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扬希 于 2017-4-2 11:24 编辑
白鹿踏雪 白津张开十指，放在炭烧得通红的铜炉上方取暖。 垂下的门帘边放着一盆水仙，正在疯长；卤好的牛肉切成一指宽的薄片，被整齐摆在汤锅的一边，锅内沸腾的白汤偶尔浮现出菌菇的身影；一人不经询问便拉开门，穿过门帘，抖落眉峰上的落雪。她轻声抱怨：“外面可冷啦，都走不动路。”屋外是远京的冬天。 “冬天哪有不冷的呢？把披风拿来挂着烤一烤。”白津对鹿惊说，她收回微红的手掌，“吃点肉吧，蔬菜已经提前下进锅里煮着了。” “——说了好多次了，火锅要先煮荤菜。”鹿惊解下披风，叠好挂在炉子上面烤干，她的面容在火光下映出一“不然不好吃的。” “你嫌弃我煮得太老。”白津悠悠地笑起来，“所以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去吧！” 两人愉快地说着话，围坐在滚烫的热锅边吃着火锅，人手捧着一杯热腾腾、甜腻的羊奶茶，羊奶放了很多，身子也渐渐暖和起来。白津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对钧墨先生告白啊……”她知道好友爱上了谁，尽管心里发痛，可也还是在意的。 “什么嘛！”两团红晕飞上白津的面颊，“还、还没有……过段时间我一定去说！” 鹿惊无趣地用长筷拨动了一下锅里翻滚的蔬菜，说：“你还真是喜欢他。” 白津揽过挚友的肩膀：“哪有。最喜欢的还是我们鹿惊呀。”她嬉嬉闹闹，只管说着动人的话，却不知道鹿惊听了心头暖洋洋同丝丝嫉妒一同翻搅，不知所措，不愿去想。鹿惊微微动了心，她想这时候的告白大约都会被认作一场笑谈，她不愿，但似乎错过这机会就没有下一次了。 她们吃吃聊聊，一直到华灯初上，暗夜烂漫，女孩们才开始分配工作刷碗擦地。等把家里收拾得亮堂堂后，鹿惊收回炉子上的披风，问：“你不必去接拢微回来吗？” 白津摇了摇头：“今天风雪太大，她留在舅舅家过了，明天我再去接她回家。” “你也留下吧。”白津说，“再回去了，你肯定不愿烤衣服收拾家，免不得要感冒。” 鹿惊喃喃地说：“那也好的。” 她们俩正商量着谁睡里面的时候，门外传来慌乱的三声敲门。一点也不整齐，也很用力。 白津一面擦手高声问着是谁，一面迎上去开门，才发现是一只雪白的鹿倒在门口，他长长的鹿角顶开了门，让白津吓了一跳。鹿惊问着“是魔兽么”，也连忙走过去帮忙，因鹿的体型太大，实在不便拖进屋里——他似乎也站不起了，仔细一看是前腿两处受了伤，大约是猎人留下的。虽说白津、鹿惊都是猎人，平素拉弓射箭或是扳动弩机都绝不手软，可此刻是新年佳节，二人都觉得再动干戈不大吉利，也不好把鹿留在屋外活活冻死。 鹿惊扯出防雨布，在外搭了个小小的棚子，把暖炉挪到冷风里，至少怎么也能挡去些风雪，添几分暖融融来。白鹿模糊不清地叫了两声，似在呜咽，伏在雪地里哀怨地蹭了蹭白津的手，似乎是在低语道谢。 鹿惊托着纱布为白鹿清洗伤口，确认刀剑上没有浸毒之后就将药草捣碎敷在伤口上，随后用药用纱布仔细地包扎好。这并非是什么难事，不过白鹿身上的伤口不止一处两处，两人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全部包扎好，又给白鹿喂了些枝叶草料，虽说并非是他常吃常用的，但白鹿也乖乖都吃了。他慢慢地站起来，抖落身上的碎雪，又亲昵地蹭了蹭二人的面颊。 “以后小心点。”白津摸了摸鹿的面部，“再遇到我，也不会手软的哦。” 鹿惊在旁边“嗤”地一声笑出来：“你什么时候狠心过啊。” 白津推了挚友一把，抚摸白鹿的一对角：“快回去吧，回家也过个新年。” 白鹿叫了一声，似在答应什么，转过身小心翼翼踩着轻快的步子回那森林里去了，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莽莽大雪之中。两人拆了门口的防风棚子，锁好了门，一起缩在床上靠着炉子取暖。床边有一面窗户，白津靠着门扉推开窗户看雪。 鹿惊倚在她肩上，问：“你看什么呢？” 白津愉快地笑起来：“‘我骑上我的白鹿，白鹿踏着尚未落地的雪花……’*，在看这个呢。”她说的是一句诗。 过了一会儿，白津又问：“那你在看什么呢？” “看你。” *引自仓央嘉措诗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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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2 11: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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