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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28 20:5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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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扬希 于 2017-3-7 22:13 编辑
02/
蕾娜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及膝裙,她正苦恼着这件裙子该如何发挥作用。诚如她母亲所说,在扬希帮助下已经不算贫穷的家庭给她添置了好几套新衣服,扬希又是每次来都会带她逛街、买东西,蕾娜目前的衣柜有着足以应付整个春夏的平民姑娘该穿的衣服了,而且那些衣服都挺好看的。所以再恋恋不舍,蕾娜也只是在那面贵重的琉璃镜前转悠了一会儿,躲回试衣间换回了本来的衣服。扬希像是在受训一样站姿笔挺,直到他的表妹走到他的身边,这个军人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怎么,你不喜欢这件衣服?”
“我的衣服已经够啦。”蕾娜说,“表哥可以给拢微买!”
拢微穿着一件恰好合身的粉白色褶裙,没什么表情,所以扬希也判断不出来她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只好交给蕾娜去判断。两个小女孩躲在一边连说带比划地进行简单的交流,成衣店的女店员凑到他的身边:“真是乖巧可爱的姑娘们。”商人的眼睛里没有朝灵和阿尔洛的区别,只有有钱与否。
扬希尽力不对女性露出敷衍的姿态,他点点头理所应当地附和:“都是好孩子。”
“我们这还有一批新进的猫咪图案布料。”女店员说,“您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为孩子们私人定做,价格也很合适。”
扬希不知道是对这些布料和量身定做不太感兴趣,或者是有什么别的事情,总之他很不礼貌地发了一会儿呆,在女店员几乎以为自己的推荐搞砸了的时候,扬希点了点头:“等会儿带他们去试试吧,如果她们有喜欢的设计买下也无妨。”
女孩们和兄长算是满载而归,拢微红扑扑的面颊显得她格外可爱娇小。扬希雇了一辆代步的驴车,以便送拢微去萧的家里。在那之前,蕾娜已经倾尽自己所有的想象力,向她介绍她的新家人——会朝灵语,而且流畅得令人咋舌;冷峻优雅,是位能够自制的绅士;家庭圆满,虽然他妻子已经过世了,但四个孩子都是好相处而且久在外地的;富有爱心,因为四个孩子中有两个是他收养的。
谈到最后,拢微也不由得询问:“他真的会答应收养我吗?”这当然变成了一幅画。
“肯定的!”蕾娜说,“表哥说可以的事情就一定可以!”
扬希揉着自家表妹火焰般的卷发:“别对我期望太高啦。不过萧先生一直都很善心,即使他没法容留拢微,也一定会为拢微找一个好去处的。”
扬希所说的萧•安徒住在晓光的中产阶级中,他的屋子没什么特色,棕黄色的外墙下栽着几丛蔫儿了的花,草坪才刚刚打理过,因为是雇佣了几个小孩子,剪得参差不齐。骑士牵着两位小姑娘的手走去敲门。虽说他们没有提前说明,但萧并非是喜欢四处游玩的人,他正在晓光的家里煮着咖啡、烤着草莓曲奇饼干。
萧给孩子们另外准备了水果麦片和三明治,熟悉的朝灵语使拢微变得舒服了些。
“我能去别的地方看看吗?”拢微局促地说。
“我想我可以给你介绍我的画室,你们都对绘画有点兴趣,我相信你们会喜欢那儿的。”
扬希耐心地等待萧把拢微和蕾娜安排好,他们才开始一场轻松的下午茶。萧的咖啡一向煮得苦涩,所幸饼干的甜腻足以化解这味道——如扬希所料,萧并没有拒绝这简单的要求。退役骑士的家庭生活相当富足,他愿意给拢微能在阿尔洛享受到的一切好待遇。
“孩子们总是无辜的。”萧向扬希点了点头,“我做不到帮助所有人,但偶尔一二,尚算分内力量。”
扬希望着红茶飘起的袅袅蒸汽,轻声说:“您一向慈悲,感谢您。”
他们看着孩子们玩得十分开心,直到日落西山。扬希牵着蕾娜的手回她那窄窄的家里去,蕾娜脸蛋通红,仍恋恋不舍。她问扬希:“我以后能常来这儿吗?我答应了拢微要和她一起看书。”
扬希一面感叹着孩子们的友谊果然轻松又坚固,一面笑着回答她:“当然可以,就算你读了军校,一年也有几次放假。也许你可以邀请他们一起去家里过新年,喝点果茶,吃点饼干。你要学会做烤饼干了……”他的尾音还没有落下,身体的本能已经格挡住凭空一击,那一下子震得他手臂发麻,而在这偏僻的小巷里,他只能一侧身,将蕾娜护在他的身后同墙壁之间。
“什么人!”骑士左手持刀,弓起后背,已然是战斗的姿势。他凛冽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人——一个是穿着灰色斗篷、雇佣兵打扮的人,另一个则是水蓝色长发的少女。刚刚的一击便是由那灰色斗篷的人发出的。少女举着弩机,嘴唇抿起一道冷漠的弧度。
“拢微在哪里。”女性说着阿尔洛的语言,舌头却几次打结,只能问出简短的几句话。
“我要金山银山你肯定没有,说来听听吧,你能给的所有。”
“我在远京城所拥有的房屋、金钱,什么都可以给你。”
“快说!拢微在哪里!”鹿惊扣着扳机,冷漠地发出问话。
“吼?远京啊……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你先说说想让我做啥?我看看这个价钱够不够。”
“帮我救出我的妹妹,她被人贩子拐卖至此,我虽想出手,但我不是那几个人贩子的对手。”
扬希保持着警惕:“拢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小姐。如果您有意谈判,就不该这样拿弩机对着我。”
鹿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请来的帮客。
“哦——要带你穿越红区抵达阿尔洛城市?那是不是还要护送你们回去?”
“我想……我给的报酬并没这么多的诱惑力,如何再穿行红区,我们会自行努力。”
“唔……这样的话。”
“这个委托我可以接,但是远京的房子之类的我就不要了。”
她付出了她所拥有的一切。
为了寻找她所爱的人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足迹。
“我看你姿色还不错,陪我两晚上就可以了,怎么样?”
“您觉得呢。”
鹿惊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我无所谓啊,又不是我急着救人,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摊摊手,转身准备走
“随您所愿。”
“这不就对了。”那雇佣兵看了看周围,“这个委托我接了,是直接去救人,还是找个地方聊聊细节?”
“我带您到人贩子的地方去。”
她从没有来到过阿尔洛,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鹿惊能够依靠的只有弩机和心。她此刻感觉自己的右手有些发抖,那绝不是因为弩机的重量,她的心跳还在持续加快,这姑娘越来越紧张。鹿惊看到了被扬希护在身后的小姑娘,拢微也不过是这个年纪,她祈祷着这个人没有把拢微转手卖掉。他们从人贩子那得到的消息有限,只知道是扬希买走了拢微,并不知道更深的后续;人贩子也有意希望扬希能够教训教训这二人,或是扬希被他们打伤,以报心头之恨,因而隐去了不少细节。
“拢微现在很安全。”扬希说着,“这位小姐,以及先生,我不希望我们以一场战斗作为谈话的开端……”尽管他还握着刀呢。
那无名的雇佣兵出手了,他挥出的一掌震得扬希手臂发麻,令骑士不得不挥刀,尖利的刀锋斩开了空气,但也就仅仅如此罢了,他的长刀停在女子的喉咙前,声音清冷:“我们可能需要一场下午茶。两位请不要随意挑起战斗。”他的右手原先是放在背后,握住蕾娜的一条手臂,以提防随时可能发生的袭击,这能让他快速反应过来该怎么安排蕾娜。
灰衣的雇佣兵似乎并不在意女子的死活,只挤出一句随意的应答,仍然近身出拳。扬希刀光反转,以刀背挡住这一拳,那雇佣兵便后撤一步,扬希趁机出刀,然而刀锋被对方躲开,二人纠缠在一起,扬希顺势将雇佣兵带离蕾娜的位置。
直到那雇佣兵绕到了扬希身后,他有力的手臂抵在扬希的喉咙。
蕾娜怯生生地从墙壁后探出半张脸,带着哭腔:“你们、你们别打啦!那个……拢微的确说过她有一个姐姐……”
扬希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仍旧先顾念着他的亲人:“别说话,亲爱的。”这真是不明朗的一日,骑士莫名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原本只有一日的假期,特地乘坐飞艇回来也不过是为了体验那微不足道的“家庭温暖”,然而遇上这样种种糟糕的事情,他已经在考虑延长假期的批复条上他该写什么为妙了。
“我叫鹿惊,她和你提起过我吗?”水蓝色长发的少女问道,她的发根仍然是惊人的一抹黑色,看来伪装匆匆,并不上心。
蕾娜轻轻点了点头,说:“你是她邻居家的姐姐。”
鹿惊转而看向扬希。她对雇佣兵说:“请放开他吧?”
扬希从桎梏中挣脱出来,快步走近蕾娜,轻轻侧过身询问他的表妹。两人核实之后,扬希收刀入鞘,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我是扬希•方,鉴于我还需要赶飞艇,请我们去附近的酒馆聊吧。”
03/
鹿惊用一顶路边顺来的帽子遮住那匆匆用植物染料染制的水蓝色长发,发尾已经垂下几束黑色。她姣好的面容上交错着好几个表情,有些惭愧、内疚和不安,也有喜悦和欣慰。扬希为了避免她的阿尔洛语露出什么尴尬的马脚,为她点了一杯鸡尾酒,酒精让朝灵人的身体慢慢暖和了起来。
蕾娜坐在最里面,她既不能喝酒也不能吃酒心的食物,只好怏怏地咬着薯饼。
鹿惊犹豫了很久,才慢慢说:“抱歉了,之前对您的攻击……”
扬希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您可以直接唤我扬希。我待会儿带您回安徒先生的家里看看,他是十分和蔼的好人,他的孩子们都不在身边,一定会对拢微十分好。”
萧•安徒是十足的好人,扬希并未说错,当他不得不带着两位意外的“麻烦”敲门时,萧也未曾拒绝。他像以往一样端出了果茶、饼干和鲜牛奶,招待两位客人喝迟到的下午茶,同时上楼把拢微喊了下来。拢微穿着一身显得略旧却十分干净红白相间连衣裙,看到鹿惊的时候便猛地跑下来,险些摔倒。她流着泪扑入鹿惊的怀抱,两人用快速的朝灵语说了一阵,拢微呜呜咽咽,几乎讲不出完整的词句。
萧慢悠悠地坐下来,一边用刀切开柠檬挤入果茶里,一边看向扬希:“这倒是挺感人的一件事……扬希先生,你喜欢果茶吗?”
扬希叹着气为自己倒了果茶:“我倒是没法被感动了。不过是一件好事,坏事就是也许我们得再给一位小姐准备身份证明了。有劳您了。”
萧似乎被他话中某些句子吸引,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不着急,在市政厅我有熟人,为她办理身份证明并非是什么难事。不过她们恐怕会更希望回远京去吧?”
扬希宽和地笑起来:“也许呢。不过在您这里生活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鹿惊和拢微说了几句话,她们的重心便聚集在萧•安徒身上,拢微年轻优容的面貌与阿尔洛风格的短裙契合得恰到好处。她踩着花砖走回萧的身边,两人又用扬希听不懂的朝灵语说了两三句,萧露出了笑容。
扬希彻头彻尾陷入迷茫之中。也许他该学学朝灵语了,苦恼的骑士这样想道。
“想回远京去吗——你们?”萧说。
“自然……”拢微和鹿惊对视一眼,二人都说出了相同的答案。没有谁不眷恋自己的家乡热土,何况在那是自由自在的人民,在这却要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和屈辱。
“以你们的能力,想要穿越红区实在是太难了。”萧轻轻颔首,“现在先在这里住下,等日后有机会,我会想办法送你们回去的。”
扬希虽说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情况,他实在拿朝灵人的语言没办法。
他顶多附和着点点头说说笑,一转眼,不知那灰衣的雇佣兵去了哪里。
也许真是一个美好结局吧。扬希想。
尾声
“天上落下一颗星星,地上就会长起一朵花。”
“花落下来,就会开出一个拢微啦。”
“还有一个蕾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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