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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412.12.23 使命的尽头
赫永握紧双拳。他听到自己指节绷紧到极限发出的喀啦啦的声响，感到随之而来的冰凉的麻木。然后他以同样的力量把它们以极缓慢的速度展开。他的手指、他的手腕没有产生分毫颤抖。这么多年过去，他对自己的双手仍然有着臻于精妙的控制力，这令他感到带有些许苦意的欣慰。
他放松双手，也放松了目光。从他所站立的石桥再过去一箭远，就是森染深灰色的城墙，严整、高峻，钢铁般不可逾越。在桥的另一头，在一片难以捉摸的荒野上低垂的浅紫色的薄霭之后，山和森林融为一体。长长的、难以捉摸的一道，仿佛那无尽深远、无尽寂静的国度的边境。
他久久凝望着那里。直到从干枯的溪水的方向传来马蹄声。
赫永从没见过森染骑士团团长、或者秘仪侯爵。他看到的是一个普通旅人装束的年轻人。他听过伊斯雷·阿尔卡纳年少持重的名声，但是等到他亲眼见到这个人，他得到的是恰恰相反的印象：伊斯雷·阿尔卡纳脸上那种平静的、波澜不惊的神情，在他看来是一个小孩子在想心事，那种专心致志的样子。那是极度专注于、忠实于自己内心世界的人才会有的神情。
但是他又毫不怀疑这孩子就是他的目标。当他和那双深绿的眼睛相遇，赫永感到后颈划过一道凉意。
赫永不移开目光。他向前迈了一步，而伊斯雷下马来，立在桥头。
“您要见我，我来了。”伊斯雷说。
“您看上去是位守信用的人。”赫永说，“我知道您要找我。我不能确定是否要帮助您。有些话咱们得先说清楚。”
“请讲。”伊斯雷说。
赫永又向前走了一步。
“您在集结使徒。这用不着问，我已经能肯定。”他用胸有成竹的语气说，“我想问的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先不用回答我，”他抬手止住想要说话的伊斯雷，“听听我的推想：
“您集结使徒，不可能为别的什么目的，因为我们十一人只有唯一的一个使命。”
伊斯雷点点头。
“另一方面，您是一个头脑聪明、意志坚定的人，您要达成‘那件事’，绝不是出于无知好奇，或者一时的心血来潮；“您对开启那扇禁忌之门之后将要发生的灾难是心知肚明的：『贤者』大人牺牲生命作成的封印将会消失，恶魔们将会蜂拥涌入人世——而且是以本体的形态，它们的数量、它们的力量都远非目下这些仅凭投射活动的散兵游勇可比，以我们人类的能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届时，这个世界将要坠入最深、最黑暗的绝望——”赫永的声音愈发低，目光却愈发锐利：
“虽然如此，您仍然要一力促成这个结果——我说的对吗？”
“是的。”伊斯雷回答。
赫永把手伸进衣兜。
“那么，我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说：
“伊斯雷·阿尔卡纳，您是恶魔。”
片刻的沉默，但赫永已经数不清自己心脏的重响。他逼视着伊斯雷，不放过他脸上、身体上产生哪怕最细微的一丝变化。
“我不是恶魔。”伊斯雷仍然像刚才一样简洁明了地回答道。
“没人会承认。但是您没法反驳我的推理。”
“我不需要反驳。”伊斯雷说：
“我是使徒。”
赫永愕然。
“印记”绝不会选择不够安全的人为宿主，当然更不会选择恶魔，因为它们出自『贤者』的意志；“印记”在旁人眼中只是普通的刺青，但同为使徒之人受『贤者』意志感召，只需一眼便可分辨真伪——这个人莫非不知道这一点？——不，不可能，他对使徒的了解，绝不在自己之下，应该知道这样作假毫无疑义；那么，既然同为使徒，为什么要打破使徒最大的禁忌？还是说这个年轻人虽然身为使徒，终于还是没能逃过恶魔的蛊惑……
他咬一咬牙。
“给我看。”
伊斯雷解下左手的绷带。
赫永走上前去。
五步，三步，一步——伊斯雷的左臂已经完全显露出来……但是赫永不去看它。他猛地向前一仆，揣在衣兜里的手用尽全力向前捅去。他顶着伊斯雷踉跄了好几步。他没听到伊斯雷发出一点儿声响，但是很快，一股温热的触感浸透衣兜传到他的握着匕首的那只手上。
他拔出匕首，后退半步。然后他看到伊斯雷的眼睛凝视着他，如同深幽的森林。
赫永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几乎是同时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他回转匕首奋力扎向自己心口。但是忽然间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蹿流而过好像万针扎刺，令他失去所有的触觉和力气。他听到匕首呛啷落地，紧接着他也跌倒在地。
赫永的意识仍然是清醒的。他看到伊斯雷半跪在他身边，伸出左臂在他眼前。
像蜡一样苍白、像野兽一样精悍的手臂。被匕首刺出的伤口淌血不止，但是在殷红之下，靠近手背的位置，仍能看到一株树一样的印记——
依稀，因为刀口破坏了图案，它正在缓慢变化，寻找下一个圆满的姿态。
“现在您看到了。”伊斯雷说，“不过，对于您来说，这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吧。既然您意已至此……”
他看看落在地上的匕首，又看向枯水的河道。
“走吧，我不为难你。”他不对赫永，而是对某处的某个人扬声说。
桥下溅起一阵水声，紧接着是潮湿的脚步拍打在地上的声音飞跑远去。
赫永闭上了眼睛。
“那么我们也不必多说了。”他听到伊斯雷年轻、冰冷的声音说。他感到有什么东西缚上他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的双手。他被抛到马背上，一件斗篷覆上来把他遮没……他不会杀我，赫永想——不，他会杀我，在他选择的地方——他的时间，他的人……但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于赫永·佩尔琼来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马蹄声载着他驰向那无尽深远、无尽寂静的国度。
◇关联情报◇
伊斯雷·阿尔卡纳：十一使徒的一人。违背禁忌，集结其余的使徒，甘冒恶魔回归、人世再度涂炭的风险，不惜一切代价要将『门』打开。
赫永·佩尔琼：十一使徒的一人。恪守使徒的禁忌，为了阻止『门』的开启，不惜铤而走险刺杀伊斯雷，却以失败告终，连随后以自杀将印记转移到自己安插的暗椿的行动也未能如愿，落入伊斯雷的掌握之中。
◇关联事件◇
SA412.12.4 谎言之沼
SA412.12.19 渐行渐远的初衷
◇NPC人权保护协会申明◇
角色扮演请用其他颜色字体明确标注；非扮演发言请和谐讨论，谢绝嘲讽、攻击及过激语气。
◇BGM：《そしてそこへ辿りつく者 - 下村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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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26 22:0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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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26 22:18:11
发表于 2017-1-30 18:55: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