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个青阳在自(bei)愿(ren)加(guai)入 (pian)“十二支”的故事
“青,”有微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停下开门的动作回头望向妻子,“今天回来的时候从‘饭’家带些酸菜肉包吧,似乎有阵子没吃到了。” “嗯。” “人都说酸儿辣女,这回该不会又是男孩吧?”倾歌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有一个新生命正在孕育。 “儿子也不错。”青阳边说边开门向外走出去。
儿子确实也不错,不过那要看你有个什么样的儿子——
青阳特意提前了些时候向鸣泉告假,当然并没说是为了去买“饭”家的限量酸菜包子,只说妻子有孕须提早回去照料。鸣泉理解,他们夫妻二人皆是孤儿,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一直都是互相扶持走到今天的,于是痛快的准了他的假,并叮嘱他好好照顾妻子。 到了“饭”家店前面,那儿早已经排了几个人,三个两个的买着包子,青阳在最后一个站定,还有三个人便能轮到他了,目光越过前人的肩膀,还有两屉包子,幸好请了会儿假,他宽下心来,倾歌最近害喜得严重,虽然是包子这种没什么营养的东西,但多少能让她吃点东西总是好的。 嗯,还有一个人就轮到他了,青阳将手揣起来,在宽大的袖子中摸着钱袋,却有一个少年蹿到他跟前,挤进了他与前一个人狭小的缝隙中。 “我说,你为什么插队?”青阳皱起眉头。 “因为……”少年回过头来,一张俊秀的脸纠结着,仿佛在仔细思量他的话,认真的考虑了几秒钟之后,用不甚肯定的语气回道,“因为……没有素质?” 一向能说会道的青阳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眉头更深的皱了下去。但他告诫自己:算了,何必跟个孩子计较呢,让他先买就是了,左右这少年能买下几个,老板那儿还有一大锅呢。 “老板,我都要了,”俊秀的少年大喇喇的丢下装着钱袋的一个竹篮,转头对后面排队的人道,“大家都不用排了,我都包圆了!” 青阳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老板,下一屉还要等多久?”他急切走到摊位前。 “哎呀,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屉了,”老板摇摇头,“明天再来吧,大人。” 青阳面上虽仍是一副沉稳模样,心里却咬牙切齿的骂道:“小王八羔子。” 门口徘徊往复了好几趟,仍没想好回家怎么跟倾歌交待——他不是怕她责难什么,她温柔体贴尤其善解人意,最不会的便是教他为难,但也正是如此,只要是她想要的,他拼了命的都想给她…… “怎么还不进来?”倾歌抬手打起帘子,“今天回来得还挺早。” “啊,今儿不忙,就早些回来了……” ——好在倾歌没提起包子的事儿,但青阳一整夜都被愧疚折磨。 “明天再早点去吧。”凌晨时分,他黑着眼圈心下暗暗决定。 青阳在青云司工作已有几个年头,鸣泉颇看重他,常跟人称道他板正沉稳,进退应对冷静得当,堪称百官楷模。却从没见过“楷模”连续两天提前告假,而且一天比一天走得早——如果他知道他是为了酸菜包子而这么拼命,不知又会是什么表情。 再次站在“饭”家的摊子前时,青阳前面只有一个人,那人刚结账付钱转身准备离开,他正要上前,昨天的少年又在同一时间泥鳅般挤到了他前面。 “你怎么又插队的呢?”青阳的手从后面搭上对方肩膀,稍一使力便强行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 “哎呀,这个嘛,”今天的回答倒是肯定而充满了自信,俊秀的眉眼间都带着得意的笑,“首先在前面找个位置,然后挤进去就行了。” “……” 趁着青阳愣神的工夫,少年又丢下钱袋,将整整两屉包子倒进自己的竹篮中:“哎呀,每天都来包圆,老板可不要太感谢我哟~” 青阳额头上青筋乱蹦,但还是作出一副镇定的嘴脸绕过少年面对着“饭”家的老板:“今天不会又是最后一锅了吧?!” “是啊,大人,今天没有了。” “轰隆”——青阳仿佛听见自己脑内最后一丝理智崩塌的声音。 小王八蛋,每天都来这一招是吧?!你想玩,明天老子陪你好好玩!
第三天,青阳天还没亮就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青,”倾歌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今天怎么这么早出门?” “今天有不少工作要做,”头一件工作就是买他一大锅包子,第二件则是到没人的地方摔两个滚烫的肉包子到那个小混蛋俊秀的脸上,青阳捏紧了拳头,“你放心休息吧,我今天晚上会带些你想吃的东西回来。”他没提她想吃的是什么。 “哎?那包子……”她话没说完,他便匆匆在她额头烙下一吻,仿佛逃离现场一般转身出了门。
今天不去青云司了,一大早就去排队! ——然而,今天“饭”家的老板并没在自家店门外摆上包子摊…… “老板,您家今天的包子还没出锅吗?”青阳迈步进了“饭”家店铺大门。 “大人,您说我家包子?昨天深夜就有个人来,别说包子了,连我家蒸锅都一道买走了,”店老板愁眉不展,“没见过那么急的人啊,我家现在还没来得及买锅呢,您要包子的话,最早也得等明天了……” 老板后来又聒噪了什么,他全然没听见,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一条人烟稀少的窄巷当中,秋风掠过,卷起几片枯叶,仿佛他此刻的心境一般萧条…… 正在懊丧之时,有暗器裹挟风声自头顶上方袭来,青阳一个闪身躲过,右手顺势一捞接住了那枚暗器,心中瞬间浮出三四套迎敌方案,然后……等等,这暗器的手感……青阳向手中一瞥,竟然是一个温热雪白的包子,包子下面还裹着一张印有“饭”字样的垫纸…… “哈哈,司佐大人好功夫!”有含混不清的声音从身边的树上传来,抬头望去,那眉眼俊秀的小混蛋正叉腰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看着他,手上还拿着另一个咬了一口的包子。 “你想干什么?”冷静,保持冷静,青阳对自己说。 “请你吃包子咯!”少年在树杈间坐下,继续大口嚼着,不时用衣袖擦擦嘴角即将滴下的油,“他家包子确实好吃,就是油水忒大。” 青阳嫌恶的皱皱眉,将手上的包子扔回给他,迈步向青云司方向走去,心里盘算着应付鸣泉今早自己迟到的理由,随便敷衍道:“我要去工作,不奉陪了。” “别走别走,”少年跟着他的速度,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犹如一只灵猴于树枝间穿梭,“我说,你可认得我?” 他问他是否认得他,青阳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他当然认得他,虽然从没有过正面交流,但每当鸣泉要交待他什么工作或是想要私下同他讨论些什么时,这死小鬼便会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跳出来,然后眯着一双桃花眼对鸣泉百般纠缠。鸣泉为人宽厚,遇到这臭小鬼捣乱也只剩呵呵傻笑的本事,顺带向他投去一个为难求救的眼神,看得他几乎要揪住那小子的后领,就这么一路拎到乐游坊,然后毫不留情的抖到云梦池里好好让他洗洗脑子。 既然话都讲到这份上了,他也不用再劳心费力的演什么板正沉稳、小心谨慎的“百官楷模”了——没错,那个样子的他都是装出来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待人温文宽厚的人,公正高洁更是同他丝毫不沾边,倒不如让那小子看看他真正的样子,免得他戏弄腻了鸣泉又转头来招惹他。 “认得,”他嘴角牵出一丝嘲讽的笑,只是表情的细微变化,就好像是陡然间变了一个人一样,树下的男人褪去了那层正直耿介的外衣,将本质一点点展示在他面前,“你不是就在栅栏上拉屎的那只鸟儿吗?” ——这话一出,既表明了他确实认得他,又奚落了他的不学无术。听到对方的一语双关,树上的少年一愣,继而抚掌大笑:“好好好,没想到连你的里人格都召唤出来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不是里人格,这才是真正的我,”青阳直视着他,“怎么?失望了?” “正相反,”少年缓住笑认真道,“比起那个好似一块生铁般端正的青云司佐,我倒是比较中意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你。”狭长的眼中闪过狡黠笑意——这不是他本来知道的那个远京少主,或者说,不是他轻易在人前展示的那个乌秋。 “那么现在跟我说话的这个也是真正的你了?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捣蛋鬼?” “怎么说呢,这两个都是我,没有你分得那么清楚。”少年用小手指挖了下鼻孔以佐证自己的话。 “那你这几天总找我麻烦是要干什么?” “麻烦?天地良心,我是帮你解决麻烦的吧?!”乌秋跺着脚在树上跳起来。 “小鬼,有话直说,我还有事要忙。” “爽快,”少年从树上跳下来,伸长手臂,“呐,蹲下来点,不然我够不到你肩膀,”青阳弯下腰,让少年能顺利的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要不要来我的‘十二支’?” “十二支?” “就是暗地里帮我做些事……” “见不得人的事?” “哎呀,你理解就好啦,何必说出来。” “不好意思,我拒绝。”青阳直起腰来转身想走。 “你希望自己的孩子们也像当初的你一样,在不远的将来变成供人娱乐的战斗奴隶,每日与野兽、与自己的同胞厮杀吗?”少年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青阳的左臂烙下奴隶印记的部分似乎被这句话灼伤般开始火烧火燎的疼痛,转头时眼中杀意喷涌而出,少年的黑色长发被对面人疾驰到面前的风骤然吹起又缓缓落下,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刃压在他颈间大血管上,少年却依然定定站在原地,目光直视对面的人,毫无惧色。 “你是在威胁我吗?”青阳的声音冷冷响起,“任何威胁到我家人的人……” “别激动,我说的那个会做这种事的人不是我,”少年打断了他的话,“你跟随鸣泉有些时日了,该不是真相信他‘导师’的那套理论吧?你真觉得他们会带我们走向最光明的未来?” 青阳话中带着嘲讽:“这么说,你觉得你能带我们走向光明的未来?”刀刃依然没有离开少年的脖子。 “我不知道,但远京的未来要掌握在朝灵人自己的手里。”少年眼神坚毅,话语掷地有声。 青阳沉默下来,少年坚定的样子让他想起幼年时的倾歌,那时候他们还都是战斗奴隶——
“暖风轻抚,荡起柳条,细长碧绿的柳叶扫过人的头顶,有鸟儿在枝头鸣叫,歌声婉转啁啾……”扎着长辫子的女孩似乎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你可以随便做些什么。” “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不会再因为做错事而挨鞭子了吗?” “当然不会,那时候每个人都是自由平等的,没人可以再欺侮我们。青,到了那一天你想做什么?” “我……我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 “你可以学起来,从头学起来。” “我可以吗?” “当然,到那时候,我们会有大把的时间来学习,因为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少女笑起来,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额头,“‘青阳’是朝灵语中‘春天’的意思,而春天往往会跟‘希望’被人一同提起,所以,青,充满希望的好好活下去,然后努力向前奔跑,我们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
近乎疯狂的折磨让少年时的他就遍体鳞伤,不止是身体,更是心理和精神,生为战斗奴隶,他从未感受到过亲情,没人关心他的死活,那些赌场中的欢呼声也只是因为他展现在那些阿尔洛人面前的杀戮愉悦了他们空虚寂寞而又扭曲的心灵而已,他痛恨他们,更痛恨手染鲜血的自己,随着同胞死在自己面前,灵魂仿佛也被一点点从身体中抽离,那时,正是倾歌的话语和坚定的眼神为他即将枯萎的生命带来光明——在名为“希望”的那条路上,也是她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着他,两人手挽手的走下去的。 那么,面前这个少年,也值得他像当初倾歌对他一样,不管前路多么艰难,也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走下去吗? 想到倾歌,青阳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回腕收回匕首:“如果我加入,能得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就现在而言,我能说给你听的,唯有一个希望。” “我需要付出什么?” “一切,甚至可能是你的命,”乌秋叹了口气,“如果你在任务中死掉,为了保证其他的关系人不受牵连,我们甚至可能会给你安插各种不名誉的罪状,但我们会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为你哀悼,我们会在暗中照拂你的家人……” “我不是阿尔洛那些骑士或贵族,名誉对我无关紧要,哀悼更不是我看重的东西,至于照拂我的家人……我的命硬得很,一时半刻不会给你添这些麻烦。” “即使什么都没有,你也愿意加入吗?” “不,我有想要的东西——我要所有朝灵孩子们自由的活着,他们不用再受到阿尔洛人的欺压,不会被随意处死,不会在夜里因为饥饿和恐惧而哭泣,他们可以不必如牲畜一般只能被圈养在安全区,我要他们看到我们所没有看到过的、更美更宽广的世界……”青阳的脸上现出悲伤却向往的神色,“毕竟,父亲的责任就是守护孩子的笑容啊。” “这么说,你已经有觉悟了。”乌秋狭长的眼因为染上笑意而眯成了一条缝,看着对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至于你的代号嘛……就叫‘谷雨’吧。” “谷雨”吗?那是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人们常说,雨生百谷,过了谷雨,气温就会回暖,万物便会迅速生长。 “听起来倒是会有好兆头的样子,只是……总觉得我是做了亏本生意呢……”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乌秋飞身跃上树梢,将手里那个“饭”家的特卖肉包扔回到青阳手中,“你妻子需要人手照顾,眼下你不必做什么太辛苦的工作,只是……先帮我盯着鸣泉的动向吧。”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繁茂的树枝间,一路向竹林处飞身而去。
等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青阳才苦笑着看了看手中的包子——好在今天算是有收获,哪怕只是一个,还是凉透了的……
“倾歌……”青阳踏进家门,却见她正皱着眉头发愁,“怎么了?” “青,我总觉得你对我有些保护过度了呢……”当她从他手里接过那个仍带着他体温的凉包子时说道,“我现在才怀孕三个月,你不用……” “但你说想吃……” “那你也不用连续三天让人送来这么多吧?”倾歌推开厨房门,在两篮满满的肉包旁边甚至还有一口专门蒸包子的大锅…… “阿爹,”白泽软糯的声音从厨房门外传来,“这儿有一封信,一个长得可好看的大哥哥连包子一起送来……哎呦……”一颗爆栗子在白泽头上炸开,打断了他的话。 赤焰从门后挤进来,叉着小腰一副土匪样:“才不是什么大哥哥,那明明是个姐姐,长得可漂亮可漂亮的大姐姐。” “那是个大哥哥啊……”白泽怯怯的回道。 “明明是大姐姐,她还抹着红嘴唇儿呢,跟阿娘原来抹得那种一样……” “但是……”赤焰没等白泽说完就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拖出了厨房。 青阳迅速拆开那封信,将折叠的信纸铺展开来,上面只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订金…… 信纸的最下面还有一行迅速写成的小字:请吃完包子后把锅还给“饭”家老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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