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达兰克 于 2015-4-8 15:05 编辑
好久不写文了写得很卡,先发着……慢慢更(死线临头)。 总之是一个没什么情节的故事…… 谢谢米粒和艾俄帮我脑洞w
———————————————————————————— [SA412.11.8] 伴随着一只鸟雀扑棱着翅膀飞离城市的声响,暮色如同浓郁的糖浆似的从天空的正中央缓慢地包裹住了夏维朗。占领王都白昼的喧闹声逐渐隐去,为一股暖洋洋的烟火气息所取代。四下安静,喧嚣遗留下的粉尘在夕阳的照耀下如同被赋予生命一般无声又欢腾地舞蹈着。 白日的繁忙景象已然退去,属于夜晚的华灯还未亮起——夏维朗一天之内最为安详而平和的短暂时刻如是降临。 在这样的暮色下,达兰克·弗瑞德对看守骑士还以一个骑士礼,从暗夜骑士团营地走了出来。他抬头望了一眼被染成橘红色的云霞,感到瞳孔被一层温暖的光芒所覆盖,然后重新目视前方,稳步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几个街区之外,位于珀奥广场临近的埃芬博格宅邸点起了这夜的第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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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大厅房门的响动,艾莉森·埃芬博格飞快地从二楼直冲而下。 她全然不顾自己富家小姐的形象,甚至没有理会迎面走来的女仆的惊叫,就这样咚咚咚地从楼梯上一股脑儿地冲到了大门口。 她的哥哥佩特·埃芬博格刚刚褪下大衣,冲她疲惫而又促狭地笑了笑。 艾莉森焦急得顾不上问候她面露倦容的兄长,连炮珠似的只顾发问:“晓光的情形怎么样?真有那么糟吗?要是情况并不那么坏,你能不能去劝劝母亲——” “情况糟透了。”佩特诡异地维持着促狭的笑容,出声打断了艾莉森连串的提问,“这一趟回来可不容易,你就不想我吗?亲爱的艾莉森?” 艾莉森闻言明显地沮丧下来,一言不发地盯着佩特将大衣交给女仆,又摘下了行李上挂着的徽章——一只雕刻着花体的“埃芬博格”,另一只则属于“远方”运输商会——随后迈着大步走到中厅大喇喇地坐了下来,吩咐女仆端一杯茶来。
“嗨——”看见艾莉森撅起嘴,他的笑容更明显了,“我跟着商会在晓光东奔西走,好不容易等到航路恢复这才回来。可你连句像样的问候都没有。亲爱的艾莉森,这太叫我伤心了。” 佩特满意地看到艾莉森露出些许愧疚的表情,然后低头噙了一口热茶,感到全身的血管都因此而疏通了——他的确是太累了。这一路他身兼埃芬博格家族的志愿代表和“远方”商会的资深成员,光是在夏维朗帮着商会集合救灾物资就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精力,从跟着来自夏维朗的物资到达晓光的第一刻起他就更没能闲着,一直紧锣密鼓地忙到了登上回程夏维朗等待运送第二批物资的空艇。即便是懒散又乐于算计的他也得承认,晓光城内弥漫着的众志成城的气氛极具煽动力,这使得他直到瘫坐在空艇上并不舒适的座位中时才感觉到彻底的疲惫。而此刻,家里温暖的壁炉和一杯热茶很好地缓解了这种疲惫——他因此有了闲心和兴致去逗逗他那满怀心事的小妹妹。 而艾莉森自然无法想象她的兄长在晓光面临的是怎样的灾难——除非亲临现场,否则恐怕没几个人能够描绘——她一门心思想着别的事情,没心情理会兄长有意捉弄的抱怨。 “母亲还是不同意……”她心情低落地在佩特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嘟囔着说。 佩特对这句低语早有准备似的挑起一根眉毛,没有花去任何多余时间去理解,就迅速给予了回答。 “晓光遭了这次海啸,你以为母亲还会同意让你明年去都青府?感谢女神,要不是你去年夏天生那一场大病耽误入学,现在恐怕还在晓光困着。要是那样——”他夸张地摇了摇头,“母亲非得急死不可,我也得跟着遭殃。” “可我不怕!”艾莉森懊恼地瞪着佩特,却在心里不得不认同他的分析:母亲一向不满意她想成为骑士的愿望,即使艾莉森煽动佩特一起尽全力游说,她也不肯让艾莉森去遥远又相对危险的森染就读海柏军校。而都青府虽然在艾莉森的努力下凭借较近的距离与晓光的多年祥和成为了唯一的候选,这一提案在晓光遭遇海啸的这一刻却也毫不意外的终止了。出于对家族利益与商会关系的考量,同意佩特前往晓光救灾成为了埃芬博格夫人最后的底线。至于送刚刚年满十二岁的女儿前往刚刚受灾的晓光就读都青府?谁都知道这海啸来头莫名,有过这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对于艾莉森几日内锲而不舍的求情,埃芬博格夫人只是摇头,毫无商量余地。 可骑士就该在这样的时候挺身而出。艾莉森固执地、一次接一次地告诉母亲。 她是听着骑士的传说长大的,而她不仅将那些故事深深刻进记忆里,更是有意地在心中书写新的剧情——在那些富家小姐或是贵族小姐的下午茶会上,她可是收集了不少骑士团的轶事呢。在那些故事里,骑士们个个儿都威风凛凛,像坐拥着世界至高无上的财宝那样骄傲并且从容。有时她能够看到暗夜骑士们在皇宫附近巡逻,那些神秘的黑色制服真是令她着迷透了。 不同于别家小姐芳心萌动的小心思,艾莉森希望亲自成为其中的一员。 成为骑士,守护家族与荣耀。她在梦里见到那样的自己,挺拔而坚定,几乎与身后那灼人的阳光融为一体。 然而这个不堪一击的梦想随着海螺湖不设防的岸头一同被滔天的巨浪击碎了。 海水裹挟着名为“桎梏”的黑色藻类卷上岸来。
她略带愤懑地看向自己的兄长——他曾经在艾莉森的软萌硬泡下短暂地与她站在过同一条战线,然而此刻,这脆弱的结盟显然也已经土崩瓦解了。佩特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她梦想的对立面,顺理成章得像是那结盟从未存在过。 “可是艾莉森,我们该是被守护的那一方。”他此刻微微挑眉的表情像极了母亲,“况且——骑士的传说早就没落啦。” 他端起茶杯又噙了一口,享受地长舒了口气。 “当然了,骑士的工作是值得尊敬,即使是母亲也不会否认骑士的荣耀。”他继续说,脸上浮现出一股市井气的笑容,“不过,这会是属于你的荣耀吗?富商埃芬博格家的大小姐?你那心心念念的暗夜骑士团从不拿正眼看人,就算是贵族家的少爷小姐都要挑三拣四,更别提你这样——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嗯,‘一身铜臭的假贵族’。” 佩特边说边笑了,似乎对这句对象同样囊括他本人的讥讽评价不以为意。这是居住在夏维朗上城区的非贵族时常面临的流言,尽管几乎上不得台面,却早就在贵族们的社交圈里成为心照不宣的密语肆意地流窜。 作为埃芬博格家这个“只不过有几个钱”的家族长子,他早已经习惯了。 更何况——他不屑地想到——号称“只招收贵族及贵族子弟”的暗夜骑士团自己也不算什么好鸟。这支冠着“暗夜”之名的皇家骑士团虽然风头正盛,但也不过是艾尔温皇帝即位时才拉扯起来的一支护卫队罢了。但凡有点八卦意识的上层人物,谁不知道和暗夜密不可分的弗瑞德家族是怎样走到今天的?罗伊·弗瑞德在任时佩特年纪还小,尚不清楚他与奈特家族的关系。晓光的副团长升任暗夜的团长,听起来倒也顺理成章。然而弗瑞德家就此“世袭”了暗夜骑士团,这就有点容易让人做些不必要的联想了。要说起家族继承,森染的阿尔卡纳虽然也算其中之一,但人家是根正苗红的五大贵族,弗瑞德家又有什么根基呢?达兰克·弗瑞德,这位弗瑞德家目前的家督身兼暗夜骑士团团长与艾尔温皇帝密友一事,早已经是上流聚会上拿不出手的过期谈资了。 跟一夜暴富的富商也没什么两样——佩特下了结论——还不就是仗着与皇帝陛下攀上的关系一飞冲天?艾莉森年纪还小,不过是被那些人高马大的骑士们迷昏了头。 “就算这样,如果我在骑士校成绩优异,又能在见习期得到贵重的保荐……”他那被迷昏了头的妹妹迟疑地反驳起来,“如果有保荐的话,进入暗夜骑士团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不可能,但这可能性比针眼还小呢。”佩特忽然故作神秘地前倾上身,凑近了艾莉森,“要我说,你跟着我经营家里的生意,赶快多在商会露露脸,这才是前途无量。” “可我不喜欢——”艾莉森皱着眉头刚要申辩,她兄长的脸却凑得更近了,那双暗紫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精利的光芒。 “我从商会内部听来的传言。”他尽力压抑着得意洋洋的声音对艾莉森说道,“听说上头可能会提拔斐利会长做新一任的晓光执政官。” 说完这句话后他迅速回到了仰在沙发上的姿势,双手摊开在靠背上,心满意足地抛下前一秒不慎露出的谄媚笑容,恢复成傲慢的兄长的模样:“虽然这都是传言,但空穴不来风。当然啦,斐利执政官刚刚在海啸中去世,会长对灾民的痛苦能够感同身受也是无可厚非的。说到底,这么大量的集资和运输,这回远方商会的功劳可真不小。我听说格兰森伯爵也对斐利会长赞赏有加,这事八成不假。” “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艾莉森看起来对此毫无兴趣。 “亲爱的妹妹,这中间关系可大啦。只怕我说了你也不明白呢。”佩特摇了摇头,“简单来说,对你而言,从商可比做骑士有前途多了——退一万步说,要是今后斐利会长肯为你保荐,你再去上你的骑士校也不迟。” “执政官先生为我保荐……?” “凡事皆有可能嘛。”佩特露出明显敷衍的笑容,并不打算就此可能性进行任何解释,“你就听我一句,趁铁匠铺还没有打烊,现在就去打一只崭新的‘埃芬博格’徽章,然后去订做一身利索些的衣服。要我说,现在准备这些都有些迟了,要是你肯早听我的话……”
艾莉森沉默起来,不再理会自命不凡而滔滔不绝的兄长。她努力让壁炉中柴火燃烧的声音充满双耳,试图在那细微又充实的干燥声响中平静下来。 如果晓光的人事变动真能为埃芬博格家带来什么利益,而这又正巧与她的双亲一直以来对她的期望不谋而合,那么艾莉森·埃芬博格跟着兄长接管家族生意、并以此为契机在“远方”商会中谋得一职,似乎就将成为不可撼动的定局了。 她的意志在这看似光明的未来中微乎其微。 艾莉森抬起头,越过兄长的肩膀,她看到中厅中最大的一扇窗——面对的正是暗夜骑士团本营的方向。那扇她无数次远远经过的大门正覆盖着一层柔和的橘红暮色,掩去了这座盘踞在皇宫左近的营地所有的冷峻锋芒。 这暮色温柔而安宁。它抚过闪闪发亮的暗夜徽章尖锐的棱角,抚过晚风中微微晃动的旗帜,将守卫的骑士身上漆黑的制服都染成温暖的颜色。 艾莉森在心里描绘着暗夜营地在夕阳下庞然又静谧的模样。 然而那座营地却被鳞次栉比的屋顶和蜿蜒的街道隔阂着。从埃芬博格家中厅的这扇窗,艾莉森从未真正看到过那守卫森严的大门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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