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终于在摆忙之中想起来写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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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页】 合欢月昙花日 说好的绵绵细雨呢?! 日子不能毫无意义的过,尤其对于一位貌美如花、文武双拳难敌四守身如玉树临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少主来说。给前缀点了赞。 而至于如何把日子过得有意义,我曾虚心地向书记思玄请教过,也许这个话题太深奥,以致他满头虚汗,气喘吁吁,双眼迷离,两颊潮红,一夜未眠都不肯吐露半句……直到日上三竿我睡饱醒来,才发现不知何时离去的书记在床帐上留书:干点正事! “此话怎讲呢?”我扯着帐纱左思右想,左顾右盼。惹得娥眉看不下去,唤来一群姐妹来把我架去梳洗(打扮),她则亲自监工命人把我的床铺里里外外收拾干净。这里不得不偷偷埋怨一句,娥眉那里都好,就有一点实在让人无法容忍——办起事来干净利索手脚麻利一点余地都不留!我这还没被拖出寝宫,就眼睁睁看着她把我珍藏在床里的布偶小松鼠、草编兔子、绒线小马、麻布小老虎……吃了一半的橘子,还剩一口的五仁月饼,小半包五香花生米,食堂上半年菜谱,三本图文并茂的爱情动作小说,东大陆丽人志(男性版),一个空茶杯全都丢到地上三下五除二给扫走了!动作快的让我连援手都来不及! 然后她还吐槽我:“少主您总往被窝里藏东西是打算过冬吗?!”——那时候我正被宫娥按在水盆里净面,没功夫还嘴。直到她们再次把我架回来准备化妆时,我才赫然发现,我那上好的牛毛紫檀大床居然只剩下床架和床底木板了?我去,这是几个意思?!我愤而撇嘴,被跟前的宫娥埋怨:“少主莫动,口脂都画到下巴上去了。” 干点正事。 穿戴整齐,我溜达到院子里一边活动身子一边等人送早点,黑鹫从侧院看到我,匆匆跑来,指着被高高晾在架子上的帐纱惊奇道:“那四个字是少主尿的?” “……” “对不起。” “长点脑子。” “是。” “我能尿得那么温柔婉约吗?” “……呃。” “思玄尿的。” 黑鹫一脸肃穆略带敬佩。说什么都信正是这男子最大的优点。 “你可猜得到思玄留言的用意?” 黑鹫皱眉沉思,半晌摇头。 “猜不透很正常,玄他岂是饭饭之辈。依我看,他一定是暗示我差不多到了该勤学苦练的时候了。” “少主您都奔二十的人了,才勤学苦练不嫌晚了点吗?” “……你今天的早饭是娥眉给预备的吧?” 这汉子当场双颊绯红口齿不清支支吾吾手脚无措:“啊!咦……您……不是这样,您听我说!早晨的时候……后来,然后她……凉了就不好了,食物不能浪费……险些掉地上……我绝对没有碰到娥眉姑娘的手!她动作比我快多了,包子直接被盘子兜走……后来……紫菜鸡蛋汤……她虽然说如果觉得咸她可以下次做清淡一些……可是我真没……她说一会还要给您预备早点……我就喝了一口那汤!” “喝了人家一口汤就知道威武不屈了?这要吃半个煮鸡蛋你还不称王称霸?!” “属下不敢!” “称王称霸?” “……不敢吃娥眉姑娘的吃煮鸡蛋。” “唔,娥眉那鸡蛋是大了点,每次早起吃个蛋后半夜都不带饿。” “听说是他们家自己养的鸡。” “……” “属下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你觉得思玄为什么非要在蚊帐上留字,不直接告诉我?” “他不是不能说话吗?” 哦,对啊我都忘了。“还用你说!”我佯装恼怒,冷冷道:“你觉得玄想暗示我什么?” “……就,干点正事?” 娥眉找到了站在院里和被褥一起晒太阳的我和黑鹫,羞答答笑逐颜开上前请安:“少主,早点备好了,您回屋用还是在院子里用?好的我这就给您端出来。”说着一溜小跑绝尘而去,根本不容我表态。 我目光炯炯对着黑鹫一通凝视,黑鹫惭愧的低下头。 煮鸡蛋我和黑鹫都没敢碰,热腾腾的小笼包子配紫菜蛋花汤足以让我们胃口大开。我让黑鹫跟着一起吃,娥眉一旁侍候。紫菜汤我喝着有点咸,拿出来评价,黑鹫却支支吾吾的表示他口味偏重,我立刻以凌厉的眼神予以威胁,可惜依旧没能阻止娥眉风一样向后厨奔去的步伐…… 望着女子的背影,我不禁感叹人生不能不作赢家。 可是到底干点什么好? 吃饱喝足的我决定拿这个深刻问题向远京各大领域学识渊博的人物讨教。 连黑鹫都惊异于我这次行动的决心——为了征服数五的记忆力,我甚至决定去藏书阁找来我赖以记录的小秘书帮忙。 藏书阁寂静无声的主事房内,寒鸦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望过来,单手托腮……他以为这样很萌很无敌吗?妈蛋,老子也会!于是媚眼如丝托腮的我和睡眼惺忪托腮的寒鸦脸对脸干瞪了半刻钟,终于他眨了一下眼。 “你输了!”泪流满面的我兴高采烈。 “……” “抱歉!寒鸦大人,少主这次是专程来取小秘书的。”忍无可忍的黑鹫终于挤到我们两人之间替我传达来意。 寒鸦微微扇了下睫毛,面无表情游鱼一般滑到偌大书海之中,不出片刻,托着一本小册回到台前。“为什么自己不说,非要别人传话,你说你一天到晚是有多闲?” “后来更咸!娥眉又加了一勺盐!”我瞪着黑鹫向寒鸦抱怨。 寒鸦把小秘书往桌上一甩:“你堂堂一个少主,能不能干点正事?” 又是干点正事。 我猛低头,盯着桌上平摊的小册。这本《小秘书》记载着我懂事以来所观所见,所想所念,可谓各种心得秘密,被我视如珍宝。因为放在哪里都嫌不安全,最后干脆托付给寒鸦丢进藏书阁,俗话说最乱七八糟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对此我深信不疑。寒鸦此人更是我除十二支以外最为信任的朋友之……十四,妹妹十三,杏花二十七,李铁锤三十九……排名以笑起来好看程度为序。 我摩挲着小秘书慢慢把它揣到怀里,什么也不解释。对着寒鸦苦苦一笑:“走了。”他抱着臂一声不吭凝视我,眉头微蹙。不等他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我突然端起他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不出所料,寒鸦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惊醒:“……那是前天的剩茶。” “快把解药交出来!” “没有那种东西。” “陈茶有毒。” “又死不了人。” 我捂着腹部转身要走,寒鸦一掌拍在桌面上,帅得无法直视:“你到底来做什么?” 黑鹫看不下去,出面拦挡在我跟前:“主事大人,少主他……少主他这次是真想干正事!” “郑世?谁家公子。” 我不怒反笑:“不劳主事费心。”说罢转身拂袖再去。 此刻,寒鸦一定目光怔怔追随着我落寞离别的背影,也许他会被跟上来的黑鹫挡住视线,我特意往旁边歪了歪接着走。 结果走出藏书阁也没见到有人追来,妈蛋连黑鹫都不见了! 我在院子里转了小半圈,黑鹫这才惶惶跑出:“抱歉让您久等了!” “寒鸦是不是后悔了要挽留我?” “那到没有。” “……” “不!一定是属下愚钝没能领会到寒鸦主事话里的内涵!” 我点点头,向阁里递去个眼神:“他和你说什么?” “主事说……反正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殿外转转……” 寒鸦所说正是我之前所想——寻访民间聆听众生之言,寻找自己存在的真谛!如今竟与他的思路不谋而合,他果然还是想着我的。 “咳,少主,那个……主事还说……” “但说无妨。” “让您把这几本书带给菘蓝里的暗语学监,这个药方拿给远志里的远清大夫,还有这二两茶叶是送到六曲里徐汉家,这包花种送到鬼珠里“饭”馆……” “……” “还说做不到就别想让他抄字帖。” “他以为我做不到吗!?”我狠狠把物品逐一查收:“劣势,配送单都不说提起写好……” 亏得我机智和黑鹫骑马出殿送货,就这样还溜溜走了大半天,午饭都顾不上吃又渴又累,好在最后一站是宫晓的饭庄,我跳下马缰绳甩给黑鹫二话不说推门而入。此时已过饭点,店里客座零星,我捡了个靠窗的边角坐下,敞开的木窗外送来清风徐徐,顿时令人神清气爽。小二似乎还陷在梦中见有人来,挣扎着上前招呼:“客人要点什么?” “茶水点心。”我随口回答,眼睛望向道边一片青绿。 小二退去之后店里落下一片宁静,窗外有嘶嘶马鸣,想是黑鹫正在马棚安顿马匹。小秘书被摊开摆在桌面,我翻来覆去找那三人的签收——签的时候我并没仔细检查,写上字就走,谁会在意那些细枝末节。可他们的反应如今回忆起来不觉叫人在意,尤其远清那一脸的眉飞色舞,看得我心里不得宁静。 “呦,怎么是少主亲自来送?” “寒鸦懒的很,这么好的天气都不肯挪窝。”我尽己所能败坏主事的名声,坏了才痛快。 远清眼睛里笑得更欢快:“拿这么好的册子签收……难怪有人说您败家子。” “谁说的?!” 远清笑而不语,随手翻开新的一页,正午的日光打在白花花的纸面上,刺得人眼睛生疼。 “你快签了,我们还没吃午饭。” “咦?” “怎么了?” “我有说话吗?”他抬起黑晶晶的眼睛眯着瞄我,简直没有比“一肚子坏水”更合适的形容。 “随便签签就行,我还要赶下一户。” 远清合上册子,递回来:“正合我意。”
“你又犯什么坏?” 他才不肯说,非让把四个人都签好的一起拿着看。 我怎么会让他如意,翻来覆去找那三人的留字,纸张的摩擦声被一阵嘈杂盖过,我诧异的寻声望去,离我不远斜对角的一张桌上,一名白发老者正捧着一碗阳春面埋头苦吃。 声音便是他发出来的,在这宁静的午后小店内,吸溜面条的声音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老者仿佛感受到了我炽热的目光,嘴里含着面从碗底把视线缓缓抬起,我们四目而对,那是一双不该老人拥有的清澈无畏的眼神。 他一眨不眨地瞪了我一会,不动声色将面向转开,背着身加快了吃面的速度,那架势好像生怕我会过去抢他的饭。 “……那面好吃吗?” 老者根本不理我,将剩下的面更快的囫囵吞下,甚至连汤都一口气灌进肚子,一滴不漏。吃完舔着牙缝把碗往桌上一撂,这才斜眼瞟过来:“与你何干?” 我笑呵呵低头继续去翻小秘书,楼梯上有人不慌不忙走下来,走到一半已经将厅内之人尽收眼底,来人轻呵喝:“问你不行吗?敢吃不敢说。”来者与老者并不生分。 说话的功夫,小二已经端着茶水点心回来,见到来人连忙行礼:“老板,不歇着了?” 宫晓接过他手里的碟子,使了眼色:“没你的事,下去吧。”随后将茶点呈上,我仰头冲他笑笑,示意他也就坐。宫晓和我对桌坐下,他背后的老者从始至终亮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关注着这边的一切,直到黑鹫持着马鞭走进门,老头子这才把眼神收去,摸着他的小茶杯有滋有味地消食。 宫晓收了货,接过我的小秘书,和我们一边闲聊一边翻开新页。宫晓的饭馆以前常有几只野猫来往,宫晓人善,每次见到就拿点东西出来喂,一来二去野猫混成了家猫,携家带口开始过来住,这些猫儿胆大心细,猫眼里好歹分明。我进门的时候分明还瞧见它们懒散的横七竖八卧窗台、门垫太阳下打盹,这会功夫已经悄无声息围过来,不停地围着我们打转,一只为首的短毛黑猫干脆主动上前,拿头顶我的小腿,顶一下顺势滑开,仿佛是不留心撞到而非故意引我注意。我夹了一片酱牛肉拿到它们上空晃悠,喵声四起。 猫叫中还穿过一声冷笑,仿佛鲜嫩鱼肉中藏着的小刺。 我又一次望向老者,他看着分吃酱牛肉的猫群嘴角微倾。 “糟蹋东西。” 我不知所谓连忙转向宫晓,他正低头认证写字,头也不抬回道:“酸者自知。” 我大概明白这是两位熟人在打哑谜,连忙把筷子上夹着的牛肉放进黑鹫盘中:“你吃,我不喂了。”不知道老者是不是不领情,我只听到又一声冷笑。 宫晓又端详了小秘书好一会,才终于舍得交还我,末了揣着手问:“搞出这么大动静,就为这些字吗?” 我多聪明,早料到寒鸦在本子上做了手脚,故意罚我跑这么一圈,然后再从四人签名上做做文章,从中引我深思,教育我该如何做人做事做大王。有话不直说是寒鸦一贯的陋习,我深知他的性情也乐得让他如愿。谈笑间我毫不迟疑翻过小秘书,上面—— 灰白花的猫儿是如何飞到我面前的我完全不知道,当我耳轮中听到尖锐的喵叫并迅猛地寻声而动不知死活转头寻找时,我那如花似月举世无双的美脸已经被猫肚皮准准拍中……随后黑鹫大惊!挺身而上,猫儿一爪蹬着我光泽的额头拧身跳回桌上……宫晓大惊!手忙脚乱地不知要救我还是救猫,猫儿左躲右闪踹翻了茶壶挤歪了茶杯,点心牛肉桌椅板凳泼的泼倒的倒无一幸免,一时间杯盘狼藉……我坚持沉浸在刚刚那一脚猫踹中不能自已……老者闻风而动,已经把掉到桌面凳子上的食物爱惜地收捡起来……再然后,黑鹫自责、宫晓担心地围在我身前问长问短,灰白花猫早不知逃到哪儿去了,脚下到是钻出一群大猫小猫把掉到地上的食物吃得心安理得……我稍微回了回神,惴惴不安抬头望向两人:“会留下伤疤吗?” “少……咳!少爷,您脸上好好的连点皮都没破!” “没事的别担心,任何伤疤都影响不了您的美貌。” “咦,脑门上怎么感觉凉凉的好像有液体?是不是流血了!!!” 就在我一个人乱作一团之际,一杯温茶突然兜头盖脸泼洒下来,一瞬间整个世界安静了……安静极了。 我眨眨眼,拦住黑鹫,透过水帘怔怔看着依在桌边的老者,他手里还捏着倾斜的茶杯。我与他再次四目相对,老者缓缓开口问我:“怎样,现在脑门上是不是不嫌湿漉漉的了?” 我点头称是。 老者接着说道:“公子虽说看起来不是一般人,但大老爷们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被猫挠下又不会怎样,何必大惊小怪?就算您金贵,带个伤带个疤,您又不指着远京少主养,有点伤痕算什么?” 我静静听完老者一番话,抹了一把脸上的凉茶,再次由衷认同着老者的话:“您说的对,男人,有伤疤是好事……黑鹫把你的马鞭给我,宫晓关门打烊暂不接客。” 一碗面的功夫,老者已经把我当成无话不谈的朋友,还告诉我他叫影烟,是个货真价实的情报商,我什么也没告诉他。我拎着马鞭和影烟对桌而坐,欢声笑语间早将刚才的误会抛诸脑后。宫晓从新给我们上了茶水点心,我和影烟又聊了几句,黑鹫在一旁踌躇的身影被影烟察觉:“那大个好像有话说。” 我们一起看过去,黑鹫捧着还在滴水的小秘书愁眉不展:“少主,经过刚才一番……全泡了。” 天意。 宫晓接过本子,内页好些都黏在一起,墨汁沁在纸上混成一副模糊不清的水墨图,难看之极。 “无妨。”我挥挥手,接过小秘书。“该我知道的早晚要知道,不该的,面对面也视而不见。” 影烟很是欣赏的盯了我一眼:“看起来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 我提着马鞭又和影烟玩了一会。 宫晓问我们要不要留下吃晚饭,影烟立刻答应下来,我和黑鹫起身告辞:“妹妹还等着我回去,不多叨扰了。” 宫晓起身相送,他知道我一项说一不二不三不四,临到门前,他扶我上了马,又低声问了一句:“我看到过前三人的留字,少主真的不想知道吗?” 我拉过缰绳带着马在小院里兜了一圈,停在宫晓面前笑望过去:“我到想知道你给我写了什么?” 宫晓仰头笑道:“洪福齐天。” 我哈哈大笑:“你就不说实话吧!”随后扬鞭打马与黑鹫绝尘而去。 湿漉漉的小秘书还揣在我怀里,它虽已面目皆非但我相信它迟早有干透的一天,到时候我再让寒鸦助我解开上面混沌不堪的一团,那时他若再说不懂,我就让他有什么意见直接写出来,我猜,他的心意我一定可以领悟。 因为远清告诉过我:“你跑腿虽然辛苦,可有人比你更操心。你就算不学好,也得让人家明白你是真好不了,别心心念念为着你,还不知道长进,寒了谁的心。” 夕阳如血,饿得我肚子咕咕乱叫,打定主意先找妹妹吃过晚饭再去给主事寒鸦找事。 黑鹫催马赶上我,问我真的打算干正事吗? “干。”我意气风发地回答:“有时间就干。” ~第四页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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