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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蔡司伊康耶拿 于 2013-8-13 22:32 编辑
在我们的文学传统中,常有以植物、香草来譬喻人的,尤其是美好的女子。例如“我的佳偶在女子中,好象百合花在荆棘内”或是“我下入核桃园,要看谷中青绿的植物,要看葡萄发芽没有,石榴开花没有”然而现实中这样人却不多有,令人觉得这终究是一类比喻。不过在我认识的人中,倒是有这么一位姑娘——一位本身喜爱草药植物、也因此常被芳香萦绕在身的姑娘。她姓菲尔德,从森染而来。她所带来的,并不是森染那为人熟知的武技、冶炼以及战争的那一面;在她身上所体现出的是隐藏在森染战火背后曾经那安逸、柔和而协调的一面。
我是什么时候认识菲尔德家的女儿的呢?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两年之前吧。
那会儿我转正还不到一年,所有工作都在逐步上手,和T*社团也还没什么深入接触。记得好像是一个晚春的午后,天气暖融,我午餐用过之后例行地到城内教区转了一圈,回到教会时大道上的颜色差不多是清澈的蓝色时间。我踏进教会的大门,心里还惦记着前一天挖坑种到一半的香子兰和鼠尾草的新苗呢,于是还没换下祭服就绕了个弯到我那片花圃里瞄了一眼。
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人蹲在那片花圃上,好像还是一位女性。我起初以为是路过的信徒被我昨天刚种下去的那批香草新苗的味道吸引住了,就驻足来欣闻了——当时的一瞬间我还洋洋得意觉得这香草味道真灵。可走近一看发现蹲着的那位手里握着我还没种完放在一边的铲子,在那里刨着土挖着新苗——那就不对了!我昨天刚种下去的苗你挖它干嘛?还有,哪有大白天跑到教会来偷挖植物的贼啊?
“夫人,请问你在做什么?”
没有反应。
我心想大概刚才脱口而出的称呼把人家叫老了,人家不高兴了。
“这位女士?姑娘?小妹妹?你在这块花圃里做什么啊?”
还是没有反应。
“你好。麻烦请你停手说明一下你在教会的花圃里挖什么东西吧?”
“在移栽啊。”
喔喔!有反应了,看来不是语言不通。
“可这些都是我昨天刚栽种下去的,你为什么要去移它?”
“因为种得不合适。”这位姑娘说着就站起身,手扶着眼镜架把脸凑上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一瞬间我闻到了一阵清雅的芳香,好像是书里写的雨后山间蒸腾起的清新气氛。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她就接着说了:“这位先生,看起来你不像是园丁啊。”
教会里的园艺种植分工是这样的:会有两三名园丁照看整个教会的绿化,但每一位神职人员——司祭转正之后——就会被分到一片花圃田地,可以种植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花卉及作物。这是为了让司祭不要远离土地、远离劳作。常常会有司祭种植一些自己喜爱的花朵,以及喜欢吃的瓜果蔬菜之类的,等到摘收结果之时,分享给大家,利己利人。而昨天我种下的香子兰和鼠尾草的苗,是属于香草一类的可食用植物。
“算了,就算你不是园丁,也去了解一下香料的种植知识吧。你种下的这两种香草苗呢,如果我没认识错的话,一个是鼠尾,一个是香子兰。鼠尾我没有去动它,因为间距差不多合适。再长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收割了。但是香子兰和它不同,鼠尾草是草用类的香料植物,而香子兰是籽用类的。籽用类是指这种香草的可利用部分是它的籽,换句话说也就是要让它长大到成熟、结籽才能收籽。因此比起草用香料,籽用类的香料需要更大的生长空间,所以说在下苗的时候不能像你这样间距排的那么紧。来,你也别闲着,一起把这里剩下的香子兰每隔一棵挖出来移栽到旁边空土地上吧。不然的话会影响长势的。”
说实话当时我就被这姑娘这么一大段突如其来的专业说明给蒙住了,耳朵还没跟上她做出的说明,眼里只看到她俯下身子抚摸着香子兰,就好像轻轻摸着小猫背脊的样子。
“啊、好。是、你说的对。”当我回过神来时,双手已经拿起挖掘工具,和她一起把剩下的香子兰移疏了开来。
差不多等到移栽工作快完成了,只见警备队员纳尔先生提着鞋后跟奔奔跳跳地来到花圃边上,又惊讶又好奇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啊,这位姑娘告诉了我种植的方法。不好意思,纳尔先生一直在里面等我?”我看赛洛纳尔的表情有点奇怪,好像他不仅仅认识我,而且还认识那个白色外套的姑娘。
“我是带他来找你的啊,蔡司司祭。你们两人原来认识啊?”
原来,当天是赛洛带着基维来找我,来询问有关下城区商铺出租的事。我之前下午离开了,赛洛就先到了教会正厅等我,基维却被门口我昨天种植的香草吸引住了了,实在难以忍受这么不合理的种植方式,就一个人在那里移栽起来。然后等我回来时,就看到了她蹲在花圃土地上的那一幕。这场有趣的见面,怎么说呢?在香草方面,她真是一个比我还认真执着的人啊!后来经我介绍,她在下城区市民集市租到了一个店面,开了一家名叫“梵尼拉园”(Vanilla Garden)的香草店,经营状况一直良好。
再后来我又知道,她是来自森染城菲尔德家的女儿,她们家是做旧书生意的,因为全大陆和书籍有关的行业里也就一共那么三四百口人,所以我们彼此就算没见过,好歹也知道对方的名号。她父亲那里应该也买进卖出过好几本我抄写的书。当我问起她有没有看过我的书,以及有什么想法时,却得到了“看字迹和看真人,完全不敢想象是同一个人”这样的评价,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不过若是说起香草、草药一类东西的话,我倒是马上能联想到基维·菲尔德(Kiwi Field),这样一个像花草那样洁净、灵巧而专注的姑娘。
这就是我和菲尔德家女儿相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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