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乌秋 于 2013-5-20 00:52 编辑
《威尼斯夜未眠》 . . . 乌秋带着青鸲随着缓波逐流而行，摇曳的贡多拉如天空中月亮的倒影，穿梭在粼粼波光中的百岛之间。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前往浴火重生的凤凰歌剧院去听一场歌剧，不过在那之前，他们要先到圣马可广场附近的一家裁缝店取回为二小姐定制的手工刺绣小礼服。这是乌秋送给妹妹一百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啊，礼物不仅是小礼服，还有此次完整的威尼斯之行。 二小姐那时并没有过多考虑，只是抬手拨动起写字台上的地球仪，然后闭眼随手一戳：“就这里，我们去玩吧。” 乌秋要求船夫为他们唱一曲当地的民谣助兴，可惜船夫不是本地人，他此刻正吃力生硬地划动着单桨，一会前进一会维持平衡，简直无暇四顾。客人再次提出无理要求：“快唱嘛，有了歌声才更有水上之都的情趣~是不是妹妹？”少女依在兄长肩头嗤嗤笑着。他们交流的语言并非意大利语，却能与船夫顺利沟通，原因并不是船夫博学多才，而是…… “少爷，要我唱也可以，您先把二小姐耳朵堵上。” 乌秋笑弯了腰，埋头在妹妹柔软纤细的肩头。“不过我想请问下船夫，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站？就算我们不着急赶时间……”少女捂住兄长薄而无血色的嘴：“慢慢游览才能体会威尼斯的美妙。” “二小姐说的是。”船夫和客人异口同声答道。 . 登岸之后，青鸲率先迫不及待冲到了双翼雄狮石像面前，乌秋协助黑鹫也上了岸，卸任船夫工作之后，黑鹫再次感恩于大地的坚实宽广。“等会咱们找个真正的船夫吧，这工作我可不想再干了。”乌秋边走边笑：“不忙，一会我来划。” 广场边沿有许多商贩店家门户开放，即便在夜晚大道之上依旧灯火辉煌，大概要归功于狂欢夜派对正于近期开幕的原因。青鸲一路逛去，被不少商家推荐商品，乌秋和黑鹫远远跟在后面看着她如燕子般飞翔于店铺之间。不一会，只见她飞野似的朝两人跑来，玫瑰红色重磅针织围脖在身后颠来颠去，映得脸颊上也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怎么了？”乌秋接过妹妹递上来的两只小手。他们没有体温，所以并不能体会此时二月天里的寒冷。 青鸲指着身后一家店：“看到了一幅画，喜欢！” 三人同时走进画店，店主大腹便便花白的头发零星围绕在圆圆的脑袋四周，露出中间高而光亮的头顶，他殷勤的招呼三位远方客人，用蹩脚的英语询问小姐的意向。青鸲指着众多画像中居中的一副：“这个。” “非常好，您的眼睛，这是……” “提香。”乌秋接过老板的话，以意大利语回答。“提香所绘《圣母升天》的局部。” “正是！” “局部？” “原著是副壁画。”乌秋摸了妹妹的头。 “美丽的小姐喜欢这位作者的话，您来的正是时候！”老板改回母语轻松说道：“我店珍藏有一副原画！千真万确的，您别问我是怎么搞到的，我们这些商人，自有办法。” 青鸲很感兴趣，老板却迟疑起来，不一会转了话题，开始介绍起别的作品。他说因为客人脸上有明显的不信任的表情。 但是青鸲相信，被扯开话题后更信了，她觉得老板具有掌握真迹的骄傲和商人之外的艺术者追求真谛的热情。 乌秋诚恳的请他带他们去见这张绝世珍宝，苦苦央求半天，老板才大发慈悲：“说好了，只能拿给您看看，收购什么的，可千万休想，这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轻易卖出去的。”他还打算留给自己的儿子。 《戴手套的青年》被小心翼翼摆在四人面前，乌秋只扫了一眼便缩在后面笑而不语。店主极力夸耀，青鸲赞不绝口，乌秋和黑鹫却无动于衷。 直到老板精疲力竭，乌秋才摸了妹妹的头：“差不多我们去广场参观吧。”绝口不提真迹的事。老板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让乌秋开了口：“这是很好的画，请务必留给您的爱子。” 走上广场后，青鸲拉了兄长的袖子，一脸失望。 “别遗憾，那是张赝品。” “哥哥怎么知道的？你亲眼见过那张画吗？” “是呀，哥哥还目睹了其中一部的绘画过程，因为大部分都是在白天完成所有很遗憾……” 二小姐显然开心起来，似乎拥有个亲临现场的哥哥比拥有一副真迹更令人自豪。 . 路程不远，裁缝店已经到达。乌秋要带青鸲上楼去试衣服，让黑鹫在店外等候。店面不大，装潢得却算讲究，老店长名声在外找他来定制服装的都是小有来头的人物，以及老顾客。乌秋算是这间店最老的顾客了，他从上世纪开始已是此店常客，和历代店主都有交情。虽然店主如今因为年迈已改为徒弟主持大局，但对于乌秋的订单，他依旧坚持亲手制作。 青鸲对新礼服颇为满意，非要自己拎了袋子去给黑鹫看。乌秋留在楼上结账，老店长捧出一匹上好的西装料，说是特意为乌秋所留，无论颜色还是纹理都极为适合他，乌秋不好推托，被留下量身，耽误了一小会时间。 等乌秋匆匆下楼出店，门外早已没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他连忙去摸手机……手机……可手机到底是落在饭店没带还是半路被妹妹不声不响摸去玩游戏已然不得而知。幸好钱包还在身上。他四处寻找，穿街走巷，甚至回到码头依然不见两人踪迹。 当务之急，先找个电话联系上黑鹫。 虽是晚上，圣马可广场上依旧人头攒动，熙来攘往。乌秋在人群中穿梭游荡，翘首四顾。 “打扰一下。”他以法语追上一位背影看起来器宇不凡的青年。此人在狂欢节的广场上一眼便引起乌秋人注意，不光是他拥有一头柔顺迷人的紫色长发，更因为他带给乌秋的感觉与众不同。不过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不同吸引了他，乌秋也说不上来。 青年比乌秋略高一些，听到求助，他立刻停下脚步寻声望来，一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睛如宝石般在黯淡的夜晚泛出光洁清透的光芒。 宝石……乌秋恍然大悟，正如同宝石对龙的吸引。 “抱歉，请问您会说英语吗？”乌秋以向青年提问。 “是的……”青年的声音与他的外貌一样充满魅力，这得使乌秋没来由的开心起来。 “太棒了，我想我现在非常需要您的帮助。” 青年犹豫片刻，不着痕迹打量乌秋。“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实际上，青年并不清闲，他并非此地单纯的观光客，甚至可以说，他有重任在身。 “有一位……大约这么高，黑色头发和眼睛的年轻小姐，和一位这么高的黑发成年男子。”乌秋拿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他们走失了吗？” “不，是我走丢了。” “……”紫发青年的视线明显凝固了一秒：“您需要找警察帮您？” “我需要您帮我——” 话没说完，紫发青年身后不知从哪儿转出一位短发蓝眼的俊美青年，长身拦在两人之间。虽然并没开口，不过乌秋总觉得他正呲着虎牙向他示威。血族默默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我说你怎么这么慢，原来正在作导游。”后来的青年率先开口，以法语质问同伴。 “莱茵，这位游客遇到了点麻烦。” “我们又不是当地警察。” “他恐怕连如何找到警察都有困难。” “是的，困难很大。”黑发观光客适时插话进来，同样以法语交流。 “……您会说法语？” “不多。”乌秋眨着欺骗的眼睛。 “我觉得这个人不老实，杜兰，别管他了，你自己的事还忙不完。”叫莱茵的青年换成了意大利语，故意不给外来者听懂。 不知为何，这个黑长直看起来就令他……不，等一下……莱茵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低声对同伴说道：“他好像……有点和其他人不大一样啊。” 杜兰按住莱茵准备启动星魔法是手，缓慢摇了摇头。 “他不是。我查过了……” 不是什么？乌秋有点好奇。但他现在是听不懂意大利语的游客，他必须演好自己的角色。 叫莱茵的青年这才松弛下来，再次露出不耐烦的挑衅的笑容，以法语说道：“我告诉你警察局怎么走，你自己去找。” 乌秋摇摇头，指了指杜兰。“我想请他帮忙。” “别做梦了！” “莱茵……” 虽然后两句都是意大利语，不过从表情到动作，不难猜出内容。 乌秋皱起眉头失望的直望向杜兰，眼中一半是委屈一半是茫然。 “莱茵，带他去警察局很快的……不会耽误事，而且……正巧顺路。”杜兰再次改回法语，这样至少可以令无助的游客稍感安慰。 “真是非常感谢……”乌秋上前半步，绕开莱茵站到杜兰身边：“我叫乌秋，来自土耳其。” “您好，我叫杜兰。他是莱茵。”在杜兰的介绍之下，乌秋先后与两人握手，在莱茵与他手掌相握的瞬间，突然加重的力道使乌秋内心莫名兴奋起来。令莱茵意外的是，以他的掌力足以令任何一名成年男子叫疼，但眼前这个虽然足够美貌却怎么也看不顺眼的中东人，却依旧谈笑风生，以及，总觉得那双白皙的手掌有些过于冰冷了。 乌秋再次向杜兰提出要求：“可以借您的手机用用吗？我试试与家人联系。” 杜兰毫不犹豫将手机交了出去，莱茵连制止都没来得及。 乌秋拨通了黑鹫的电话，不一会黑鹫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您好，哪一位？” “是我。” “少爷！？”电话中突然出现杂乱的噪音，很快男低音被一阵悦耳的少女的声音取代：“哥哥！哥哥你好慢！” “对不起……哥哥在……” “啊，演出就要开始了！必须马上关机才行。”少女煞有甚是的提醒道：“哥哥你快点过来吧，我们等你。不可以再打电话喽，我会提醒黑鹫关机的。” “哥哥的手机是不是……” “恩，放心吧，我会一起关掉的。”少女说完，果断挂掉了电话。 有那么几秒钟乌秋只觉得头脑里的一切都荡然无存。这次就连莱茵都对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同情中饱含嘲笑。 “您的家人……” “他们很安全……正在凤凰剧院听歌剧。” “那很好，这样看来您是不是不用再去警察局了？直接去剧院……” “可是票在他们手里，连同我的手机。” 莱茵眼中的笑意更浓重了。 乌秋此刻也察觉到自己与他八字不合。一定是。 “这……” “所以我觉得还是跟着您更合适。”乌秋果断面对杜兰做下决定。 “别开玩笑了！”八字不合的男子再次出言阻拦：“我们不是警察，更不是导游，没有义务照顾你。” “莱茵……” “我说的有错吗？何况，我们本身还有事在身。” 事实确实如此，纵是杜兰也无力反驳。 “我可以帮你们的！”乌秋不自量力居然毛遂自荐。 气得莱茵不怒反笑：“哈哈哈，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帮我们？……哈哈哈，你说真的？” “恩。“乌秋诚恳地点下不知死活的头。 “莱茵，”杜兰一把拉过同伴：“你知道，这种玩笑不能开。”可同伴已然玩心大起。 “放心啦~我的目的是让他知难而退。”莱茵狡黠地眨了一下眼，冰蓝的华彩在月光中荡漾而出。“顺便甩掉他。” “你只要能在人群中找到我，我就……”话还在耳边回荡，短发青年已不知去向，仅仅一秒的时间里，原地上只留下杜兰和乌秋两人。 乌秋笑盈盈看着杜兰。杜兰也看他…… “我们走吧。” 咦？ “您是因为知道追不上莱茵所以……打算带着我甩掉他？” “不是呀，答应去找，肯定得找的。不过我已经耽误了您不少时间。”乌秋翻转手腕向前方随手一指：“我们可以边走边找。”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乌秋所指的目标正是莱茵潜行的方向。虽然表面上看破绽百出，杜兰再次确定这个男人并不普通。 “您可以趁这个机会和我介绍一下威尼斯吗？” “……” “狂欢夜？” “……对不起。” “明白了，那么……你们将要面对的敌人，也只字不提吗？” 杜兰停下脚步眼中透着严肃的神情，他目视乌秋嘴唇闭拢。半晌才再度走起来，两人并肩而行。 “您相信有恶魔的存在吗？” “当然有啊。啊……我是说，我相信。” “而我们，正是为消灭恶魔存在的人。” “猎魔者？”这次轮到乌秋脚步迟疑，不过很快他又跟上了杜兰的步伐。“我听说过，没想到今天能亲眼遇见。” “我们还有一个称呼：星士。这个称呼比较专业，知道的人不多。您看起来对猎魔者这个词并不陌生……” 乌秋略尴尬地摸了摸脖子：“唔，这么说来我也许还能算你们半个同行。” “同行？” “血猎，也叫吸血鬼猎人。”黑发男子再度骗人不眨眼的自我介绍。 “哦？”出乎意料杜兰虽感好奇却并未追问，“这样说来我可以省略讲解的细节了。” “唔，其实……可以细讲讲。” “总之，这个地方出现了恶魔，并且已经开始向人类行凶。实际上，您在找上我之前，我正在……追捕它。” 乌秋乖乖闭了嘴，用力点头：“我有什么可帮您的吗？” “完全不需要！”他们身后莱茵的声音劈头盖脸向乌秋砸来，“以及，你输了！” 乌秋毫不示弱，一把抻住莱茵的衣角：“抓到了！” 无耻之极。 “……你是，幼儿吗！还抓衣角！放手。” 杜兰只觉头疼，幼儿不但有，还不止一个。突然，他敏锐地向连接广场东侧的街道射去警觉的目光。 “莱茵，夏雪小姐有麻烦……快去救援，这边那只我去处理掉。” 听到此话，莱茵也一反常态，浑身的松散劲头顿时散去，鼻尖发出一声冷笑：“这群不要命的蠢货，简直自投罗网。还有，这家伙不是说要帮忙吗？好呀，我觉得他去当诱饵再合适不过！”撩下此话，短发男子潇洒地挥袖而去，只眨眼的功夫，已消失在夜幕之间，如一缕云烟无影无形。 “好身手。”乌秋不禁赞叹。 杜兰轻叹一声：“你看的出来？” “我可是去过中国的少林寺、峨眉山，日本的鞍马寺等诸多地方的人。”言外之意，他一身功夫不容小视。 “……你的意思是说，自保没问题对吗？” “……我觉得您话里有话。” “唔，虽然莱茵说话有时很……但请相信他并无恶意。” 乌秋才不搭话。 “虽然不该说这话，不过……确实如果有个诱饵更容易……” 现实主义最讨厌了！ . 乌秋随同杜兰潜在人群中，两人戴上事先准备好的狂欢节面具。杜兰凑过来耳语：“接下来看你的，按在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没问题吧？” 咦，原来这个人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幽兰的香气。花中君子，人中英豪。乌秋深吸一口气。 “不用紧张，我就在你身后。” 不不，你误会了。 . 任务并不复杂，尤其对乌秋而言。扮猪吃老虎是他一直喜爱的娱乐活动之一，这次居然可以光明正大派上用场并用以正道，对他来讲这番经历新鲜而难得。 他表演得很出色，睁眼看着杜兰完美的制服恶魔，同行者给予他毫无保留的称赞。 “您的伸手确实不凡，不愧是血猎出身。” 乌秋笑得十分灿烂。 “不过抱歉，不能再让您同行了。并且……”杜兰看了一眼手表：“我必须马上赶到另一边，有人在等我。” 乌秋知趣的点头，杜兰挥手与他告别。 “唔，请等一等。”乌秋把手中的面具塞给杜兰：“交换，我想留念。” 杜兰一怔，第一次淡淡笑了起来，紫色的长发随夜风在他肩头飘动，引得他的笑容更加柔和可亲。 “好。”他答应道：“交换，作为纪念。” 乌秋答应他直接去歌剧院找家人，不在深夜只身游荡。 . 但乌秋发现自己一直在骗他，身不由己的骗他。 圣马可钟楼的一场恶战尽收血族眼底，他站在至高点的塔尖顶端，再次目睹星士不顾性命舍身救人的场面，那声爆炸如雷贯耳，火光熊熊燃烧在夜幕之下，也燃烧在他夜色的眸中。他自始至终没想过出手相助，他深知那名星士会比这世上任何一个恶魔都命硬。 从他深绿如苍林的眼中，他发现没有什么可以打垮他坚强不屈的意志，这意志犹如神颂，固守他的灵魂。 两道身影在亮如白昼的礼花之空穿梭，乌秋含笑脱帽向他们致意。 莱茵发现了他，嘴角翘起：“那家伙果然不是人类。” 杜兰面无表情，一语不发的继续不断急速前行，他怀中的面具紧贴着他的胸口，冰凉却充满善意。 . . . ******************************************************* ~终~ 2013.5.17 | 
发表于 2013-5-17 18:57:10
双倍卡
沙发卡
保护我最多的人，也是我最想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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