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蔡司伊康耶拿 于 2014-6-15 06:31 编辑
《理想的世俗贵族生活》
一、《Priest&Girl 指腹为婚的非恋人》
7月15日，这一天是全大陆的仲夏节。本来只是民众们趁着天气晴朗阳光灿烂的日子出门游玩的时令季节，逐渐变成了一个相对固定的节日，后来又由年轻人发展成了带有恋爱告白意味的一个节日。对于神职人员来讲，这一天也是蛮休闲的一天。甚至由于大部分民众都选择了出行游玩，教会会显得尤为空闲，有些教会这一天干脆也会组织外出游玩，平时肃穆端庄的神职人员们穿着便服一起出游，也算是一件趣事。至于节日的恋爱意味通常总是与这群侍奉女神的人无关。
通常是这样的。没有错。
然而眼前这位正在用鬃毛刷子认真打理自己便服的神职人员却不是。
他是伊康蔡司耶拿，是夏维朗教会的一名司祭。生于虔诚信徒之家的他自神学院毕业后来到本地教会工作已将近四年，尽管不时地会进行一些新奇想法的尝试，但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的信仰之心。他始终与神同在。
然而由于一些“历史遗留问题”，他有了一名“未婚妻”。不不不，这么说实在是太不严肃了，这里要为蔡司司祭做一个澄清：既不是他半路出家投身神职，也不是在外沾花惹草招蜂引蝶，总之，由于家族之间象征友谊的契约，他在刚出生还不足一个月的时候就被定了个娃娃亲，而契约另一端的对象则是目前索尼世家17岁的女儿艿茜·索尼小姐。当某一天她找上门来时，就凭着这份商人家族之间牢不可破的诚信契约，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蔡司的未婚妻。可是作为神职人员来说是已发誓将一生奉献给神的，有独身誓言在先。所以说，真的是一桩难解的历史遗留问题啊！
上周她又来到了教会，诚心诚意地请蔡司今天一起出门游玩。起初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直到前天晚上蔡司才想起有仲夏节这么一回事，而仲夏节又有赠物恋爱告白的含义在里边。此时的蔡司就算意识到什么也已经晚了。既已答应又不好回绝，若是回绝好像自己又很在意两人之间的关系。若对方也真的只是当做平日里的邀请散心，自己却误解成了情人节什么的，那回绝起来就更尴尬了。
这时蔡司意识到自己已经把便服从上到下刷了三遍。
平常心，平常心……蔡司放下手中的毛刷这样默念着暗示自己，同时转身拿起刀片工具一边刮着胡渣看着镜子里映出自己的脸。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就算是被递上了艿茜亲手制作的礼物，只要顺势嘴里说上几句称颂女神的话语，并以“奉献给神与教会的礼物”这样去定义它，就可以在把礼物的意义由恋爱转为奉献的前提下，坦然大方地收下对方的赠物。星之教会历来不乏许多俊美的男性同工与温柔贤惠的女性同工，也偶尔会收到来自信徒对其个人的仰慕之情。此时只要将对个人的仰慕转化为对教会对神的奉献，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据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会降低，因此赠送礼品的一方绝对不会在意礼物的意义被自己爱慕的那位神职人员在不经意之间转化掉了。他们在意的，只是礼物有没有被心目中的那位切实地收下，仅此而已。——以上这些蔡司都是昨天向同工前辈们那里讨教来的经验。当然蔡司他自己并不英俊，所以这一招估计也就用这么一次了。
不久之后，利索地扣上了领口的那一粒刻出耶拿家徽“星芒J”的铜质纽扣的蔡司司祭人生经历中第一个“情人节”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开始了……
由于是来自艿茜的邀请，因此这一天的行程是由她安排的，上午的时间里，艿茜带着蔡司参观了她所就读的国民高等学校。这让蔡司想起了他在星芒圣域神学院的学习经历。蔡司在艿茜的引导下把校园的主要建筑走了个遍，也遇上了几位艿茜的同学或是朋友。蔡司觉得这里充满了青春活力的气息，同样也不失贵族的典雅风范。两相比较之下，这里的生活气息节奏要比神学院的轻快一些，仿佛是艿茜或蔡司这样大陆上年轻贵族一辈们的生活写照。
一上午的参观时间就在这样的节奏中度过了。中午时分，两人悠闲地走到校园大门外时艿茜侧身唤了一声蔡司的名字。
“嗯？怎么？”其实蔡司从刚才起也在猜测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了。
艿茜的食指勾着她脸颊一侧垂坠着的卷发，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我给蔡司准备了一顿午餐，我想在你面前亲手把它做出来。然后，我们一起享用，就这样作为礼物送给你。不知蔡司司祭愿不愿接受……？”说话间她的眼神略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在努力挑选着妥帖的用词，说完之后，艿茜的目光停留在蔡司脸上，等待着来自他的回应。
本来这应该是一个浪漫而纠结的时刻，仲夏节收到来自贵族千金羞涩而诚恳的邀请，而受邀方的身份却又是神职人员，这是一个多么矛盾时刻啊！但是一听到“午餐”两个字，蔡司的大脑就立马被馋虫占据了，什么平常心啦，什么前辈的经验啦，这时候全都想不起来啦！午餐，也就是吃饭，多么美好的事啊！更何况艿茜还打算亲自下厨，真是颇令人期待的美餐啊。
“愿意！当然愿意！”全天下最不用多考虑的事就是吃饭了，蔡司肯定是这么想的。
于是两人就来到了艾梅洛北大街上的一家餐馆，据说是因为与艿茜的索尼家族有生意上的来往，因此特地为艿茜提前准备了一番。来到四楼的露天阳台，从这里向北眺望过去能将温加河的大部分河段尽收眼底，东边跨过上城区的高墙还能望见海迷尔歌剧院以及更远处的皇宫建筑。而在靠近室内的位置排列着长条灶台，这里似乎是一家开张不久且颇有新意的餐厅，坐在阳台上既能远眺风景，也能直接看到厨师们在这里烹饪的场面，兼顾了饮食与展示的功能。而此时艿茜小姐已经戴上了一条整洁的围兜，把两条卷辫也塞进了头上一块白色的方巾里，虽然还说不上专业，但看着还算有模有样地正在灶台上准备着厨具。蔡司忽然间就想起了上次把他吓了一大跳的裸体围裙，果然上次那是出自艿茜她哥的鬼主意吧？
就在蔡司这么托着下巴想着的时候，艿茜已经擦着了打火石，几缕烟随着灶头里渐旺的炉火而飘起。她捧起一筐鲜绿的果蔬食材放到灶台上后，朝着蔡司眨了眨眼睛，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准备就绪，艿茜小姐的烹饪表演正式开始！
二、《贵族学校的老婆不可能是厨娘？》
“这是尼恩格兰城郊散养的鸡，之前拜托他们处理了一下。”艿茜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一整只光滑鲜亮外皮玉白色的鸡放置在烤盘上，这样说道，“蔡司常吃尼恩格兰特色菜吗？据说那边的人都离不开吃辣，就连鸡啦鸭子啦羊羔啦在饲养过程中也会吃进去不少花椒呢！恐怕连鸡肉本身就会带一些从里面透出来的辣味吧？所以我们现在少放一些花椒就好。”
见她把一盘花椒倒进水里，晃了几下容器后用漏勺捞出了一把颗粒饱满的花椒粒放在一旁。倒了两勺橄榄油均匀地涂抹在鸡身内外侧，这样一来就让鸡看上去更鲜嫩又滑溜溜的了。然后把花椒、迷迭香和鼠尾草的碎叶、大蒜瓣以及另一些蔡司叫不上名字的香草料填进鸡内部大概三成满，剩下的一些则平铺在烤盘边上，又淋了一勺橄榄油上去。
“这些绿色的香草呢，大部分都是生长在晓光的。那边往西连着一片很大的海洋，在海岸上或者更靠近陆地的湿地上，就长着这些野生的或是农民栽培的香草。听我这么一说蔡司有没有好像闻到了海的味道呢？”
其实不用她说，就在刚才蔡司看着艿茜把这些香草叶切碎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明显不同于陆地植物的芳香味。那是一种独特而……嗯……深刻？蔡司不太能找到一个准确的词语来形容这样奇妙的味道，一种香草切碎时流露出的新鲜气息。对于没有见过大海的蔡司来说，挺难想象书里所读到的“潮湿而带咸味的海风”是怎么一回事。但看着眼前这些来自晓光城海岸的香草混合着赤红色的尼恩格兰花椒，还有饱满的大蒜瓣点缀在一起，蔡司就意识到原来世界各地的海洋和陆地还可以这样协调在餐盘中。于是他拿起了一片鼠尾草，凑近鼻子闻了闻。
“准确地说这些香草昨天凌晨的时候还长在晓光呢，后来我就拜托家父的熟人尽快采摘了送过来啦。那现在应该要把鸡放进烤炉去了，一会儿还有别的一种晓光特产，是海鲜哦。”
待调整好烤炉中火的大小，红色的火焰正扑打着烤盘的底部，香草香料一经加热，芳香气味就更为浓烈地飘散开来了。下一步艿茜又切了几颗洋葱和欧防风，以及土豆，在水里汆了短短的几分钟后，就夹着放在了烤盘边上。洋葱这样富含水分和气味的食材一碰上炙热的烤盘，就开始渐渐萎缩，同时能听到可能是水汽从表皮之间扩散出来，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响。蔡司忍不住又回想起刚才艿茜切洋葱时努力避免那股辛辣的味道而不敢把脸低得太近的样子，结果还是没抵抗住那股洋葱特有的刺激性气体，所以等切完之后就立即转身做了个应该是抹眼泪的动作。蔡司觉得那个转身可爱极了。
现在，洋葱的气味也调和到了香草的芳香之中，一起蒸腾起来。
接着艿茜从一大盒碎冰块之间摸出了六七个半圆形灰不溜秋的东西，个头倒个个都不小。蔡司认出来那是晓光盛产的扇贝，就算是他也没吃过几回。艿茜用一个专用的钳具把扇贝打开，逐个清洗完毕之后，又把掰得很小块的干面包块以及黄油碎屑撒在贝肉周围，还别出心裁地把小葱头尾相接围成一个圈，填到贝壳里，这么一来每一个扇贝中的内容物都看起来很有层次感了。
艿茜一边操作着手中的食材，一边还给蔡司讲了一个和扇贝有关的晓光当地民间传说。故事大致内容是好心的渔家在巨大的扇贝中发现了婴儿，后来结果其实是无意间救了来自月亮的公主，因此受到了好心的回报，以后他们家每次捕鱼出海都安全丰收，捞起的扇贝也个个肉质鲜美醇厚，每年还固定地能捞到一个内藏着大珍珠的扇贝。其实这个故事蔡司在教会的资料集里读到过几次，而且在不同的地区也有着不一样的翻版例如不是从扇贝里发现的婴儿而是竹节或是桃子。本来应该并不新鲜的故事，但却由艿茜小姐用灵巧的语言这么一说出来，就重新变得有趣了起来，仿佛眼前正在烹饪的这些大个头的扇贝也是女神亲自恩赐下的神奇食材呢！
将扇贝也放进烤炉的另一侧进行烘烤之后，艿茜小姐又做了一盆鲜嫩翠绿的百合西芹，以及熬煮了一锅醇厚浓香稠得仿佛可以拉出细丝的奶油玉米牛尾汤。烹饪的每一步都如此有趣，以至于蔡司越看越饿，越看越尽早想吃到嘴里，但又不愿意快速跳过艿茜小姐亲手下厨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介绍的话语。
在这样吃货专属的焦急等待与品味欣赏的美妙矛盾之间，终于，菜都装盘上桌，开饭了。
三、《梦沉夏维朗》
当两人坐到靠近阳台外檐的餐桌边上，楼下人们的欢笑声提醒着今天是仲夏之节。对于蔡司来说，这样一顿由姑娘亲手烧成的可口佳肴，实在是难以拒绝的礼物呀。
这时外面传来了悠扬的鲁特琴声，恰如其分地点缀了浪漫的气氛。艿茜从桌旁取出她家乡时茵特产的瑰丽酒，开启瓶盖并把酒浇在已经烤得焦香发脆的鸡肉上。如蜂蜜般色泽的酒液顺着一整只鸡的表面流淌下来，逐渐汇聚在盘底，浸润了其他食材。夏日午后三寸阳光洒在这一方小小的餐桌上，金黄的酒荡漾起光的碎片，明晃晃的却不扎眼，勾起了食欲，也让蔡司忽然之间联想到了目前正在他脚下流淌着的温加河。稍稍转头放眼望见，夏维朗的母亲河现在也泛起金黄色的波纹，静静地流淌在午后的时光中。蔡司几乎没有见过大海，却常常注视这条河流。对他而言这条河就是一个地标，就是一天的心情，就是四季的变换，就是夏维朗这座城本身。说来也奇怪，就因为这瓶瑰丽酒的颜色像是阳光映照下的温加河，所以眼前这顿由艿茜这位来自时茵的姑娘烧出的菜，却平添了一份熟悉的本地气息。
两人就这么边吃边聊着，一会儿说说上午学校的事，一会儿说说做菜的心得，又一会儿谈起了各自的家族。
今天的菜格外好吃，不仅是因为好吃，还因为之前艿茜在烹制时讲解了每一个主要食材的来源、出产地甚至是传说故事。蔡司觉得自己之前所有吃过的东西都缺少了一些东西，作为吃货的自己苍白了起来。当然并不是说他开始抱怨教会的厨师不好。教会的三餐很准时，和其他地方教会比起来也算食材用料丰富的了。但现在蔡司看来，似乎教会的用餐只是“管饱”，尽管也会有烤鸡烤羊烤牛肉，也会有土豆洋葱或是玉米，但真的只是“管饱”的程度。教会的三餐除了会称颂女神以外，并不会附加额外的思想指导。比如肯定不会用心地感恩食物，以及感恩栽培饲养这些食材原料的人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注视着每一道菜了解其烹饪的整个过程，亲眼看到，甚至是闻到和听到每一种食材在烹调过程中发生的奇妙变化。
蔡司其实自己以前也只是在吃，却从来没有去想，去如此实际地思考食物的烹调方法。对于以前的他来说，吃饭是一件事，从书卷中了解到食物的特性与传说是另一件事。一个是吃饭，一个是学习，这是两桩分开的事。所以他总是在吃，却很少像今天这样用身体去品尝属于每一份食材的滋味，并用大脑的想象力去触及在食材背后人们采集、调制并编织出与食材相关的一切。而艿茜正是向他展示了这样一种品味的方式。
难道这就是世俗的贵族生活中餐桌美味的享受方式？
看着艿茜的脸颊，在酒力的作用或者金色光芒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泛红，甚是可人。蔡司感到自己体内连同踊跃的食欲一起被唤起的，还有一丝世俗的情欲。
若是在同样一个夏维朗，却又不是此时此刻身处的现实之中，而是在一个假设之中，蔡司想象着自己若是没有成为司祭，没有成为神职人员，将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呢？成为一名贵族子弟，将来有一天继承耶拿家族的贵族头衔与产业；然后遵照着与索尼家族的契约，与眼前这位家族千金艿茜小姐每天无忧无虑地徜徉漫步在上城区的大道上，或是进入国民高等学校一起度过充实而美好的学生时代；相恋，然后相爱，终有一天会在全城贵族热切的目光中，两人携手走过圣爱里莎教堂正厅的红毯长廊，在祝福声中结为夫妻；在婚后同样的这样一个仲夏节的午后，来到这样一座餐馆，由刚成为新妻的艿茜像今天这样亲手为自己烧一桌的菜……如瑰丽酒浇灌出的甜蜜色泽一般梦幻中世俗贵族生活。这样，或许也不错？
止。 蔡司脑中的另一个声音提醒着自己，这声音源自于他自幼培养起的信仰根基。蔡司司祭检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才发现原来教义上将暴食与色欲同列为七宗罪是很有道理的。食欲引出色欲，而色欲又激发食欲，罪恶就这样连携而来。从古至今醉倒在餐桌上醒来时却发现裸躺在床上的罪例比比皆是。坊间妇女们的那句“要抓住男人的心，先得抓住男人的胃。”也是基于这个道理。
不过，眼前这位索尼世家的艿茜小姐既不是学厨出身，身为贵族也不可能经常自己下厨，而从今天她的手艺来看也不算生疏，并且还能详细说出每一道菜和每一样食材的来源故事。那只能说明为了今天这顿午饭，她可能反复准备练习了好久。一周？两周？或许更久。蔡司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出刚起步握刀时拿捏不稳一不小心切伤自己手指的她。那样认真，那样教人爱怜。
所以就算世俗梦幻不可成真，不过哪怕只是今天，哪怕只是这个仲夏节的午后，作为表达感谢，蔡司觉得应该对她说些什么才行。
只是当蔡司的目光在艿茜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正要开口时，却被此时对方递上的毛巾止住了话。
“这一顿怎么样，我做的还行吧？”
“好吃，而且十分可口。”蔡司就这样边擦着嘴边这样说道。
“嗯，那就好。蔡司是司祭，所以不用说什么的。如果说了的话，就要算犯规啦。”艿茜抬起脸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以后如果在书里看到什么有趣的美食餐点，我们一起来尝试着做做看吧！”
楼下城中，鲁特琴的调子依然随着缓缓的波涛声行向远方，仲夏节出游归来的人们也踏着斜阳的余晖漫步街边。城中万物有如浸润在瑰丽酒的光泽中一般，倒影在温加河河面上，一切协调、香醇而美好。
这就是伊康蔡司耶拿的仲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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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5 06:2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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