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剑II】【晓光】

修凡 · 发表于 2013-1-16 11:26:03

一周一更神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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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晓光

他以为他很快就可以见到时，只是一个晚上那么多。
但是那天晚上开始下起了雨，第二天，第三天也是，算起来他第二次见到时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的清晨，窗棂上的水迹还未退去，但是终于没有再听到那烦人的淅淅沥沥声。

修凡欢呼了一声，跳下床来伸手去推开窗，晨风冷冽清凉，混杂着春季特有的浓烈草叶香气扑进房间里，让他感到精神一振。
“哎呦！”阿兰娜慌忙跑来阖上窗，作势把他往床上赶，“这样要着凉了啊，少爷！”若是他再小一点的时候，阿兰娜会直接把他抱上床，但现在他已经是大孩子了。

修凡返身坐回床沿，乖乖地让她给自己穿上袜子，然后把脚丫子塞进一双软底的牛皮靴里，然后才蹦下床，“我就说今天不会下雨的！”他说。
“对对，您说的对……我的小少爷！”阿兰娜一脸笑意，一边附和一边给他套上外套。
袖子，领口，前襟，后摆。
其实没那么复杂。他没有要下楼吃早饭也没有要去上课——不，严格说，不是去上那些课。
所以“只要方便活动就可以了。哦，得要一双合脚的鞋。”这是时说的。

他沿着楼梯跑下来，穿过走廊到达后院的时候，嘴里依然还留着一股柠檬和薄荷的味道，相对盐粒来说，这类草药和水果调制的玩意儿还算能接受。
石板路上还留着些水迹，他踩过浅浅的水塘，听到轻微的啪啦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活。这算是某种恶作剧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没人会责怪他不按规矩走路，就算时看到他也不会的，他们前几天还拿着树枝在院子里胡闹呢！——不，那不是胡闹，那是他们在上课。
想到这里，他差一点就没笑出声。

他的老师已经准时地在老地方等着他了。黑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鬓边垂落着几缕发丝，抱着剑的样子，就和上次好像是完全一模一样的。
修凡小跑到那里，忽然犹豫了一下要怎么向他问好，上一次是怎么开始的？他真的觉得自己不记得了……如果是平时，他会向他的老师们鞠一躬，现在的话——

“早、早上好……”他在老师面前站住，抬头问候。
“嗯。早。”似乎对他在这个点儿出现还算满意，时点了一下头，然后——
又是树枝。
“接着。”他在并不太远的距离将一截折掉枝桠的枯树枝抛给修凡，而后者伸开双手一把抱个满怀才捞住。

还是没有剑！
修凡看着老师退到他几步远处，垂手提着长刀的站在那里的样子，在内心发出一声混杂了失望和羡慕的叹息。
为什么有的人就算是站在那里都让人觉得酷的不行呢？而为什么我还是那么笨手笨脚的……
海蓝色头发的小少年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树枝，感觉好像这个比上次的要长一些，浸满了雨水的树枝也来得更沉重了。
大概今天的课程也是从“试着打到我”开始么？

他猜测着，然后，眼睛就睁大了。

手指轻轻一拨，原本垂向身后的长刀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转到了向前的方向。
是那么优雅的动作，似乎是在移动，但是又似乎在每个瞬间都是静止。
时的手握在刀镡的位置，举刀斜指，只消再稍微用力便是锋刃出鞘，但显然现在他的意图完全不是如此。
他的老师用食指和中指扣住了刀鞘，然后朝他抬了抬下巴，“试着防御，任何方法都可以，但，禁止背对我。”

修凡花了一秒钟来思考到底“禁止背对我”是什么意思，然后小嘴不满意地撅起来。
喂喂，这不就是“禁止逃跑”的意思么……！人家才不会！
“嗯！”他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树枝。

然而事实证明这一次他比上次还手忙脚乱的多。

平心而论，虽然内心无数次地在呐喊着“时你太欺负人了”，但是事实倒也并非如此。
他的进攻是有规律可循的，上右下左，上右下左……
然而比较让人恼火的是，每次修凡觉得自己可以应付过来的时候，时就会变一个法子，比如从上右下左，变成了上下左右，又从上下左右，变成了上左右下。而一旦他跟上了节奏，对方的速度又变了……
方向，方位，频率，总是从他不习惯变成习惯，然后又变成不习惯。
于是每每遇到了变招，应对不及的小家伙就会冷不丁地挨上几下。他并没有打痛他，时对力量的掌握相当好，但是这会让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好像有点受伤，比如——

“！”觉得自己的屁股上又挨了一下之后，修凡已经是满脸通红，一半是因为热，一半是因为羞恼。
他瞪着时的时候，对方终于停下手来。真该死，他怎么还是那副波澜不惊，呼吸和头发都丝毫不乱的样子啊……！

“他们是不是总是教你鞠躬和下跪什么的？”时忽然问，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点不解。
修凡一脸纠结地看了他半天，想要判断出这到底是句玩笑还是正经的问题。按理他的老师们从来不会在上课时跟他开玩笑，可是眼下他伸手揉了一下刚才被敲到的屁股，老觉得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嘲笑……“是？”最后他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堪称完美的礼仪教育成果忽然变成了一件让人很窘的事情。
“难怪。”时的表情一点也没觉得好笑的样子，这让修凡觉得，大概他是真的在思考问题。
但他还是忍不住追问：“难怪什么？”
“你不觉得凡是这样的——”他冷不丁在他的脑门上方虚扫一下，但是修凡敏捷地弯腰躲了过去，这次时终于有些忍俊不禁，“你都躲的很快？”

于是，听到这里的时候，憋了很久的一句话终于被斐利家的大少爷大喊了出来：
“时你太欺负人了——！”
然后，他们两个就都笑了。

那天晚上修凡爬上床的时候，趁着阿兰娜拉上窗帘前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月亮。
“明天如果没有下雨，可一定要叫我起床——下一点小雨其实也没关系？”他爬进被窝，对在房间里忙碌的阿兰娜说着，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少爷对学剑很着迷呀？”他亚麻色头发的使女麻利地帮他掖好被角，又拉上一层薄毯。
床上很暖，阿兰娜早就已经用炭火帮他暖过。修凡想的是别的事：“唔，我还没有拿过剑呢！”他哼唧着回答。总不见得说，我们一直是在用树枝闹着玩儿。
“说起来，”胖姑娘一件件地将他的衣服捋直了搭在胳膊上，“今天我倒是见过了您的剑术师父，他还问起你来着。”
“啊？他问什么？”小家伙抓着被子，差点要从床上跳起来。
“哎哎……”阿兰娜把他摁回去，再次给他拉好被子，“他问你平时喜欢什么颜色。”
“你怎么说的？”他一脸好奇。
“我说，少爷平时的穿戴和用品，大多数都是藏蓝色镶金的——”
“哎呀！错了错了！”修凡不满意地打断她，语调里蛮是懊恼，“我才不喜欢那种老气的搭配呢！”但愿时可不要觉得他这么没品位才好……
阿兰娜咯咯地笑起来，那张圆润的脸上红扑扑的，“还没说完哪！”她抱着他的衣服站在床边，弯腰下来，“我对他说，‘但是少爷喜欢什么颜色，回头我问了再告诉你’。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咕哝着，在床上翻了身，侧过来朝着她的方向，对她挺认真地说着，“我喜欢蓝色，天空的颜色。”他说，后半句又变得像是自言自语，“天空是……很自由自在的颜色……”
他扭头看向屋顶，四柱床华丽的帷幔填满了视野。是藏蓝色的底色，用金和红色绣出了大团大团的瑰丽花纹，海浪，贝壳，群星，太阳……在壁炉的映照下闪出一丝光亮来。而就算没有那个，屋顶也是一样……描了金线的浮雕和水晶灯和这些花纹一样让人眼花缭乱……
修凡觉得有些累了，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感到阿兰娜的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额头。
“睡吧。”她说，手心里是温暖而略带些粗糙的触感。
于是他闭上眼，天和地之间，都关了灯。

他没有问时，到底为什么会要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颜色。
事实上是根本就没想起来这茬。

那天后来他们还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他和时握着树枝的两端，然后，时命令他用力地拽，无论怎么拽都行，目的是把那根树枝抽走。
结果修凡觉得自己的样子肯定又挺可笑的，树枝好像是用什么东西粘在了时的手心里一样，任凭他怎么拉扯就是不动半分。
再比如，更奇怪的……用一条腿站……能站多久……什么的……

不过这些事虽然奇怪，但做起来倒不算太困难，至少比起后来的那些，真是不困难的多了。
在接着差不多一个多星期的第三四五六堂课里，他觉得自己居然开始盼望下雨天。
因为真的是……太累人了！

时完全没提到关于剑的事儿，相反，他们做的事好像都完全和剑术无关。
有那么几次修凡几乎觉得自己好像这辈子都没有那么想干脆躺倒在地了事，什么形象啊，什么啊……都不想管了。
可无论如何，时第一天和他说过的话总会不失时机地冒出来，一次又一次地变成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如果你想放弃，想一想为什么开始。
他是这么说的。

……因为不想做个什么都不会的傻瓜。
……因为。
失败的味道……可真是糟糕。

修凡爬上马背，感觉到每一下颠簸都要让他的骨头散架似的，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刚学骑马的那会儿。胳膊酸软，以至于回到楼上拿起羽毛笔的时候，手指居然怎么都握不紧笔，从指尖到小臂都在颤个不停。更别提小腿，几乎让他想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楼……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他问时。
这是第一次在并非早晨的授课时间里见到时，也是难得在下午时间他能挤出一些时间跟着时出门。这是一件新鲜事，真的，非常新鲜。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剑术课的一部分，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允许他带自己出门——马只准备了两匹，也就是说，只有他们俩。

他的老师穿着一身最日常不过的深灰色布衫，让修凡觉得有点……太简单了？
宅院里所有的护卫们都穿着斐利家深藏青底白色滚边的制服，男仆和女仆们也都有自己的行头，这可以算是某种殊荣，毕竟能到大户人家当差在很多人眼里可是个相当不错的职位，而家族制服就是这样的象征。一般只有在院子和厨房做杂活的朝灵们才会随便穿些什么——
等等，时也是朝灵人。
不过时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他有些疑惑地想着。
阿兰娜提到时的时候说的是“您的剑术老师”。
那么，老师应该穿什么呢？
他想起卡伦斯先生，贝纳德小姐……好吧，时和他们也是不一样的……
修凡忽然有些困惑起来。

“怎么了？”时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一手带住马缰，回头问他。
“啊，没什么！我们去哪儿？”修凡轻轻磕了一下自己的坐骑，小步跟上。
“刚才说了，去了就知道。”他的语调还是不疾不徐，说话也总是那么简短，但是这会儿的表情却似乎带着点神秘，在看了修凡一眼后，就什么都没说地驱马穿过了为他们而打开的宅院大门。

海蓝色头发的少年又开始走神，不知道为啥这两天他觉得自己不太有精神和时说话……事实上他和任何人都不太想说话……今早在卢瑞克先生的课上他差点睡着，幸好卢瑞克先生不是卡伦斯先生，不然他少不了要挨批了。
他漫无目的地看着街景，任由自己的枣红色小马跟在时的灰斑白马后头。云很淡，天很高，夏维朗的夏天很热，冬天很冷……这真是个糟糕的地方啊。不过幸好，他听说晓光的天气很不错，就算冬天也只微微带着些凉意，这样的话母亲在那里休养，应该会很合适……
今年他们什么时候会去看母亲呢？上次见过母亲是什么时候？她现在好吗？弗利贝呢？下次我该给他带些什么礼物呢？他快要五岁了……五岁了，就是大孩子了……
五岁……咦？时还带着他的长刀？

脑海里泡泡般的念头忽然被这个发现悉数击散，他好奇地观察着时的背影，那束黑色长发微微地摆动，他左腰间的长刀也以同一个节奏微微地摆动。
这么说起来，时好像总是带着他的刀……
可是，如果他们只是上街，应该没必要带着武器才对啊……
他觉得自己和时相处的越久，就越觉得他像个谜。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
但在翻过柏雷坎桥之后，这就完全不是修凡所知道的范围了。他们已经离开了夏维朗的上城区，进入了平民们居住的地方。
虽然街道上依然铺着石板，但却明显变得有些高低不平，不少开裂的缝隙未经修补和他替换，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小水洼，他的枣红小马走起来有些磕磕绊绊的。
斐利家的大儿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象，似乎像是看到了什么新世界一样。

他们穿行过一片拥挤满木制房屋的街道，看起来房子都造的不太考究，但却无一例外地彼此挨在一起，将天空逼退到一线之地。空气里弥漫着某种浓烈的烟火气，城墙的影子在一片灰雾里隐隐绰绰。
修凡忍不住觉得喉咙有点痒痒的，弄的他直想咳嗽。
他不断地刷新着关于目的地的猜测，最后终于跟着时停了下来。
浓烟的气味愈发强烈，耳畔是交织在一起，似乎杂乱，而又充满了某种节奏感的敲打声。修凡发现，这是一家看起来挺普通的铁匠铺？
他更疑惑了。

不过好吧，和下城区一样，这也是新奇的经历之一。
修凡还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过这样的场面，门推开之后，扑面而来的就是燥热，木头和金属的气味充斥在鼻腔，仿佛只要用力吸一口气，就会把肺也给点着。
一个满身烟灰色的男人从柜台后抬起头，看起来是老板，他很快认出了时，点头招呼了一声，便又绕回到柜台后的小门里。

时抱着胳膊站着，身边是东张西望的小修凡。
他还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这里，看起来是来取什么做好的东西吧……是时的新武器吗？可是为什么要带他来呢？

不远处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汗流浃背地站在锻台前敲打着。从容貌推测大概也就是刚成年的样子，但是那一身常年劳作的身板看起来却是肌肉虬劲，颇有男子气概。
唔……若不是这两天被时“修理”的够呛，他大概会觉得，这也是一份值得羡慕的工作吧。
如果我没有出生在斐利家，是不是我也有可能站在这里，整天敲敲打打什么的……

“修凡？”时走向那个几块木条拼凑起来的简陋柜台，回头示意他跟上。
少年从胡思乱想里回过神，磨磨蹭蹭地跟过去。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踩着泥地上“干净”的落脚地，但终于还是没能避开半块碎落的炭块。
好吧，一脚灰是免不了了……有点自暴自弃地想着，之后的几步就走的随意了一些，当然也没有例外地，在裤脚和鞋上沾了更多需要清洗的痕迹。

铁匠铺老板再次现身的时候，怀里捧着一个有些脏兮兮的布包裹。“喏，就是它了。”他的嗓音粗声粗气的，将东西放到柜台。这动作让修凡觉得有点轻微的不协调感，面前的男人每个毛孔都透着五大三粗，但是不知道为啥，他将那样东西放下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充满爱意的父亲在看着新生儿一样。

修凡的内心还在懊恼着回去该听到阿兰娜多久的抱怨，面前的布料已经被层层揭开，然后——他就张大嘴，忘记了呼吸。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看起来异常粗陋的武器铺老板和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样东西时的样子一样，充满了某种不协调。下意识地，修凡觉得这样的东西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不应该就这样被裹在一块脏兮兮的油布里，放在这么一个简陋的柜台上。
太美了。
他不知道能不能用这个词儿去形容它，是不是这么形容会显得有点过于柔弱了呢？他知道这不是事实，但是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他的想法就是如此。

少年伸手出去，握住了剑。

直到很多年后他还能记得那天。
事实也许会被时间模糊，但感受永远是鲜活的。
“使剑的人会记得他们生命里第一把属于他们的剑，就像男人永远会记得他们的第一个姑娘。”
他忘记这话是谁说的了，但某种程度是对的。

这是把以刺击为主的细身剑，剑长虽比普通的制式短了不到一掌，却仍有68公分的长度。考虑到那时他还是个孩子，这个改动很合理。但打制它的匠人却货真价实是夏维朗地区最有名的铸剑师傅之一，只不过他的作品绝不会出现在上城区那些花花绿绿的玻璃柜台里，更不会躺在天鹅绒之上，纤细柔弱，镶满宝石和黄金。
它是真正的武器，为了在战场上饱饮鲜血而生，双面开刃，截面呈现出一个棱形，两侧脊上都有血槽。配重也经过调整，以配合那时他还需要逐渐完善的力量。
但就算如此接近实战武器，它也并非完全是粗陋和实用主义的。护手的月牙盘完全镂空，流畅的线条从剑锷散开，划过一个弧形收拢在剑柄尾端，内外每一寸皆为镀金。映着剑柄上染成藏青色的鲛皮裹手，就仿若盛放的花朵，又像夜空里金线勾勒出的新月……
轻灵，优雅，锋利。
剑刃被锻炉照亮后反射出耀眼的流光，就好像冰冷的钢铁里沸腾着某种令人灵魂躁动的渴望。
如此种种堪称完美，但其实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为他准备了这把剑的人，以及这把剑里所有的心意。

而当时他只是紧握着自己的剑，对这一切都还懵然无知。

那个时候11岁的修凡•斐利在发了好一阵的呆后，扭头问时，“我可以给它起个名字吗？”
他的老师点了下头。

于是他握着剑，目光随着直指苍穹的剑锋而上，说话的声音不响，但一字一顿，姿态仿佛起誓：
“我要叫它——‘晓光’。”

昏暗的铺子里依然锻锤叮当，火星飞扬。
镶嵌在剑柄之尾，贴着他的胸膛，和着心脏跳动，一枚色泽清澈纯正的天蓝色宝石，正安静地散发着光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