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拉菲露 于 2013-2-10 23:41 编辑
因为 @埃隆先生说按照我的喜好来写就好,于是就写了和拉菲露风格不一样的……
历史学者的梦境
埃隆在睡梦中醒来,疲惫而又迷茫。
他曲着身子蹲坐在两排木制书架中间,膝盖上铺着一本已被他阅读了大半的旧书,他觉得身体里每一块骨骼都在尖叫。
这不是他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委身于堆积大量藏书的昏暗的地下室里。
他站起身子,脑袋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书架,搁在顶上的几本铺满灰尘的精装书籍掉落下来,把他砸得生痛。
21岁的埃隆身高超过180cm,与历史讲师这个身份十分不相称的,他不仅身材高大,肩膀、手腕粗壮,满脸胡茬,挤在有限的空间里,就像一只缩在山洞里的黑熊,地下室显得更加窄小。
不过在森染,这大概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景象。
灰尘在从窗户透过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埃隆不禁大声咳起来。
“哟,你醒来了。”老板站在地下室的楼梯中间,厚厚的眼镜反射着光。
“啊哈哈不好意思,又把你这里当旅馆了。”埃隆挠了挠乱糟糟的褐色头发,手撞到书架,又一阵噼里啪啦。
老板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客人。”
这并不是客气话,而是事实。这间坐落在街角的小书店,位置偏僻,一天很少超过两位数的顾客。然而地下室里却不乏有趣的资料,埃隆无意中发现这个宝地,多日来在这里流连忘返,听着窗户外传来行人的脚步声,手中泛黄发脆的书页,他小心翼翼地翻阅着,似乎一不留神就会化作灰烬。与热闹的学校相比,这里就像在另一个世界般宁静。
地下室的空气弥漫着腐烂的味道,受潮的纸张膨胀成两倍的厚度,把书架都压得陷进地底里。除了埃隆,就连老板都忍受不了。
它们是被遗忘的历史的尸体,无人凭吊。
埃隆十分心疼,老板资金短缺有心无力,而成为讲师没多久的埃隆薪水微薄,否则他真想把这里的书都抱回家。
挑选了两本记载了朝灵历史的旧书,埃隆心满意足地离开书店。原本以为时候不早了,没想到天还亮着,看来自己也不过是小歇了一会。
他舒展身体,活动一下筋骨,然后又咳了一声,他觉得喉咙干涸,看了一早上的战争史,滴水未进,仿佛战士流尽的血都凝在他嗓子眼里。
他回想起刚才那个梦,铁马金戈,旌旗飘飘,刀光剑影,尸横遍野。
最近常常看到这样的梦境,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埃隆踏进街道另一边的酒馆,时值工作日的下午,酒馆里的人还不是很多,有两、三个明显是武器铸造师的粗壮男子坐在角落喝酒聊天。埃隆直径走到吧台前,把书往上面一放,彰显自己的到来,酒保看他两眼深陷,便知他又长时间读书,笑吟吟地递给他一杯啤酒,酒保打趣说:
“你才21岁,何必这么拼命?”
埃隆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些生活在俗世的人怎么会明白,在历史的长河里,人的一生仅如一场梦般短暂。
灌了几杯啤酒,吃了块牛排,埃隆感觉舒服多了,因为想快点回家去阅读新买的书籍,他没有和酒保闲聊几句就打算离开。
“这不是埃隆吗?”
刚走出酒馆,一个爽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埃隆回过头来,一个红发青年笑着向他走来。
那是法米安,埃隆儿时的玩伴之一,现在他已是森染骑士团的一名成员,不过今天他没有穿上那套墨绿色的骑士团制服,而是普通的浅黄亚麻上衣与深棕长裤,应该是在放假期间吧。
“好久没见你了,我还以为你离开了森染。”
埃隆咧开嘴笑道:“在还没尝遍森染的美酒与美食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两人肩并肩沿着大街向前走,一直走到森染骑士团的驻扎地,有几个骑士在训练,埃隆闻到那夹杂着泥土与汗水的味道,梦中的画面又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脑海。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你看起来就像还在梦中一样,是不是喝了很多酒?”法米安看着他恍惚的神情,将一把木剑丢给他:“让自己清醒的最好办法,就是运动一下,出一身汗!”
埃隆摇头:“你知道我不懂剑术。”
“有什么关系嘛,就是活动一下身子~”法米安挥动手中的木剑,向埃隆袭来,埃隆只得奉陪。
法米安说得没错,运动的确能让人清醒,尤其像埃隆这种对剑术一窍不通的人。法米安虽然比埃隆瘦一圈、矮半个头,但动作轻盈敏捷,就像一只在树林里轻松地跳来跳去的小松鼠,埃隆追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没有碰到法米安一条毛发。
最后埃隆索性丢下木剑,使出他从朝灵人的义母夜雨那里学来的格斗术,扑向法米安把他高举起来。
法米安叫道:“这是犯规!!”
埃隆大笑着将他摔在地上,后者躺在地上说:“你应该成为一个战士,而不是在故纸堆里浪费光阴的学者。”
“我已经过了上骑士学校的年龄了。”
“当你在翻阅那些英雄事迹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的名字也能出现在上面吗?”
埃隆装出一副认真考虑的样子:“让我想一想,嗯,放弃现在这种宁静安逸的生活,换来一块镌刻着自己名字的英灵塔的石碑?听起来很划算。”
“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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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成为一名历史学家?”
正在看书的布鲁斯.库珀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的儿子,他有着和埃隆一样强壮的身体,44岁的他腰板依然十分挺直,和邋遢的儿子相反,即使此时身穿睡袍坐在书房里,布鲁斯也把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一层,浅色的头发整齐向后梳,眼镜片后面的褐色眼睛透着儿子不具备的威严。在各种意义上,布鲁斯都比埃隆更像一名学者,而他也的确是一名历史学者,曾参与过国史的修订工作。
“为什么这样问?”
“只是突然好奇而已。”
布鲁斯把书本合起放在旁边的书桌上。
“是一把钥匙。”
“嗯?”
“在我8岁生日的时候,父亲给我一把钥匙,指了指过去一直禁止我上去的阁楼,说这是通往智慧的钥匙。我满怀期待地爬上阁楼的楼梯,好奇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宝物。我用钥匙打开阁楼的门,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排排顶部贴着天花板的书架。而我从中抽出的一本书就是阿泽兰的建国史,于是我的人生就在我还懵懂不知的情况下被定下来了。”
埃隆翘起嘴角笑道:“我还不知道,父亲您是个宿命论者。”
对于儿子的揶揄视若无睹,布鲁斯说:“我的历史老师和我说,历史学是一门诅咒,一旦你沉迷其中,就很难逃脱,甚至连你的子孙都会被牵连。”
埃隆眨了眨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父亲发表这个见解。
诅咒吗?联系父亲的经历以及现在自己的职业,埃隆实在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父亲这样说,简直就像是在说讨厌历史学一样。”
似乎被戳到内心的痛处,布鲁斯深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我所厌恶的,是这具越渐衰老的躯体,以及越渐疲惫的心灵……”
埃隆连忙说:“父亲您还很年轻……”
布鲁斯不以为然:“在历史的长河面前,任何生命都渺小得如同一粒细沙。在我像你这样的年纪,通宵读书,还能做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是现在……”布鲁斯拍了拍书桌上那本书,“我读到一半,已经不太记得前面的内容。十年后,我大概就要用纸来记下刚刚做过的事情。”
埃隆暗暗吃了一惊,想不到父亲竟和自己产生相同的想法,或许所有历史学者在面对那浩瀚如烟海的书卷时,每个人都会感叹,人的一生太短。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成为历史学家,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这种假设就像讨论如果伊迪斯没有疯一样毫无意义。”
还真是相当有父亲风格的回答,仿佛适才那个悲观的父亲只是埃隆的幻觉而已。似乎想要结束这个话题,布鲁斯又拿起书继续读下去。
埃隆呆呆地坐在那儿,他转头看着窗外的夜空,历史发展的可能性多于天上的星辰,假如父亲没有成为历史学家,假如母亲没有在奴隶市场买下朝灵人夜雨,假如远京没有成立的话,这个世界和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最后他兀自笑了,没有意义,思考这种问题的确没有意义,而且根本不像他的性格。
“我先去睡了,明天早上有课。”埃隆站起身正打算离开,父亲叫住他。
“埃隆。”
埃隆回过头来:“什么事,父亲?”
布鲁斯抬头深深地看进儿子的眼睛里:“你和我不一样,你才刚开始,如果你想从这诅咒中解放出来,现在还没迟。”
埃隆愣了愣,然后摇摇头,眯起眼睛笑道:“已经太迟了。”
END
———————————————— 这文如其说是埃隆先生,更像是写中之人对历史学的看法,最后所说的“诅咒”只是一种比喻,是表达库珀两父子对历史义无反顾的爱,所以才不是FLAG呢(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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