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艾薇安 于 2015-9-12 22:17 编辑
前面铺太大,写不完强行开始收尾……节奏我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扶额
Cinq Désordre
虽然早有心理预期,敏特这样快与她联系,艾薇安还是略略有些吃惊。
电话打来的时间过早,天尚未完全黑透,厚重的天鹅绒落地窗帘将整栋老宅遮得密不透光。她吩咐菲利希雅去煮咖啡,自己又靠枕头眯了一会,挨到晚霞褪去,明月高悬,这才打着哈欠开车出门。
猎人少女早已在约定地点等候多时,见她出现,模样显得有些局促。
艾薇安停好车,抱臂而立,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
敏特踌躇许久,只憋出一句“你今天气色不错。”
艾薇安忍不住笑了:“我已经是一具千年古尸,气色又会好到哪里去。倒是你的脸色很糟。”
敏特咕哝着“大概是最近睡眠不足”,又说了些不相干的闲话,艾薇安应了几个回合,终是哭笑不得地点破。
“嗯,家常扯完了,废话也说够了,正题呢?你该不会就来找我聊天吧?”
扭捏终归不是敏特的个性,她索性心一横:单刀直入问道:“我想知道,你对猎人和血族之间的感情怎么看?”
古老的血族突然沉默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像是陷入久远的回忆。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过了半晌,她说,语气低沉得像要融进夜色里,“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被血族吸引的猎人少女。那是一只异常强大、异常狡猾的吸血鬼,已经活过几百年的时间,深谙人事,也深谙人心,更熟知魅惑之道。早在知晓对方是吸血鬼之前,少女就已经不知不觉芳心暗许,然而身份揭晓,事实血淋淋摆在面前。少女也想过亲手令对方伏诛,但终究无法扣下扳机,也始终无法说服自己背弃职业道德,一直处于深深的痛苦之中。直到……那只吸血鬼为了解救少女而中了其他一众猎人的埋伏,被围剿到伤痕累累,走投无路。吸血鬼央求出现在面前的少女亲手给她一个了解,少女却解开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将自己的鲜血喂食于她,帮她捡回一条性命。”
“她是怎么想的。”敏特忍不住苦笑,比起发问,更像在自言自语。
“我也很想知道……她当时抱着怎样的想法背弃了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后来又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接受转化,成为血族的一员。”
“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们一起度过百余年的时光。再后来……她死了。死于猎人之手,那个她也曾经为之奋斗过的群体。”艾薇安笑了笑,明明是和平时差不多的表情,敏特却从中看出几分苦涩来,“对不起,我这个故事讲得太糟糕。”
“……真是个笨蛋。”敏特喃喃自语,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那个猎人。”
“是吧。她明明可以活得更加单纯幸福,却偏偏选择了这样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所以你看,感情这个东西,和年龄、种族、性别、甚至结果都没多大关系,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你的内心深处真正想要选择哪一边呢,是猎人,还是吸血鬼?”
在那之后,敏特又陆陆续续与艾薇安联系过几次,少女表现出的态度始终是犹豫不决的。她兀自闷着不肯明说,老辣的血族便不点破,由着她慢吞吞挣扎抉择。
且料还未等到敏特有所动作,SugarMountain那边先传来了消息,帕西瓦尔·格雷夫被诛灭了。动手的是艾薇安曾在酒吧目睹过照片,与帕西瓦尔合影的那对猎人搭档——艾德·安杰罗与罗莎琳德·坎贝尔。这件事在所有相关人员之中无疑掀起了轩然大波。
艾薇安很快收到敏特的联络,来到她们惯常见面的地方,迎接她的却是数枚银弹。
“这么做很好玩吗?”猎人手中冰冷的枪口直对着她,褐色的眼瞳闪烁着同样冰冷的光芒,“你倒是很享受啊。”
“你指什么?”艾薇安避过连射,从容问道。
“从一开始就都在你的掌握之下吧?发现我喜欢帕西瓦尔先生,将他转化,再告诉我实情,自己躲在一旁看戏。从刚开始去Sugar Mountain就有这个打算吗?套下得可真远。”
话音未落,又是一连串攻击。
帕西瓦尔的死亡令敏特无所适从,她无法认为铲除吸血鬼的同僚有什么过错,这笔账自然都归结于将其转化的罪魁祸首头上。
猎人敏锐地察觉到背后空气一滞,想要转身已经迟了,狡猾的血族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手指像蛇一样缠上她的小臂,又握住她的手腕,迟迟没有发力,只是向前移动三寸,顺手将手枪弹夹取了下来。
血族将弹夹远远抛出,自己也退到几米之外。
“想要报仇,先有相应的实力再来吧,我随时奉陪。”
艾薇安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要赶去告知乌秋近日行动多加小心。如果敏特将帕西瓦尔之死归罪于转化之人,那么其他猎人大抵也会这样认为,尤其是与帕西瓦尔关系更加亲密的罗莎琳德与艾德——虽然艾薇安不认为他们能对乌秋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她拦得住敏特一人,却无法拦下所有人。乌秋正因帕西瓦尔之事暗自伤神,免不得又是一番温言软语的劝慰开解,她终归见不得他伤心为难。
回到自宅时天已微亮,接踵而来的事态令她疲惫不堪,倒在床上立刻进入了梦乡。这一日睡得极不安稳,近日的种种片段不断涌入梦中——忽而梦到爱尔柏塔在雨夜中痛苦大喊“要怎么样……罗莎才能看到我啊!”,哀求她将自己转化;忽而梦到帕西瓦尔停下手中擦拭的酒杯,郑重其事地对她说“以后爱尔就拜托您了”,想来那时他就已经对局面发展有所察觉;忽而梦到敏特冷冷质问她“你倒是很享受啊”,倔强的眼神中掺杂着伤痛与愤怒;忽而梦到乌秋拥她入怀,用低沉的耳语倾诉“我有些累了”……如此种种,周而反复。
一觉醒来已是太阳西沉,艾薇安揉着眉心坐起身,觉得头痛得十分厉害。菲利希雅照例端来不加糖的黑咖啡,同时递上一份报告,Sugar Mountain的接管手续已经办妥了。
帕西瓦尔留下遗嘱,将Sugar Mountain留给爱尔柏塔,艾薇安如今对女孩负有监管与照顾之责,又兼有义务教导她适应加入血族后的全新生活,也就名正言顺地将酒吧纳入自己的产业,当然所有者的名字还是爱尔柏塔·加西亚。
“小姐?”
见到菲利希雅担忧的样子,艾薇安努力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
“我没事,菲莉,一切都很顺利。入侵者得以清缴,商店街的收购也完成了,又有中意的孩子加入。”
“小姐最近的很多行动都一反常态,我很担心。”
“会吗?”
直言不讳正是菲利希雅最令艾薇安赏识的优点,然而今天这份敏锐却使她有些心慌。
金发侍女略有犹豫:“如果……没有那位先生的话,您对格雷夫先生和艾格斯小姐会如此咄咄逼人吗,我的小姐?”
艾薇安心下一惊,知道菲利希雅所指之人正是乌秋。诚然,她知道帕西瓦尔对乌秋抱有爱慕之心,但她从未将那种一时的激情放在心上,时间自会说明一切,那些只存在于她和他之间、亘古的岁月与记忆,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你误会了,菲莉,乌秋对于我并没有那么重要的意义。”
“遥远的东方有一句谚语,叫死鸭子嘴硬。小姐,您已经让死鸭子自愧不如了。”
说完这句话,菲利希雅恭敬地行礼离去,房门被轻轻带上,徒留一室的缄默与静寂。
艾薇安突然有些茫然,她已看遍世间沧桑,自诩可以轻易窥破人心,但这一刻,她竟觉得摸不清自己的真心。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