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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光执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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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4 15: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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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还记得不记得,那个早晨?
——怎么可能不记得。
舱室里的灯火是明亮的橘色,那天的阳光则是温柔的乳白。记忆里那个十三岁男孩的脸和眼前的面孔重合起来,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在皇帝的眼里,他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修凡不确定格雷格心目中的他是什么样,但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这件事。
面前的年轻人皱着眉,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不明所以。“当然记得。”他回答。这表情让修凡想起了过去他试探着回答问题,但又害怕自己没有找到正确答案的样子。
太多的片段了……太多的记忆。
他忽然意识到他和这孩子已然共同度过了十年的光阴,照顾他,扶持他,教导他,看着他成长、成熟、恋爱、结婚,如今已经即将为人父……而这十年间他却只能得到那个人的只字片语。
没有他的声音,没有他的模样。
什么都没有。
这真不公平啊……斐利家族的家主在内心感叹。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格雷格只得再度开口,“事实上……那天早上我都不敢相信,我还能活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们能相信我的话,并且——”他猛地停住了话头,在沉默了几秒之后摇了摇头,语调里的感情有些复杂,但并不乏真诚,“女神眷顾,在这整件事上,我欠了你们的情。”
“‘女神眷顾’,说的好。”深褐色头发的男人闻言只是阴郁地哼了一声,“那天早上你湿淋淋地裹在一块毯子里,看起来的确和北港或者下城区的小崽子们没什么两样……”
这是个事实。他和艾克兰疾驰了几十里,穿过稻谷丰收的田野,越过果实累累的坡地,涉过小溪,钻过密林,末了还得忍受维尔特家厅堂里那股湿乎乎的潮气,和关于他的牧场、羊群、果树、农地这类的废话,归根到底不过就像是艾克兰截断对方话头时问的:“说吧。你要多少?”
维尔特子爵胆战心惊但又满怀期待地报了个数,然后艾克兰的目光便转向了他。
——同是子爵,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一个狮子大开口,一个就得付钱。
修凡腹诽着,却并没有心情和这个老恶棍在这种节骨眼上讨价还价。他点了头,维尔特便欢天喜地把他们俩迎进了内院。
他还记得安置格雷格的房间在宅子底层,面向庭院,采光不错,但却在走廊的尽头,陈设也比较简单。那会儿壁炉里刚生起火来,房间里外守着三个粗壮的男人,而金发少年则裹在一条褪了些色的毯子里,嘴唇没有多少血色。
一切都很有维尔特的风格,既不想显得太过怠慢,却又并不是真的相信这是皇太子——或者直白地说,一个从坠毁的飞艇里掉下来的王储,和一个在夏维朗的皇廷里坐的稳稳当当的王储,对大部分人来说,差别可是很大的。
但这局面已然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他能做的最明智的决定也无非是利用这个不管是掉下来的皇太子还是别的什么好好地发笔小财——就冲执政官和骑士团长这大张旗鼓的架势。
他是对的。那么他们呢?
那天在回到晓光的路上他和艾克兰几乎没有说什么话,但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急切地需要一个合适的地方好好地谈谈。关于这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此刻由诺亚抱着骑在马上的孩子,和他说的话——
总结起来,他讲了个可怕的故事,由失事地点找到的尸体作为佐证。内容是喜怒无常的父亲,因为长年积累的猜疑,终于举起屠刀对准了自己的儿子,却在杀人灭口时败露行迹,最终儿子由忠诚的部下们护卫出逃,如今却已陷入穷途末路……
“可我说的全是事实!”也许是从未听过如此尖刻的评价,皇帝的语气有些窘迫,争辩似地回答道。
“是的。也许。”御前首相的十指交叠在一起,微微眯了下眼,唇边是暧昧不明的浅笑。
“也许?!”
“也许。”他点头。
“那表示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么?!”年轻男人的眼里冒起了些怒气,似乎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似地,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然而对方却完全不以为意,斐利家族的家主用指尖抵住下巴,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因为这并不重要。”
格雷格楞了一下。
他继续说道:“你说了什么,事情真相如何,都并不重要。”修凡的口吻平静,显得相当有耐心,“很多时候事情的结果都和真相无关,人们所知道的也只不过是些‘故事’而已。我说过了,你听了太多的故事了。”
“但那又是为什么?!既然你不相信这是真的——!”
“……为什么没有把你交给你父亲,为什么不惜和皇家骑士团对抗,为什么要为你进军王都,为什么要助你夺回王位……”修凡•斐利的语气依然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讽刺的浅笑,“是呀,你觉得是为什么呢,格雷格?”他用他的名字称呼道。
凭心而论,这又是一个不公平的问题……深褐色头发的男人想着,晃了下杯中的残酒。但或许只有回答了这个问题格雷格才真正能明白身为君王的准则,或者说,在阿泽兰这片土地上身为君王的准则。
然而毕竟皇帝不会知道所有细节,没人会知道。
那时他们俩在骑士团长的办公室里商量对策,格雷格就在几步远的另一个房间里,由艾克兰亲自点名的两班人马轮流守卫。
消息已然不可能瞒住。“掉下来的是飞艇,又不是鸽子。”艾克兰抱着胳膊,语调里颇有些吐槽的意味。
“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执政官简短地回答,“你打算怎么做?”
他陷入了沉默,那双灰眼睛里,神色阴晴不定。
修凡知道这的确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所以他并没有催促,只是倚在书桌边安静地望着他。
怎么做?
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什么。
艾尔温一世对这个皇太子的猜忌由来已久,在续弦之初这种态度尚不明显,近些年则愈演愈烈,甚至到了连收养前皇后凯岑并促成了婚事的阿尔卡纳家族都因此遭到牵连的地步。在前不久一次所谓“意图谋逆”事件中,皇帝几乎是仅凭着区区的一封匿名信就差点当众将阿尔卡纳侯爵收监——单论辈分,这可算是他的岳父,格雷格的外公——而也是因此,身为三大家族宗主之一的阿尔卡纳侯爵自此之后就没有再踏足过王都一次。这局面恐怕是老侯爵自己也未曾料到过的。
当日的事件最后和平解决,格兰森家族,包括修凡在内,都为此出了不少力。表面上王国依然宁静祥和,阿尔卡纳家也依然尽心尽责地经营着森染的领地,但皇帝的肆意之举却着实让人在意——现在继阿尔卡纳侯爵之后,又轮到了迦蓝诺德?
只不过显然团长没有前者的运气,甚至这一次,连格雷格本人也差点殒命。
他们要什么。
“苏尔蒂……”艾克兰冷不丁地提到了这个名字。
斐利家族的家主似乎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如果下一个是苏尔蒂——”
“不,”他摇头,“这不是缇尔和皇后的作风。”
“我不是怀疑他们……我是说,如果下一个王储,是苏尔蒂。”团长放慢语速,又重复了一遍。
他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原本抿紧的嘴唇吐出一个词来,语意之坚决令艾克兰也有些意外。“不行!”他说,表情异常的严肃,“放弃那种念头,艾里。至少我不需要。”
“你决定了?”他的表弟低声问道。
“格兰森家并没有把我考虑在内……”修凡眯了一下眼,蓝灰色的眸子里还有那么点危险的气息,也许是说出了之前的话,他这会儿看起来似乎反而轻松了一些,“不要忘了,虽然我和苏尔蒂是血亲,但我那可爱的姨妈一心想着的只是怎么去笼络阿尔卡纳家而已。所以——尽管按你的想法去做,若真有那么一天必须做个选择,我希望你能留下他的性命,算作是我对格兰森家的仁至义尽。”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语气颇有些冷酷。
这次的沉默来的更久。
艾克兰开口的时候,音调也更加低沉,“明白了。但我还是不确定要不要这样做……”他依然轻蹙着眉,目光落在不知名之处。
修凡的语气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稳,同时还带着些别样的温柔,他伸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为你做任何事。”
“我知道……”似乎是发出了一声轻柔的叹息,骑士团长的脸上露出了些暖意,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事实上,也没有理由和必要。毕竟比起权力、野心、私欲……难道不是安宁和繁荣来得更重要……”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他,“所以你觉得,现在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如果格雷格说的是实话,皇帝确实想要杀了他,甚至为此不惜干掉了迦蓝诺德……仅仅是因为怀疑!”他的语调里带着些愤怒,摇了摇头,“这太荒唐了。”
“或者如果迦蓝诺德和格雷格才是想要取而代之的人呢?”
“你是王储的话会这么做吗?”
“不会——但王储的老师未必?”
艾克兰沉默了一下,“他已经死了——并且就算他活着,我也不认为他是那种人。”
“这一点所有人都该知道……”执政官叹了口气,点点头。
“所以是为什么?”有些执拗地,奈特侯爵重复了一遍,“先是阿尔卡纳,又是迦蓝诺德……虽然我们都知道陛下已经怀疑了好些年……但为什么呢?他这么做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还是说,‘有人’想得到什么……”修凡陷入了思索。
“‘有人’,那个人又是谁……如果再有一些时间我们就能知道的更多。”
“但我们恐怕没有。王都很快会知道你找到了格雷格,也许让你把他送回夏维朗的敕令就在路上……所以,做个决定吧,艾里,选择权在你。”
“做正确的选择……”
一个声音在屋里响起来,几乎让修凡一个激灵,每根毛发都要倒竖起来。
房间里只有他们俩——按理是的。
他和艾克兰的手同时按上了剑柄,望向声音的来处。然后就看见那个不速之客好整以暇地站在窗边,还伸手整理了一下窗帘。
威尔瑟•巴特拉姆。
黑发,近乎黑色的墨蓝眼睛,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一贯没有什么起伏的语调,裹在一身一贯的黑色制服里,突兀的就像是婚礼的白色花拱上出现的乌鸦——因为除了身为巴特拉姆家的长子之外,他还另有个身份:圣域派驻晓光的第十七星士。
他们俩都没有说话。
修凡的手指握着剑柄,一时的力道甚至让人生疼,但理智却告诉他,他不会把剑拔出来。
不会。不能。不可能。
“别紧张,”年轻人摆了一下手,熟门熟路地踱到茶几边,伸手拿了块杏色的小饼干塞进嘴里,“大家都是熟人了。我也只是跑跑腿,替神使大人来捎个口信的。”话虽然说的轻松,但这会儿好像一点也无法安抚到在场者的情绪。
艾克兰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口问道:“什么口信?”
对方吞下饼干,郑重其事似地定了定神后才开口:“神使大人说,请两位务必做正确的选择。并且——”黑发星士顿了顿,“把选择的事做正确。”
站在书桌边的执政官刚要开口追问什么,一阵敲门声就打断了他们俩的注意。
骑士团副官奈希尔推门进来的表情有些严肃,也带着些微的不安。“是新的诏令,大人。”她向房间里的两个人简单致意,随后便将公文放在了艾克兰桌上,转身退了出去——也许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俩会同时扭头看了一眼窗口的方向,因为半敞开的窗户边纱帘轻摆,空无一物,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
第十七星士就像是一个白日出现的幽灵,神秘地出现又神秘地消失。如果不是那碟码的整整齐齐的饼干缺少了一块,或许修凡真会以为那是他们共同经历的幻觉——而这也许就是圣域的可怕之处。
这已经不是一场王国贵族们之间的游戏,或许,从来就不是。
晓光骑士团的团长拆开又一个烫金信封,缓缓地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现已查明,法伦斯特•迦蓝诺德一众逆党于先皇后凯岑分娩之际偷天换日,鱼目混珠,以格雷格其人冒名顶替,妄图篡夺皇家正统。朕之血脉——”
他读到这里猛地顿住了。“是巴特拉姆!”艾克兰说,望着面前的男人。
这是谜题的关键一节,或是拼图的最后一块。
“安飒尔•巴特拉姆主导了这次的调查,说是对当年的助产士和仆人进行了审讯,证实皇子确实被掉包,但最后对方却畏罪自杀……他们竟然还宣称已经找回了被掉包的孩子,并且把他送还给了皇帝。”他一边继续看着诏书,语调里不可抑制地透着讽刺。
“这不就和上一次阿尔卡纳家子虚乌有的谋逆之说如出一辙……”修凡的眉尖紧蹙,眼神锐利。
“没错,”团长将敕令拍在桌上,习惯性地用指节敲了敲,“最关键的是,在下一个阿斯方祭上我们的新王储就要正式参与典礼……而王国有头有脸的人物们都要出席。”
“等一下……”执政官的脸上流露出了惊诧,“这是要逼所有人到场,然后对新王储的事表态吗?”
“还真是迫不及待……”艾克兰冷笑了一声,“先将阿尔卡纳家清理出王都的势力圈,然后把格雷格彻头彻尾地变成欺世盗名的逆贼,再弄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取而代之,现在连迦蓝诺德的位置也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安飒尔的计划可真不错。”
“皇帝想要个新儿子,自然就有人如愿地送上一个……”面前的男人吐了口气,望了望窗外的天光,“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说的通了。我们是要做些什么,还是顺着陛下的意思跟着胡闹下去……”
“做正确的选择。”艾克兰•奈特侯爵,也是王国的第三皇位继承人,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伊奇里特•拜维要的答案是什么,但是我会做我觉得正确的事。并且——我们会把它做好的,是吧,修?”
那时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灰眼睛里有一抹光芒,柔和、坚定、温暖,就像他笑起来的时候一样,也像他想带给这个世界的东西一样。
……所以是为什么呢。
再度被回忆刺痛,修凡•斐利那双蓝灰色的眼睛望着面前的金发男人: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是被我们找到……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可为什么女神,却偏偏选了你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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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点:
有一些历史和事件进行了修正,以便在本文里看起来更符合逻辑一点。
本位面木有即时通讯这样的黑科技,所以消息传递不是即时的。
同时红区是有人类定居点的,也有驿道。野外环境的安全程度和普通奇幻世界并无两样,并且以城市为中心,人类是在不断地开拓定居点,定居范围也在不断扩大,距离城市近的地方,已经纳入警备队的守备范围,当然,范围依据城市而不同,作为历史最悠久的城市,晓光的守备范围比新兴都市要大的多。
顺便这节写的真是……纠结啊!!!or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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