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乌秋 于 2018-8-6 22:54 编辑
登场人物 : 昝妮亚·八步赶蝉(巴布莱克):第二星士,浅栗色长发,黑眼,远京特派 乌秋·美·祸国殃民·英俊
· * · * * ·+·+++++++++++++++++·+x+·+++++++++++++++++·+· · #告死线# 支援 《无终祷告》 +++++ +++ + · + + I + · 之 · 《天下将屠》 · + · 那个声音告诉我:无所畏惧,方能一往无前。走下去,你便能发现冥冥之中早有人与你并肩同行,勿忘初心。 乌秋慢慢坐起身,依在床柱上半晌回不过神。 有多少年不曾梦回少年时,他早已记不住数不清。是自他一次再次涅槃重生破茧成蝶后?或是自父亲压在他肩膀的手掌换成整座远京的未来?亦或者自开谊与他反目成仇势不两立之日?还是初云尾树双双不辞而别远走他乡时?也或许止于母亲对他心灰意冷置若罔闻的一抹蹙眉间。 根本分辨不清,他只在偶尔隐约想起,已经很久很久,梦不见自己的童年岁月。 然而,当这些所有积压在他心底的郁结随最后那一刀挥下;随母亲执起他双手站在远京百姓面前同享朝拜;随妹妹将喜悦的泪水沾湿他前襟;随兄弟们将面具抛向天际……当这些事明明白白发生过后。 他突然,在昨夜,梦到了自己的少时光阴。 那些叫他记忆犹新的朦胧画面,使他犹如置身其中,许是真正置身其中,才能把种透人心扉的畅快淋漓的呼吸感受得淋漓尽致。 痛快得叫他大呼一声,不愿醒来。 醒了,却透不过气。 垂幕由天边坠入他窗前,隔断了夹带着清凉的雨水溅落房间,严密的窗帘此时正如天空中的云层昏暗厚重,仿佛将他困在一重重坚固闷热的卵里,不断升温,闷得他透不过气,心慌意乱。 刚刚,他梦到了什么? 乌秋冲出房间,由走廊一路奔到庭院,廊檐下垂挂的宫灯、帷幔被他奔跑带起的风撩拨得瑟瑟作响,初显身姿的青草地沾了雨露的鲜嫩草叶簇拥在他赤裸的双足旁,刺痒冰凉。 他仰天而立,方能呼吸,大口呼吸,他想挣破来自心口压抑的牢笼,是什么困住了他?明明一切已经告一段落,明明曙光已临。 还是那个梦境。 明明,他梦到了最无忧无虑时刻。 峨眉还是黒鹫,不知谁很快强行将他扯回廊下,耳畔尽是喋喋不休急迫关切的声音,吵吵嚷嚷劝他再去睡下,天还未亮,他醒得太早还不是时候。乌秋只听得满耳喧哗,模模糊糊辩不真切,倒是庭院里草地上紫藤架下沥沥雨声,清晰入耳,雨仍在下,他便还有呼吸。 雨是眼泪,谁在哭泣。 偏不是他,多少年间,他的脸颊只被雨水打湿过。 “这是发什么疯?难受就喊出来,哭也行,谁规定男子不许哭?只要快意,何不哭他个淋漓尽致?!唯独,不可憋闷自己,坏了身子,更能坏了心。” 峨眉搬过乌秋的脸,两手心疼地拍在两颊:“还没醒,就再去睡一会。不急了,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用着急。” 乌秋听过这句话,就在刚才的梦里,有人,有个甜美的少女的声音也对他这样说过。 可他看不见说话人的脸,不是因为天尚未大亮,也不是因为窗外阴雨连绵,而是因为一道紧闭的石门,将他与外界彼此相隔。 就在这道石门之外,年幼的乌秋听到一个声音,他从不曾听闻的陌生却悦耳的少女的声音。没人知道她从何而来,因何而来,只正在乌秋被罚紧闭关在塔里百无聊赖的时候,这个人和那道如春雨般的声音出现了。 起初,年幼的少主以为是送晚饭的侍卫——他竟与侍卫也要攀谈上几句以慰寂寞,而侍卫们早被严令禁止再与少主搭讪,甚至不敢安排在石门外驻守,全被调到高塔之下,勤勉巡逻,除非塔上大喊大叫,否则侍卫们不会再受到来自小少主的骚扰,以免被这顽劣小儿利用了囫囵做起他的帮凶。 结果空等了半晌,不见角门打开送进一汤半水。 “今天吃什么大菜啊?这么难送。”小孩在石门下踢踢打打颇不耐烦。 又静了片刻,瘫坐在石门前的少主空腹的声音石门两侧都清晰可辨,这才突然钻来轻轻切切“噗嗤”一笑。 门外来了女子?乌秋猛然坐直身子,他可不记得有那个女人回来看他,母亲自不必说,青鸲……怕没人抱着她是登不了塔的,那还有谁?他可不记得自己好友列表里还有这等妙龄少女,妙龄少年倒是数不胜数。 “你不是来送饭的?” 外面的回答话中带笑:“不是呀。还有,少主是忘了今晚城主惩罚你,禁了你一餐吗?” 乌秋却窃窃偷笑,不为惩罚所动:“你等等!”说了他快速跑去床铺翻出自己喂鸟的存粮,毫不嫌弃,一口水半口干粮往肚子里送。 外面的声音又笑起来:“你真有趣。” “你叫什么呀?”乌秋咽下一口粮坐稳开始攀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哎?那以后可以?” “也许可以。”外面稍稍停顿了片刻方才回答。 “你不是来送饭的,是来找我的?”乌秋悄无声息把侧脸紧紧贴在石门上,努力向外窃听。 “唔,”声音又故意犹豫一番:“路过,上来看看你。” “那,那你以后可以经常路过吗?!” 石门外又“咯咯”笑了起来,如果叫乌秋用一副画面形容他此时此刻对门外的遐想,一定是繁花似锦春色满园。 “你为什么这么顽皮?总被城主罚禁闭。” 这次换做门内闷声不响,或许是乌秋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偏的他心生一念,是一种毫无根由却已根深蒂固的矛盾的直觉,他对门外的女子充满好奇更迫切希望获得她的善意,他就是觉得她本就是善良的,纯正无畏,聪明过人,可亲,可信任,可相交,如果这个人不是母亲派来管教他,那她一定是女神派来,协助他的。 “即便如此,女神就在我身边,随时都关照着我,你相信吗?她不惩罚我,证明我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皆有原因;她宽恕我,原宥我都因为我的目的……绝非一己私欲……你,相信吗?” 门外,有人将手掌轻轻抚在石门之上,像抚在石门内那颗不羁却始终忍耐,如今微微低垂的孩子的头上:“偏偏,我都相信。” 乌秋默不作声低头抠着手里的干粮,表情异常严肃,他不管门外的小姐姐看不看得到,即便肚子又叫起来,仍没有笑。可他心里格外喜悦,欣喜地不敢轻易示人,像保护自己的妹妹保护珍稀之物一样,将这份心境小小心心珍藏起来。 待他再次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心里埋藏的故事讲了一大半给她听。 “所以,我的计划是——”他止住,竖起耳朵倾听。 门外将石门拍了三掌,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门外看来安全无人经过,乌秋这才大胆吐露:“这次禁闭结束之后,我想亲自去一趟阿尔洛。” 门外沉默了,她从没告诉过他她就来自阿尔洛,她的搭档和亲人如今都在那里各自为命运努力着。 她倒是给他讲过一些阿尔洛的见闻,也不知道是哪个故事启发了他,亦或者,他们各自前途早已命中注定。所以少女只是沉默,并未阻止,她默许了他的选择,因为她真的相信第一次交谈时,男孩对她说过的话:女神,无时无刻都在庇佑她的信徒,同时也无时无刻都在考验着他们。 “所以这次,是时候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昝妮亚含着笑将头轻轻依在石门上:“那就说好了,等你从阿尔洛回来……女神,会指引我们相见。” 乌秋也在门里闷闷的笑,随未心愿得逞,却也洒脱快意。 “妹妹前阵子学会了刺绣,简直痴迷……”少年找了个话题,一副无可奈何的口气叹息:“手艺也不见得多好,全都送了我,每天换,半个月不带重样。苦了我还偏得戴着给她看见,不然要不高兴。”他简直要得意得上天,还故意一副难为的口气:“进来之前她还说有个新绣样弄好了第一个给我看,这回也好,她倒不用急了,我也不用被逼着天天换香囊。” “听说,你和开谊又吵架了?那你们……” “好不了了。” 声音沉了下去,只一个人两个字,挡住他头顶全部晴空。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一声叩问换来十年沉寂。 乌秋也背靠在门上,在他对面的正上方,仅有一处狭窄的天窗,自他长大之后,再也钻不出去,只能成为一种仰望,盼日出日落,望云卷云舒。夕阳最后一抹橙光斜透进古塔之内,将天边溢出的色彩涂抹在墙壁上,乌秋的额角也有幸沾染了一抹金黄。 “不说了吧。”他无力开口,缓了一口才又解释——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了断:“此时尚有大业未成,他若注定不能成我助力……他……”再十年沉默十年等候,终究逃不过一句:“是我命里没有他。” 何其无奈。 昝妮亚又在门上摸了摸,这让她想起远在圣域的弟弟的短发,从不曾需要她的安慰。 “我连这些事都告诉你了,却仍不知你是谁。” “因为不知,这口开的才安心,对吗?” 乌秋依在门上笑:“我不怕……对你,怎么都不怕。反正我出了塔,你也不会来找我,我也找不到你……说起来,你每次都是晚饭后才出现,该不会是困在古塔里的塔菲幽灵吧?” 昝妮亚笑不可支:“你这样想还挺有意境的。” 乌秋突然止住笑声:“我有一种预感,我的预感一项很准。” “是什么?”门外轻轻问。 “今晚之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昝妮亚只觉得心中一阵动荡,极轻微的一点震动,余波荡荡,涌上她眼底。 “你想,还是不想?” 乌秋抿唇不语。仍有孩子的倔性,不说,因为自己打不过自己,真情假意都各自要强,说出来措不好辞容易被看穿,措好辞的,都不是真话:“都好。” “好,如你所愿。” 那一天,乌秋做了一晚上梦,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梦不到门外,轻轻拍抚石门的少女。 就连梦里也再不见你。 夏日午后,微风轻抚,浮云淡薄。 乌秋得了份很重要很重要的情报,说远京原来早有星士潜伏,伺机监视恶魔和塔菲的行动。这样一份从天而降的大礼,他自然要揽为己用,何况,他们信仰相同目的相同。 还听说,潜伏的星士是一位美女,乌秋好整以暇卧在逸萤楼主特意点拨给他的包厢里,有一口没一口饮着茶,心里却早把会见的场面描绘了千八百遍,为此他还特意调整了好几次姿势,后来想了想,他总不能一直坐着等客人推门而入,正待琢磨出个站姿,门外已有声音。 星士被请进门,他特意笑得如沐春风,先不说话,拿腔作势倒了两杯茶,送过去,声音故意压低几分更显沉稳:“这两年来辛苦您了。” 莫名其妙的开场——全天下大概只有他自己不觉得。 星士接过茶,神情如常,静如茶杯里的水。 “我是远京不成器的少主,乌秋。愿成为您以及圣域赖以信任的伙伴。”少主放下茶杯坦诚相诉:“还未请教星士姓名。” 【所以这次,是时候告诉我名字了吧?】 【等你从阿尔洛回来,女神会指引我们相见。】 她微微一笑,告诉他:“昝妮亚·巴布莱克。” 一滴雨水正砸在乌秋眉间,仿佛惊醒了他,少主突然发力挣脱,黑鹫不得不双臂用力将他锢得更紧,可他就是拼命伸着一只手向庭院里,向远处,向天边极力伸展,试图去抓一样谁也看不到的东西。 “昝妮亚呢?”乌秋突然喊出声:“昝妮亚在哪儿!她在哪里?!” “星士他们,不是随着格尔希茵殿下一起回阿尔洛了吗?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乌秋突然怔住,木讷地一动不动。 不会没事的,不会没事的……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昝妮亚一定出事了!我得去救她,我必须——” 黑鹫重重在乌秋后劲砍了一手刀。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就像他真的再也未见到古塔石门外那个陪他说话的少女一样,这次,他预感此生此世很难再见到一路相伴生死与共的那位星士了……而更叫人惊异的是,他竟在梦里见到了她。 坐在一块高耸入云的古老的墓碑前,昝妮亚,轻轻用手,拍着石板。 “即便再也不见……” 你们仍要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你们仍要……” 珍惜每一个尚且活着的生命。 “一往无前……即便前路坎坷” 不离不弃。 “……走下去。” 我们,还能在下一个世界,再相见。 “即便,天下将屠。” · * ** #告死线#
《无终祷告》 之
天下将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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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昝妮亚是否能捞出来,我都要尽一点同袍之意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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