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END]女仆与不认识的奇怪坏先生

华怜 · 发表于 2012-11-21 19:19:27

本帖最后由华怜于 2012-11-24 14:41 编辑

晓光的贫民区最近有点不太平，因为小孩总是失踪，所以搞得大家都天刚擦黑就躲回家里、太阳出来才去工作，以前热热闹闹的早市也关掉了，伙夫马杜克先生为此抱怨个不停。
不像晓光城的大多数富豪习惯派下人去熟识的鱼商那儿进货，巴尔玛家的厨房更喜欢直接去早市从渔民手里买鱼，一来刚从海里出来的鱼更新鲜、可挑选余地更大，二来这样也更便宜，省下来的钱就能当小费收进买鱼人自己的腰包。于是这早市一关，马杜克先生的外快也就断了，难怪他脸拉得老长，整天整天苦大仇深的样子，也不再陪毛毛玩它最喜欢的“看！老鼠在哪儿”的游戏，帮忙削马铃薯皮的时候还拿刀子狠狠切进了自己的手指。
华怜看了看他比平时粗了两倍还多的手指头，又看看咎夜——厨房的稀客。小猫不认生地跑到这个陌生人身边捣蛋，顺着裤腿往上爬，咎夜不得不把它摘下来按在马铃薯袋子上。毛毛假装愤怒地大声哼哼，边哼边试图啃咬那只纹丝不动的讨厌的手。咎夜的手很漂亮，特别是写字的时候，难怪主人教他记账。当然了他的眉毛也很漂亮，特别是有点生气地挑起一边的时候……比如现在。
“有人失踪，巡逻队不管吗？”
问也是白问，根本不需要回答。就算同为阿尔洛人，在巡逻队看来也有不值得为之操心的家伙。醉汉，乞丐，为了生计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人，将之视作兄弟朋友的马杜克为此格外恼火。
春日午后暖融融的温度让人烦躁，大概是因为一觉得暖和就忍不住犯困可是又不能睡觉的缘故吧。要是有能提振心情的的小甜点就好了，比如厨娘法蒂玛最擅长的、用莲子煮熟擦成泥、混合红豆沙和砂糖的甜糊糊，虽说作者管它叫粥吧。吃过之后再安逸地小睡一会儿……可是马杜克先生从来不午睡的，他会在中午没活儿的时候跑去“下等人才会去的”酒馆，点上一杯气味刺鼻的、不允许出现在巴尔玛家里的劣质酒，跟他那些朋友侃大山，然后再回来开始下午的工作。
最近聊天的话题肯定离不开那些离奇的失踪案吧，马杜克先生可不喜欢神秘话题。也不知他花了多久才下定决心，总之当他嘭地揍了马铃薯袋子、跳起来大声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华怜和咎夜都吓了一小跳。
“不忍了！如果巡逻队什么都不干，那就由我来抓住犯人！咎夜小子你也来帮忙。”
“我没问题。”
马杜克先生转向华怜，她做好准备等着说好，咎夜却抢先说：“你留在这儿就好了。”
“不，我要跟去。不然就去对大小姐说你们出去喝酒。”
华怜第一次进入贫民区，跟着总是头脑清醒、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咎夜，她倒是放一百个心。说来也对，她本就该是三个人里最没负担的一个。有她在这儿，要不放心的是另外那两人——不过要是强行不让她来，他们肯定加倍提心吊胆。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有点胜利的自豪。
和繁华整洁的居民区相比，本就道路狭窄的贫民区更显得热闹。破破烂烂的房屋亲密地挤在一起，谁也没比谁更独特些，不像豪宅那样突兀而且霸道地独占一大片土地。大人们站在他们低矮的家的门口吆喝着摆在简陋木架子上的商品，或只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小孩子模仿想象中冲向凶暴魔物的骑士的样子从垃圾和污水间穿过。两小时前，有人冲马杜克打招呼，他举手回应。两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邀请他去喝酒。
“这两个小孩是？”他们围过来，一下子就把光线挡住了。
马杜克先向他们解释说这是大小姐的女仆和主人的记帐员，随后又向少年少女介绍了两个酒友。朝灵们适时地鞠躬行礼。两个人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像是想问“带两个小孩去喝酒？”
华怜不会喝酒，她谦卑地表示她可以先四处走走，咎夜则保证说有他跟着不会让大小姐的女仆发生危险。
“那就太阳落山后在海之友酒馆门口见面吧。”思想斗争一番后马杜克终究还是抵不住酒精的魅惑，这个大个子男人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指示了碰头地的大致位置，就被两个同伴勾肩搭背地押走了。
现在太阳已经藏到低矮的石墙后头去了，可伙夫不在约定的地方。
“难不成是喝醉了？不，不太可能吧，马杜克虽然爱喝酒可是从不误事的啊……你等在这儿，我进去看看。”
变成孤独一人的华怜险险避开一个抱着巨大纸袋从酒馆里出来的男人。“抱歉抱歉，小姑娘，没蹭脏衣服吧？”
“没事儿的。”
“那就好。让可爱小姑娘的衣服沾上油污可是会被女神谴责的。”他不知为什么很快活的样子。因为他是从酒馆里出来的，所以华怜决定稍微打扰他一下。
“那个……请问，您在酒馆里有没有遇到一个穿短褂子、围裙和黑胶鞋的男人？他应该是和两个人在喝酒。对了，他的脸有点这样——”华怜把外眼角朝上推，学着阿尔洛伙夫生闷气的表情。在吃饭喝酒很愉快的地方摆出这种表情的人应该很少见吧？见到的话应该很容易记住吧？酒馆那么小，人不多所以应该能见到的吧？
不过男人的手臂因为大笑而抖了几抖，几个包着好看彩纸的糖球从纸袋口的边缘乒乒乓乓掉出来。华怜下意识捡起它们。
“哦哦多谢！”他蹲下来，以华怜的身高刚好可以毫不费力地把糖放进他的纸袋里。“作为谢礼你挑一个喜欢的吃吧。”“不用了，谢谢。”回答他的是另一个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华怜身边的咎夜的细眉已经快拧到一块儿去了。
被他不友善的目光盯着，抱纸袋的男人尴尬地笑笑，仓促地说了声再见便扭头走开了。
这样不太礼貌。“出了什么事儿？”
“大叔被人下药睡过去了，呼噜声吵死人。看样子接下来只能靠我们俩了。”
华怜有点不安地望向他。
“别担心，有我在。但是别再跟陌生人这么有说有笑，也别接陌生人的东西。现在我们去抓犯人。”
“犯人？”这回换华怜皱眉了，“不是幽灵吗？”
“……不，犯人是人类。”
潜伏在垃圾堆中的，寂寞的幽灵，为了找寻能一起游戏的朋友而抓走遇到的孩子。可是所有孩子看到它的样子都吓得大哭、不愿意和它交朋友，于是它就杀了他们，再去找新的。
男人俯视着倒在脚边的孩子咧嘴而笑，他的糖球可是超速效的。有哪个孩子能抵挡他的糖球呢？
这是个7岁出头的阿尔洛男孩，浅黄色软软的卷发纠结成团，脸蛋也脏兮兮的。但是没关系，洗个澡之后他能卖个好价钱。有些有钱人就是喜欢小男孩，又听话又灵巧，而且比女孩儿结实……买主儿想拿他们干什么他可管不了。
他把纸袋放到地上，变魔术似地摸出绳子来捆住男孩的手脚，单手拎起来——
接着就因为手腕上挨了重重一踢而下意识松了手，刚到手的猎物被人抢了去。
“谁？！”他发出低吼，又被飞石打中肩膀。
之前见过面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再度踢过来，被他抓住脚踝甩飞，靠她的同伴接住才免于摔倒。
“你们俩啊……别妨碍叔叔的生意——”
本已露出笑容的男人的表情随话音凝固。两个少年下手简直残忍。一个拿匕首狠狠地钉进了他裸露的脚趾，另一个恶毒地一脚踹在怪叔叔们最大的弱点上。他发出长嚎弯腰跪地。像听到信号般，不远处的窗口投出灯光，也有了说话的声音。有人家开了门。火把的光摇摇晃晃朝这儿赶来。
“剩下的交给他们吧，咱们回家。”
“大叔呢？”
“……不用管他。”
“嗯，请再稍等一下。”
咎夜看同伴掰开人贩子的大嘴，把一大把糖球塞进他嘴里，暗暗希望他别被噎死，或者被他自己的安眠糖给药死。
马杜克先生到天亮才回到厨房，当然了，因为他的夜不归宿，法蒂玛狠狠地教训了他。华怜和咎夜坐在炉子边喝着甜甜的粥。
“怎么只有我被骂……”
“因为我俩昨晚已经挨过了。所以说起来，你到底怎么会醉倒？把华怜给吓坏了。”
“……我没有吓坏……”
“这个嘛……说来……我遇到个有趣的家伙，跟他聊的起劲儿的时候他说，你嗓子干不干，我这儿有润喉的糖块……”
“……是个带着大纸袋的男人……？”
点头。
“……那你吃了？”
点头。
两个朝灵孩子对视一下，不约而同地想说——下次不要再跟这家伙出门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