自己一直这么咸鱼（然后1月底就哭死了）
希望特纳没有ooc，这个时间应该是特纳刚开始流浪后的几个月，10月底，深秋，很冷

柯瑞森特

其实老早就想回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很艰难。看着开头总觉得是个不好轻松看下去的故事，所以有时候就浅尝辄止了。加上后来洛蕾塔小姐基本不出现了，感觉很难找到回复的动力，自己也有一堆想要做的事情，于是就越拖越没个影……

但是还是想要回的呀。趁着这次活动的尾巴，打起精神回一下吧


………………………………





。。。



唉……




…… 我的直觉为什么会这么准呢……

是我很不擅长的那种悲伤的故事啊……

翻了下，所以说格雷先生其实就是洛蕾塔小姐的杀手师父吗？啊不对那应该是玛莎老师？可是后面又说是“我的弟子”……究竟是不是呢……或者说是绘画的老师？真是感觉意外逗比的一个人，又有点宠洛蕾塔小姐……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三年后那样呢……

唉买洋装和布丁的细节真的好温馨啊……衬托得故事的展开更残酷了。
而且怎么说好呢，那时候呜哇呜哇喊着他好可爱的洛蕾塔小姐也好可爱啊，特别阳光，感觉还是内心一部分没有死掉的样子……而在希瓦与特纳先生再会的时候，却已经是不太快乐的样子了呢。

活着很难，真的很难，是啊……唉……

最难受的是我挺能理解“孩子只是附赠品”“爱的只是那一个人”这种很纤薄，会划伤人的感情。大概也是因为事前接触过海猫里雾江那种人设，已经想过很多吧。父母并不是天性爱孩子的，哪怕孩子多么喜欢父母，多么纯洁无垢地信任着父母……真是让人难过啊。

唯一勉强能算是慰藉的，大概就是给了艾德小朋友一个句号，并不是其他更糟糕的，更不人性的，更下作的方式吧……唉毕竟也是，只是丑闻，真正的有权势的人并不需要更多的金钱与仆从，只要解决丑闻。

R.I.P.艾德chan。

其他稍微说说，特纳先生真的好活灵活现啊！特别是心理活动和那个结结巴巴蹩脚的骗人三连（？），我都怀疑是本人对台词的了！

然后这篇还有些问题没有解开……例如0和1，我原本从题目理解以为0和1有一个是梦中，有一个是梦醒……但是现在看看应该是1L都是过去与梦中美好的祈愿，而2L是正史，悲惨、难过、又确实的现实。

那么，0这个部分的两人……究竟是谁呢？一开始我以为是艾德的父亲和母亲的演绎，但是看到2L最后接上了仿佛是格雷先生的独白……所以是过去格雷先生的喃喃吗？格雷先生喜欢上某家的朝灵女仆想和她在一起，但是她却被她家太太误以为和自己丈夫有一腿而被打死了……最后格雷先生也杀掉了那家太太这样的复仇故事？所以……所以洛蕾塔小姐也找出了那位“父亲”，为艾德报仇了吗？

以及，我也相信那个完美世界线会存在的呀><

洛蕾塔

柯瑞森特 发表于 2018-12-12 23:38
其实老早就想回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很艰难。看着开头总觉得是个不好轻松看下去的故事，所 ...

谢谢颗粒回复！！！！（激动地哭出声）原地暴毙
试图冷静
……
……
冷静失败
啊啊啊啊啊啊！！！！！
早上开屏看见艾米说我的白夜线被颗粒顶上来了时的我：？？？？……！！！！
是……是长评！开心（成分较多）又羞耻地过了两节物化课（朋友：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回宿舍后研究了颗粒的评论，产生了一个疑问
艾德是谁？
（艾米：初恋啊！！）
……
……
……
（由此可见这个人的健忘程度）


颗粒全部看出来了！！！谢谢颗粒呜呜呜呜呜！（再次大哭）
0的部分是格雷先生梦到的和他的前女友的过去哦！至于结局么，和颗粒想的一样。本来格雷先生就是杀手了啦，遇到女仆小姐之后就想金盆洗手，结果……
至于艾德，格雷先生从艾德身上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他认为朝灵和阿尔洛人之间是有真爱的！所以并没有细想……洛蕾塔复仇成功的可能性应该很低，毕竟对方的城府真的很深，自己没被做掉已经算好的了……等等，突然想到之后洛蕾塔搬到夏维朗了，也许可以比如复仇成功趁机跑路之类的，所以到底是怎样呢啦啦啦啦啦（被打）（其实是不记得以前怎么想的了orz）
其实我也相信一定有平行世界的啦，残酷的现实以及美好的另一个世界很对我胃口（说的就是你，潘朵拉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