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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
一 1月(前章)
412年1月。
刚下过一场大雪的笛河河面尚未冻成冰。从上游方向,顺水上飘来岸边的,是一具泛着死之灰白的男子尸体。
而刚好被河岸边上的少女发现。俯下身,没有躲避尸体,而是用力把浮尸扯上了岸。认真地翻查了一番。
面容里也丝毫没有一点厌恶或恐惧,仿佛对于死人是司空见惯。
尸体身上确实留下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少女嘴角露出笑意。把尸体重新丢回水里,然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往回走。大道旁,一辆马车停着等候。
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打开车门,对她招了招手:“该走了。”
少女答道:“好的,哀勒里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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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名字是霜谢。她也是雪夏.达保尔戈德的妹妹。
坐在马车里的她,对面坐着的男子名叫哀勒里.索佩罗斯。表面上经营着夏维朗与晓光城的一些纺织生意的小老板,背后却是屯积和炒卖某些稀有矿产或者珍稀猎物的商人。进行收集稀奇之物,再转卖给有钱有需要的人物,这种转卖稀有物的中介生意。据说,此类人的眼光很独到。
既则如此,所以当霜谢被他搭讪时,就说明了他看出了这少女的与众不同。
哀勒里是这么形容的:“你很特别,有种厌恶世间的悲观和死亡气息,然而却以平淡而从容的,比实际年龄要老到的心态去把之化作无物。我喜欢你这种淡然的凄凉美。”
所以,这个商人提出了收养霜谢。当然,十九岁的霜谢其实也不是孩子了。“我一直没结婚,也没有孩子。我欠缺一个继承人。”哀勒里这么说,“你有这个潜力。如果你愿意。”
实际上,霜谢很快了解到,自己只是这个商人的数个后备“继承人”培养者之一而已。
名叫哀勒里的男子一共收养了五个孩子,都各具能力。他在培养这些人,为他的产业作一些准备。又或者,别有更大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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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马车顺着铺着薄雪的大道,绕过了染上白霜的夏维朗城的东南边,靠近了一片小树林。这里尚未到蓝减区范围,所以哀勒里本身没有带过多随行保镖。除了霜谢,马车夫老克莱斯克外,还有另一个名叫萨尚的森染人雇佣护卫。只有四人。
这次出行郊区,目标依然是寻找猎奇物——即使是城市的周边野外,实际上也是充满各种未知的。很多尚未被人了解的生物,都有机会出现。当然,这也可能包括,某些不速之客的魔物,尽管这机率不高。
虽然刚下过大雪,但是郊外的气温却并不是很冷。马车门窗的防风也相当出色。
别过望向窗外的头,霜谢水蓝色的短发在毛帽子下露出几束,随意搭在面上。哀勒里一直望着她的侧脸,沉思着。
这时,车夫喊起来:“老板,我们到了。”这是一小片树林,情报贩子所说的,看见雪地上飞舞着蓝色光芒的蝶飞舞的地方。
二 2月(前章)
2月。
初春的夏维朗城虽然因为雪融后的温度变化而还是带着寒意。不过路边栽培的花树都有了勃勃生机,长起了嫩芽。这段时间阳光也充足了很多。
进入了2月下旬,那些在一个冬季里憋了好久的小动物,也活跃地在各处奔走。城里有个教堂,它的附近正好有一棵松树。这里有一窝松鼠。
吱吱叫着的松鼠妈妈和爸爸在秋天生了四只小东西。寒冬却让两个夭折了。剩下了两只,继续健康成长。熬过寒冬,它们也就意味着具备了面对困难的能力。
松鼠妈妈和爸爸被附近的一些孩子叫作“蔡尔”和“利丝”(蔡司一词的拆分)。为什么叫这两个名呢?那是因为孩子们在和一位叫蔡司的司祭开玩笑——他们很喜欢这位附近教堂里的年轻的——胖子司祭——蔡司=伊康=耶拿。
这天,那群小孩子也喊叫着笑着在追打松鼠“蔡尔”和“利丝”夫妇。
直到看见慢吞吞地走近的胖子——穿着蓝色司祭服装的蔡司。
“早上好!司祭先生!”“司祭先生快看!蔡尔和利丝在跑(双关语)!”然后孩子们在笑。
那个名叫蔡司的小胖子司祭并没有因此而发火,而是笑着依次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孩子们的头:
“孩子们。松鼠这些小家伙啊,它每年的数量都有很大变化的。”
“我观察过了,冬季那些松树的种子有多有少。松树的种子不是每年一样的,有时多有时少。在松果欠缺的那年,松鼠们便会被迫转移到其他的地区觅食;而变少。在松果丰富的时候,它又会大量地繁衍。真是有趣。”
“也就是说,这些松树决定了这些小家伙的数量。”
“今年小家伙们其实也并不多见。蔡尔和利丝是去年留下的啊。可能今年收成也是不怎么好吧。”说完,蔡司不知从拿掏出一小搓果仁,弯身。本来挺怕孩子们的松鼠爸爸,考虑了一下,望了望妻子。
然后就小心翼翼地走近,凑嘴,忽地抓起两个果仁,飞奔回妻子身边。两个小家伙就一起,奔回了树上。
“呵呵。”蔡司微笑着,和孩子们一起抬头目送松鼠们消失在树丛间。阳光明媚。
三 3月(1)
412年3月。
水蓝色的短发,穿着爽朗的白色短裙装。霜谢面上带着写意的笑容,行走在早晨的夏维朗街道上。绕开人来人往的大道,往僻静处走来,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这处教会。
这里有装饰精细的外铁栏,透过松树间的明媚阳光,照在教会的灰白色墙上,产生了一些有趣的光影肌理。
其中有一片阴影正好叠成了蝴蝶的轮廓,霜谢不禁停下了步伐,驻足观看起来。“好有趣。”她这么思考着,然后静静地沉思。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过了也不知多久。
正当她回过神,准备继续走,而迈开一步时……
有个声音:“那位女士,可以先站着不动吗?就一会就一会。对……谢谢你。”
侧过头,霜谢看到了一个略胖的男子,穿着蓝色的司祭服装,坐在几米远的一张小凳上。面前放着绘画的笔和颜料,还有一个奇怪的木箱。
那个司祭手里不停地描画着什么,过了一会,感激地说:“好了,谢谢你。女士。”然后收起笔,“真的麻烦您了,女士。在下的名字是蔡司。是这所教会的司祭。”
霜谢好奇地看了看那木箱问道:“您好,我叫霜谢。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呢?您是在画画吗?司祭先生。”
蔡司微笑着,对少女解释道:
“这个箱子叫映画箱,是我们司祭用来描摹现场景色用的。它正面有个洞,箱子里面斜卡着一面镜子,箱子的顶上木板的后半截卡了一块方镜。会隐隐约约地出现箱头朝向前方的区域的景色。用一块半透明的布压在玻璃上,再用笔沿着玻璃上透出的影像,把风景勾勒出来。”
然后他拿起了一块绘上了图案的白色亚麻布:“看,就这样。”
霜谢于是看见了一个少女,站在一片光影间,观看着一个蝶型的阴影。一切描绘得栩栩如生,虽然很多轮廓只是简单数笔,却下笔精确。
“这个是我吗?”微笑着,霜谢以对外人惯用的甜美笑容对蔡司说道:“真是很棒的一个技术。仿佛魔法。”看得入神。
蔡司解释道:“实际上我是在画那些光影,结果你来了。我觉得这是很完美的构图,人与景色。所以,就擅自把你也画进去了呢。请原谅。”
霜谢摇摇头:“不不,我也很开心。我也是因为光影而看着迷了。”
伸手指向墙:“您看,司祭先生。那墙上的影象不象蝶?”
蔡司:“如此说来,确实很象。这可真奇妙。你看,组成这蝶影的,是源于这边三片不同的叶子,距离大小各不同,但是刚好在墙上却组成了这图案。”他边说,边转身,眯着眼看向那些光照来时,叶的方向。
霜谢也转头看着:“这个思考方式很有趣呢,司祭先生。”
蔡司:“利用这种方式,可以做很多事情吧?比如说这样。”他伸出双手,又拿起几杆笔,在手里握拿旋转一会,然后伸手在阳光下,让手影投向了墙上。
“太阳的光,比较难控制,如果是灯的光就好调整了。”他边说边动手,墙上一只带着羽毛尾巴,和煽动翅膀的鸟出现了。“大概是这样吧?光与影。”
霜谢笑了:“确实很有趣。某程度说,这也算幻术吗?”
蔡司:“幻术吗?你可以这样说。不过我觉得这是观察角度不同造成的错觉。不过错觉有时也很美丽的。”
霜谢:“错觉啊……也就是说它本来面目不是这样,而以另一种样子显示给别人看到。就如光影投射。”
蔡司问道:“女士,你好象想到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想到了恶魔。司祭先生。”
这是第一日。
四 3月(2)
第二天。
“我又来了。”霜谢探过头,在教会后门附近的树丛里找到了安静地坐在花丛间,摆出小案桌在写作着什么的蔡司司祭。“你在写什么呢?能给我看看吗?”很小声地问着,同时绕到了蔡司的背后。
“是你啊,早安,霜谢女士。”蔡司说道。霜谢看到的,是这位小胖子司祭手里写着的文字和图案。有花,有草,也有文字。“这是?”
“座下草。实际上是我的随笔集。”微笑着,司祭停下了手,递起草纸的手稿。霜谢点头:“我可以阅读一下?”接过来,翻开。对于她来说,虽然童年很受折磨,不过文字阅读的教育是不比一般学子差的,这是因为第一位“养父”需要她至少得懂得阅读,所以接受的教育也不少。
翻开这随笔随便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无论是草纸做的纸还是皮革制的纸都易于生虫,尤其是潮湿的季节或是潮湿之处。因此宜用樟木打造书架,或是其他香料熏染后才入柜。听说国立图书馆就会花费许多人力物力来进行这样那样各种手段的书籍保养。
这些芳香在人闻起来是沁入心脾的,在虫豸来说却极其可恶,避之不及。因此有防蛀防蠹的功用。然而人吃的粮食虫也会来光顾,食物的香味倒似是人虫共通,这是何故?”
“司祭先生你还写这些。”霜谢说道:“我也有见解,不知道该不该说呢。”
蔡司笑了:“但说无妨啊,女神也希望我们能多彼此聆听。分享看法。”
霜谢于是拉了拉裙子,今天她穿的是水蓝色的裙装。坐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先来看看这张说的。”
“司祭先生已经有了解樟木吧。它很香。但是这些芳香在人闻起来是沁入心脾的,这个看法恐怕就如同光影的道理。昨天我来时,你也提到影子重叠,产生的错觉现象。樟木的香也是和这相象的。表面闻起来,是属于香味。但是如果长期呆在它身边闻久了,你会感觉到头晕,呕吐。尤其如果在一个不通风的地方,你会仿佛被慢慢地夺去了知觉。那些香味的作用是缓慢的,在你发觉不妥前,时间漫长。而正是这漫长而缓慢,让人产生了麻木,忽视了这些香气带来的危险。”
“然而虫豸比人们要更敏感。它们比人弱小,所以要活下去就得努力。”说到虫豸一词时,她略略语气有了停顿,仿佛联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所以它们能更快地避开这些香味。而在人类看来,就是它们害怕这香。而人类自己不怕。实际上这却只是人们自身的迟钝的缘故。不过,”
转了口吻,带着微笑:“也正是这种缓慢,让人们能利用樟木制作东西。只要不长期对着,又或者能保持风的流动,香味的危害便不足以妨碍使用。而反而有利用来驱赶敏感的虫类的效力。”
“所以利弊共存,只在于你怎么选择运用。”
蔡司接道:“你的观点也不错。我倒是没有发现,原来在图书馆里呆久了会想睡是这个道理。”
“不过呕吐什么我是不会啦,因为想起美食的诱惑,在下倒是心平气静。女神的教诲就会闪现于心。”
霜谢:“呵,那司祭先生原来是爱食之人了?”
蔡司:“这也不过是一种追求。”
霜谢:“是吗?”边说边翻起第二张草纸,“我再来看一个哦。”
这段如此写着:昔日有个男子,将一株洋槐种植在教会院子内。问其原因,自言教会是离女神最近之处,将全家栽培的洋槐移植于教会花园,让此地的蜂采吸其蜜,即是向女神献祭。秋后,男子又将洋槐果子摘取一些带走。又问原因,自言结果是女神赐予的珍宝,愿取部分摘与家人分享。真是信心十分令人钦佩的信徒啊!
霜谢看罢,微笑道:“看吧,这个故事就很配合上面说的。利弊共存,只在于你怎么选择运用。”
“按我看,他不过是做了一件事,然后把这件事以自己所选择的适合的理由,加到事件上。未必是事情本身的目的和愿望,但是这个附加的理由却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如果反过来选择,你会发现也是说得通的。看……”
“男子把洋槐种植于女神最近之处的教会院内。需要离最近女神的教会的人帮忙照料,需要离女神最近之地本来可以栽培的其他植物让位于它。夺取了其他人献祭的机会。”
“而取得如此的不公平情况下,还取走所得,让付出照顾责任及提供场地的人们为其服务。如果真是女神恩赐,应当是恩赐给照料树者,恩赐给更需要这些食物者才是女神本意吧。”
“以上其实只是反过来解释。是吧?你看即使我反过来说,也强词可夺的。所以,我觉得从这点看,理由反而不是出发点。就象照在墙上的蝶不是真正的蝶,而它的真面目,可能是叶,可能是其他。”
“这样说确实有其独当一面啊,女神的心意正是如光照下,不过映照出的影子,可能各有不同呢。”蔡司微笑着。看向同样笑着的霜谢,在蔡司眼里,少女那笑容里却渗透出一种苦涩。蔡司说道:“不管影子有多少种不同,实际上能感受到光的美丽时,女神的心意便能体会了。也许是一种,也许是两种,即使大家看到的影各有不同,不过如果能体会到那传递的神之爱意,我想心里必然会安宁。“
”有人必须站在神像前才能体会神意。而我却觉得,万千细物,都有其存在意义,同样能看出女神的心意。这也许,是我眼的光影之蝶吧?“蔡司说罢,少女于是提出要求:”能把座下草借我看看吗?“
“如您所愿,女士。”
五 3月(3)
“这个还给你。”
第三天。
霜谢把《座下草》的手稿递回给蔡司。刚刚祈祷完的司祭面带红光,点头应道:“如何?缪句随笔见笑了吧。”
霜谢侧头说道:“有趣,古怪,牢骚。”然后笑道:“比如你看这个哦。”
(座下草原文:
很少醉酒,但总有过那么几次。
最近的一次,竟然在教会中醉了,醉的很深,结果倒留下一段不伦不类的传说,也不知是好还是坏。大致是说,人家醉了酒最后,胡言乱语里不是说的情啊爱啊的,就是肆无忌惮地骂人。而蔡司一醉,却会以非常狂妄的姿态说出“神何故要创造真理?而又创造不识真理的人类?”、“一切的一切的意志背后竟是二律背反”还有什么“言辞不及”啦,“自辩无疆”啦,“至低深邃”等奇奇怪怪的话。总之竟是十分学术化的胡言乱语。
当然,这些话我是不记得的,是当时尚还清醒着的同僚们后来告诉我的。虽然我胡说这些话也并不足为奇,但总觉得或多或少有编排我或经过他们添油加醋的感觉。也许可能是他们听错了吧。)
“就是这张,我倒是很赞赏你喝醉时的问题。”对蔡司伸了伸手:“先坐下?”然后自己就那样坐到了教会内的长凳上了。
蔡司于是也坐下,耐心地聆听着:“请说。”
霜谢:“我们前两天不是说到了光和影么。在墙上的蝶影是来自三片叶子,但是产生的错觉却让我们产生了蝶型的效果。这个道理我们俩都懂。如果用这个道理去看待那些问题,又会如何呢?”
蔡司:“嗯?我好象有点明白了。请继续说。”
霜谢:“神何故要创造真理?而又创造不识真理的人类?这个问题啊。我是这样看的。”
“实际上呢,如果把事物背后的真相和道理解释为真理。那么光照影墙现象,其中的一个真理就是光照被挡后产生影这个事实和效果。”
“我们显然是了解这个道理的。所以不会不识真理。”
“这是其一。”
“其二。神为何要创造真理。我这么说,也许你会觉得我在怀疑神。实际上,我倒觉得这和光照影叶看似蝶现象一样。通过蝶影,我们发现和明白了真理。神如果真心要创造真理,你可以理解为,神希望我们能透过表面,去发现它。”
“也许当我们能看破蝶影的错觉,发现真正真相时,便获得了神留下的真相吧?也许这才是真正要传达给我们的神之语。”
蔡司扫视打量了眼前这位看着身型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从她口里却滔滔不绝地说出了很多也许会被人归入异类怪端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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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饿不?我带了点东西给你吃,差点忘了。”少女停下了发言,从包里摸出了一些用油布包好的物件。摊开,是做成蝶型的松子饼。
咬上一口,蔡司不由赞叹,好手艺。霜谢说道:“我听你说过是个爱美食的人呢,所以就给你带了这个,还可以吗?”
“很感谢你,很好吃,女士。”蔡司赞赏地答道,“做成蝶型是因为那墙上蝶影的缘故启发吗?”
霜谢:“嗯,是的。我告诉你吧。那天其实我看着那影,想到了蓝光蝶。”
蔡司:“蓝光蝶?难道是……女神蝶吗?”
霜谢:“那是叫作女神蝶啊?实际上,我真见过发出蓝光的蝶。”
蔡司:“嗯,图书馆笔记记载里充满传奇的一种蝶。承女神之名,是据说它是最美丽的蝶。而且围绕着这蝶有不少民间传说。”
霜谢:“我很想再一见它们。”蔡司:“如果可以见上一面,我也会很高兴。毕竟这也许是女神要给予我们的一种传递吧?”
霜谢:“明天,或者哪天。你有空呢?我们去找蓝光蝶好吗?”
蔡司望着眼前的少女,忽然觉得有种孩子时代的冒险感觉萌升。“如果这也算是一种聆听,我觉得明天不错,女士。”
六 3月(后章1) 迷失
春天的这片郊外本来应是洋溢着鸟语花香的。但是在夜色降临时,一切仿佛罩上了可怕的蓝色阴影。月色很暗淡,天边乌云慢慢移前。面对这变化的天色,本来应该早点返回。
霜谢和司祭蔡司,两个人约好了去寻找蓝光蝶。
根据与哀勒里叔叔出行时的经历,霜谢凭借良好的记忆天分,大概记得位置。不过寻找了一整天。那森林里却没有任何蓝光蝶的踪迹。
“难道,已经不能再一次见到了吗?”霜谢想起了,一月冬天时,在这里的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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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勒里失望地上车准备返回时,静静地立在另一侧树下的霜谢,被从眼角闪光的一抹蓝光所吸引。奔走在林间,直到瞬间看见那生灵从叶丛间穿过。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瞬间印象。 ----------------
霜谢看着天色:“司祭先生,我们只能回去了。入夜的森林会变得危险。”蔡司点点头:“不要失望,这本就是珍稀之物,况且季节也许会影响其出没。”
两人步行在林间返回,蔡司开始说起了以前阅读过的,关于蓝光蝶的故事。
“以前有一位牧民,在瓦西里山地发现了女神蝶。然后追逐了它三天三夜,之后得到了女神蝶的感动,给予了他一个愿望。而他的愿望,就是可以每天看见这个蝶。最后,这个牧民也变成了女神蝶,双双飞去。”
蔡司说着其中一个故事,“这故事里有着关于女神蝶最早的记载,里面包含了愿望。据说人们总会把这个蝶与愿望联系,可能是因为它很难一见。每年只在羽化阶段出现几天。其余时间便不得再见。”
霜谢点点头:“我也听说过蝶是由虫……羽化而成,是羽化这个词吧?会先结成一个茧。”
蔡司:“是的。所以你不可能在一年里看见同一个蝶。因为化蝶的时间其实只是很短的。”
霜谢:“原……”
这是什么? 霜谢忽然指着蔡司的头顶。蔡司正疑惑,准备伸手去摸。霜谢大声说:“别动啊!啊,走了!”少女少见地变得激动起来,一把拉起了小胖子的手:“快追!”
“是蓝光蝶!!!是蓝光蝶!!!!!”就在霜谢激动地追上前时,眼前一阵闪光。那蝶仿佛在闪光中消失了般,看不到了。“去哪了?”四周找不到了。
“盲目地在森林里找,可是会迷路的。”蔡司提醒着,“而且准备入夜了!”
“我要找到它,我要找到它。”霜谢变得不冷静,一把甩开蔡司的手,用力跑向了森林深处。 -------------------------------
为什么会跟随着这个少女来到这片森林,寻找蓝光蝶呢?
蔡司扭动着双手,放松着身心。此刻,他需要恢复状态——一个可以冷静判断,然后又能用身体素质去面对困境的状态。首先把背包里带着的登山木拐拿在手上。虽然这东西不是巨剑,但是在危急时刻也能当剑使用,防护自身。
然后重新整理了一下物件,扎好背紧。再把身上的袍子折起边角束好。心里平静地默颂着女神之名。缓缓前行。
为什么会跟随着这个少女来到这片森林,寻找蓝光蝶呢?
答案也许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回她。
那看着冷静机智又热情的少女霜谢,实际上那份固执比起自己并不差多少。在面对要追寻之物时,瞬间失去冷静而迷失在林间。蔡司觉得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回她。 “霜谢女士!!霜谢女士!!”每过一段距离便大声喊出一次,大喊时也要保持着体力和冷静。就这样一步步探索。到了比较容易迷失的地段就在包里拿出点东西,比如说小布条,小石子,在树下或者林间绑上或垒起记号作记认。蔡司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虽然还能保持冷静,但是已经在内心有了一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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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里变冷了。裹紧了袍身,蔡司继续前行。他发现了在树旁,霜谢所留下的痕迹——那是故意所为,留给自己的记号吗?地上有霜谢所带来的食物——烤松子的痕迹。这些黑黄色的小松子,如果不是很认真去看,根本很难分辨。对于追踪很苦手的蔡司,更是艰难之极。所以当年他也是追踪考核失败而无法成为星士。
而现在,却要在这人生最苦手的项目上,去寻找一个人。 “女神,这是对我的考验吗?”蔡司抹了抹额上的汗,然后觉得脖子一阵发冷。用力打了个喷。就在他准备说上几句吉利之话时,草丛间却传出了胡胡的低沉之声。有什么躲在那里! “谁?”蔡司大喊。
七 3月(后章2) 蝶舞星图
草丛里冲出一只野外的疯犬。蔡司挥起木拐跟它缠斗起来。别看他长得略胖,身手却也不赖,用力一棍打退了那野犬的扑击。那犬见情况不妙,扭头逃走了。打得累了,蔡司抹了抹汗,却在此时听到了霜谢的喊声:“找到了!蔡司!!”那位置却象是在地下传来。
蔡司大声回:“你在……”
扑碰,搭!!
一脚落空,原来身前草丛里有一个被草覆盖的坑洞,一不留神就掉下去了。
在林间地底,竟然深藏着一处开阔的地下空间。
这里能看到树的根部,还有地下的流水声。而光照,来自很多闪闪发光的蓝色——
展现在蔡司眼前的,竟然是一片星空。
黑暗的空间里,闪亮着一点点蓝光,时而闪动,时而忽然飞起一点,仿如流星。
“这……”蔡司惊叹地看着。霜谢的声音在不远答道:“这就是女神蝶,蔡司!!”兴奋和激动的声音。、
“你在哪?”蔡司慢慢向声音靠近。“轻点声,别惊动……”霜谢正说着,蔡司一脚踩上了什么,那东西滚动着跌落水中,发出响亮的水声。一下子,那些蓝色的星点般密布的蝶群,瞬间飞舞而起。在两人身边飞舞而过,蓝色的光影,仿佛星之桥在身边划过。
那是多么灿烂的一幕——
仿佛星空的群星突然起舞旋转,然后,盘旋而去。留下一阵阵的闪光,然后,纷纷消失……只剩下孤独的寂静黑暗。
“好美丽。”霜谢惊叹着,晃了晃蔡司的肩膀:“你看到了吗?”
蔡司咳嗽了一声:“看到了啊,女神啊,这真是……”
“别动!”霜谢忽然喊道,然后一下扑在了蔡司的身上。蔡司瞬间心跳加速,女神在上,什么情况这是!?
霜谢却接着说道:“抓到了!有一只被你的袍子挡住了啊!”
原来是抓到了一只女神蝶。霜谢小心翼翼地合在手心。蔡司也赞叹道:“真的吗?”
然后才想起来,霜谢——那个少女,还继续靠在自己怀中呢。纯情的祭司他立即面红了,可惜这里黑暗得很,没人发现。不过呢,在少女手上,那一闪一闪的蓝光,却吸引了目光。
这就是传说里的,女神蝶啊。
“许个愿望吧。”霜谢说。
蔡司:“希望我们能找到回去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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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这是一只泛着蓝色的蝶。美丽得仿佛不是真实存在。这蝶此刻被制作成了标本,静静地躺在了那木盒上。
此时是在教会外的花园里,3月的阳光明媚。“这只蓝色女神蝶。”蔡司说道:“该给一个正式名字。”
霜谢说道:“用你的名字命名如何?”蔡司想了想:“我觉得还是以发现地来命名吧。笛河附近地区的,那就叫蓝色笛河蝶好了。”霜谢:“嗯,这名字也不错。就这样吧。”
蔡司在内心补充道:我倒是想把它叫作,蓝色霜谢蝶。
这个蓝色的短发的少女,实际上也如同这蝶般,泛着让人觉得神秘的蓝色呢。
就这样,这个关于蝶的故事完了。
至于后续发展?那就是其他故事了啊。
生物:
蓝色大闪蝶(现实次元里也存在此物)
泛着淡蓝色荧光。它们的这种钴蓝色并非来自色素,而是其翅膀上成千上万的半透明鳞片,这些鳞片可以滤出可见光中的蓝光,并使之从翅膀上散发出来。它能在天敌接近的时候,快速的拍动翅膀产生一道闪光,然后把天敌吓跑。(引自网络百科)
本文里的蓝色闪蝶是阿泽兰的专属稀有品种,冬之蓝色闪蝶。本来活跃在热带地区的蓝色闪蝶,适应了亚寒带冬天后,成为了传说之物。
因为其珍稀而被统称作“蓝色女神蝶”。作为对其的记录,412年,由司祭蔡司把在笛河流域发现的亚种命名为“蓝色笛河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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