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show#演员

宫晓 · 发表于 2016-8-8 22:56:22

本帖最后由宫晓于 2016-8-30 16:34 编辑

      “金盆洗了手，活得像只狗”——王老八
这是我在这个城市生活的第三十个年头，脚边的啤酒罐，枕边的充电器，以及从早上六点钟就一直响个不停的催债电话。
“钱我不还了，按道上规矩来，有能耐你就整死我。”从枕头下面摸出香烟盒，用嘴从里面叼出一根来，一边找着打火机一边跟我亲爱的债主们扯淡。
“老四，最近过得怎么样？实在不行就再回来帮我做事吧。”以前的老板不知道从哪知道我混的不行了，也发微信过来慰问。
找不到打火机的我点着了煤气灶，低着头把烟给点了。焦油和尼古丁充实着自己，把我从绝望的深渊中重新拖回到这同样绝望的人世间。
“不用了大哥，心领了，我过的挺好的。”站在阳台上，眯眯着的眼睛是被烟熏的还是被久违的阳光所刺激，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我回复了这个“江湖”人称王老八的家伙，当老大的叫老八，我做狗腿子的被他称作“老四”，也是槽点之一。
从阳光中摄取了足够多的钙质后，我机灵的在楼下遛狗的大妈对我指指点点之前就从新躲回我这坚固的堡垒内，我这阴暗潮湿墙壁发霉，却很难说不是“森系风格”的出租屋。
明明半年之前的生活还算说得过去，人生的转折点怎么想都是跟帮派脱离了关系开了那家倒霉的饭馆之后。
从脏衣服堆里横向评测，挑出最干净的一件出来，套在身上就算完事儿。把昨天超市买菜的塑料袋空出来，洗发水搓澡巾毛巾预备齐了，窗户关上门锁好，在前往“人生洗涤”的路上回想着自己悲惨的人生。
怎么加入帮派的事儿根本就不想回想起来，每当记忆向那延伸时就脑袋瓜子疼。帮派里混了快十年，从狗腿子混到首席狗腿子，全凭的是背后捅刀子和不要脸。而二十九岁零三百六十五天的我突然觉醒了，这样是不对的。虽然我觉得不要脸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总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而去加害于别人，这使我很难拥有一个善终。对于梦想是七十岁也能跟六十岁老太太悠闲的在广场上扭秧歌的我，中年就被人乱刀砍死或者被绑住扔进海里的事儿是不能接受的。
“老四，上澡堂啊？”楼根儿底下坐着板凳晒太阳的老头儿跟我搭着话，我拎着塑料袋跟他扯了一顿屁话，从美国总统选举到英国脱欧，最后跟他承诺了如果美国再选总统时他还活着就请他吃饭，老头乐呵呵的分了我一根烟笑骂道“你嘴可真损。”  我回着哪里哪里把烟夹到耳朵后面。
澡堂离我的窝有一些距离，路上还会路过一个“天德池”游戏店，我经常去租一天十块钱的GBC玩来丰富自己的精神生活。而今天的目的地是常去的大众浴池“阙德池”。
阙德池并不是洗浴中心，也不是有各种奇怪服务的地方。总的来说，就只能洗澡，和搓澡。按照其老板，我发小吴老二的话说就是“洗澡，我们更专业。”而我光顾那的唯一理由就是老板认识，洗澡便宜。
“四哥，来洗澡啊？”售票小孙儿是湖南妹子，一年前到这个城市来务工。人长的圆乎乎的，爱笑，嘴也甜，吴老二被她捧得天旋地转，这个浴池他不在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小孙儿说的算了。
“你这Ipad配瓜子，全市打工的就你最舒服了。”我开着她的玩笑从她手里接过号码牌。“今天搓澡谁的班儿？山东大老张？”
“没，大老张前两天查出来肺癌回老家了。”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回答着我，眼睛根本都没从Ipad上挪开，好像在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大老张搓澡挺好的，在这干了也有四五年了，想想这么个人要死了，我莫名的一阵伤感。
又少了个可以蹭烟的人，妈的。
坐在板凳上换拖鞋，把耳朵后面夹着的那颗烟直了直，塞到嘴里点燃。“他烟抽的那么狠，也算死得其所。”
“你还有脸说别人？娘的下一个我看就是你。”写着男宾的那布帘被撩开，露出一个脑袋，准确的说是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
“吴老二你可以哈？自己家澡堂子洗不用花钱就是牛X呗？”
“别墨迹，说的就像你哪回来给钱了似的。快进来，今天新换的池子水，没几个人泡还清亮的。”
“你先泡吧，先去尝尝水的咸淡，我还得先冲冲洗个头。”我损吴老二就像本能一样，都不用经过思考，小孙儿被我逗得咯咯直乐，瓜子皮被她碰掉了一地。
进去换了衣服，体验了下“钥匙配都配不来”的更衣柜，洗过头顺便洗了一下衣服之后，我进到热水池中。虽然还没泡过真正的温泉，但我相信就应该是这种感觉。
“最近手里还有钱吗？不行从我这拿点儿，没有多还没有少啊，我这多少还有点。”吴老二在池子边上拿搓脚石搓脚，搓两下用池子里的水撩一下。“不用了，省得你老婆发现了又要跟你吵架，我这来免费洗澡她脸都拉的比驴都长。我说你能不能有点素质，这一池子都要漂着你脚皮了。”
但是他仍然自顾自的搓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大事儿一样。“对了我想起来个事儿，我给你介绍个活儿吧。搞不好能出名的。”
“干啥？抢银行啊？是出名了，第二天电视报纸全上，弄出人命说不定还能上中央台。”
‘‘别闹，说正事儿呢，当演员你觉得怎么样？’’他终于停下了搓脚，又重新回到池子里一本正经的看着我。
‘‘演员？你逗我呢？去去去别贴这么近，你变性了怎么着？’’
“真的，简单，轻巧，给得多。这剧组里我认识人，你要去我找人给你塞进去。”
“我再考虑看看吧，最近不在状态。”
“你也该走出来了吧，那谁的事儿也不都能都怪你。”
“再说打你了啊”
拎着塑料袋出来，头发还没来得及擦，跟吴老二的会面总有几率变成唇枪舌战甚至拳脚相加。毕竟从小我们就是这样解决问题的。
不过他说的没错，回到家后在楼下小卖店门前小板凳喝着啤酒的我思考了一下，确实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了。背负太多，就怎样也无法前进了不是吗？但是再说吧，虽说活得像狗，但怎么也比狗强。
“老四，配啤酒怎么也吃根火腿肠，不算钱，送你的。”小卖店老板不怎么熟，这么一看倒是挺热心，说了声谢谢刚接过来，来了一个穿貂皮大衣，牵着一只狗的女子，这可是夏天啊大姐。
“老板，给我这宝贝儿买点火腿肠～”
老板突然有点不太好意思，看看我面露难色。我就纳闷了你看我脸色干吗？后来我明白了，当他拿出火腿肠盒子给女子挑选时，我明白了。
“我儿子怎么能吃这么低等的呢？这里面全是淀粉，我要买纯肉的。”

这是我的底线了，我拨通了吴老二的电话。
为了拯救自己，我决定出道成为偶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