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布彻尔 于 2013-1-16 15:31 编辑
1
布彻尔慢慢地把匕首插进男人胸膛，他侧着耳朵贴近那人的胸口，仔细聆听着刀刃刺进新鲜的肌肉把内中的鲜红汁液挤出来的声音，细微而且美妙。刀柄处传来的震动清晰地告诉他，锋锐的刀尖离心脏又近了一点。看得出来，那男人非常怕死，虽然被捂住的嘴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嘶喊，可身体却僵硬得动都不敢动。 布彻尔抬起眼，看到了那男人苍白的脸，扭曲的五官正竭力地表达着恐惧和疼痛。布彻尔嘴角微微挑了挑，然后又把刀刃缓缓地贴着肋骨拔了出来，磨擦中产生的剧痛，让那男人的腹肌不自主地抽动着，像只放进煎锅的虾子。 布彻尔直起身，看着豆大的汗珠爬满那人的脸，那打理得非常有型的褐色胡须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露珠。布彻尔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如果不是被吊在这里衣不蔽体满身鲜血，他一定是位迷人的绅士。 “密斯古先生，还是不想说吗？”布彻尔在那男人的身上打量着，寻找着下一处可以落刀的地方。密斯古先生看上去是一位非常懂得保养的男士，他的皮肤就像城里的贵妇一样白净又光滑，摸起来让布彻尔觉得很舒服。 双手吊在木梁上的密斯古拼命弹动着，被布条塞住的嘴里发出含糊的叫声。布彻尔眯起双眼，缓慢而稳定地把刀锋从密斯古的左肋下斜斜划向右腰，沿途的肌肉层层断裂随着被切开的皮肤蜷向两侧，与之前的切口正好形成一个猩红的交叉。 密斯古喉管处一阵急促地颤抖，里面发出可怕的咕噜样的声音，他的双眼向上翻起，露出密布血丝的白色眼底。布彻尔漫不经心地收起刀刃，随手扯掉了绅士口中的布团。密斯古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着他肺部，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咳嗽，并因此震开了胸腹间的全部伤口，绽放的鲜血和疼痛让他的吸气声变成了无助的呻吟。 “我很佩服你的毅力，看来你还是不愿说。”布彻尔的赞美散发着冷冰冰的味道，用布团堵住了密斯古还未说出口的字句，一刀插进了他的右下腹，几乎没柄。随后，他拔出匕首，用手指伸了进去，撕开了伤口，探眼看了看。片刻之后略有失望地挑了挑眉毛，并未如预期那般准确切掉阑尾。 “抱歉，让您失望了。只用刀的确会让人觉得单调，只是，时间有限准备不了那么多。”布彻尔一边说着，一边扯掉塞口布，然后重重一巴掌抽在密斯古脸上，以使他不致于因疼痛和寒冷昏迷过去。 “账本……在，在我书房里，就在墙……墙上的画像后面。”密斯古无力垂着头，嘴角渗出的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淌了下去，和胸部处血痕汇成了一片。 布彻尔左手一把攫住他的头发，使密斯古的脸扬起，正对着他的双眼。紧接着，右手的匕首干净利落地扎上他的大腿，“你在说谎。” 密斯古痛得哀嚎一声，“不，不，我说的是真的，都是真的。” 布彻尔冷冷地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松开了手。然后下一刻，右手的匕首已经深深插入密斯古的心脏。 密斯古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胸口的刀柄，然后慢慢抬起头，等他看向眼前的杀手时，脸上除了不甘和绝望之外，隐隐有了丝平静和解脱。 “求你……放过，我……的妻子……和……和孩子……”他的头颅重重地垂落，凌乱的头发沾着粘粘的汗水和血液，遮挡住了他始终不曾闭上的双眼。
当天傍晚，有人看见密斯古先生面色铁青地回家，没过一会儿就又离开了，和他打招呼也不理会，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之后，就再也没人见到过他。
2
夏维朗是座美妙的城市，这里四季分明，人口众多。既不需要担心魔物的侵袭，又不用在意朝灵人的威胁，社会安定，人民富足。 尽管出生在这里的他都没能好好看过这个城市，尽管这里留给他的记忆全是那么的灰涩而痛苦，可布彻尔还是一回到夏维朗就深深喜欢上了这座都市。因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有利益就会产生矛盾，有矛盾他就有生意。人越多，生意也就越多。 他看了看手中的钱袋和纸条，默默地揣进怀中，迅速扫了眼四周之后，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越是邻近神圣节，这天气越是清冷起来，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好天气恐怕持续不了多久。 离日落尚早，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装作毫不在意地扫视着经过的每一个人。夏维朗虽然阶层分明，可就算平民也比晓光更傲气一些，这反而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布彻尔微微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韦森特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坐在柜台旁，平时生意就不太好，随着天气转冷，越发显得清淡了。他打了一个哈欠，却听见店门响动了一声。他抬起头，看到一个银灰色头发的男子走了进来，四处打量着。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招呼一声。 布彻尔有些意外，自己只不过是心血来潮走了进来，连这家武器店挂的什么招牌都没去看，没想到，里面的货色还挺不错。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面前那长剑的锋刃，反指弹在剑脊之上，低沉浑厚的吟响清晰透澈。 “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布彻尔转过身来，看着眼前有些纤弱的年轻人。黑色短发，瞳色深灰，唇红齿白，肤色白皙，猛得一看，长得倒有点像朝灵族的女孩。布彻尔盯着他脖颈处细嫩的皮肤，微微舔了舔嘴唇。 韦森特皱了皱眉头，对方的眼神看得他有些心虚。 “这武器是你们店制作的？” “是我做的。”韦森特又皱了皱眉，对方冷冰冰的语气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嗯？！”布彻尔饶有兴趣地盯着韦森特的眼睛看了看，嘴角轻轻挑了起来。在韦森特眼里，对方这表情似乎是在嘲讽，而不是微笑，这让他觉得很受侮辱。 “这个能修吗？” 一把单刃匕首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柜台上，韦森特甚至都没发觉银发男子从哪里拿出来的。他皱着眉头，双手拿起那把匕首，粗略地打量了一下。毫无疑问，这是一把制作精良的武器，刀身平整，材质上佳，锻造技法高超，血糟位置开得也恰到好处，既不影响功能，也不破坏结构。他用右手握了下，重心合理，握感很好。左手捏住刀尖，稍用力弯曲了一下，发现韧性极好，回弹有力。大概唯一的缺憾就在于刀刃了吧。韦森特竖起匕首，看到有锋口上有一部分已经卷了刃，还有一部分上面布满了细小的锯齿。 “可以修，但是需要时间。”韦森特把匕首轻轻地放回台面，回答道。 “多久？” “最快明天上午。”韦森特扬头想了想，说道。 布彻尔微一思索，推过去几枚银币。“这是定金。” 韦森特愣了一下，“要不了这么多。”他准备退回两枚银币，但被对方阻止了。 “你能告诉我，附近有什么有名的酒馆吗？”银发男子想起什么，突然问道。 “有的，”韦森特点点头，伸出手指向门外，“天枰酒馆。”
3
漫漫冬夜里的消遣，有什么比蹭着暖暖的火光，喝着醇美的啤酒，吆上三五狐朋酒友聊聊香艳趣事街头轶闻更好更便宜的？于是，当布彻尔推开大门，天枰酒馆里早是人头攒动，声如鼎沸。
“一杯水。”
查特安顿了顿，放下了手中正在擦拭的杯子。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银灰色头发的年轻男子，他从未见过。“对不起，我们不卖水。”
布彻尔眉毛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他看了眼面前的酒保，弹出一枚银币。银光闪闪的钱币清脆地落在吧台上，嗡嗡地旋转着，然后啪的一声，被修长白净的手指压在台面上推到了查特安的身前。
查特安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白净却冷漠的脸，眉头皱了起来，“这里不卖水，你可以试试啤酒。”
“我不喝酒。”又一枚银币被推至酒保鼻子底下。
“甜酒怎么样？味道不错，也不醉人。”
布彻尔没回话，手上递出了第三枚银币，灰蓝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查特安的双眼，若有若无地似有讥讽之意。
查特安叹出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沿上俯视着银发男子，“看来，你的确不是来喝酒的。”
布彻尔嘴角挑了挑，“我要一张通行证，也许你有什么办法。”
查特安沉默了，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银发男子，而对方也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他。“去找个地方坐着。”最终，他将台面上的三个银币不动声色地收起，偏了偏头，示意对方离开吧台。
布彻尔颇有意味地看了酒保一眼，起身离开。他扫视了一圈，朝着壁炉方向走去，那边正好有一张空桌。他倚着墙壁坐了下来，侧了侧身子，把脸隐没在了壁炉侧面的阴影里。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一个年轻的少年凑到了查特安的身边，滴溜溜的眼睛似有意似无意地往壁炉方向扫了好几眼。
“不知道，但是看到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查特安低着头，嘴里似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
“管他的，只要不是洛克派来的奸细就行。”少年摸了摸毛绒绒的下巴，毫不在乎地说道，“一张上城区的通行证罢了，没什么难度。看样子，他也挺大方。”他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一脸的狡黠，“要不，我去探一下？”
话一说问，还未等查特安反应，他随手端起一个托盘，蹭着人群挤了过去。
“米……”查特安阻止不及，有些恼火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嗨，先生，您的酒。”
一个装满了啤酒的杯子砰的一声落在布彻尔的面前，然后，一张有些过分青春活泼的脸挤进了他的视野。
布彻尔冷冷地看了一眼正无礼打量着他的少年，身体往后靠了靠。“我没有要啤酒。”
“是吗？”少年似乎没有注意到银发男子明显冷漠的语气，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又嬉皮笑脸起来，“那算我请你的。查特安这里的啤酒可是全大陆酿得最好的。”
“我不喝酒。”布彻尔有些不耐地说道，他的右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然后把头往后又仰了仰，整个身体都快挤进了墙里。对方的打量似乎有些肆无忌惮，喷出的鼻息都快凑到他的脸上了。
少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腰直了起来，却又马上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布彻尔的旁边。“我叫米雷，先生不是本地人吧。你的脸可真光滑，和麦莎一样。”
布彻尔眉头皱了皱，右手食指不觉抖动了一下，他才不关心谁是麦莎。“你有什么事？”
米雷笑了笑，把嘴凑到了布彻尔的耳朵，“听说，你要进入上城区的通行证。”
布彻尔看了他一眼，转头向吧台看去，正好对上不远处酒保望来的双眼。酒保平静地把视线转开，麻利得把手上满满的一扎啤酒递给了另一位客人。
“那么，就是说，你可以弄到手？”布彻尔转过身，面对米雷说道。
“当然，小事一桩。”米雷自信满满地眨了眨右眼。
“要多久？”
“最快五天。”
“不行，太慢了。”
“这个嘛……你知道，客户挺多的。”米雷故作为难地摸了摸下巴。
布彻尔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伸出虚握的左手，轻轻地桌上松开。五枚银币叮叮咛咛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米雷的眼睛刹时亮了起来，一股微风拂过，桌上的银币已然装进了少年的怀里。
“放心吧，包在我米雷身上。两天就够了。”
布彻尔微微一怔，他看到少年裂开嘴开心笑着伸出了三根手指。
4
“哟，你今天这么晚才来。”米雷躲在吧台后不知道在做着什么，不过语气里充满了愉悦。
“下午接了一个活，刚弄完。”韦森特略有疲惫地松开紧闭的衣领，往手心里呵出一口热气，然后双手搓了搓。“谢谢。”他对着查特安道着谢，接过了杯子，然后饮下一口温热的麦酒。甜香的液体贴着喉管一路流到胃里，像一团火种落地生根，几乎是立刻，就让他被寒风吹僵的单薄身躯暖和起来。
“干什么？”韦森特有些奇怪地看着米雷转过身，古怪地对他打眼色，笑容以一种想忍又忍不住的状况把脸上的肉扭曲得乱七八糟。
“来了一只肥羊。”他挑起眉毛，还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韦森特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查特安，“有人想要一张通行证。”酒保轻声解释道。韦森特于是恍然。
“对方很大方，这是定金。”米雷得意地拿出三个银币交给韦森特，狡猾地瞄了一眼黑发少年。“事后，估计还能再要点。”
韦森特有些意外地接过银币，往身后看了两眼，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把钱收了起来。“看来，今天运气真不错。下午的客人也比较大方。”韦森特突然感叹道，最近的生意清淡，而他为了自己遥不可及的目标奔波来去，也没有什么进项。今天这两笔收入不无小补。
“对了，那客人还向我问了酒馆。也许会过来喝上两杯。”韦森特笑着对查特安说道，然后，他回过头向人群中望去，没想到倒真让他找到了。
“喏，就在壁炉边那个。”他呶了呶嘴，示意他们看过去。
“咦，是他。”没想到米雷讶了一声。
韦森特皱了皱眉，但没说话，正如他所料，米雷马上就开口解释了，“那个人就是委托人。”
韦森特正想细问，查特安突然抬头，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出事了。”
布彻尔冷冷地看了一眼五指支开，重重拍在桌面上的手掌。左手嫌恶地挥了挥眼前扬起的灰尘，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浑蛋，大爷跟你说话，你聋了！”棕发男人推开怀中的女人，拍在桌上的手掌一把抓上布彻尔的胸前衣襟，满口喷着酒气。“这张桌子老子要了，快滚。”
布彻尔低头瞥了一眼，左手毫无火气地搭上对方的手腕，右手拿过一直未喝的啤酒，手腕微转，轻描淡写得就淋在了棕发男人的头上。
旁边立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和口哨声，泡酒馆的人最喜欢欣赏这种免费的热闹，更是少不了一些幸灾乐祸和推波助澜。棕发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的起伏变得剧烈，发出呼呼的声响，像是胸膛里藏着一头快要冲出的猛兽。他狠狠地抬起头，啤酒的泡沫顺着他卷曲的头发淌过脸颊，微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漫不经心的布彻尔。他突然大喝一声，抓在布彻尔胸前的手臂肌肉猛地绷紧，想将眼前这个讨厌的银发小子从桌子后扯出来。只是，布彻尔仅仅将身体朝右微倾，左手刹那发力便把棕发男人的手腕翻转过来，化解了攻势。顺便还从桌子下面还了一脚，把对方踹得膝盖一软，滑跪在了地上。布彻尔略有讥讽地看了他一眼，轻巧地松开左手，拍了拍衣领，站了起来。
棕发男人恼羞成怒，一站起来就握着拳头朝布彻尔冲过去。不过，一双有力的臂膀阻止了他的行动。
“够了，别在我这里胡闹。要打出去打。”查特安面无表情地挡在中间，警告着他们。
棕发男人看了查特安两眼，忿忿地松开双拳，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挑衅地望着不动声色的布彻尔。“臭小子，我向你提出决斗，你敢接吗？”
布彻尔冷冷哧了声，似有不屑，向门口转身欲走。
“怎么，不敢？”棕发男人放肆地大笑起来，“没种的胆小鬼，还是回去吃奶吧，哈哈。”旁人觉得有趣，也跟着笑起来。
布彻尔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他的右手紧紧握了起来，然后慢慢转过身。当他面对着棕发男人时，单薄的唇角泛出一丝冷冷的笑容，“你说什么？”
“哼哼，没种的小子，有胆量就去河边空地上。我等着你。”棕发男人冷笑着走出酒馆，临走时朝着布彻尔比出一个侮辱的手势，惹起四周一片叫好声。
布彻尔默不作声冷冷地看着棕发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紧握的双手，指节苍白。
“把我的武器送到河边去。”他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韦森特，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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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森特几乎是跑着回到武器店的，他匆匆地走到工作室里，察看了下火炉旁布彻尔的匕首，呼出一口气。幸好，傍晚前他就已经修理好，重新回炉淬火打磨完毕了，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向那位银发客人交待。他拿起匕首，仔细检查了下刀刃部分，光洁而锋利，几乎和刚铸出来一样。继而，黑发店主微微皱了下眉，因为他发现刀柄处的缠布又脏又旧，沾上水后有些滑腻的感觉。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更换一条，应该耽搁不了太多时间。
韦森特剪开缠布，一层层地松开，随手丢进火炉里，然后从抽屉里翻出一卷新的准备缠上去。这时，一阵细微的噼啪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转头望去，火炉里那褪下的旧缠布正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猛烈燃烧着，火焰激烈地跳动，并散出一种奇怪的味道。他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一种惊疑的表情，他迅速把尚未完全燃掉的缠布从火炉中抢了出来，踩灭了火焰。他皱着眉头，把那不起眼的布头挑在手里，仔细摸了摸，又闻了闻，额头中间挤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形。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沉默了半晌，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炉火下映照得锋光凛冽的匕首，深深呼出一口白气，“这可糟了。”
当韦森特赶到河边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借着雾蒙蒙的月光，他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一个人。他心里猛然咯噔一声，按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有很多人围在一起看那两个人决斗才对。这种情况，实在是不可思议，难道……他的背心突然有些发凉。
“匕首拿来了？”一句突兀的话语淡漠地从韦森特身边响起，把本来就半惊半疑的黑发少年吓得几乎跳了起来。他慌不迭地退后几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心脏不争气地狠狠跳动了几下。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韦森特眼前的小土包后面的阴影里缓缓站起，不带声响地向他走了过来。仍处于心乱如麻之中的韦森特根本没有去想这个人是怎么躲在那么小的障碍物后面而没被他发现的。当那身影步入光线之中时，韦森特就已经被惊呆了。
“还挺准时。”布彻尔从呆如木鸡的黑发少年手中拿过被布裹包好的匕首，掂量了两下，随手划出了几道冷冽的刀光，满意地点了点头。“手艺不错，缠布也合手。”
“你……”韦森特有些结巴地指了指对方的脸。
“嗯？”布彻尔挑眉，有些疑惑，他伸手摸了摸脸，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嘴角挑了起来，似乎是在笑，可是被惨白的月光照得有些阴森，“决斗输了，被那家伙打的。”
韦森特有些不懂了，他看着布彻尔脸上的脚印，和青紫的嘴角，突然觉得有些泄气。
“这些是你的。”银发客人从怀中掏出几枚银币递了过来，韦森特慌忙接过，碰触的瞬间，觉得对方手指冰冷，像一根铁枝。
“这太多了。”韦森特有些意外地看着手中的银币，光彩耀人。
银发客人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你……你没事吧？”韦森特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那背影顿了顿，“被证人判定赢了他们就走了，根本没打在要害上。哼哼……”他微微冷笑了几声，后面又仿佛自言自语说了几个字词，可声音太小，韦森特一点也没听清。然后，那个身影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连去往了哪个方向韦森特都没有注意到。
韦森特撑着下巴，发愣般地盯着那个方向，根本没注意米雷凑上来的鬼脸。
“他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失魂落魄的。”米雷丧气地耸耸肩，向查特安表示他确实认输了。
查特安也摇摇头，从刚才韦森特回到酒馆之后就一直像思索着什么，两条眉毛快要连成一根了。
“在烦恼什么呢，说出来听听。”查特安倒了满满一杯麦酒放在韦森特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黑发少年总算从失神状态中被唤醒，连忙向酒保表示感谢。
“我总觉得结果不该是这个样子。”韦森特的眉头还没舒展开。
“嗯？”查特安抬头向另一个方向看了看，之前决斗的一方，那个棕发男子正兴高采烈地和一群人推杯换盏，唾沫横飞地形容着他三拳两脚就击倒那个银发小子的丰功伟绩。他回过头，重新看着韦森特，“有什么不对？”
“之前在酒馆的时候，明明他就没占上风，可决斗却胜得这么轻松。不觉得奇怪吗？”
“可能是他过去后酒醒了，而我看，那个银发小子根本就不擅长决斗。虽然他有些钱。”米雷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说完他就笑了，笑容依然很狡猾。
韦森特皱了皱眉，对米雷言语中的信息有些疑惑。
“米雷也跟着去看了决斗，”查特安解释道，“回来后告诉我说，那个委托人闪躲技巧很强，但是格斗能力很差，所以决斗结束得很快。不过，好在挨得拳脚虽多，却没让刀子见血。”
“有一点比较奇怪。”米雷把手伸进帽子里搔了搔头发，突然说道。“他为什么不等你把武器送过去再开始决斗呢？”
韦森特脑中刹时恍如雷击，他蓦然站起身，震惊地望着米雷。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他回想着那把匕首，那个人，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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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迪摇摇晃晃地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心满意足地打出一个响亮的酒嗝，嘴里喷出的气息迅速化作白雾随着啤酒的味道消散在空中。决斗的胜利让他不容置疑地成为了今晚酒馆的中心人物，甚至于还能以此作为荣誉谈论上好几个星期。他回忆着决斗的场景，不禁又咧开嘴笑了起来，那胜利实在来得太干脆了，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只可惜，他咂了咂嘴巴，如果刀能再往下一点，砍中那个小子，会让这场战斗变得更让人兴奋和精彩。
正在尤迪得意的时候，突然脑袋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他呲着牙，捂着脑袋转过身去，看见一枚石子噼啪弹跳了两下正好落在他的脚前。他恼怒地瞪起双眼四处找寻，发现一个黑影朝着小路窜了过去。他嘴里大声咒骂着，拎起腰里的刀就追了过去。才收拾了一个不长眼的小子，竟然还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这不是找死吗？！
跌跌撞撞不知道追了多久，路是越来越窄，离街道也越来越远，尤迪心里也越来越恼火，喝下去酒都随着汗液蒸出了不少。他死死地盯着前面那个逃窜的不耻之徒，心底早已不止千百遍地炮制好惩治的手段。
前面的黑影窜到了一片空地上，突然停了下来，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默默地转过了身。尤迪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终于看清了那张脸，他的怒气突然消失，反而笑了起来，“我当是哪个小崽子，原来是你。”他举起刀，指着对面，那站在空地上的银发男子，不是布彻尔却又是谁。
布彻尔一语不发，只是望着他，冷冷地笑着。笑得尤迪心里发毛，脸上刚刚露出的讥笑倾刻转化成了胸中的一口恶气，不吐不快。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拔出手中的刀直直地捅了过去。‘他娘的，手下败将还敢朝老子冷笑，老子砍了你。’
布彻尔冷笑地盯着棕发男人的被酒精和怒火熏红的双眼，看都不看刺来的刀刃，只是略转左脚，身倾右侧，那刀就贴着胸前衣襟落到了空处。尤迪变招尚快，右腕翻转内收那刀刃就横着拖了回来，只是依然被布彻尔含胸后退闪了过去，差了半分不能破膛。尤迪见状，向前迈步撞向对方胸前，身体带动刀身旋转着切割过去。这一次，布彻尔没有闪避，只听砰的一声，火星四溅，一柄匕首牢牢地挡在刀锋之上，阻止了它的行进。尤迪脚步为之一滞，紧接着腰间就被对方的膝盖狠狠地撞了一击，忽然而至的疼痛让他的肠子都痉挛了起来。他捂着腰部迅速退后，以防对方进一步袭击。
话语虽长，动作实快，从冲上去到退回来，只是几次呼吸的时间，尤迪背后已然是冷汗一片。他的脸部抽搐了两下，双眼死死地盯着对面，酒意已经完全醒了。他不知道原因，但是很明显，对手现在的表现越超决斗时的狼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疼痛渐渐缓解，脚下一用力，便又冲了过去。只是这回，他不再朝正面冲击，而是向着对手左侧跨去。用匕首者，攻击距离有限，反手处一定会有死角。
布彻尔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地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捉摸不透。到尤迪的刀已挥起时，才突然扬起左手，一篷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沙砾披头盖脸地朝尤迪的面门洒去。尤迪急闭双目，却还是被迷住了视线，面部被击打得生疼。他慌忙变招，刀在手中被挥舞密不透风，可仓促之间还是略失章法。腿弯处一痛，左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跪在了地上。他睁开还未恢复的双眼，却正看到身后银发男子矮身抽出染血的匕首，蓝灰色的双瞳冷冷地看着他，像看着一具死物。他狂叫一声，回刀朝身后劈了过去，顺势翻身向前滚去。
布彻尔轻易地闪过刀芒，没有追击，只是嘴角挑起的幅度更大了些。他慢慢站起身，探出一根手指沾着匕首上尚温的鲜血，饶有兴趣地伸进了嘴里，眼里隐隐透出兴奋的光彩。
尤迪打了一个寒颤，他如今已经很确定对方是想要他的命。他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埋伏，扯起腿就准备逃走。可，左腿的伤势的确影响很大，还没走两步就不得不扬刀挡下对方的攻势。只是下盘的防守明显短缺，被银发男子几招抢攻之后，右侧大腿也不慎中刀。
“你要干什么？！”尤迪大声叫喊着，踉跄后退，脸上写满了恐惧。可惜，这里稍显偏僻，似乎没有人会听到他的声音。
“你猜。”布彻尔不紧不慢地走近他，嘴角的笑容愈发冰冷莫测。
“混蛋！”尤迪不甘地挥刀，却更无助被刺中手腕，无奈地看着佩刀咣当落地。
“你要什么，我什么都给你。要钱吗？我有。女人？我把我的情妇都送给你！”他摔倒在地，捂着手腕仓皇地看着布彻尔冷酷的脸渐渐靠近。
尤迪看着一言不发，用一种讽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布彻尔，绝望神色更重。“去死吧！”他暴起发难，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挺身而起，疯狂地用头撞上对方的胸口，左手狠狠地抓向他双腿间的要害。然而……
布彻尔一把扯住尤迪乱篷篷的棕色头发，低头看到了他夹杂着震惊、疑惑、恐惧还有绝望的脸，嘴角的冷笑愈显狰狞。
下接最后一节 | 
发表于 2012-12-18 19:50:30
双倍卡
沙发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