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阿德利诺 于 2015-3-4 14:38 编辑
SA412.7 尼恩格兰
一
黄昏的费勒广场上，南来北往的人们或步履匆匆或信步闲游，各家酒馆食肆飘出的香味混杂在一起，整个城市正从魔物潮带来的长达半个月的封闭压抑中恢复过来。
阿德利诺·凯东正是散步者之一。
这是魔物潮之后他的第一个假期——因为还有许多事要做而被压缩到只剩半个下午加一晚上。步下天梯，斜阳下尼恩格兰街市熟悉的景色竟让他生出几分恍若隔世的感慨。亲历了圣域里避难者的惶恐煎熬，如今的和平值得加倍珍惜。
而他不直接回家却跑到费勒广场的原因，说起来有点可笑：他想吃烧鸡。在圣盾开启的时间里，由于收留了比预计中更多的避难民众，圣域的食物虽然不至于短缺也绝对算不上丰富，每日的伙食都非常简朴。这日子，哈，用一句朝灵的俗话来讲，就是“嘴里简直要淡出鸟来”。
费勒广场附近有一家烧鸡店的烧鸡非常好吃，虽然离家远了些，家里也会每隔半月一月的就买一只来吃。凯东到店里时倒是没有什么人，不过——也没有烧鸡了。
“不好意思啊，最后一只烧鸡刚被两个朝灵买走。”店员小妹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空空的盘子一眼。
“朝灵？”说起来，刚进店门时似乎是与两个低着头的朝灵擦肩而过。
“肯定是哪家的仆人啦。倒是生面孔。如果凯东先生很想要的话我们明天早上可以给您预留一只。”
“等等，你认识我？”印象中自己在店里可从来没自报过姓名啊。
“嗯……你跟小艾挺像的……”店员小妹好像莫名地有些羞涩起来，转过身去收拾起了抽屉，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晕。
小艾？！难道是艾默洛德？！……女神啊，自家那油嘴滑舌的小弟又干了些什么？！
还没等凯东黑线完，店员小妹忽然尖叫了一声，吓了他一大跳。
“钱！！那两个朝灵偷了店里的钱！！”
“什么？！”
“是真的啊！刚才他们付钱的时候其中一个把钱袋弄散了铜币掉了一地，我还帮忙一起捡呢！还没收拾好桌子你就进来了，我刚发现抽屉里面的银币都不见了！”说着，小妹索性把整个抽屉都扯了出来给凯东看。果然，装着半满铜币的罐子后面是一个显眼的空当。
“老板不在吗？还是快……”“报告警备队”还没出口，凯东再次被小妹的惊叫吓到。
“啊……！！就在那儿！！快帮我抓住他们！老板知道了会让我赔的！！”小妹又惊又怒又急，一双大眼睛里闪出了泪花，一手隔着桌子抓住了凯东的袖子，另一手直直地指向门外。
“啊？”凯东愕然地顺着小妹的手指回头望去，正看到两个黑发的人影沿着长街狂奔而去。
“求求你了……我知道你跑得很快的……”小妹低下了头，大有泪水决堤之势。
跑得快的那是我弟！
凯东再次默默感慨了整件事情的荒唐，心情复杂地出门跑去了。
其实他对于追上小偷并没有多少信心，只是随便跑跑而已：刚才就隔着门远远看了一眼，又耽搁了些时间，这附近小巷子多，谁知道上哪里追去，不过是让那小妹心里好受些罢了。然而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了新一轮的骚动——“抓小偷啊啊啊啊啊啊！”
……这该说是女神助我吗？凯东加快脚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二
黑发、简单的衣服、手环，虽然始终没有看到正脸，凯东觉得前面跑进暗巷里兜圈子的那两个青年应该是朝灵没错。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在他们走过的路上总能闻到烧鸡的味道。只是现在的情形好像有点不对：他们两个越走越慢，已经从奔跑变成了散步。是累了，还是察觉了自己跟着、有什么陷阱呢？
天色暗得很快。有几户人家已经点起了灯烛，身边似乎是一家餐馆，后厨里还在奏着锅碗瓢勺的交响。一切看起来都很和平。凯东着意看了看四周，也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
前面那两个朝灵终于有行动了。其中一人隐入了巷子更黑暗的深处，而另一人则刻意调转了方向。
就现在吧。
“站住！”他出声喝住了前面的人。那人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来。果然是个朝灵，二十出头的年纪，娃娃脸，短发扎了个低马尾，那一双黑如点墨的眼睛毫不退缩地与自己对视着。
“看起来变得很悠闲了呢？小偷先生。”对方的态度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
“凭什么？”对方挑眉，颇有些挑衅的味道。
“烧鸡店的店主指控了你们，我也亲眼看见你们跑掉。”一想到那没吃到嘴的烧鸡，凯东就莫名地有几分不爽。
“我可没去过什么烧鸡店。”
“我想能养得起朝灵仆人的主人是不会住在这种地方的，看你们的衣着也不像是恶徒，为何这么晚了要徘徊在此处还请解释一下？”虽然有些人也会刻意培养朝灵作为护卫或者打手，不过这俩看起来并不像。
凯东伸手去抓对方的右手腕，想看清他的手环，对方却缩手躲开。一定是心里有鬼！他踏前一步，手上使了暗劲一心想要擒住对方。不料那个娃娃脸的朝灵却使巧劲挣脱，还一脚踢了过来。
“这身手做小偷可惜了。”一击不成，凯东停了手，却仍没有放松戒备。
“这身手施欲加之罪倒是刚好。”朝灵青年不怒反笑。
我可没打算冤枉你啊。捉贼要捉赃，一个朝灵仆人身上不会带太多的钱，若是搜出大把银币，看你还要怎么抵赖。“哪里。你有没有罪，去了警备队自有公断。”
对方可疑地沉默下来。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公鸡啼鸣，瞬间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很可惜，虽然我不是小偷，但是我也有不能去警备队的苦衷。不过…如果你希望抓小偷，我倒是可以送你一位。”说着他便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送你一位小偷？！凯东愣了一下，颇有些茫然地跟在了他的身后。转出街角，墙根底下躺着个晕过去的男人，手脚被摆成了滑稽的姿势，头上被放了个鸡屁股，身边还有用鸡骨头拼成的“小偷”文字。
“这……！！”凯东被深深地震惊了。他表情复杂地望了同样无奈的朝灵青年一眼，蹲下身子搜了搜那个男人的怀里：一堆不同款式的钱包。
“看来是小偷没错了呢。”唔，是不是被栽赃陷害还要寻找傍晚在广场上喊叫“捉小偷”的人作证。不过这些应该是警备队的工作了……
“托他的福，我们可是连去烧鸡店的时间都没有呢。”
“抱歉，看来我们都搞错了。不知你那位同伴是否找到了失物？要不要去警备队报备一下？”说了“两个朝灵是小偷”就看到两个朝灵在跑，难道他们其实是追小偷的？今晚的这些事情果然是荒唐极了。
“还是不必了”，朝灵青年无力的看了一眼一地的鸡骨头。“我的主人不喜欢卷入纠纷，我能拿回主人的东西就好。而且——”
仿佛是要为他的话做出解释般，刚刚清醒过来的男子抱住了凯东的一只脚，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他：“朝灵打我，快处死他！”
那个朝灵青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既不争辩，也不气恼，漆黑双眸平静如常，嘴角仿佛含着一丝“果然如此”的讥诮。凯东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到底是哪里感觉不对：眼前这个青年不像是小偷，也不像是奴隶。他见过很多朝灵奴隶，有些做牛做马身带伤痕，有些被包装得精致漂亮如同玩偶，有些只是低着头沉默，有些带着谦卑讨好的笑容，却没有一个有这样的眼神——那是自认低人一等寄人篱下者绝不会有的，自信和自由。
这一次，凯东决定相信他们。
“我是凯东。之前唐突，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他用朝灵语这么说着。其实本想再来个抱拳行礼之类的，不过想想似乎太奇怪了，于是作罢。
对方好像被他吓到了，用疑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呃……说错话了吗？！凯东顿时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原来……你们……你们是一伙儿的……”倒在地上的男人却显然被这句朝灵语给打击了。嗯，目的达到。
“不是。”他干脆利索地将那个男人拎了起来，鸡屁股和鸡骨头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他空出一只手对那个朝灵挥了挥：“女神保佑。有缘再见。”
“谢谢，我叫筲箕，有缘再见。”
烧鸡？！哈哈哈哈……你骗谁……凯东忍不住大笑起来。“替我向那位公鸡先生问好。”
至于剩下的事情，交给警备队去处理吧。他半推半架着那个倒霉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巷子的另一边，隐约传来两个朝灵青年的笑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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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4 14:3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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