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END】

忒娜缇娅 · 发表于 2012-11-26 02:20:56

本帖最后由忒娜缇娅于 2012-12-4 04:07 编辑

　　他躺在床上，回想着将匕首刺进那个女人身体时的触感。柔软的身躯因为恐惧而变得僵硬，紧绷的肌肉让他不得不用尽全力。当女人最后瘫软在自己的怀里时，他感觉到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快感遍布全身。
　　她只是第一个。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你还会有更多可爱的女孩子。

＜一＞

　　下了三天的雪终于停了，厚厚的积雪将夏维朗变成了一座白色之城。即使是在暴风雪天气，托拉萨迪也照常营业，老板谢立科趁着雪停下的时间，在营业之前将荆棘路上的积雪清理完毕。当他完成工作后不久，三位女士就出现在了荆棘路上。
　　谢立科认出了她们——莉莉安·加洛文、伊莉莎白·弗雷和忒娜缇娅·威尔森。与上次相比，莉莉安·加洛文没有露出那种令人快乐的笑容，而是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忒娜缇娅·威尔森则是面容憔悴，眼睛似乎都很难睁开。真不知道这位女士遇到了什么。谢立科心理嘀咕着，打开门让三位女士进了店门。

　　“威尔森小姐，你怎么了？”伊莉莎白·弗雷一边用勺子搅拌着咖啡，一边问忒娜缇娅：“看上去你好几天都没睡了？”
　　忒娜缇娅·威尔森则是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双肘撑着桌子努力地不让自己倒下：“没什么……只不过这几天都没睡好。”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咖啡，那是她点咖啡，“最能提神的咖啡”。
　　“发生了什么？要知道，睡眠不好对身体的损害很大呢，特别是皮肤……”伊莉莎白滔滔不绝地说着睡眠不足的危害，而忒娜缇娅扶着头，打断了伊莉莎白的话：
　　“只是出了一点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伊莉莎白盯着忒娜缇娅看了一阵子，然后用手遮住了嘴巴：“该不会是……那房子真的有鬼吧？”
　　忒娜缇娅沉默着，然后她缓缓地开口说：“如果我说不是，你也会有其他想法继续让我确认吧。所以，你说对了。那房子的确闹鬼，而且我因此已经有三天没睡好觉了。”说完，憔悴的女士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然后，她皱起了眉头，努力地将嘴里深褐色的液体吞进了肚子：“好苦……”
　　“因为那是纯黑咖啡嘛。”伊莉莎白虽然依旧用手遮住嘴，不过能从指缝里看到她的笑靥，“对了，闹鬼的话，莉莉安应该能帮你的忙。”
　　“帮忙？她能驱魔么？”忒娜缇娅惊讶地看着莉莉安，而后者却用手撑着脸，双眼无神地直视着前方。
　　“她可是夏维朗骑士团的见习骑士。”
　　见习骑士？听起来似乎不怎么可靠。如果单纯的武力有用，自己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不过……也许魔法会有些用？忒娜缇娅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那么就麻烦加洛文小姐了……加洛文小姐？”
　　在忒娜缇娅再次呼唤后，莉莉安才回过神来。她茫然地看着忒娜缇娅，问道：“有什么事……？”
　　“是这样，威尔森小姐的屋子闹鬼，我觉得你说不定能帮忙。”伊莉莎白带着微笑看着莉莉安。
　　“唔……”莉莉安依旧皱着眉头，她看了一眼伊莉莎白，又看了一眼忒娜缇娅，最后低下头。片刻后，她说话了：
　　“抱歉，我今天还有其他事，就先告辞了。”莉莉安将杯中的咖啡一口气喝光，然后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此时，一封白色的信封从她的包里飘了出来，在空中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忒娜缇娅面前。
　　“这个是……”忒娜缇娅不由地拿起了信封看起来，“伊莉莎白·弗雷小姐亲启。寄信人是……莱格斯·加洛文？”
　　“咦？”伊莉莎白惊讶地站了起来，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莉莉安：“这是怎么一回事？”
　　莉莉安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发抖：“那是我哥哥要我转交给你的信。既然你已经收到了，那么我该走了。”说完，她就转身跑出了托拉萨迪。

　　他将手伸向门，门却突然被打开了。一个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少女从门内冲了出来，差点撞上了他。
　　“小心点儿。”他一边喊道，一边贪婪地盯着少女白皙的脖子，想象着用匕首割破她的喉咙时会是什么样的美景。
　　“抱歉。”少女低着头，没有看他。然后她绕过他和他的同伴，一路跑着消失在小道的转角。
　　“那女孩好像是加洛文的女儿。”他的同伴说道，“听说还是个见习骑士。”
　　“有趣。”他暗暗地将少女加入了他的菜单，推开了门。

　　“你的信。”忒娜缇娅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伊莉莎白，后者沉默了一会儿，接过信放进了包里。
　　“你不读么？”
　　伊莉莎白的反应让忒娜缇娅有些惊讶，不过在莉莉安离开之后进来的三个男人更是让她觉得不快——那种用眼角余光偷窥别人还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并且偷偷摸摸地做着小动作的男人不管遇上多少个都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伊莉莎白摇了摇头：“我打算等下再看。”然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忒娜缇娅用手指轻轻地敲着咖啡勺。当男人们粗鲁的交谈声越来越大并发出难听的笑声之后，她皱起了眉头：“我想我们也应该离开了，弗雷小姐。”

＜二＞

　　直到３９１ＡＤ，荆棘路依旧是夏维朗最难以通行的道路之一。在托拉萨迪开始营业之前，那间木屋的主人，一个古怪的老头在狭窄的荆棘路上种满了玫瑰，而这也是这条路被称为荆棘路的原因。顺带一提，这条小路没有被称作玫瑰路是因为绕过凯旋路你就能看到玫瑰大道。
　　忒娜缇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冬季寒冷的空气在肺里打转，强行地驱散了睡意。而后变得温热的空气从肺里吐出，在嘴前形成一阵白色的薄雾。荆棘路上的积雪虽然被谢立科清理干净，但是两旁的玫瑰上依旧挂着积雪，一眼看过去就像玫瑰长出了白色的花朵一样。伊莉莎白欣赏着这难得的景色，缓缓地和忒娜缇娅一起走在荆棘路上。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答复他？”伊莉莎白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忒娜缇娅不解地看着伊莉莎白。
　　“莱格斯·加洛文。”
　　“你还没看过他的信不是么，也许那并非是情书。”
　　“不，那就是。”伊莉莎白停了下来，“我相信我的感觉。”
　　忒娜缇娅也停了下来，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也许那是情书，但是那能说明什么？莱格斯·加洛文可以给他只见过一面的小姐写情书，也就是说他只是一个花花公子罢了。弗雷小姐，你不需要一个花花公子，也不需要对一个花花公子产生烦恼。”
　　“不，他不是。”伊莉莎白看着“白玫瑰”，“他并非是花花公子，否则他就不会给我情书，而是给你了。他是一名绅士，只有真正的绅士才会如此毫无邪念地用写信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意。我想，他的心情一定和我的心情一样……”
　　“你是指……你和他一见钟情？”
　　“星女神在上，我想一定是这样。”
　　“我想，你应该先看了信再做决定……”忒娜缇娅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毫无疑问就是陷入了恋爱之中，哪怕是一点点捕风捉影的东西都会让她相信莱格斯·加洛文喜欢她。
　　“当然。说起来，威尔森小姐，我有个地方想去，请问你能和我一起去么？”
　　忒娜缇娅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顶头上司有没有其他安排，在确认他没有下任何该死的命令之后，忒娜缇娅轻轻地点了点头。

　　步出荆棘路之后往左，在凯旋路尽头往右，穿过玫瑰大道后再往左，就能看到一个高耸的钟塔。夏维隆——这个历史不亚于夏维朗城的星女神教堂后有着夏维朗最大的公墓群。伊莉莎白和忒娜缇娅和墓园走了很长时间才停下来。
　　在两人面前的是数个大大小小的墓碑。忒娜缇娅看着墓碑，问道：“这是你们家族的？”
　　“是的，最前面的是我的祖父，在旁边的两个是我的叔叔。”伊莉莎白一边指着一边说，“这个是我的母亲，旁边的……是我的妹妹。”
　　伊莉莎白最后指着的墓碑看上去很新，上面刻着死去的少女的名字——艾莉·弗雷。伊莉莎白和忒娜缇娅将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伊莉莎白看着忒娜缇娅，开口道：“威尔森小姐，其实你并不认识我的妹妹吧。”
　　忒娜缇娅盯着伊莉莎白：“的确，我们并未见过面，交流也是一直通过信件进行。”忒娜缇娅冷静地回答，“但是并非是完全不认识。”
　　“不，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伊莉莎白用手轻轻拂掉墓碑上的积雪，然后看着墓碑：“你知道我妹妹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周。”
　　“弗雷小姐，你这是在开玩笑吧？”忒娜缇娅虽然惊讶但依旧控制住了自己，“我和艾莉的信件我都一直……”
　　“那些信件？”伊莉莎白打断了忒娜缇娅：“那些信件不能证明什么，什么也不能，因为它们都是假的。但是，不管你冒充艾莉笔友的动机是什么，我都不会将你交给警察或者是告诉其他人。你是我的朋友。”
　　忒娜缇娅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混乱过：“你是说你认为我是一个骗子，但是你依旧把我当做朋友？”
　　“是的，威尔森小姐，你是我的朋友。”伊莉莎白看着忒娜缇娅，“而不是艾莉的。”
　　“好吧，假设——假设你说的都对，我是一个骗子，我冒充艾莉的朋友接近你们，甚至还买了一栋房子，见鬼的房子。那么我的目的是什么？”忒娜缇娅停顿了一下，“那么你揭穿我之后还把我当做朋友又是为什么？”
　　“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第二个问题，”伊莉莎白一字一顿地说：“我希望你不要再假冒艾莉的朋友。”她爱怜地看着墓碑，“这对她是一种亵渎。”
　　忒娜缇娅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开口：“好吧，如你所愿，弗雷小姐。”
　　“你可以叫我莉莎。”伊莉莎白微微笑着，“因为艾莉抢了我的昵称，所以你可以叫我莉莎。”
　　“我还以为我们没到这么亲密的阶段，弗雷小姐……”忒娜缇娅感觉自己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噢，莉莎。”
　　“好了，又解决掉一件事。”伊莉莎白轻轻地拍着墓碑，“伊莲，妈妈，我以后再来看你们。”然后她看着忒娜缇娅：“天色不早了，我们应该回去了，忒妮。”
　　突如其来的昵称让忒娜缇娅有些不适应，当她看到伊莉莎白的笑容时，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每次他让她倒霉时，脸上都挂着该死的笑容。

＜三＞

　　夏维隆教堂是夏维朗最著名的教堂之一，每天来此祷告和忏悔的人不计其数，因此教堂没有宵禁。不管多晚来此，教堂内总是灯火辉煌，让星女神的光辉遍及整个夏维朗。
　　当伊莉莎白和忒娜缇娅走出教堂时，天色已经偏黑了。道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因此当三个男人走过来时，两位女士立刻就注意到了他们。互相行礼之后，他们开始攀谈起来。
　　“夜安，美丽的小姐们。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们。”一个将金色长发扎成马尾的男人笑着说。
　　“我们也没想过你们三位竟然会来这里，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忒娜缇娅面带笑容地说道。
　　“哈哈哈，这位小姐真会开玩笑。”笑出声来的是另外一个戴着单边眼睛的男人。
　　“忒妮，这三位先生是……？”伊莉莎白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在谢立科先生的仇家？专门赶走客人的那种。”忒娜缇娅耸耸肩。
　　“你错了。谢立科是我们的朋友。”金色马尾的男人说道，“抱歉没有做上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卡迪·卡恩，目前在白河街开了一家诊所。”然后他指着带着单边眼镜的男人：“这位是巴利·格雷，是皇家大图书馆的抄书员。”最后他指着没开口的男人：“这位是修库尔·撒因，正确的说，是修库尔·撒因警官。”
　　“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伊莉莎白·弗雷。”伊莉莎白对男人们微笑着，“这位是忒娜缇娅·威尔森。不知道三位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在谢立科那里打扰到了你们，正好在这里遇到了你们，所以就想对你们道个歉。”卡迪带着歉意对两位女士说道，“方便的话，不妨让我们请两位女士享用晚餐作为道歉吧。”
　　伊莉莎白看了看三人，点点头：“你们的道歉我们接受了。不过晚餐么……我的父亲正在等着我们，有机会下次再说吧。”
　　“真是可惜呢。”卡迪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要不我们送你们两位回家？”
　　“我想我们还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那么我们可以……”
　　“卡迪，你这家伙总是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巴利打断了卡迪：“你没见到两位女士不愿意么？”然后他转向伊莉莎白和忒娜缇娅：“抱歉，这家伙总是看到可爱的女孩子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们这就离开。”
　　男人们让开了路，伊莉莎白和忒娜缇娅对他们微微一笑，离开了。远远地，忒娜缇娅听到了那三个男人的话飘了过来：“……你喜欢哪个……？”

　　“对了，弗雷……莉莎，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么我有个请求。”
　　当踏上傲矛大道时，忒娜缇娅突然开口道。伊莉莎白点点头：“是什么呢？”
　　忒娜缇娅看着伊莉莎白，好一阵子才开口：“我今天晚上可以在你家睡么？”
　　“当然可以，欢迎。”
　　“呼……”忒娜缇娅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

　　喜欢哪个？这话还用说？他简直爱死了夏维朗，这里的女孩子都是一群美丽却蠢笨的家伙，不过她们可以让他享受到狩猎的快感。仅仅一天，他的菜单都排得满满当当，甚至包括了三个大餐。
　　他徘徊在富人聚集的街道，不停地幻想着享用大餐时会有什么样的快感。虽然他现在只享用了一份甜点，但是他肯定那三个女人将会是他一生中最美味的体验。
　　但是现在不是吃大餐的时间，他的眼睛贪婪地搜索着街上的每一个角落。在阴影中，他看到了一个穿着暴露衣服，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是她了，作为餐前甜点正合适。

＜四＞

　　在非工作时间见到自己的雇主通常会让人觉得郁闷，但如果是前雇主，那么就是尴尬了。在晚餐上，忒娜缇娅·威尔森和雅克森·弗雷虽然都表现得很平静，但他们都没有多做交谈，与他们有关的话题也岔开了。
　　结束晚餐之后，上流社会中的社交活动持续了数个小时。当忒娜缇娅在客房睡下后，雅克森·弗雷来到了她的房间。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雅克森压低了声音，“你的接头人说你们在办完事之后就会回晓光。但是你，不但在这里买了房子，还上我家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情况有变，老爷。”忒娜缇娅躺在床上，冬季的月光为她的肌肤平添了一份洁白，“相信我，我也很希望马上就回晓光，但是上面的安排让我得留在这里。”
　　“哼，你们这些靠人命发财的家伙值得信任么？”
　　“我想，老爷，在靠人命发财这点上，你我都一样。”
　　雅克森死死地盯着忒娜缇娅，脸上露出了冷笑：“的确如此。”然后他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又将视线转回忒娜缇娅身上：“莉莎对你的身份起疑了么？”
　　“她知道我不是你小女儿的笔友了。”忒娜缇娅用手轻轻地捏着下嘴唇，“她甚至知道我们伪造的信是假的。你不是说这个计划没问题么，老爷？”
　　“莉莎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甚至比我还聪明。”雅克森的笑容里带着自豪，“所以她发现什么都很正常——而这也是我想要你和你的老板马上消失的原因。”
　　“但是她现在将我当做朋友，如果我现在消失麻烦会更大吧。”
　　“朋友？不，你只是一个婊子罢了。”雅克森靠近忒娜缇娅，将手伸向她的胸部，“三枚金币，就和上次一样。”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忒娜缇娅笑了起来：“但是如果莉莎明天早上发现自己的爸爸和自己的朋友睡在一起，那就不好了吧。”
　　雅克森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收回手站起身，接着打开了门。在关上门之前，他回过头：“算你赢了。”

　　“……情况怎么样了？”
　　“裸体无头女尸，警官。衣服都在旁边，看上去不是正派人家会穿的，推测死者身份是流莺。”
　　“噢，看起来挺壮观的……我看看，身体有多处外伤，致命伤可能是胸口这处伤口。嗯……死者的私处有男性的精液，唔，奇怪……”
　　“有什么不对劲么？”
　　“看起来我们的凶手是个变态。”
　　“什么？”
　　“私处内部只有擦伤，但没有分泌物。”
　　“那么是……？”
　　“见鬼你这小子不会自己用脑子么？凶手是杀死死者之后才和死者发生性关系的。”
　　“你是说，他……奸尸？听上去真恶心……”
　　“我们有得忙了，干活吧。”

＜五＞

　　当伊莉莎白和忒娜缇娅推开门走进托拉萨迪时，她们看到莉莉安已经坐在了老位置上。看到两人，少女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而后又和昨天一样微皱着眉头：
　　“昨天，很抱歉，我不是故意不把信交给你。”莉莉安对伊莉莎白说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把信拿出来……”
　　“我能理解，加洛文小姐。”伊莉莎白看着莉莉安，“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也会一样。”
　　“谢谢。那么，那封信……”
　　“我还没有看。”伊莉莎白轻轻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因为，你不愿意，不是么？”伊莉莎白微笑着，“我不想失去和你的友情。”
　　莉莉安避开了伊莉莎白的目光，将头转向了窗外，沉默在托拉萨迪内蔓延。数分钟后，莉莉安打破了寂静。她转回头，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伊莉莎白：“没关系的，我只是他的妹妹罢了，你和他在一起不需要我同意。”
　　伊莉莎白对莉莉安点了点头，她脸上的笑容似乎感染了莉莉安，于是后者也跟着笑了起来。而忒娜缇娅则是不解地看着两人，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快乐的下午茶时间持续了半个小时之后，托拉萨迪的门被推开了。还没等铃声消失，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
　　“嗨，可爱的小姐们，今天真是偶遇。”
　　忒娜缇娅抬头，只看到卡迪·卡恩正大喇喇地走过来，坐在了自己旁边。另外两个男人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走了过来。
　　“是啊，没想到你们会在这里再次出现的我们还真是失策呢。”忒娜缇娅斜眼瞥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金发男人。
　　“威尔森小姐，这几位是……？”莉莉安疑惑地看着三个男人。
　　“这个是卡迪·卡恩，自称是医生。”忒娜缇娅赶在卡迪自我介绍之前抢先开口，卡迪只能悻悻地行了个礼。“这位是巴利·格雷，据说是抄书员；最后这位是修库尔·撒因，大概是警察？”接着，忒娜缇娅向莉莉安介绍了剩下的两个人。然后她将手伸向莉莉安：
　　“至于这位女士，是夏维朗的见习女骑士，莉莉安·加洛文小姐。”
　　“令人惊讶，没想到你这么美丽的女士竟然是骑士。”卡迪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不过谁都看得出来很做作，“认识你这样的女士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啊。”
　　“如果不是你脸上一直挂着笑，说不定我会相信你的。”莉莉安笑了起来，“可惜我对花花公子都没什么好感。”
　　卡迪的笑容凝固了，而巴利则乘机补刀：“看吧，我都说过了，你这样只会让女孩子讨厌你的。顺便刚才你根本就不应该用‘受宠若惊’吧。”
　　受到双重打击的卡迪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将头埋在双臂中，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莉莉安皱起了眉头，不安地问道：“他没事吧？”
　　“应该死不了。”巴利说道，然后和修库尔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家伙马上就能恢复精神了。”

　　当三个男人都坐下来之后，忒娜缇娅皱起了眉头。她轻轻地嗅着空气中的气味，确认没错之后，她看着三个男人：“你们身上怎么有血的气味？”
　　“抱歉，是我身上沾的血。”一直没说话的修库尔终于开口了，“今天调查完现场之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现场？是凶杀案么？”伊莉莎白的眼睛里几乎都快要发出光来了，“死者是谁？现场在哪儿？什么时候发生的？”
　　“的确是凶杀案。”修库尔压低了声音，一一回答伊莉莎白提出的问题。“一起无头女尸案，死者我们推测是流莺，尸体发现的地点是傲矛大道十六号门口，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昨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之间。”
　　“傲矛大道？”莉莉安低声惊呼，“那里离我们家很近啊。”
　　“是啊。”伊莉莎白思考着，“说起来，撒因警官，现场还有什么其他发现么？”
　　“多亏了前几天下的雪，我们找到了凶手的鞋印。不过除了证明凶手只有一人之外，那个鞋印几乎没用。”修库尔叹了口气。
　　“目击者呢？”
　　“没有，周围都没有人看到或是听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况。”
　　“那么……有鞋印的话，应该能推测出凶手的身高和体重吧？”
　　“抱歉，弗雷小姐。”修库尔严肃地说道，“我不能再向你透露什么了，这些都是机密信息。”
　　“噢，好吧。”伊莉莎白叹了口气，“每次遇到这种案件我都会这样，真是抱歉。”
　　修库尔点点头，然后不再说话了。

＜六＞

　　“锵锵，卡迪·卡恩大复活！”直到一秒前依旧趴在桌上的卡迪突然站起身，发出了欢呼声。与受到惊吓的三位女士不同，巴利和修库尔脸上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卡迪，你再这样下去只怕是真的要注定孤独一生了。”巴利拉了拉卡迪的衣服，让他坐下。
　　“怎么可能，茱莉亚小姐可是很喜欢我的。”
　　“是么，那么茱莉亚小姐是谁？”
　　“我的诊所里新养的小猫。”
　　巴利用手扶住了额头：“我就知道。”
　　“看起来，卡恩先生你应该换份工作比较好。”忒娜缇娅面无表情地看着卡迪。
　　“是什么？”
　　“马戏团的小丑。”
　　“噢，那是我的第二志愿。”卡迪依旧带着笑，然后他注意到了什么：“看外面，有人要进来了。”
　　众人往门外望去。隔着窗户，他们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沿着荆棘路走过来。
　　“哥哥？”莉莉安不由地喊出了声。
　　巴利回头看着莉莉安，脸上带着惊讶的神色：“他是你哥哥？”
　　莉莉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莱格斯·加洛文……莉莉安·加洛文……”巴利用手拍了拍脑袋：“该死，我怎么早没想到。”

　　莱格斯·加洛文推开门，走进了托拉萨迪。“你又忘了披肩了，莉莲。”他一边关上门，一边说。然后他看向桌子，愣住了。
　　“莱格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巴利迎了上来，他用力地拍了一下莱格斯的肩膀：“你的诗集写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图书馆外的地方才对。”莱格斯反应过来，他拥抱了巴利：“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说这里有三位拥有倾城之貌的女士，我就来见识见识了。不过我没想到有一位是你的妹妹。”
　　“莉莲？那丫头什么时候称得上是倾城之貌了？”莱格斯看了一下三位女士，最后目光短暂地停留在伊莉莎白身上，又马上移开：“要我说，弗雷小姐才是有倾城之貌。”
　　巴利往后退了一步，眼睛上下打量着莱格斯：“真没想到……”
　　“嘿，你这是什么眼神？”莱格斯不自在地看着巴利。
　　“没想到我们的大诗人竟然也堕入情网了。”
　　莱格斯脸上微微一红，用力地捏着手里的披肩。然后他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绕过巴利走到了桌前，将披肩递给莉莉安：“莉莲，你的披肩。”
　　“谢谢。”莉莉安接过披肩。然后她看了看伊莉莎白，又看向莱格斯，“你要喝点什么？我去帮你叫。”
　　“不用，我马上就走。”莱格斯转过身，却被莉莉安拉住了手。“莉莲？”
　　莉莉安站了起来，将莱格斯按到了座位上——现在他和伊莉莎白坐到了一起——盯着莱格斯：“好好地给我待着，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诗集。”
　　“这是威胁么？”莱格斯干笑着，和伊莉莎白坐在一起让他感觉非常的尴尬，“不，莉莲，你不会做的吧？”
　　“我们可以试试。”莉莉安留给莱格斯一个微笑，然后向吧台走去。
　　“真是个有魄力的女孩子。”巴利看着莉莉安的背影，“我想我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然后他也走向了吧台，和莉莉安交谈起来。
　　而伊莉莎白对莱格斯微微一笑：“莱格斯·加洛文先生，我想我们之间会有很多话要说……”
　　忒娜缇娅则是和修库尔一起扮演起了冰山。虽然他们也在交谈，不过显然他们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思考上。
　　至于卡迪·卡恩，他此时明白了什么叫做“注定孤独一生”……

忒娜缇娅 · 发表于 2012-11-26 02:39:33

本帖最后由忒娜缇娅于 2012-12-11 13:44 编辑

＜七＞

　　傲矛大道位于夏维朗南方，这条大道两边都是极尽奢华的豪宅，因此这条道路上行人的数量远远不及马车的数量。在警方移走尸体之后，只有被染红的雪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命案。伊莉莎白蹲在血迹前，小心地检查着。
　　“有什么发现么？”莉莉安站在伊莉莎白身后问道。
　　“看起来那些警官运走尸体的时候把痕迹都破坏了，找不到完整的脚印。”伊莉莎白摇摇头。
　　“这些案件就让那些警察去干吧，机密信息都在他们手里不是么。”
　　伊莉莎白站起身，叹了口气：“因为这是我的爱好。而且这场血案离我们这么近，难道你不好奇么？”
　　“是呢，以后晚上不能出门了，太危险了。”
　　“的确。”伊莉莎白看着远处，忒娜缇娅正在检查附近有无值得注意的线索，“不知道忒妮有没有发现什么。”
　　“忒妮？”莉莉安望着忒娜缇娅，“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已经好到互相叫昵称了？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也没这么叫过我。”
　　“就昨天。”伊莉莎白笑着：“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也能叫你的昵称啊。”
　　“当然可以了。”
　　“那么，莉莲。我想我们应该过去看看，忒妮似乎发现了什么。”
　　“好的，莉莎。”
　　两人一前一后地向着忒娜缇娅走去。当她们来到忒娜缇娅身边时，她们看到她正看着身边杂乱的脚印在思考。
　　“怎么样了？”伊莉莎白低声问道。
　　“这样的脚印整条街都有，看上去应该是同一个人的。”忒娜缇娅说道，“而且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这样子特别杂乱的脚印，看上去他在不停地徘徊。”
　　“可惜这些脚印太乱了，也没办法弄到完整的。”伊莉莎白皱着眉头，“看起来不会有什么线索了。”
　　“虽然扫兴，但的确如此。”忒娜缇娅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她看着远处的房屋：“这条街以后晚上应该不会有行人了吧。”
　　“真希望警察能早点把凶手抓住，不然真的没什么安全感。”莉莉安说道。
　　“我还以为见习骑士不会害怕罪犯。”忒娜缇娅看着莉莉安，“看起来我错了。”
　　“骑士的主要职责是外面的魔兽，而不是在黑暗里鬼鬼祟祟的人类。”莉莉安的语气里带了些不满。
　　“抱歉。”忒娜缇娅对莉莉安道歉。然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伊莉莎白和莉莉安：“我有个想去的地方，你们能陪我一起去么？”
　　“去哪儿？”伊莉莎白奇怪地问。
　　“夏维隆教堂。”
　　“现在去夏维隆的话，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吧？”莉莉安看着忒娜缇娅：“难道你不害怕么？”
　　“说不定正好能撞到凶手行凶呢。”忒娜缇娅微微一笑，“你们去吗？”
　　伊莉莎白点了点头：“似乎很有趣，我去。”
　　莉莉安看了一眼伊莉莎白，叹了口气：“既然莉莎都这么说了，我也去好了。”

　　他偷偷地跟着自己的大餐们来到了夏维隆大教堂，正当他思考着怎么悄悄地溜进去而不被她们发现时，他却看到她们又走了出来。
　　奇怪，她们在做什么？他一边小心地躲起来，一边思考着。教堂里有什么？她们为什么刚进教堂不久又出来了？各种疑惑让他皱起了眉头。
　　在大餐们离开之后，他小心地走进了教堂。教堂内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找到一个修女，询问她们做了什么。
　　“先生，那三位女士只是简单地做了个祈祷就离开了。”年轻的修女用修道服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让他不禁想知道修道服下会是什么样的美景。
　　“那么，修女，请问洗手间在哪儿？”他舔了舔嘴唇，明天他就要享用大餐了，准备一杯鲜红的葡萄酒来佐餐总是不会错的。

＜八＞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亮了房间。忒娜缇娅背靠着墙，坐在地上。当她从短暂的睡眠中醒来时，都侧过头回望窗外，然后再次进入睡眠之中。直到一次醒来，她盯着窗外，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声惨叫打破了教堂的宁静。一位早起的修女在教堂前广场的长椅上发现了一具裸体女尸。尸体被摆成了祈祷的姿势，鲜血从失去头部的脖子上流出，将整个身体变成了红色。在她的旁边，破破烂烂的衣服勉强能辨认出它以前的款式——修女服。

＜九＞

　　进入十二月之后，寒冬终于开始肆虐。早晨时还是好好的天气，转眼就下起了雪。伊莉莎白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看来这雪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了。”
　　忒娜缇娅坐在壁炉前，慢慢地喝着老管家送来的饮品。她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伊莉莎白，笑了起来：“你和莱格斯·加洛文约在了几点？”
　　“没有什么约……”伊莉莎白脸上微微发红：“不过他说今天会去托拉萨迪。我想既然下着雪，他应该也不会去吧……”
　　“那要不要打个赌？”忒娜缇娅从身上掏出几枚硬币：“三枚金币，他今天一定会去托拉萨迪。”
　　伊莉莎白回头看着忒娜缇娅：“不。我父亲中午应该会出去，然后我们去托拉萨迪吧。”
　　“我也要去？”忒娜缇娅将硬币收回，盯着伊莉莎白。然后她叹了口气：“好吧，我也去。”

　　当伊莉莎白和忒娜缇娅推开托拉萨迪的门时，加洛文兄妹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不过大家看起来都很狼狈，融化的雪花让衣服湿漉漉的，脚下也沾满了污泥。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莉莉安紧张地看着伊莉莎白：“莉莎，你还好吧？”
　　“还行。”伊莉莎白原本因为寒冷而苍白的脸庞也变得红润起来，她走到桌前坐下：“我也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今天本来是不打算出门的。”莉莉安瞥了一眼莱格斯：“如果不是哥哥坚持要来，我想我现在应该在暖炉边看书吧。”
　　“我不是没让你跟来么。”莱格斯抗议道，“是你自己要来的。”
　　“怎么能让你这个大色狼单独和莉莎在一起。”莉莉安毫不客气地往莱格斯胸口一记肘击，“我是来保护莉莎的。”
　　莱格斯被见习骑士的突袭打得捂着胸口，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却说不出话。
　　“要我说，加洛文先生就算有当色狼的心，也是没有当色狼的胆子吧。”忒娜缇娅挪揄道。
　　“星女神在上，我就从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莱格斯终于缓过气来，迫不及待地澄清：“我对弗雷小姐的感情，是纯粹的仰慕和爱恋……呃……”
　　伊莉莎白的脸瞬间变得绯红。她用手捂住脸，声音里充满了羞涩：“讨厌……”

　　莉莉安和忒娜缇娅继续拿莱格斯和伊莉莎白取乐，过了一段时间，托拉萨迪的门被推开了。四人惊讶地往门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修库尔·撒因正拿着一叠海报走了进来。他向谢立科要了一杯酒，然后向四人走来。
　　“真没想到，下这么大的雪你们还会来这。”修库尔将椅子拉出来，坐了上去。
　　“我们也没想到你会来。”忒娜缇娅从修库尔拿着的海报里抽了一张看了看，“嗯……今天又有人受害了？”
　　“是的，受害者是夏维隆教堂的修女，死亡时间和之前两个受害者相似，都是八点到十二点之间。”
　　“夏维隆教堂？”莉莉安站了起来，“我们昨天晚上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啊。”
　　“你们昨天晚上去过？”
　　“是的，我和莉莎还有忒妮一起去的。”莉莉安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因为忒妮说想去祷告……”
　　“那么，威尔森小姐？”修库尔看向忒娜缇娅。
　　“嗯，我和她们一起去的。”忒娜缇娅面无表情，“不过因为天色太晚了我们就只做了简单的祷告。你瞧，我对夏维朗还不太熟悉，没办法正确的计算路程。”
　　“那么你们在教堂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么？”
　　三位女士都对修库尔的问题表示了否定。修库尔叹了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灌进了肚子：“我得走了，今天我得把这些海报贴遍整个夏维朗。”然后他站起身，走出了托拉萨迪。
　　而众人透过窗户看着修库尔在雪中艰难前行，心中纷纷出现了“苦逼”两字。

＜十＞

　　直到天色变暗，雪才停下。谢立科将杯子洗干净，然后走到了桌前：“小姐们，雪已经停了，我也差不多要打烊了。”
　　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忒娜缇娅站了起来：“那么我和莉莲就先走了。莱格斯，你送莉莎回家吧。”
　　伊莉莎白的脸几乎红到了脖子根，莱格斯也站起来摆着手：“这……不，不行吧……”
　　“有什么不行的？”忒娜缇娅看着莱格斯，“畏畏缩缩的可没办法交到女朋友。”
　　“这……”莱格斯犹豫了一下。莉莉安推了推他：“不送的话，我就每天都给你一个肘击。”
　　莱格斯叹了口气，看向伊莉莎白。而伊莉莎白站了起来，红着脸说：“不用送了……我和忒妮一起回去就好。”说完，伊莉莎白就走到门前，打开了门：“忒妮，我们走吧。”
　　忒娜缇娅耸耸肩，跟在伊莉莎白身后走出了托拉萨迪。然后莉莉安对准莱格斯的胸口来了狠狠的一记肘击。

　　即使停下了雪，寒风依旧让人不由地打颤。忒娜缇娅紧紧跟着伊莉莎白，并且保持沉默。而伊莉莎白则是拎着长裙，一路小跑着出了荆棘路才停下。她用手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忒娜缇娅站在她的身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不让他送我回家吧？”伊莉莎白断断续续地说。
　　“不。”忒娜缇娅看着伊莉莎白，“你不让他送你回家是因为你在害羞。”
　　伊莉莎白短促地笑了几声：“是啊。原本我以为我会很大方地站在他的身边，但是我现在只想躲起来……”
　　“莱格斯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主动的人。”忒娜缇娅回头看着荆棘路，“看起来你们会很辛苦了。”
　　“恋爱……都是辛苦的吧？”伊莉莎白轻笑着，却突然发现忒娜缇娅转过了身。她顺着忒娜缇娅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怎么了？”
　　“不太妙，有人跟着我们。”忒娜缇娅指着地上的足迹，伊莉莎白这次看到荆棘路上除了自己和忒娜缇娅的足迹外，另外还有一串足迹，但是在中途拐进了路旁的玫瑰丛。
　　“莉莎，你先回去。”忒娜缇娅走向了那串脚印，“我去看看是谁在跟着我们。”

　　差一点，如果不是他提前钻进了玫瑰丛，现在可能已经被发现了。不愧是主菜。他舔了舔嘴唇，握住了腰间的匕首。
　　当她们分开之后，他小心地步出了隐蔽之处，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

＜十一＞

　　傍晚的行人并不多，伊莉莎白尽可能快地走在凯旋路上，不过道路上的积雪让她难以再加快速度。
　　不知道忒妮会不会遇到危险。伊莉莎白不由地想着。但是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反而有可能成为累赘——看吧，只是加快了走路的速度，自己的心脏就开始不安分了。她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脚下的速度慢慢减了下来。因此，她很容易就发现了眼前有些熟悉的背影。
　　“格雷先生？”随着伊莉莎白的声音，在面前的人转过身，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弗雷小姐？”巴利·格雷向伊莉莎白走了一步，“真奇怪，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士在这样的天气里应该在家里休息才对。”
　　“我和威尔森小姐去了一趟托拉萨迪。”
　　“是么？那怎么没看到威尔森小姐？”巴利往伊莉莎白身后看了看：“发生了什么？你看上去有些……不安。”
　　“没什么，只是……”伊莉莎白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有人在跟踪我。”
　　巴利听到伊莉莎白的话，皱起眉头再次看向伊莉莎白身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然后他看着伊莉莎白：“如果你不嫌弃，我送你回家吧。”
　　伊莉莎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巴利微微一笑：“那么就麻烦你了。”
　　“那么，我知道一条比较隐蔽的路，请你跟我来。”

　　伊莉莎白跟着巴利走进了一条小巷，穿过了几条胡同后，伊莉莎白几乎不能分辨自己所处的位置了。她叹了口气，继续跟上巴利。而这时，她突然有了到一些不协调的感觉，她停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巴利。
　　“怎么了？弗雷小姐？”注意到伊莉莎白没有跟上来的巴利转过身。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伊莉莎白停顿了一下，“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住在什么地方，你为什么直接带我走进了这里？”
　　“噢，那是因为莱格斯跟我提起过。”巴利笑了起来：“他说过你住在傲矛大道，所以我带你过去就好了。”
　　“是这样么……”伊莉莎白盯着巴利的裤子：“还有，你裤子的腿部有些破了。”
　　“噢。”巴利弯腰看着自己的裤子，皱起了眉头，“真的破了，可惜我还挺喜欢这条裤子的。”
　　“我想，你的裤子该不会是被玫瑰丛的刺划破的吧。”
　　巴利抬起头，看着伊莉莎白。他脸上原本和蔼的笑容慢慢地变成了狰狞：“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的聪明，难怪莱格斯会喜欢你。不过无所谓，你将会是我享用的第一道正菜。”
　　伊莉莎白转过身，用尽全力奔跑起来。同时，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巴利从腰间拔出了匕首。

　　即使伊莉莎白分辨不出这些小巷，她依旧没有半点减速。雪上的脚印为她提供了指往迷宫出口的道路。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不敢回头，直到冲出小巷，迎面撞上一个人才停下。
　　“好痛……伊莉莎白？”
　　在伊莉莎白面前的是莱格斯，他关切地看着她：“威尔森小姐让我来帮助你……你怎么样了？还好吧？”
　　伊莉莎白点点头，但是疯狂跳动着的心脏让她感觉自己几乎快要死了。她不停大口喘息着，颤抖着的手指着自己的口袋，莱格斯从里面翻出了一个药瓶。
　　“是这个么？”
　　“是的，快给我三片药。”伊莉莎白用手按住胸口，费力地说。莱格斯颤抖着从瓶子里倒出三片药，喂进了伊莉莎白的嘴里。然后他抱住了伊莉莎白，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没事的，你会好的。”
　　服药之后，伊莉莎白感觉自己的心脏慢慢地安分下来了。她伸手抱住了莱格斯，大哭起来。

＜十二＞

　　“啧。”巴利藏在巷子里，看着自己的正菜正被莱格斯搂在怀里。她知道我的身份了，巴利对自己说，她一定会告诉他，我要在他们告诉其他人之前干掉他们。但是巴利也知道，他需要机会。而从这里到傲矛大道，机会有很多。
　　当巴利转身走回巷子时，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银色长发依旧飘逸，但褐色肌肤上的不再是华服，而是一件合身的铁甲，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长长的戟。巴利笑了起来。
　　“威尔森小姐，这种寒冷的天气你应该多穿一些才是。”巴利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腰间，握住了匕首：“可得小心着凉。”
　　“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小命比较好。”忒娜缇娅用长戟指着巴利，“巴利·格雷。”
　　“真是热情的问候。”巴利抽出匕首，在手里掂了掂，“看起来你早就知道我的目标是弗雷小姐了？”
　　“显而易见。”
　　“这可真让我好奇的，我可自认为没露出什么破绽。”巴利耸耸肩：“为什么？”
　　“你第一次作案的之前，在凯旋大道上来回走了很多次吧。”忒娜缇娅慢慢地说着，“路上都布满了你的足迹。”
　　“那又怎么样？”
　　“只有一处的足迹非常复杂，而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我的家，和伊莉莎白的家。”
　　“真有趣。”巴利笑了起来，“你仅凭这一点就确定我的目标是你们了？”
　　“当然不止。”忒娜缇娅握紧了长戟，“所以我昨天傍晚去了夏维隆教堂。”
　　“然后我就上钩了？有趣。”巴利笑了起来，“然后今天你发现被我跟上之后，你就让莱格斯来找弗雷小姐，而你就准备好来干掉我？”
　　“看起来你已经很明白了。”
　　巴利大声地笑起来，笑声在夜晚的小巷里显得格外的刺耳。然后他停了下来，盯着忒娜缇娅：
　　“说起来，你们都不知道用餐的礼仪么？”
　　“什么？”
　　“主食要放在第一道菜后面啊！”巴利突然将匕首扔了出去。

　　脱手的匕首旋转着飞向忒娜缇娅，她只能侧开身避开匕首。而这把匕首只是幌子，几乎是扔出匕首的同时，巴利猛冲向忒娜缇娅，双手从腰间抽出两把匕首，一左一右刺向她的腹部。
　　忒娜缇娅反应过来，她躲避飞来的匕首同时双手握住长戟，将戟尖对准巴利的头部刺了过去。戟尖让巴利不得不歪头让过，因此他的匕首仅仅是割破了忒娜缇娅的衣服，在她的肌肤上划出两道小口子。但是巴利相信，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将军了，威尔森小姐。”巴利的语气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实际上也正是如此。长型武器对于在近身处的敌人缺乏有效的威胁，更别说在这样的狭窄巷子里，长型武器根本就不能施展开来。巴利顺势抱住了忒娜缇娅，用力往前一扑，就将她摁倒在了地上。
　　“看起来我真小瞧你了。”忒娜缇娅的语气里依然充满了不屑，“不过你依旧得担心自己的小命。”
　　巴利笑了起来：“你厉害的地方只有嘴皮子了吗？”他小心地摁住忒娜缇娅，然后坐在了她的肚子上：“我可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坐在女人身上可不是绅士的做法。”忒娜缇娅冷笑着：“当然，你也不会是绅士，你是个杀人犯。”
　　“我只是在享用我的餐点而已。”巴利狰狞地笑了起来，“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在第二道菜之后再享用你的。另外……我想你是知道你的武器是没办法砍到我的。”巴利看着娜缇娅握住了长戟的双手，大声笑着，“巷子里有巷子里的规矩，我在这些地方二十多年不是白过的。”
　　“说实话，我觉得你整个人生都白过了。”忒娜缇娅盯着巴利。
　　“我没兴趣和你耍嘴皮子。”
　　“如果你的人生没有白过，我想你起码是注意到了我的武器吧？”
　　“什么？”

　　巴利抬头看向忒娜缇娅的武器，当她的手高高地举起时，他看到了隐藏在长戟尾部的尖刺。在惊愕中，他只来得及微微一偏身体，就被刺中了。
　　他往后倒下，忒娜缇娅站了起来，将长戟从他的胸口拔出。鲜血止不住地从他胸前的窟窿里喷出来，被刺穿的肺也很快地停止了工作。
　　“瞧，你的人生，果然是白过了吧。”忒娜缇娅站在巴利旁边，将匕首从他身边踢开。
　　“你这个……该死的……婊子……”巴利说话时，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我诅咒……你……”
　　忒娜缇娅微微一笑，然后将戟尖对准巴利的喉咙，用力地刺了下去。

　　“如果诅咒能要人命的话，我早就死了上百次了吧。”

＜十三＞

　　“仔细一看这里的确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忒娜缇娅打开豪宅的门，屋里冷冷清清地，没有半点生气。
　　“那些女仆只上半天工。”红头发的男人说道，“你请不起全职女仆。”
　　“无所谓。”忒娜缇娅耸耸肩，然后她想起了什么：“对了，之前你说有工作，是什么？”
　　“工作？没有什么工作了。”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嗯？不过没什么关系，只要莉莲和莉莎安全就好了。”
　　忒娜缇娅点起油灯，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另外，你为什么把房子买在弗雷家隔壁？”
　　一阵沉默之后，忒娜缇娅发现自己的上司又不见了。她咽了口唾沫，壮起胆子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那个幽灵小女孩站在门后，向忒娜缇娅挥了挥手。
　　一阵惨叫声再次打破了夜晚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