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歼灭作战
SA412.11.28
I
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温德伊觉得喉咙里几乎要冒出烟来。
水袋就挂在腰畔，但是他不敢去取，因为那就意味着松开手中之剑——而战斗的号角可能在任何一秒上吹响。从清晨八时布阵完毕到现在，他一直保持着蓄势待发的态势，死盯着身前木桩尖刺所指的深幽密林，但是三个半小时过去了，除了灰色雾气在棘墙外侧的洼地上聚起，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到这里来——偌大的树林里连一声鸟鸣都寂不可闻。
也可能有，只是他听不到——在他身后的高空，八艘空艇的引擎形成一片广大的声浪灌入他耳中仿佛永不退潮。它们之中，由时茵团副官弗兰瓦尔指挥的黑红涂装的那三艘以品字形俯临他此刻据守的这块前阵洼地，后阵青蓝色的五艘则由森染团长伊斯雷亲自率领，以与阵地后方残月形山崖相同的弧度拱卫着崖下的第九艘空艇——在那上面，装载着原本属于No.7的圣盾核心装置。
女神您行行好，保佑这玩意儿赶紧显灵啊……！
他心中默念，手一直在抖。等待在漫长的时间中一秒秒变得更难熬。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握不住剑柄了。他甚至疑心自己跪在地上的那条腿也在颤抖。
然而下一秒，一道近乎直觉的念头划破他的恐慌。
是大地在震颤。
那是他们枕戈以待的客人们的足音。
雅娜握紧了身旁的树枝。
虽然掌握了前期调查的资料，但此刻在高树上眺望到的景象仍然令她心惊：从目力可及的密林间，一股白色的岩石的洪流排山倒海，直向她和她身后的阵地奔泻而来。一百五十……？二百？数字只是数字，当它们真正汹涌而至，她感到自己依身的这棵参天大树都在摇晃。她听到旁边树上的森染小队长法米凯尔大喊：
“都抓牢！被撞下去可就丢人了！”
他话音刚落，对面中队长萨特兰紧接着断喝：
“动手！！”
高树上栖身的骑士们一齐拉动手中绳索。轧轧之声群响，业已伐至大半的巨木依次倾倒，正砸进山疣群中将白色奔流截为数段。密密麻麻的箭雨激射而至。破天和漩涡撕裂了混乱的空间。林间漾起血雾，伴着撼天凄厉的嘶号——但骑士们的战果很快被新的洪流漫过了，更多的山疣越过横陈巨木和同伴们的尸体，丝毫不减其势，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森林戛然而止。地势骤低，迎接它们的是遍布的、坚硬原木削成的尖桩。
山疣的洪流径直泻入致命的低洼地带。温德伊猛地起身，一旁的阿尔蓝将他一把按住：“等一等！”
温德伊等不及。他已经全然感觉不到手的颤抖了，他只想把手中之剑尽快挥出……有些魔物跌入陷阱便立时毙命，但更多却在尖桩的空隙和同伴尸首上幸存，仍然挣扎着前驱。眼看前锋山疣巨大的獠牙已在棘墙后清晰可见，上方传来嘹亮的喝令：
“点火！！”
那是时茵骑士团团长雷古勒斯•纳博科夫的声音——他精准攫住陷阱所能纳入魔物数量的临界点。四五处火星闪过，洼地中浸透了油的木棘之上霎时腾起烈焰，而更密集的箭雨和理魔法也自棘墙之后，以及上方的时茵空艇倾泻而出……
与此同时，天空的各个方向不断有色彩各异的信号弹次第升起——那是埋伏在阵地外围的斥侯传回的敌情：
“报告，刺猴群从北侧崖上接近！”
“不用理会，后阵会阻截。”
“报告！ 西方出现巴尔巴铎斯猎犬群！”
“骑士撤开，由空艇监视，进入南二预定地后由‘矿工’重点打击。”
“南方面，盘据的裂首熊、岩蛇开始向预定地前进！”
“拖住它们，等主阵右翼腾出手来，就配合西阵陷阱将他们歼灭。”
作为前阵指挥官的雷古勒斯不断根据战况对作战计划做出细微的修正。这一役中，他所展现出来的指挥能力与战斗力都超乎了森染、乃至时茵骑士的想象，也印证了伊斯雷•阿尔卡纳的选择——
值得将背后托付给他的男人。
虽然圣盾核心装置的效用已经经由之前几座城市的开拓经验而证实，但即便是DBK，也只能推测出其对魔物的影响范围相当于圣盾范围——亦即方圆七公里这样一个大概的数值，而在实战中，数百、数十米的差距都可能造成敌方战力的显著变化。即便清扫了这一估计范围内七成以上的魔物，在核心装置展开后被吸引而来的魔物的数量仍然较预计为多，甚至还有栖息地较远的魔物，因为感觉敏锐，也纷纷闻风而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种情况，才会选择这处有着曲折山崖的地形。
核心装置北面靠着陡峭石壁，其余几个方位，不仅是山疣进击的东面，包括西面和南面也都修筑了工事陷阱。这两个方向虽然兵力配置较少，但却有十数名理魔法高手藏身散布崖下的镜英矿洞中，被戏称为“矿工”的他们足以应对少数越过陷阱的残余魔物，而于上方拱卫的森染空艇也持续提供着全方位的火力支持。
至于作为核心战场的主阵，战况也逐渐明朗化了——虽然被浓烈黑烟和焦糊味道呛得泪水横流，但眼见陷阱中残存的魔物逐一倒毙，骑士们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陷阱忽然抖动起来。
一下，两下……堆积的魔物尸首猛地掀起，像小孩子的玩偶一样纷纷被抛向半空，从那之下，一座白山赫然崛起。
那是这个族群的首领。硝烟之中，它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浴火的白色岩山。
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狠狠撞向壕沟边缘的坚固工事。一撞之下，棘墙连同骑士们脚下的地面都颤抖起来。只再一下，巨大的、足有两人来长的獠牙就将工事豁开一道口子，好几个骑士当场被撞飞出去。
“开护盾后退到第二防线！！”
前阵骑士们组织起后退，与此上方空艇和侧面矿洞也纷纷展开援护攻击。但这垂死挣扎的巨兽竟好似毫无痛感一般，仍顽强地向它的目标——圣盾核心装置前进着。
就在这时，他们的耳畔都响起了隐约的铃声。
骑士们纷纷举头望向天空——灰白云间，巨大的黑雾遮蔽了日头，带着渐近渐响的铃铃之音，以风一样的速度向他们扑来。
雷古勒斯拉满了手中的弓。
而后阵中心，一直立于空艇舰首的伊斯雷将手放在几乎与正面大风挡窗等宽的祈理石术式板上。
II
万物无光，仿佛天空已经破碎——它的碎屑化成无边铃铃声响，洒落向战场，洒落在火与硝烟之上；它落在骑士们遍布汗与血的身躯上仿佛要穿透他们的皮肤针一样刺入骨髓之中。有那么一瞬，每一个人，无论是鏖战正酣，还是负伤倒地，都不由得哑然仰望——
他们看到如波涛般连绵不尽的翅膀，每一翼上面一只眼睛，以一种奇异的超然向他们报以俯瞰。
愕然之间，山疣之王已经击穿了骑士们展开的第三层护盾。侧面“矿工们”经过增幅的鸣破、爆炎在它头部和关节的要害之处不断炸开，白色的硬皮已经四下绽裂露出鲜红血肉，但这一切都没能阻挡它向核心装置奋猛挺进。也许是螺羽鹩铃音的刺激，巨兽甚至比先前更加亢奋。仿佛应和天空碎裂之声一般，它发出一声更加狰狞的厉吼，后腿重重蹬地，向第四层、也就是载有核心装置的空艇前的最后一层障壁冲去。
“应该立刻起飞！”驾驶席上，唐恩感到自己按在进速装置上的两手湿冷，“不能冒核心装置被破坏的危险！”
“不行。”站在他身后的克拉耶丝以清脆凛然的声音驳回，“现在升空只会成为螺羽鹩的目标。”她深吸一口气：
“全体，近战准备！”
她扬首迎向正面挡风窗。在长方形的视界中，白色岩山迅速放大，以万钧之势压顶而来，巨大獠牙仿佛下一秒就要突刺到他们身边；即便置身空艇中，每个人都感到它四足给大地带来的震颤，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心都随着这震颤而震颤。看到它在第四防线前拱起脖颈，他们手中祭起术式，只等着最后那一声破碎的声响——
獠牙扬起之前，一道细细黑影自彼端疾闪而来，划破了凝结的空气。
很多人甚至没看到发生了什么。附近有几个听到极轻微的“噗”的一响。山疣之王前腿一屈，猝然跪倒。巨大獠牙终于还是抵上护盾，借着狂奔的余势和庞然重量，轻而易举便将最后一道透明障壁击碎了。
然而这里也是它的终点。
一声震耳欲聋的重响，白山轰然倾倒。它后颈上有一个赫然的血洞。一股黄绿色的液体，混着血水从那里细细淌出来。那是山疣的髓液和脑浆。某样东西在巨兽低下头颅、准备发起攻击的瞬间贯穿堪比岩石般坚硬的厚皮和颅骨，给予它中枢一点最致命的一击。
阵地另一端的高树上，雷古勒斯放下手中的长弓。
虽然山疣之王已经倒毙，战壕旁，悬崖下，森林边，到处仍有战斗在持续。奋力挥舞手中之剑、不断释放理魔法的骑士们即便骨头发麻，也顾不得暴雨般自天空倾泻而下的铃音，守在防御线上的和退到火线之下的伤员则仰着头，眼睁睁看着那满是虚无之眼漂浮的黑潮逐渐漫到了正上方，并且开始垂落。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成功了。他们将一架巨无霸绞肉机召唤到头顶，这铺天盖地的螺羽鹩群能在半小时内将他们化为骨架。没有人做出反应。他们仿佛中魇般直直回视着那些虚无之眼，心中默默计数。
十五……十……五。四。三——
在他们的心脏又一次跳动之前，一片洪水般的白光自头顶正上方的空艇群奔泻而出。
昏暗的、硝烟四起的战场霎时间被映成比正午还耀眼的亮白。白色的光之海涌向漆黑之海，静默吞噬了铃音。时间仿佛静止了。但是上空弥漫起一股浓烈的糊味，证明那里确有百十万计的死亡。
当白光退去，骑士们仰望的已经重又是天空，还有余烬蹁跹飘落，悄无声息落在他们的手上、肩上。
欢呼声响彻战场。
骑士们击掌，拥抱，那些一时还腾不出手的一边挥着剑，一边也加入到战友们高歌的行列。他们唱完《森染之歌》，又唱起《拿出成桶的野赤酒来》。在激荡的歌声中，他们纷纷向头顶的空艇、向正穿过阵地朝核心空艇走去的雷古勒斯举剑致礼。
时茵骑士团团长脸上的微笑稍显赧然。他走到他们中间，跃上一堆翻倒的木棘的顶端，举手示意他们安静。
“你们做到了，森染和时茵的骑士们！”他的脸微微发红，但是声音洪亮，“你们的故乡，第八城市和整个王国都为你们骄傲！”他顿了顿。
“但是，作战还没有真正结束！请你们按小队重新整列！整列后可以就地休息，但仍要保持警戒！”
骑士们一齐立正。军靴并拢之声取代方才的欢呼高歌响彻阵地。他们的面容血迹烟尘斑驳，神情恢复到战斗开始之前的肃然。他们静默地穿过硝烟弥漫、沟壑纵横的战场，走向各小队长用刀剑长枪掣起的团队的识别旗。已经到位的有些坐下来闭目养神，有些则擦拭着武器上的血污。
雷古勒斯向不远处经过的亚纳挥一挥手。他跃下木棘。亚纳也走过来。
“没来。”雷古勒斯低声说，“你感觉到什么吗？”
亚纳拿食指蹭了蹭鼻梁。
“潜龙在地底的潜行深度可以达到近百米，在刚才那种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实在难以察觉……不，或许该庆幸它没有同时发难才对。无论如何现在实在没法判断它的行踪了。不止是从地面，就算从悬崖里冲出来也是保不齐。”
“只有随机应变了吗……”雷古勒斯苦笑了一下，“是我最擅长的战术呢。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让核心装置先升空吧。”
停落在崖下的空艇一直保持引擎运转，此时从底部释放出强烈的气流，开始缓慢攀升。克拉耶丝紧贴在舷窗畔，透过翻飞的落叶凝视着地面。
仪表盘上的高度计指示到了十七米。唐恩把左手也放在进速装置上。
然而，在引擎进入全速、发出更强烈的气流之前，纷飞的落叶已经开始狂舞，就连地面也仿佛在抖动。
“右满舵！！”
克拉耶丝顾不得细看。她几乎是凭直觉大喊。与此同时空艇正下方地面土石骤然迸裂，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迪诺整个人扑到舵上。空艇像要跌坠似的猛地向右边一倾，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震颤——那东西擦过他们的尾翼，直向天上插去。迪诺死命扳着舵，觉得自己快把它掰断了。他们跌跌撞撞划出半道扭曲的弧线，总算恢复平衡，全速向高处的森染舰群冲去。
克拉耶丝攀住驾驶席，站起身。从后视镜中，她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景象：
在她半分钟前置身之处，一座银灰色的高塔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III
地面一片骇然的寂静。
经历了山疣之王和螺羽鹩群，骑士们以为自己已经即便看到再恐怖的景象也不会感到震撼了，但是自崖下拔地而起的这个庞然巨物又一次冲破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不知道是否应该称它为魔物——比起生物它更像某种无机质的东西。它看上去无首无足，像一根针一样，光滑，纤细，笔直，尖锐——然而它又是那么高，那么巨大，甚至超出四下参天古木和它后面的断崖。在孱弱阳光的照射下，它散发着冰冷的、无坚不摧的光辉，仿佛可以缝合大地的裂缝，刺穿苍穹。
在人们惊疑的目光中，“高塔”开始旋转——舒展。
包覆在外的细小鳞片涌出大片细碎的、涟漪般的银光。紧密收缩的躯体呈螺旋状自下而上展开，逐渐显出脊背和腹壁的轮廓，与此同时，沿着躯干两侧，锐利尖刺次第探出。这些尖刺密密麻麻连排向上一直生到躯干上四分之一处为止，从这里躯干分为两股，分别向两侧弯曲，直到顶端才复又合一、形成一个圆月的形状，托出巨大的、倒三角形的头颅。它的侧面和后方有数只枝状利角丛生环绕，仿佛冠冕，金色巨眼像两个冰冷的太阳，俯瞰着鸦雀无声的人群。
马克艰难地嗽了嗽喉咙。
“见他娘的邪性鬼……”他嘟囔道，“还以为浇了点儿理魔法，核心装置就长成圣盾塔了……”
他身边的博斯塔卡又想笑，又忍不住发抖。上方的森染舰群再次展开轰击。爆炸在银灰高塔上连成一片，巨响震耳欲聋，强光淹没了视界。博斯塔卡脚下狂奔，脑袋直发懵。他瞄见一角朱色披风，一把抄住，抬头恰好是亚纳•安斯顿黝黑的面孔。
他立刻大叫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那玩意儿？太夸张了吧！！能不能让团长一炮轰穿它啊？像刚才那样再来一下子……”
亚纳用力按住博斯塔卡剧烈起伏的肩膀。
“不可能的！”他苦笑，也只能用喊的：“魔导器的散射效用虽然把范围拓宽到极广域，威力却摊薄了，打鸟合适，打在那厚鳞身上可就像一阵小风了！更何况即便是团长，释放了那样高量级的魔力之后也……”
他咽住了，因为轰击声停止了。
博斯塔卡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微微张开了嘴。
白光和硝烟消散了，重又显出黑色的悬崖，和它前面狰狞的身影——兀自高耸，纹丝未动。那冰冷、锃亮的躯体表面没有一丝伤痕。
它缓缓曲起环形的脖颈，探出头颅。
“靠！大家快退开！！！”
亚纳大吼，拽着博斯塔卡开足弦力向侧面疾掠。与此同时潜龙的上半身已经朝他们直捣而来。庞大躯体贯穿数十米的距离就如闪电瞬间划破天空。粗大、尖锐的角深深扎入地面，随即一掀，俯仰之间在地面上翻出数道深而长的壕沟。一击落空，它毫无停滞、身体就地着横扫，连排尖刺挟着滚滚烟尘碾向侧面的人群。亚纳和博斯塔卡纵身疾跃。他们和其他做出同样反应的骑士们侥幸躲过直击，那些选择正面防御的则没那么幸运：他们张开的护盾像被捣碎了。好些人立时见血，中队长萨特兰甚至被刺穿了侧腹；侥幸身处尖刺间隙的则在金属般坚硬的蛇壳上撞得头昏眼花。
“后退……后退！！”
“退什么退！！冲上去把队长摘下来！！！”法米凯尔咆哮着抡剑向前。他加了个锋刃，照准挑着萨特兰的尖刺抡剑便砍，但一声巨响，剑刃回弹，刺上仍没半分损伤。法米凯尔啐了一口，加到二刃，转而寻找附近蛇壳的缝隙狠狠刺入。
潜龙微微扭动了一下。锐而硬的鳞片密合，“锵”一声响，长剑拦腰而断。
树林中，雷古勒斯握紧了弓。
他没有机会拉开它。他眼睁睁看着潜龙巨大的身躯像狂乱的河流般在战场上辗转肆虐，骑士们却只能像小虫一样在它四周打转。他们束手无策——近接武器攻击所能造成的损伤微乎其微；原本计划以理魔法轰破它的装甲，再伺机狙击心脏要害，但或许是经过变异的亚种，这条潜龙对于魔法的抗性高得惊人，即便是由一个小队组合施放的强力法术，由于距离制约，威力也不足以损伤它金属镜面般的鳞片。包括由法米凯尔几个舍命救回来的萨特兰中队长在内，两团已经有三十多人负伤。消耗大得惊人。如果再不能想出制胜之法……
“阁下，请让我们发起一次零距离的组合术式攻击！”
雷古勒斯抬起头。
他看到亚纳•安斯顿，阿尔蓝•兰斯，温德伊，布兰，甚至还有他团里的雅娜，还有娜特丝……一共十来个人。他们的面孔或熟悉或陌生，眼中却是同样的坚毅。
“不行。”他毫不犹豫地拒绝，“组合术式的施法时间长，它的行动太敏捷；没有有效的牵制手段，在术式完成之前你们就会被袭击！”
“我们必须要战胜它！”温德伊大声说，“面对未来我们没有退路！！”
“没有性命，你拿谈什么未来！”雷古勒斯狠狠看了他一眼，这孩子鼻头通红。“我不会允许的！不要意气用事，暂时撤退、重新制定战术，下一次战胜它，这才是你们的未来！”
“抱、抱歉，阁下。”亚纳•安斯顿出列。他黝黑的面庞比其他人更凝重：
“面对像潜龙这样的敌人，不冒点风险……很难。即便制定一千种周详的计划，它也可能在第一千零一个方位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他顿了顿，略带干涩地说，
“而且，那个、如果这一次不能取得圆满的胜利的话……”
雷古勒斯明白亚纳的未尽之意。这一役对于夏维朗来说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人类对魔物的胜利，要么是西部对东部的胜利；更有甚者，后一种胜利才是很多人真正乐见的。从上议院到国务府，多少人早就虎视眈眈，只要战果稍有瑕疵，他们就能拿那瑕疵织成一张巨大的黑网，将伊斯雷，他，还有更多的人罗织其中……
“不进则退，我们不能后退！！”
“为了唯一的胜利的未来！！”
雷古勒斯口齿发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感到一阵灼痛。那是一种鲜明而陌生的痛觉，是他坐上团长这个位置以来头一次感受到的。他可以忍受作战的失败，但他还难以估量另一个更加微妙、更加凶险的战场的得失。而骑士们对于胜利的渴望，以及献身的愿望，仿佛过于强烈的阳光，灼烧着他的心。
但我仍未能领会将骑士送往死地的意义，伊斯雷。
他仰起头，正看到头顶森染旗舰上金枝的纹章。
伊斯雷•阿尔卡纳一落地，森染骑士们纷纷簇拥过去。雷古勒斯也走上前。
“你已经没关系了吗？”他有些担心，觉得褐发青年的脸色还有点苍白。
“嗯，已经恢复七成了，谢谢您。”伊斯雷回答道，又看了看周围的骑士们。看到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神情，他的目光微微一沉。
他重新转向雷古勒斯。
“我在空艇上观察了战况。”他说，“它的鳞片似乎不是单纯的高抗魔性这么简单。我想它甚至能够将一部分高能量反射——火焰、电流、冲击，等等。”
对于心怀舍命一搏的热望的骑士们来说，没有比这个推论更令人颓丧的了。他们刚才还高昂的头纷纷低垂下去。
但是他们的目光的温度留在雷古勒斯的心里。他握紧了双拳。
“……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他说，“……不胜利也没关系吗？伊斯雷？我们就这样功亏一篑也没关系吗？”
虽然这样连声问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听到怎样的答案。
“有。”伊斯雷•阿尔卡纳说，“事实上，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如果您允许我将胜利交托在您手中之弓——”
他又看向骑士们，
“——以及，诸位能够给我们两人十分钟的时间。”
IV
双心潜龙抬起三角形的头颅。它金色的眼瞳中映出低垂的云层，还有那之下悬停着的空艇的舰影。
它知道“那样东西”就在它们之中，即便天上地下它仍能感到“它”的引力，那引力在它身体中唤醒最深邃、最强烈的鼓动。但是“它”太高了，它够不到。那些大鸟好像永远也不会降落。
这永无跨越希望的一步之遥将潜龙的渴望煽动成炽烈怒火。那些在身上炸开的火星，虽然不痛不痒，闪光和噼噼啪啪的声响还是闹得它心烦，还有地上一群一群小东西，没完没了围着它打转。它起先打定主意拿他们泻火。它卯足了劲儿要把他们捣烂、扎穿、碾成齑粉。但是他们比想象中更灵活，也更胆小。没几下他们就退得远远的，连影儿也看不见一个。它没心思去找他们出来。它已经彻底被破坏的冲动攫住了。它向回一顶，深黑色的岩崖登时豁开一道深深的伤口。紧接着它朝阵地中心一猛子扎下去。曾经阻挡过山疣之王的棘墙像纸一样被撕裂了。它在血、火和黑烟中疯狂腾挪，把本已一片狼藉的大地搅得更破碎，掀起山疣的尸首四处翻飞，好些甚至远远飞到林间，差点砸中隐蔽的骑士小队。
但是它很快也厌倦了。蹂躏冷冰冰的尸体——即便是层叠如山的尸体——只有让它感到乏味。那股子劲儿开始消退，空虚涌上来。它够不到“它”，再继续让这些小火星落在自己身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它扬起头，最后看了“它”一眼。
一眼之下，它缓缓立起身躯。
那九艘空艇突然移动起来。
空艇舰群很快抵达潜龙正上方，开始谨慎、缓慢地下降。八艘空艇围成一圈，载有核心装置的那一艘则维持在他们上方稍高的水平。骑士们收起所有其他术式，专门释放雷闪，而且全部集中在潜龙双眼之上。他们没指望能以这里作为突破口——它那银白色的、与鳞片同样质地的眼皮一落下，电流对它造不成一点威胁。
但是这样一来，它也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了。
它一动不动，因为感到核心装置在向它靠近，也因为它笃定没有任何东西能对它造成伤害——在这片大地上，它几乎是无敌的。它就这样有恃无恐地闭着眼，感受那与它两颗心脏越来越近的鼓动。与此同时，一队队骑士迅速穿过战场，钻进悬崖下的镜英石矿洞里去。好些矿洞已经坍塌了，只剩四个还能算完好，每一个里面都塞进了二三十名骑士。他们紧紧挤在一起，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只好把按在自己前面的人的后背或大腿上。偶尔有零星土石掉落，有个人小声嘀咕了句。“要是塌了，那也不用劳动潜龙了。”
片刻的寂静，随后是“咚”的一声闷响。肯定有人不畏艰难拔出手给了他一拳。乌鸦嘴闭上了，连痛都没再敢喊一声。
潜龙感到眼前频闪的白光忽然停止了。这并不让它高兴，因为“它”忽然停在半空，不再靠近了。
它转动了一下巨大的头颅，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瞳的是一点浓郁的朱色，随风飘扬。
紧接着，它忽然感到头上一重，好像有什么东西拽着它的角，拼命地把它的头向右侧拧去。它看不到那是什么，但是也不以为意——头颈是它全身上下最有力的部分，没有什么能抗衡。它将头向反方向一挣，猛一下子转回半圈。但是想再进一步却变得艰难了——那股力道一点也不放松，而且越来越强大。它的头颈发出连串咯吱咯吱的巨响，渐渐又被扳回了那个讨厌的方向。
潜龙从来感到过这样大的力量。这一回是它无力抗衡。它想要顺着那股力量旋转，想要就势把躯体重新卷成一束，就像它刚冲出地面时的形态。这时它才发觉自己的尾部竟然一动也不能动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把它的尾巴钉在地面上——不，不是钉住，而是扳住——有另一股力量牢牢扳住它的尾部，向与头部相反的另一侧拧去。那是由空中的八艘空艇上，和地面四个矿洞中的骑士们释放的由弦力和漩涡组合而成的庞大魔法阵。上下各近百人的魔力的叠加，加上空艇和矿洞中镜英石装置的放大作用，巨大无匹的圆形绞力仿佛两个绞盘将双心潜龙的头尾牢牢绞住、分别向外侧拧开。在头尾两股反向力的钳制下潜龙完全动弹不得，既无法恢复防御形态，也无法挣脱。它环形的胸颈部位变得外翻，两个心脏的位置彻底暴露出来。
但是那上面还覆盖着细密、坚硬、能够反射一切高能量攻击的鳞片。
早在空艇展开雷闪、地面的骑士纵队向矿洞掩进时，伊斯雷和雷古勒斯也来到了壕沟的前沿。这里离潜龙还有五十多米的距离。他们在这里等待着。
没多久，四处矿洞，以及上方的空艇分别发出了就绪的信号弹。
伊斯雷解下斗篷，抛向空中。
朱色是行动的讯号。扰敌耳目的雷闪一刹，上下两股绞力同时作用起来。与此同时战壕边的伊斯雷也将全速向潜龙冲去。弦力全开的他并不比雷古勒斯的箭矢更慢。只一霎眼的工夫，他已经来到潜龙左侧，一跃跳上它尖刺状的复足。潜龙用力挥动尖刺，但伊斯雷每次落脚都一触即离，带着青色残影腾跃上升。踏上最顶端的一根尖刺，他开大弦力直向潜龙环状脖颈的其中一侧跃去，同时拔剑出鞘，牢牢钉入潜龙心脏上方鳞片的缝隙。
他一手掣剑挂在潜龙身前，伸出另一只手虚按在它心脏的位置。一个与他等身大小的寒冰术式飞速浮现，冷冽蓝光覆盖了潜龙的心脏区域。
鳞片表面温度遽降，水汽瞬间冻结形成一层白霜，自术式中心向四周飞速扩散。虽然头被拧向一边、看不到胸前的情况，潜龙凭直觉也感到了危机。它的巨口遽然裂开。青紫色的、生满倒刺的双叉毒信向伊斯雷席卷而来。伊斯雷恍若不觉，不闪不避。他一心维持着寒冰术式，将魔力飞速贯入潜龙的鳞片之中。他手下冰蓝色的术式愈发璀璨，整片心脏区域的蛇壳已经开始散发出白烟一样的咝咝寒气。而腥风劈面，毒信上的倒刺已经要钩上他的侧腰。
千钧一发之际，一面护盾倏地张开，为他挡下了这凶险的一击。
那是来自核心空艇上的骑士们的援护。他们肩负着为团长抵御攻击、令他得以持续专心持续施法的任务。
V
雷古勒斯缓慢、细长地呼吸。
他眼看着潜龙的毒信不断变幻角度袭向伊斯雷，每一次都被护盾在间不容发之际挡下。有好几次，只差半分，褐发青年不是差点被它拧碎骨头，就是捎上它的倒刺染上见血封喉的剧毒。但是雷古勒斯不能有半分情绪的波动。他知道这时候应该把除自己手中之弓外的一切交托在战友的手上。他的双手仍然干燥、稳定，搭在弓上的箭镞牢牢指向目标的方向。
渐渐地，他既感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仿佛打入一根无形的楔子阻断了脉搏，整个世界都变得缓慢了，缓慢而纤毫毕现，就连一阵风、一片云的移动都清晰可知。
他看到蛇身上的褐发青年作出一个斩截的手势。
雷古勒斯几乎是悄然地松开了扣着弓弦和箭羽的手指。与此同时，冰蓝的光芒消散了，伊斯雷•阿尔卡纳双腿在潜龙的身体上一蹬，拔出长剑，向另一侧的心脏跃去。
自他后背，箭矢电光火石般掠过，正中方才施放过寒冰术式的潜龙的胸膛。
在方才的几分钟内，那一带的温度已经降到冰点一百五十度以下。即便是白银种的鳞片，在这样的极端低温中也已经不能维持原有的韧度了。在附加了锐利的箭镞之下，蛇壳发出一声脆而短促的金属声响，随后是一阵极细微的、冰层开裂一样的轧轧之声，几道裂痕像蛛网蜿蜒开来。
雷古勒斯微微蹙眉，右手再扬，这一次是三支箭同时搭上弓弦。它们如三道流星并头射出，刚到半程，又是三支箭疾追而至，准确钉上了前箭的箭尾。三支后箭的速度和力量全部贯注到前箭中。目力已经无法捕捉它们高速飞驰的轨迹。几乎是同时的三响，它们带着锋锐和双重劲力分布命中低温区。接连重击之下，裂纹纵生交连，潜龙胸前的蛇壳彻底崩溃了。银白鳞片的碎片像大片雪花般掉落，露出青灰色的胴体，在遍布的淡紫色血管下，几乎可以看到它巨大心脏搏动的起伏。
要害部位遭到攻击，潜龙发出了它自现身以来的第一声嗥叫。那是像针一样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将他们从头到脚贯穿。它更加奋力地挣扎起来，而空艇上、矿洞里，有些骑士的魔力已经到了极限。他们渐渐要拉不住它了。虽然艰难、缓慢，它的头已经开始向里回转，尾部也扭动起来。它的身体剧烈晃动。钉在上面的伊斯雷好像一片风中枯叶，随时都会摇落。但他仍然全神贯注地释放着第二个寒冰术式。必须得把鳞片的温度降到最低不可。为了达到这一点，伊斯雷释放的寒冰术式的强度已经远远超出了理论值。他必须在贴的距离维持术法三分钟以上。然而这短短的几分钟就像永恒那么长。伊斯雷的魔力飞速流失，更多的骑士虚脱、倒下。潜龙眼看就要摆脱桎梏。它的头颅已经将近转到了正中，毒信的攻击角度、范围和力量都大幅增大，另一方面，负责防御的骑士们也已经渐感不支。勉力维持了三四下，他们的护盾终于被击穿了。突破障壁的毒信势头不减，径直向伊斯雷后背扫去。
在毒信碰触他脖颈的前一瞬，伊斯雷左手再次扬起，随即拔剑，以最后的一丝魔力向外飘去。
雷古勒斯这一次一上来就是三箭齐发，前后相叠。只一轮射击，潜龙右边的胸甲也碎裂了。然而它也已经彻底摆脱了天空和地面的两个无形的绞盘。它从尾部开始飞快地旋转起来，躯干眼看就要重新拧成一根紧密的巨针，巨大的头低下去，想要含进已经开始合拢的胸膛……
雷古勒斯手中弓箭连扬。两道羽箭先后激射而出，挟着电光分指潜龙两边的心脏。
骑士们的心都灰了——他们每个人都知道，除非同时摧毁两边的心脏，否则再怎样的重创也无法将潜龙置于死地。胜利的机会稍纵即逝，再难追回。它会受伤，然后在下一秒缩进壳里，溜之大吉……他们终于还是功亏一篑了。有些人认为作战已经失败了，忍不住转过头去。
他们听到“噗”的一声轻响。
准确地说，是完全重合的两声轻响——两枚附加了雷殛的羽箭在同一时间双双连根没入魔物两边的心脏。虽然离弦时有明显的时间差，但两支箭飞行的速度也不相同，后箭在抵达潜龙胸前时已经将将追上了前箭，继而同时命中目标。这点精妙而微的差距是雷古勒斯筹之已详的——凭着击破装甲的那几次射击，他已经充分把握了距离、路径、箭速和风速。
但是这时，他只是放下手中的弓，又一次露出他那如释重负的、又有点赧然的笑容。世界重新开始呼吸，他听到它平稳有力的脉搏。骑士们互相搀扶着，慢慢从岩洞里钻出来，满身血污与土灰。他们已经没有气力再欢呼高歌，只以一种近乎麻木的惊奇望着蜷曲着陈落在阵地上的双心潜龙的躯体。当它倒下时，它像一道水银泻地，洒落一片梦幻的波光。
透过弥漫的硝烟，雷古勒斯看到伊斯雷•阿尔卡纳向这边慢慢走过来。伊斯雷的脸色和骑士们一样青白。走到一堵横倒的木棘前，他停下来，将手撑在上面，闭上双眼。
雷古勒斯跑起来。他跃过山疣的尸块，跃过纵横的深沟和断木，来到伊斯雷面前。他们抬起手，轻轻击了一掌。
伊斯雷露出一个微弱、但是明亮的微笑。
“您身上还有信号弹吗？”他说：“要‘作战结束’的那种。”
END
关联情报
——魔物——
山疣：由一般山猪异化而来，平均长约四米，本来便于掘地的獠牙变异的相当长而不适用，但极利于穿刺猎物，因而使山疣从杂食转为肉食化。对于有威胁性的敌人以冲锋进行攻击，原本就足以抵挡蛇毒与尖牙的厚皮与脂肪相当程度变异，狂乱下能直接把石制房屋撞塌，即便二刃等级的锋刃，不攻击要害也难以造成相当的损伤。盘踞在NO.8森林东面，周边食物链的顶端，富群聚性。侵略性不强，性谨慎，但一旦受惊，则会以一带百整群发狂般突进，将所到之处之物蹂躏殆尽。这种狂奔很难预测，更无法抵御。
螺羽鹨：虽说是鸟，但大小更接近蛾子一类的昆虫。身体灰褐带条纹，翅膀展开可以看到菊石一样的漩涡纹路，因此有螺羽之名。尾部有三根短小的垂羽，会在飞行中振颤交击发出银铃一样的声音。
虽然群居，但外出总是单独行动，行踪难以掌握。它们的飞行极其迅速，难以捕捉。翅膀轻薄，边缘却格外坚硬锋锐，可以轻易割开人和魔兽的骨头。
螺羽鹨喜食从山疣獠牙上磨下的釉粉，但它们通常不会索取太多——既超出它们单体的需要，也可能激怒山疣，毕竟它们体型相差太过悬殊。不过如果有山疣死去，则可能有几十甚至上百只螺羽鹨聚啸而来，肆无忌惮地饱餐一顿。
双心潜龙
活动于烬月森林及沼泽地带的一种介于龙和蛇之间的S级魔物。身长达三十米，浑身覆盖着苍白而无光泽的坚硬鳞片，口中生有多支含剧毒的巨大獠牙，在头顶还有三对无坚不摧的硬角，可以轻易钻透地层。蛇状的身躯自头部之后分为两支，到躯干三分之一处才重新会合为一，其下两侧是排的尖刺般的硬足，令敌人难以近身。两个分支各生有一个心脏，只有精确地同时攻击才能将其致死。
独行。无固定栖息地。在地下穿行，难以寻觅其行踪，会毫无预兆地窜上地面突袭猎物。平时攻击性不算活跃，但速度敏捷、防御力高、破坏力极大，不但食人，一旦兴奋起来还会毁坏设施。
双心潜龙•白银种
双心潜龙的亚种，比普通潜龙更加巨大，也更加强悍。身长达四十米，战力评估在SS上悬。与潜龙苍白而无光泽的鳞片不同，白银双心潜龙的鳞片呈银灰色，在高硬度之外还能够反射热量、冲击一类的高能，因此鸣破、螺旋、爆炎、雷闪系的理魔法对其几乎无效。由于躯体过于庞大，一般的物理攻击也很难造成有效伤害。要想击倒它，唯一的方法还是同时攻击两个心脏，但是在那之前，必须想办法突破它无坚不摧的蛇壳装甲。
潜行深度可达地下近百米，在地面很难察觉它在移动。
虽然外观与一般潜龙大致无二，但可以将身体紧紧卷成一束，由此降低在地底穿行时的阻力，也可以保护要害心脏不致暴露在外。潜行形态下的潜龙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
——术式——
日轮
以弦力与漩涡为基础开发的大型复合术式，可形成强大的绞力将目标旋绞、折断。绞力可以根据组合人数的增多而增强。一个术式至少需六个人才能施放，而对于活动的目标，则至少需要两个术式搭配才能生效。要求人数多、即时杀伤力不强，因而实战中更多应用于束缚庞大的魔物，限制其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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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15 17:35:25
双倍卡
沙发卡
楼主
……韦森特先生呢？！？！
是新的魔法术式吗！？
两位团长上承受压力下要承担骑士们的生命……真的是非常辛苦呢……
（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