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宫晓 于 2017-12-10 14:12 编辑
连续的战斗摧残着我的身心,我甚至已经不再去理会脸上干涸的血迹,那是一个可怜蛋的脸被我一拳一拳的锤爆,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他的脸上,从看着他还能无意义到呻吟到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享受这个过程,他也一定有想要守护的人吧,心爱的妻子或者年迈的父母。但我们之间并没有谁错,两个抱有不同目的而不能达成一致的人就只有拼个你死我活,弱者会被强者杀掉。但是可惜的是最终我没有杀掉他,随行的同伴将我拉开,毕竟在任务开始之前少主已经明确说明不到迫不得已不能杀人。脚就像灌了铅一样,连平时能轻松挥舞的剑此时背在身上都感到无比的沉重,从脚尖抬起到下一次到脚跟落下让我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眼前同伴们的背影也好像是挂了一层雾气一般。我摇了摇头,趁着这时候整理一下思绪。任务阶段性的结束了,结果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也许通过了眼前的这条长廊,我就又能回到那个小店中,系上围裙,端起炒勺,度过一个又一个无聊又乏味的下午。我知道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也许“一部分的我”渴望着那种生活,但在经历过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中我终于觉悟了。明白了一个“人被杀,就会死”的道理。而如果人死了,他所承载的一切友情爱情亲情正义梦想就全都是狗屁。唯有在技不如人被杀掉之前,预先的处理掉可能会发生的麻烦,通过不断的争斗,来维持相对平稳的生活。“小满你还好吧?”走在前方的少主乌秋轻声问道“过了这条长廊就是计划中有人接应的位置了,坚持住。”
我觉得很开心。即使面前的这些人明白下一秒就可能一同命丧黄泉,却还是分出一部分同情心来关心一下状态不好的同伴。我觉得他们是好人,即使是演技的话他们也是好演员。我扯了扯嘴角冲他笑了一笑。“没事儿,继续走吧,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就像是嘲讽着我所说的豪言壮语,身后传来破空之声。来让我碰碰运气吧,虽然以前总是说“啊,太阳和运气总是离我而去”,不过碰碰运气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总也不期望运气时偶尔的期望一下,就会发生意想不到但效果。都说要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响,但我确确实实但先听到了刀锋入肉的声音后才感受到了左手传来的剧痛。是一柄戌卫制式的长刀,刚好贯穿了我那下意识抬起护向乌秋的左小臂,刀锋撕裂了小臂的肌肉,刀柄却被卡在前臂骨中。也感受到异动扭过头查看情况的乌秋被溅了一脸血。真想道歉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或者说这并不是我的错,但是想想看时机着实不对就忍了,但身后来的这位是真的不友好,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不习惯,也不如说是很痛。
不管插在左手的家伙事儿,右手从背后取下重剑,抡圆了将随后投掷而来的第二柄长刀击飞出去,深深的刺在这长廊的木质支柱上,随即被人拔起。来者是个也带着半脸面具,身着戌卫队服的男人,从所露出的下半张脸来看,岁数不大。他右手握着那把刀,左手又从腰间抽出同样一把,看来是个双刀使。低头看了看左臂上还插着的那把,怕是个杀三刀的。抬起胳膊用牙咬住刀柄,胳膊再往下放的同时脖子一转,那柄刀就轻松的从手臂中拔了出来。“警戒!”乌秋厉声道“时间紧急,把他干掉。”
眼看着身后的那几位就要一冲而上,那人却是手持双刃,一动不动。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我好奇了起来。论实力来讲,从刚才那两下子看他虽然不会被我们联手一下子秒杀,但落得个身首异处也只是几分钟之间的问题。“先等等,你们先走。不用管我。”我及时制止了身后的同伴们。透过胳膊上的洞观察着他,我好像发现了他的真实意图。他的目的并不是以一人之力来阻止我们离开,而只是让我们集体的在这耽误几分钟而已,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乌秋不愧是我看中的领导人,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他总是能第一时间选择相信我的决断。“我们走,小满随后会跟上来。”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帅气,但实际上就是“情况不对,溜了溜了”的意思。我此刻心中非常的平静,并没有任何从前看过的戏本中,那留下断后的人,心中所谓的悲壮感。因为我并不是个英雄,只是我认为强行的留别人跟我一起去死很蠢而已。是的,我很清楚我留下来十有八九是要死掉了,而且死的可能不会很安逸,直接砍了头倒也是个轻松的事儿,怕是等下冒出十来个大汉一人上来给我一刀,那就怕是糟了。死不可怕,但是怕疼啊。想到这里,我才感觉到左臂怕是暂时废了。
在眼前的这男人的眼里,我现在的情况怕是左手六右手七左肩膀高右肩膀低了。也好,把我这胡来的左手暂时废掉也好。得让这年轻人见识下,我并不是老得连剑都挥不动了。
我反手握着剑,任剑锋在地上拖着,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他也并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一步一步的挪动着,像是台下的观众期待着着小丑的最后谢幕演出。我也许是小丑也说不定,谢不谢幕就由我说的算,我努力的掌控着手中的剑,把它想像成我那仅能使用的右手的一部分,眼中所见的距离全都换算成能够一招致命的把握。如果再向前踏近一步时他仍然在试探我,那下一秒就将是他人头落地之时。
但下一秒却是我后悔之时,也许是在后悔上一秒不应该想的那么乐观。他动了。仍然是同样的投掷把戏,他将左手的刀甩了过来。我心想着同样的招式我不会中第二次,已经要将他掷过来的刀击飞时,我不知道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太快了,肉眼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仅仅不到一秒钟但时间,他就已经窜到了我的身前,甚至我怀疑他能轻松接着他刚刚扔出来的那柄刀。手中的重剑看来已没有优势,我将它插在地上,转身避开飞刀,回手勉强抓住飞刀的刀柄。轻武器只有在年少时期跟师哥陪练的时候才使过几次,算算这些年用炒锅的次数都比用这东西多。
接着挡下了迎头而来冰冷的刀刃,下意识的将左拳挥出,击在他脸上时受伤的手剧烈的疼痛。使挥出去的拳头至少卸下了七分的力度。后悔已晚,我感到近在咫尺的他提膝一跃,坚硬的膝盖结结实实的顶在了我的下巴上。我几乎就要被他击飞出去,视线内一片雪白,身体感受不到任何重力。此刻软绵绵的躺在地上是不会有任何人怜惜我的,那也将是我的死星闪耀之时。我燃烧着我仅存的意志勉强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滚了几圈,躲开要将我顺势砍死在地上的连番砍击。我想起曾经指导过我格斗的井镜说过“如果被人打翻在地,并不用刻意的站起来,就把战斗同样的拉到地面。”双脚勾住了他的一只腿,核心出力,将上半身向下盘方向拉去,单手勉强抱住了他的腿,趁着他不平衡,将他抱摔在地上,他手上的刀也掉在了一旁。借着机会我顺势爬在了他的背上,他并不是一个格斗好手,也幸好他并不是,在这个我占据了优势的时候,他仍然没有收紧下巴,脖子处留了一个很大的空档。勉强让受伤的左臂动了起来,迅速的滑进他脖颈之间,骑在他背上的我双腿也盘在了他的腰间。我在不知被井镜勒晕了几次之后才学会的这招,却因为我几乎废掉的左臂而不能成型。我强忍着剧痛,右手伸进了左臂的伤口中,握住了已经裸露在外那惨白的臂骨,感受着臂弯中他脉搏的律动,将左臂用力上拉。挣扎吧,扭动吧,就让我们一起跳完生命中这最后一段舞蹈,美丽的,又带有死亡气息的双人舞。
他不动了,终于不动了。我松开了他,躺在他的身边。激烈的打斗中他的面具不知什么时候碎了,扭头就能看见那张翻着白眼的脸。在我看来,要翻白眼的是我才对。这家伙临走之前还要送我个礼物,真的是非常客气了,我摸着腹部插着的匕首想到。鲜血让我的手指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就像是举目无亲时被叔叔收养的那种,也有点像初入师门跃跃欲试的那种,或者在那些无聊的日子里为他们端上一碗碗难吃的面条的那种。我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乌秋时,他递过来的那把纸伞上,好像也是这样的温暖。
破案了,原来我并不是一个冰冷的人啊。 我想,这样的结局,对于我宫晓来说,也挺好了。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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