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青鸲 于 2015-3-7 11:18 编辑
寒鸦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5岁的自己,被养父抱着,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祭祀的车马从面前缓缓经过,他知道那车里坐的是城主,整个远京城的最尊贵的人,而在马车旁边,有一匹高大的黑马,那马上坐的人是谁,他却不知道。 清瘦的骨骼,高挑的身材,坐在马上晃晃悠悠,乍看上去好像下一刻就要掉下来,细看腰背却是直的,无有半点垮颓,整个队伍中,唯有他长发飘然,闲情若此,与周围肃穆的气氛格格不入,仿佛不是去神堂祭拜,而是在跨马游园,临街赏花,偏生那背影又有气质得紧,让人移不开眼光。 他正看得发呆,那人却回过头来,舒展长眉,对他轻佻一笑。 “——!” 他一瞬间看清楚那人,面目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那是—— 寒鸦猛地睁开双眼,一瞬间以为自己尚在梦中,不然那双眼睛怎么还盯着自己,连嘴角轻佻的笑意都犹然未去? “我说——你该起来了吧?” 他眨了眨眼,眼前的人面目逐渐清晰起来,他认出来人,于是嘟囔着闭上眼,又翻了个身。然后不出所料地被抓住了肩膀。 “说了该起来了啊,有事找你帮忙。”来人不依不饶地抓着寒鸦的肩膀晃。“真的有事,是大事。” “哦?”寒鸦闭着眼睛,“这天下还有难得住少主的事?” “有有有。”乌秋忙不迭地应着,“你起来,我和你说。” 寒鸦知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但还是懒得睁开眼睛,“到底什么事,你先说。” “你先起来。” “你先说。” 身后的声音静了一下,寒鸦竖起耳朵等了片刻,才听到乌秋幽幽地说了一句:“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寒鸦懒得起身。 “你别管,你只说见不见。” “连见谁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见?”索性用被子蒙住脑袋,继续装睡。那边晌静了一会儿,乌秋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去见她,我去和母亲说,许你藏书阁主事之位。” 寒鸦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藏书阁主事之位,这意味着自己不再是一个低声下气去藏书阁借书的平民学者,而是变成了书阁的管理者,从此以后整个藏书阁的书都任凭自己翻阅而不用向任何人汇报。他咽了口口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当真?” “当真。我远京少主说的话你还不信?!” “就是你的话我才不信!”寒鸦翻身下床,一把扯过旁边的纸笔,“写个字据,免得你抵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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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鸲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藏书阁的门口,仰头向上看,书阁的窗口有昏黄灯光透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窗口,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可她自己却不知道,只觉得一颗心在急跳,仿似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般,就这样不知望了多久,她的眼睛酸了,忍不住闭了一下,再睁开却看到一个清瘦高挑的影子映在了窗上,她看着那个影子,这影子她之前从未见过,应该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她熟识或者认识的人,束起的长发,竹一般挺直的腰背,是那样陌生,却又让她觉得无比熟悉,她紧紧盯住那个影子,无法将目光移开。 那个影子却突然动了起来,他本就站在窗前,这时似乎是转了个身,面向窗口,将窗子一把推开——青鸲正看得发呆,那人望着楼下,舒展长眉,对她轻佻一笑。 “——!” 她在一瞬间看清楚那人,面目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那是—— 青鸲猛地睁开双眼,一瞬间以为自己尚在梦中,不然那双眼睛怎么还盯着自己,连嘴角轻佻的笑意都犹然未去? “我说——你该起来了吧?”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人面目逐渐清晰起来,他认出来人,于是含着泪勾上来人脖子,嘴巴一扁就要哭出声来。 “我说——哎,别哭了别哭了,乖……” 来人伸长手臂,拢住她单薄的肩,轻轻拍着,安慰般在她鬓边耳语。 “今晚哥哥带你去藏书阁,好不好?” 方才的梦忽然又重现在青鸲眼前,她止住哽咽,直起身来惊讶地看着哥哥的眼睛,乌秋只是笑,眼角眉梢满是宠溺。 “哥哥带我去哪里干嘛?” “你猜。” “不猜,就要哥哥说。” “你先说,你去不去?” 青鸲眨了眨眼,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间踪迹皆无。 “去。” 她猜不透哥哥葫芦里卖的药,但她知道,哥哥要让她看的,一定是对她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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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大半夜傻乎乎地站在藏书阁的窗口,而且还被禁止开窗,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为了他将来的藏书阁主事的位置。 藏书阁外,乌秋和青鸲都在抬头向上看,窗上映出寒鸦清瘦的身影。 “哥哥就是带我来看这个?”青鸲低低的声音问乌秋。 “嗯。”乌秋也低声回答,“你看,父亲在那里,他只是……要搞一些研究,所以不方便见我们。其实……他一直都在朱雀宫内,每晚都来这里。” 青鸲欲言又止,只是抬头看那窗口,灯光昏黄,身影挺拔清瘦。她的眼睛微微红起来,却没有落泪。 “我知道了,哥哥,我们回去吧,不要打搅父亲。” ——哥哥的心思其实我明白。 ——虽然没有见过父亲,但是我已经足够幸福。 ——还要感谢那位站在窗口的不知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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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 407年1月,寒鸦成为朱雀殿藏书阁的主事,入住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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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赶不及啊……今晚只能写这么多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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