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卢西奥拉 于 2015-10-1 20:15 编辑
前排人物说明。。。 席翁=西沃恩 琳=凯瑟琳 席瑟=希瑟 柯莉莉嗯不用改名正合适。
哦,以及炮灰的黑衣少女是敏特。本来要叫敏敏的不过,我忘了。
顺便我唯一帅绝人寰的侧颜出镜在P3请一定多多关注!【“这个大叔好碍眼”之类坏心眼的话可不许说!
(一)
“小姐,那我走啦!”厢房的门被推了开,一身素衣的喜色儿从里边溜了出来。 将将带上门,她便双手插于脑后,轻哼着什么小曲儿抬步就走。刚迈开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收起了方才随意的样子,快步穿过了门庭。不过若有人看到此时的她,恐怕一眼就能察觉她嘴边那收不住的一抹偷笑,亮晶晶的唇角好似点了蜜一般,说不出的甜。
要说初秋清凉的午后本就是最舒服的时节,尤其铸剑山庄地凭山险,庄主居室更是贯通南北,山风吹过,庭院前的小林中叶影婆娑,簌簌地让人听着好生舒服。身处林中的席翁蜷在树叉间,透过层层枝叶间的缝隙,目送了喜色儿的离开,本还在开足脑筋思考着的他也开始受不住拂面清风的那点诱惑,轻轻翻了个身,打算去找周公叙叙旧。
“砰!”
“疼疼疼疼……”席翁一边叫痛一边下意识捞住刚刚砸到自己脑后的海棠果,剥开枝叶向树下望去。阳光透过树影星星点点的撒在一位女子身上,这人马尾高束,一身笔挺劲装加佩宝剑,暗色的眼罩遮住右边眸子,另一半却是杏目圆睁。少了三分姑娘家的娇羞,却又多了不少的英气逼人,正是堂堂铸剑山庄的庄主,琳。
见是庄主来了,席翁也不避讳,随手将果子扔回树下,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午睡。 琳庄主接过海棠果,怒色眼看着就从脖颈上泛了起来:“你啊,我念你是我师兄,你若要偷懒我也不是不能装作不知,可你能否换个地方?还是你以为这枝繁叶茂的我就寻不到你?我这小小庭院,可容不下你这么大一只野猫。” “不换,你自己一人占着这风水宝地独居,但又不能休息没空闲享受,还不肯让我来替你舒服一下吗,免得浪费。”席翁慵懒的语调里带着一点责怪。 自成年当上庄主之后,琳仿佛从当初那个少女一下子变成了凛凛的一派掌门,整日忙的不可开交。席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不知要如何帮她。直到去年,那个新来的婢女喜色儿被派来她身边照顾起居,两人相谈渐欢,这才能慢慢看到大小姐脸上的笑容。只可惜这喜色儿……怎么想也不是简单人物。
“我说,”席翁收起思绪,“你多少应该对她多点戒备,喜色儿从最初进庄来就一副游刃有余的从容样儿,时不时还透出点小姐脾气,身份也是一团迷。别说照顾你起居了,你看她细皮嫩肉,哪里像是婢女样子。”
“席大师兄,我本是来警告你的,你倒反过来挑我家喜色儿的毛病。她不肯吐露自己身份自然是有过大劫难不愿再提起,也许她父母尚在的话还真是哪个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呐!” 听得琳这样说,席翁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些胡话你怎么也信得!让来历不明之人做贴身婢女是个什么道理?” 琳也不急着跟他理论,靠在树下自顾自啃起了海棠果。果子似乎没熟透,酸的她微微蹙眉。“师兄若是牵怪人家不懂杂物事,不如……师兄干脆搬过来住,由你亲自来照顾我起居如何?我也好让喜色儿多加学习才是。” 说完挑衅似的抬头向席翁挑了挑眉,却看见席翁瞠目结舌的楞在树上,活像个石猴子,惹得她不由噗嗤一笑:“想要数落我,师兄你还早的很呢。”
“所以,” 庄主大人轻咳了一声,收敛了一半笑容:“关于喜色儿,我看的最清楚,你就不必再多说了……至于你,我瞧这秋意渐浓,林里草木都开始泛黄,到时落了一地也不好打扫,明日我就差人把这些杂枝杂叶都剪了去,顺道也清清躲在这儿的那些阿猫阿狗。”
说完挑了挑眉,也不管席翁什么反应,提着吃剩的海棠核就这么转身离开了——踏着多少有些轻快的脚步。
(二)
平静的夜中忽然似有强光闪烁,不断刺激着着琳的眼皮,让她无法安睡。 于是没隔多久,她睁开了眼……
她站在一座山脚下,看到了一片火海,连绵不绝仿佛赤色的惊涛骇浪。滔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身边的一切都跳动着诡异的红色,整座山已然化作业火中的地狱。 可即使在冲天的烈焰和浓烟中看不真切,即使她自己的精神都还在恍惚之中,但她只消一眼便已明白——这里是铸剑山庄,是她的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琳无法理解,但在恍然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她,有什么人在耳边低语:“快回去”。她的双脚却不由得动了起来,无法多想,一口真气上提催起轻功飞奔上山去。 琳庄主似乎从未有跑的此般快过,仿佛一瞬间就穿过了烈火中的山林。她急促的呼吸着,那些轰然倾倒的巨树、噼啪作响的焰苗、疲于奔命的飞禽走兽,一切都被她甩在了身后……可当她越过石阶跑入外院大门的时候,茫然回神却已置身炼狱。
庄里完全已化作鬼神修罗之所,深陷烘炉之中。琳仿佛能听到千百人痛苦的尖叫和号泣声,但那些声音好像被罩上了万层纱帘,只听得空洞闷响而失了本音,空留痛苦之色回荡在断壁残垣之间。琳麻木的在庄内越走越深,她想要触及那些声音的来源,想要去帮助他们,却无法看到一个人。被烧垮的木梁倒在她的脚边,掀起无数火星拖着焰尾泼洒在她的身上,可她却只能感受到被冷汗沁透的让自己浑身发麻的冰冷。
热气里一切光影都变得扭曲,她找不到方向,只能在嘈乱的山庄里,隐隐循着声音向前,被烈焰和浓烟团团包住,却伤不得她丝毫。 “或许这里并不是属于我的地方吧,或许这只是个梦。”琳是这么想的。
不知过了多久,琳终于寻到了人声的所在,她环顾四周,穿过平整的广场和汉白玉垒起的台阶,庄严的大殿就立在眼前,她认得这里。
论剑堂论剑堂是整个山庄的中心。是代表铸剑山庄所有威严形象的所在,偏偏在这里这里,所有的火光仿佛被隔绝了一样,入不得半分。痛苦的嘶号声仿佛被缠在丝丝焰苗之中,隔开了火,便分毫也听不到了。只剩下声声低语从殿内传来,分外的轻柔。 那个声音在呼唤着她,“琳儿,过来。”
可就在她要迈开腿推门入殿的时候……有人在身后扯住她双腿,让她无法在向前。 “…………姐,” “小姐…………小姐!!”她认得这声音,这声音每天陪在她身边,与她共度了不少许的时间。
她回头望去,见得丝丝火苗形如长鞭,捆住了她,卷卷烈焰中逐渐凝出了人形,她也认得那与这滔天烈焰格格不入的淡紫色的长裙,只是长裙已然带上了点点血色,那点暗红暗得发黑,污了这美丽飘扬的衣装……长裙的主人也失去了平日的靥靥笑意,面色苍白满脸焦虑,不断的呼喊着她,仿佛中似乎在说着“小姐,不要去”。 …… 当喜色儿把琳庄主从床上扶起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你可算醒了。” “喜色儿,我……又梦到了那场劫难。” 给琳递去了一盏热茶,喜色儿方才又开口道,“铸剑山庄大劫时,想来小姐也还年幼吧。且不论那些可怖回忆还能记得多少,这么些年过去了,那事却还每每缠着小姐吗?”
“天龙教夜袭,害死我双亲,毁去我一目,全庄上下更是焚毁大半。席翁拼死背着我躲入密窖这才免过一死。剑谱被抢,神兵不再……你叫我怎么放得下。”
“小姐……”喜色儿低着头,身子略微有些颤抖,拳头握起了青筋,努力隐忍着痛苦。 “小姐身负重担,以重振我铸剑威名为任。却还不得不时刻受这旧事折磨……”
“即使这些年他们天龙教行事低调,也似不再如那时般作恶……但这仇若不报,只怕父母之灵难以安息。我去年已与众门派立下盟约,以铸剑山庄为首,互通有无,若有天龙教宵小闹事,即刻群而灭之。若不如此,万一那天龙教养精蓄锐,也许不出几年,江湖上又要有一番浩劫也说不定。”
“小姐……就别多想了,无论如何,我都在小姐身边。” 喜色儿背过身,认真的叠好了被褥,整齐的码放在床角。照顾了庄主一年,凭她一双巧手早已能将这些内务之事做的得体了,只是她并没想到小姐昨夜梦魇缠身,这被褥早被汗水打湿了一遍又一遍,怎可连换都不换的。
两人间,就这么沉默了许久,直到琳终于坐不住了……
“喜色儿,你告诉我好不好。”
琳也顾不得把秀发扎好,将眼前忙碌的婢女双肩抓住,拉到眼前:“你来到庄里一年多,每每我被噩梦缠身总是你在梦里将我拉出来。当我与你讲这些的时候,你也总是面露痛苦之色。 你总不肯道出自己身世,我想,你的身世那可是与我相若吗?”
“……” “你可愿告诉我吗?”
“……” “喜色儿,我并不是要逼你的。但不知怎么回事,当我陷在噩梦之中,惊醒后的那一瞬间,看到你的脸,感受到你紧握的手心传来的温暖……我就能感到安心……我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琳的脸越来越红,声音也渐渐变得耳不可闻……
“所以……”琳说到激动处,又向前逼了一步:“你能告诉我吗?我想真正的了解你……”
“小姐……并非是我不说,只是我若说了小姐怕也不能信……小姐即使信了,也不是甚好事。”喜色儿左右四顾,总算是抓到一个空子,从琳的双手中钻了出去。 “我……如果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将一切告诉小姐,到时候也请小姐相信我,随后再做定夺吧。很快……小姐,相信我,很快……” 喜色儿说完也不回头,抱起琳换下的衣物快步离开了厢房。
“我这是怎么了……”
离开房间后的喜色儿只走了不到二十步,只是转了个弯靠在了屋侧,随后就好似没了力气,身子发软,深深地叹了口气……
喜色儿的心仿佛要跳出了胸口,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她的脑海。说不清是紧张、愧疚、无所适从,还是亲情、爱情或是主仆之情…… 她所能知道的,恐怕只有自己已经陷身于此,再也无法脱身了的这一件事。
“我来这里的目的,似乎不该是这样吧。”喜色儿心中一直绷紧的那根理性的弦似乎从没有绷得如此紧,仿佛要断掉一般。
她苦笑着,“这一定就是动了情罢……” “也不知是不是前人的罪孽要后人来还……想不到会有一天,我也做了那可怜人。”
她靠在窗边,深深把头埋在了琳的衣物里,有些无助的陷入了沉思……
(三)
是夜,当飞鸟早已归巢的时候,却有那么一只寒鸦,从庄内向山下飞去……与此同时,庄前的林木中一阵耸动,随即传出一阵尖锐到人耳几乎无法听到的哨鸣响了起来。等了不消半柱香的时间,夜空里闪出一点寒芒。
无人察觉,只惊起了半声悲鸣。
“从不失手,从不失手,好个七星殿。”席翁一人站在门前,看着屋上裹着紧身黑衣的一人一跃到他身前,不由暗自赞叹。来人摘下面罩,丝般的秀发随之一甩,却是个出挑的少女。照此一看,这紧身衣不仅收不住身段,反而将她的女儿身衬得无比妖艳,胸前的挺拔更是怎么也遮不住……只是不知能静下心享受这美的人,能有多少还活在世间……
她也并不理会席翁,只是右手枪尖一挑,将一只黑鸟甩到他手中,带出一条血线。 “信鸦,以鸦传信,恐怕不是好事。”她淡淡的张口了。
“天龙教……果然是天龙教……”
“如今人在物在,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可说。”在婢女所住的别院内,席翁和喜色儿迎面而立。
席翁将一纸信卷扔在喜色儿面前,直直的盯着这个婢女。信里满满的写着“已在此安定,无需多虑,不用多久我便可回去,如今我天龙教教内事务一切如我走前一样即可云云。”
喜色儿也毫无所谓,只是轻轻捋了捋头发,反问道:“你既然抓住了铁证,又何必来找我对峙,何不交予你家庄主,让她来亲自处置我呢?”
“琳庄主的正气,又岂能跟你这妖女相提并论。有些事情放不上台面,只靠些阿猫阿狗解决就足够了。枉她那么信任你,拿你做亲姐妹一般,你却如此对她。也罢,你们这些歪门邪道一向如此不是么?”席翁冷笑着,挥了挥手,院墙边不断站出了越来越多的人,少说也有一打半。 “这些人你可有眼熟的?想来也不会,只是不知面对他们,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么。”
“哈哈,狡辩……我若来狡辩你们可听得吗?我对你们庄主又可做过什么亏心事让你来操心?阿猫阿狗,你自己说的倒是不错,阿猫阿狗再多……”喜色儿只是轻笑着环顾一周,也无其他动作。 “恐怕也干不出什么大事。”喜色儿轻轻的笑了起来,哪还有平日里那婢女的样子!
只见她越笑越轻狂,仿佛丝毫没把众人放在眼里。可正相反,在场的每一人盯着她那无风自起的裙摆,却无不握紧了各自兵器,丝毫不敢大意半分。
忽地笑声戛然而止。 一步,踏出! 狂风瞬间从四面八方翻转而至,凛冽的风声仿佛来自幽冥狞笑,冰冷至极仿佛要抽走空气中的一切暖意。
于是有人耐不住性子先一步冲了出去! 两个, 三个, 四个…………与两手空空的喜色儿斗做一团。
喜色儿也不焦急,闪转腾挪间只是在躲避众人的攻击,说不出的轻描淡写。 只是此间众人无一是等闲之辈,多数还都与天龙教有着血仇。铸剑山庄誓盟一出,便早已徘徊在铸剑山下,只要庄里传出风声,恐怕他们也会第一时间赶去寻报私仇……此刻有了机会,敢问何人不是杀招尽出,只要得这妖女有来无回!
“暴露了,终究还是暴露了……” “明明不用再多久,我就能争得琳教主倾心,让她无心再与我为敌的……”喜色儿一边暗想一边侧身闪过一剑,单袖一缠借力一甩,来人这一剑非但没有刺中,反倒是剑劲裹着柔劲收敛不得,被甩出足有丈余。
“当初只想着一避风头,二探底细,费尽心思才来到这铸剑山庄做个婢女。真是阴错阳差,偏偏那琳教主天生丽质,说不出的英气。私下里却带些俏皮和聒噪,偶尔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悯……没成想我反而是着了她的道!”暗一咬牙,喜色儿身子一沉又是堪堪避过一剑,随后双腿灌力,卷着无穷气劲由下至上,欺身就是一掌……
“也罢……既然不可能,倒不如断了这念想。只是若小姐得知我身份,不知她是否又会伤心呢?呵,终究是正邪不两立,世道如此,我又能如何呢。”
又十几回合下来,倒是喜色儿只顾闪躲,在众人越逼越紧的攻势下躲闪的空间越来越小,眼看就要让人得手。就在这危急关头,喜色儿的双唇动了! 于是这别院之中,回响起了低沉而又晦涩的声音,不似人言,更不似从这少女口中而出。这声音如低语,如幽冥,回响缠绕在这每一寸的土地之间。
暗青色的光芒只闪烁了一下。 伴着炸雷般的响声,围攻的众人无不被震慑得倒飞三尺,有的甚至就这么昏厥了过去。
只见喜色儿身后屋内掠出一道暗影,她也不回头,径直将此物抓在手中,竟是古朴的一把琴。
“琴……” “竟然是琴……” “江湖上用琴的难道还有第二人吗?”
喜色儿忽然动了! 她单手一横,将古琴端的无比平直,另手一拨,一道气劲卷着狂风而至,带着刺骨之寒,仿佛从幽府而来。
众人无不骇然,却也不知从何躲起,一时慌乱起来。
终于,站在最后的两人也动了。 正是席翁和那一袭黑衣的七星殿少女!
两人一左一右向着喜色儿包夹而去。 其实席翁心中已是震骇,敢靠着这一把琴闯天下的人,这十年间就只有天龙教教主一人。只听得其人似乎是女流之辈,能见的其面,听得其名的,更是无一活口! 但他还是冲了过去。
少女持枪,席翁握刃。两人欺身而至!那少女身还未到,枪芒已如出海蛟龙,挥舞之间,无数寒芒星点而至,恐怕挨中哪一下都不会好过…… 可这喜色儿的琴曲慷慨激昂,每每随着音符荡起,竟也是无数气劲回了过去,与枪芒相对,发出铮铮响声,似是金器齐鸣。
不知不觉间,席翁已绕至背后,转瞬间抬手就攻。喜色儿感到后边杀劲逼来,将琴一竖,侧身一拨,顿时让席翁有些目眩,这气劲正是打在那来袭的兵器上,却只发出了“噗”的一声闷响,炸开了一只酒葫芦。 席翁这一记强攻,却只是风声大。酒葫芦一泼,酒液登时四散飞来,席翁此刻才弓身抽刀,匕身划过金属的刀鞘,带出点点火花,引燃了酒液,一时间火光喷涌而至,匕首寒芒则暗藏于其中。
喜色儿暗叫一声不妙,却是慌而不乱,她以身试险,借琴身发力,倒向着黑衣少女退去。而身后枪尖眼看着就要刺中时候,她伸手一卷,衣袖裹住枪身,向后一翻,竟是借着枪杆弹力直越而起,反至少女身后,随而以足拨弦,一股低沉古拙的气劲将少女反向前推去。
席翁这一刀无招无式,纯是他一时兴起而为,可他不曾想到的是这火光之中何止敌人,连自己也是什么都看不清,然而当他这匕首刺出之后,才隐约看到来人并非喜色儿,反倒是冲着那黑衣少女的要害而去,眼看这一刀是避无可避,席翁在空中费劲力道扭转方向,才堪堪这一刀从少女后心掠过,却划破了整条后背从肩头而出。席翁自己更是用力过猛,整个人歪着身子飞了出去。 可惜迎接他的并非是大地,而是喜色儿的飞身一脚。而再次落地的时候,席翁已经没有再能握住匕首的力气了。
喜色儿正打算趁胜追击时,猛地感到眉心一痛。来不及抬头反应,她只得一个下叉提琴,双手扫弦…… 只听得“哐当”一声酸牙巨响,一支箭头被喜色儿弹开,余劲不散直插进院墙当中。
可谓箭光先至,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声却随后而到: “是什么人胆敢在此放肆!!?”
来人正是铸剑山庄庄主,琳。 只是她……刚一看清形势,便已经傻了眼。
“喜色儿……你………………” 琳庄主刚刚落下身段,却发现喜色儿面色凛然,秀发飘散,抱琴立于院中,正是她弹开了自己用出八分力,示威的那一箭。而此时院中众人倒的倒逃的逃,竟连自己师兄席翁也是倒在地上屡次尝试也爬不起来。
而这一切,显然都是喜色儿做的。
“小姐……” 喜色儿苦笑连连,望向琳的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小姐,我怕是藏不住了……”
“喜色儿,你在做什么,你自己可还清楚?”琳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一如既往的淡定和威严,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喜色儿为之。
“小姐……不,阿琳…………我已经做不了你的喜色儿了。打今起,你就叫我席瑟吧。” 席瑟也不管怔怔愣在原地的琳,嘴角带着痛苦的表情,顾自说了下去。
“天龙教教主席瑟,前来拜庄!琳庄主,还请指点一二吧……”
(四)
“不,不不不……” “疼啊!!!!!!!”
此刻铸剑山庄庄主居室里传出了真真嚎叫声。
“师兄,对不起……”琳一边替席翁擦着药,一边暗自道歉。悄悄回头,席翁还看得见琳的双手至今还在微微颤抖,眼圈也是通红,哪里还找得到往日那个威严满满,整天教训自己的庄主师妹的影子。
这让席翁着实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琳师妹。他故意玩笑式夸张的喊着疼,却也没有得来原本该有的正经中带点娇嗔的责怪。
席翁没辙了。
“师兄,也许我早该听你的……”擦完药,琳却也没急着如平时一般将席翁赶将出去。倒是与他并肩坐在了床上。
“呃……不………………”席翁感觉自己的汗腺从没如此发达过。 “我想,大概……不是你的错。对,不是……”
此时的席翁正费尽全力的从他那情商为负数的脑汁里,妄图能挤出哪怕一丁点的,能拿来安慰师妹的话。面对这样的事实,他多少也是自责不已。
二十年以来,从这个小师妹出生的那一日起,他便暗自发誓要保护好眼前之人。事实上他也做到了,大部分时候。可是深知师妹聪慧过人,自己却没有那伶牙俐齿,他也只能暗自,用尽自己的方式去呵护着这朵,在他心中最美的花。
他整日下山游历,习武杂而不精,一切却也是为了能应对所有情况,在必要的时候能保护琳。可却也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师妹越来越多的觉得自己是个闲人,整日无所事事。加上她天资聪颖,武艺也是每日突飞猛进,不知从何时起,就真的能担起了庄主大任,论武功,怕是早就在他之上了。这让席翁很是无所适从。
对于席瑟的事,他也一早就以偷懒为名,暗中观察了许久,或许从一开始就将一切都告诉琳,反倒不会到如今的地步吧……
“我说……”席翁呆呆的看着琳的双眸,是那么的让人怜惜。此时的他却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了。 “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席翁如是说。
听得此言,琳的双肩抖得更厉害了。 曾几何时在山庄的密窖里,自己还浑身带伤的席翁为她包扎伤口。那时的痛苦仿佛还历历在目,身上的痛、眼睛的痛、更多的还有心里的痛…… 那时的席翁也是这样安慰她的。
“你要是想哭,便哭出来吧。”
琳伸出了手,用尽全力的紧紧抓着席翁的衣袖。席翁的心思,她一早就看在眼里。只是如今,她已经无法像当初一样,奢求着从他那里得到温暖的怀抱,得到一方庇护。
即使他想,她也不能这样做了。
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吗?
于是琳只能狠狠的抓着席翁的衣角,咬紧牙关,说出了和当年一样的回答:
“不,我不哭。”她笃定自己深深地对不起眼前之人,她确信自己没有资格再得到他的安慰和怀抱…… “我只是想知道,我该怎么办啊。”
说完这句,她却没有再扑向这个保护了她二十年的人,而是愤然起身,独自一人离开了。
只是,琳认定了一切。 却没能认得自己哪里有对不起别人,自己只是喜欢上了另外的人而已。
听雨亭名字叫听雨亭,可今天却没有雨。 天没有雨,可人心里呢?
琳离开自己的房间,趁着半黑的夜色,傻傻的坐在听雨亭里,她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要怎么走,是要忘掉她与喜色儿之间的点点回忆全力报仇;还是淡然一笑,让时间带着这一切随风去吧。
然而她并未想到,自己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就在她低头沉思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轻扬的抚琴之声。
琳猛地抬起头,却看到一双明眸滴溜溜的盯着她转,说不出的俏皮,不是喜色儿更是谁?
“席瑟,你……!”
“嘘!” 席瑟将手指竖在唇间,笑盈盈的示意琳听她讲。
“我呐,已经想通了。”席瑟又站起身来,“你是堂堂正派一派掌门,而我是江湖里人人喊打的邪教女魔头。想必水火不容这个词来形容我们,似乎都有些不够用了吧,我们的关系也许已经不能更坏了。”
听得此言,琳也是无言以对,现在再说这些又是要做何,与其再提,反倒不如直接动手来得爽快。
【既然已经坏到了极点,也许我们之后走的每一步,都会是向着对方靠近吧……】
“你想过吗,” “前任教主不在后如今这些年,我天龙教可曾有做过什么恶事?” “未曾听言。”
“那与你相处这一年间,我曾有任何加害于你?” “没有。”
“那这一年间,你又是否真心的在乎我?” “…………自然。”
“既然如此,如今你我针锋相对,所为不过是身世旧仇罢了。我问你,如果我不是席瑟……”她咽了咽口水,好似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你还是会这般恨我吗?”
“你想说什么?就算你不是席瑟,也总有人是,只要还有人是她,我的帐,就算不完!”
“那就是不恨我咯?”
“不恨又能如何,结果还不是一样?”琳呆呆的望着亭外湖面,也不去看席瑟。
“那你之所以恨我,也只因为你是琳,是堂堂铸剑山庄庄主咯?”
琳终于是听不下去,愤然起身:“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当年我父母在我眼前死在你天龙教手下,而这……”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罩,“这也是你们留下的。” “这些,你当我都能因你一句话忘记吗!?”
“当年的事,并非我为,当年的我年纪也只与你相仿,不过是个孩子。而你想要报仇的人,如今早已归于尘土,就算这样,你还是要找我报仇吗?”席瑟苦笑着说。
席瑟轻轻背过身,“但你说的也没错,若此仇不报,你还哪有颜面去面对父母门人?” “只因你大概从未想过自己的事吧……”
琳并没有回答。
“不如这样。” “父母之仇我无法替你报,但若你还留着这盲目之恨……”席瑟突然贴到琳的身边,顺手从她箭壶里抽出一支,淡然的端到自己眼前,那双明目就这么直直的盯着箭尖,没有丝毫胆怯和躲闪。 “这恨还留着的话……不管是一只还是一双,只要你开口说,我即刻还你就是。”
“你做什么!”此时的琳已经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心想着报仇二十年,却从未想过是这么样报法………… 眼看着箭尖一寸寸的贴近席瑟的眼窝,而她依旧没有半分闪躲……
然而就在即将戳进眼中的一瞬间,琳还是开口了: “你给我住手!”她抱着自己的头,已然失去了大半的思考能力。
“为何要住手,你是不恨我了吗?”
“恨,当然恨,你要我如何不恨……”她的语言里几乎已经带上了哭腔。
“既然还是恨,那我便还你!”说着席瑟又欲动手。
“够了……够了……”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按住了席瑟的手,“你不用再这样了,我恨你,但我不要你还我……我不要……”
“我恨你生在天龙教,我恨你偏偏来做了我的婢女,我恨你苦心积虑骗了我一年,我恨你今天不决绝而去却还回来找我,我恨你……唔!”
然而席瑟却没能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她用自己的唇,印上那个了她的唇。
此时的听雨亭,仿佛成了整个世界,早已容不下第三个人。
“你……为何要这么做?” “唔!”依旧没有让她说完,这次席瑟竖起一指抵在琳的唇上,随后解下了她的眼罩。而席瑟的眼中,满是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又一次贴近……这次,席瑟吻上了她已经失去了的那只眼。
“阿琳,”她说:
“这只眼是我席家欠你的,便让我用一生来还你,好么?”
尾声
自此,铸剑山庄和天龙教各自的一派领袖,就再也没了音信。江湖中传闻四起,各种说法漫天乱飞。实际如何却无人知晓。
当然也不是完全无人知晓。
席翁虽然带着伤,但在那日从庄主居室中离开后,却仍然习惯性的跳到了树上,只是那天他所望向的并非庄主的居室,而是听雨亭。 听雨亭只能听雨,听不得别人缠绵,席翁自然没有听。只是最后二人离去的时候,席瑟将一物件随手抛至水中,看样子似是要与过去诀别的样子。
二人走后,席翁便去捞得了此物,乃是一块玉玦,玦身上方方正正雕成龙形,雕工古拙,隐隐中带着威严。然而看着这玉玦,席翁却是不禁大笑,半晌后才在怀中掏出一块相同的玉玦,竟凑成了一对。 “席瑟,席瑟……席、翁…………哈哈哈哈哈我早该料到!”
自此,席翁也没再在铸剑山庄出现过。
两年后
“瞧一瞧看一看啦,以物易物,童叟无欺啦!”热闹的集市上有个可爱的女童,铺着铺子,铺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怪玩意。 正在她喊着带劲的时候,一个腰胯酒葫芦,头戴斗笠,手里拄个竹棍,身着朴素的男人在她摊前蹲了下来,这人大半张脸缠着白布,另一边眼睛透着点温柔。身后还跟着一条要死不活的癞皮狗,一看就是没有主子,却围着他一个劲转,也不知这人能给它什么好处。
“小妹妹,我看你这摊子里东西古怪,倒还有各种珍奇之物,敢问你是什么人呀?”
“客官您这问得好,一看就是懂行人。我乃是上天入地有所不能,东南西北无所不知,人送外号‘江湖百晓生’的柯莉莉是也。”这小姑娘想也不想,嘴皮一动,眼球一转,妙语连珠就从口中而出。 “不知客官想要点啥?只是我这有个规矩,买我东西不收人钱财,只是,要拿相应的玩意儿来换才成。”
男人笑了笑,蹲下来挑拣了一番,最后挑出一根约么手掌长的乌黑羽毛,问那柯莉莉:“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柯莉莉淡然一笑,脱口而出:“人云北有灵鸟,名唤九宫。形如椋雀而色同乌,虽貌不扬,却聪敏伶俐,能习人语。此乃其翰羽一枚,不知客官倒是要它作甚?”
“好个聪敏伶俐……我呀,这辈子做人做够了意思,如果下辈子能做只九宫鸟,叽叽喳喳能言善语,莉莉你说,那该有多好?”
说着他抛出一个小布袋给柯莉莉,里边正是一对玉玦,“你觉得我用这物件来换,可还值得?”
“好一对玉玦,这只怕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到的吧……来历暂且不提,玉玦乃是有着决心、决断、甚至诀别之意,先生你用它来换一根鸟毛我自然是大大的值了,只是……”
“只是什么?”
“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同我讲讲这玉玦里的故事呢?”
听得这番话,男人倒也呵呵一乐,“说与你听倒也无妨。”
………… ……………………
“嘿嘿,柯莉莉倒是猜不出客官竟能讲出这般故事,先生今日来店大抵是我一生修来的福分呀。”
“小丫头,你这一生又才活了几年呢?天色不早,这羽毛我便拿了走了。”
“我活了几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多少人活了一生,却是为他人活的。我只是愿意听故事而已!今日看与先生有缘,更是得了如此玉佩,不如送句诗给先生吧,不知道能否解下先生愁思。”
只见柯莉莉小嘴一张,诗从口出:“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不知这是何意?”
“对了,我忘了上一句呢。”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所以先生,你大可安心就是了。”
男人思索了半天也没摸到头脑,抬头正想要再问,只见四下空无一物,却哪还有什么江湖百晓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