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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7 18:5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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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塞缇丝 于 2016-1-13 18:47 编辑
SA412.6.14
早安……接着昨天的故事讲吧………我们三个出发了,乘坐一辆轻型四轮马车,就跟早起的公务人员一样穿行在夏维朗清晨的大街小巷中。
我极少在这个时间出门,确切地说,几乎从来没有过……窗外的一切看起来都挺新鲜。将醒未醒的晨雾,寂寥而浅淡地笼罩着勤恳的劳作者——比如说我们。谢天谢地,此时还有马车可以坐。一想到去了野外,就只能徒步跨过那些老根虬结的林道……不得不说,我的心就像扔出窗外的石头一样往下坠个不停。
坐在对面的那两个人一直很沉默,气氛简直僵硬得可怕。自然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于是,我抱紧胳膊,自顾自偎在靠椅上打起了瞌睡。
还没等我睡完一个囫囵觉,马车就已经抵达了贤者之门(我真恨那匹蠢马跑得这么快)。过了哨岗,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那名朝灵人径直从车厢中走了下去。
我探头自窗户望向前方,发现他十分自然地坐到了车夫的旁边。
“已经到蓝减区了。”对面那个女孩突然出声,把我吓了好一大跳,见鬼!我正在往回缩的脑袋差点儿撞到窗框上。
看到我的样子,她似乎也愣了一愣。
“请不要太紧张,”一阵极短暂的尴尬(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气氛之后,那位莉娅小姐柔和地笑了笑,语调十分轻地说,“虽然离开了城里,但这儿遭遇魔物的概率很低,还有骑士团的驰援——真宙只是去警戒一下而已。”
噢,我抿嘴点了点头,看来她念出的那个奇怪音节,就是朝灵人的名字了。我在心中默默思忖着,脑海中升起一个奇妙的念头——若我能成为波普尔男爵,是否也会买下一个……漂亮的朝灵女奴呢?
当然,我很清楚那些黑发的异族姑娘们有多迷人,这个闪念让我不禁开始想入非非起来(当然,现在看来是毫无希望了)。马车带着韵律的蹄声驶过广袤的农田和果园,而我……坦率讲,对周遭的环境就如同对时间一样毫无知觉。
直到我感到肚子饿了,打开背包,吃了一个蛋黄酱鱼子三明治。
最终,就连蓝减区也已经走到了尽头。车轮“嘎吱”碾过临近边界的土地,便戛然停了下来。我和那位金发女孩下了车,跟朝灵人一起,从车厢后面的行李架上取下我们——其实只有他俩——鼓鼓囊囊的巨大行囊。
我们与车夫结清了价钱,那个幸运的家伙赶着马车忙不迭地往城里绝尘而去——但愿他够走运,不要在只身返回的时候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东西。
而我们得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在刷新着我离开城里的记录。
- 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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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时间波澜不惊地过去了——除了一路上我崴到三次脚,又被那些愚蠢的树根绊倒了两次之外。红减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或者,只是我运气好,从而受到了女神的眷顾?总之,在那期间,由于我的强烈要求,我们统共休息了六次。有两次,那两个赏金猎人试图劝我嚼什么提神的叶子,被我严词拒绝。女神在上,我可不会跟那些野蛮人一样,随随便便就吃些来路不明的玩意儿。
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我们才终于赶到所谓的“红减区边缘”。根据莉娅小姐的说法,这一天我们本该走得更远(她简直是疯了!那样狂走一天,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而她居然还嫌不够!)。我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升起篝火,支好帐篷,又布置了一些……我看不明白的家什。折腾了半天之后,那个朝灵人才慢吞吞地开始烤起兔子(没错,他们白天赶路时顺手猎到了一只兔子,简直让我目瞪口呆)。谢天谢地,我有父亲准备的美味三明治,不用挨饿等那份野物烤熟。我吃了两个鲑鱼味儿的,和一个熏肉味儿的(一天的辛劳让我胃口大开)。
等到咽下最后一口时,我的眼皮早已经沉得抬不起来了。我和守在火堆旁的莉娅小姐迷迷糊糊打了个招呼,便径直钻进帐篷里躺下。
按理说,在这样黑洞洞的野外,偎缩在一个……粗制滥造的简陋窝棚里,我本该吓得合不拢眼(我确信自己在半梦半醒时听到了一声野兽的嗥叫!)。可是,我实在是太累了(女神怜悯我),身体里强烈的睡意瞬间淹没了我,我转眼陷入了沉眠之中……
第二天一早,我被他们从帐篷里拖了出来,再次撵着上路(真是要命!)。
我可算知道他们的背囊为什么那么大了。那些露营的玩意儿,他们居然全都背在背上!而我,我背着自己的包裹(实际上,它看起来只有他们的一半儿大),在初夏燥热的晨光下艰难地走着——没错,我的腿打从早上睡醒起就疼得厉害,一开始差点儿迈不开步子。进入了货真价实的红区(据莉娅小姐所说),路也变得愈发崎岖难行。没过多久,我就已经气喘吁吁,双腿麻木,额头上汗如雨下,眼前甚至……冒出了一些金色的星星。
我抬起头,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莉娅小姐,又扭过头,不无艰难地看了看后面那个朝灵人。真是奇怪……在经历了昨天一天的疯狂徒步之后,他们的样子依然十分平静,简直和前天坐在马车里时没什么分别,悠闲自在得……仿佛是在镶银湖上划船。
……当然,那可是镶银湖!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去的地方——我打赌他们也不会。只是,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起来……他们俩在划船,而我已经快要溺水了!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混沌,随着愈来愈沉重的步伐一下一下地晃动着。肩膀上的行李已经比出发时轻了不少,然而依旧十分十分的沉(按理说剩下的三明治和水不应该这么沉),简直能把我那酷爱躺椅的腰给压折了(而昨天还仅仅只是压弯……)。
而那两个人——他们实在是太拼命了,背着山一样高的行囊,脚步却比兔子还要快。我实在忍不住怜悯起这些赏金猎人来,天知道,他们平时过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日子………
无论如何,我感到自己实在是有些跟不上了,于是踉跄几步,伸手一把攀住了前方莉娅小姐的肩膀。
“小、小姐……我………”我气喘吁吁地说,感到大滴大滴的汗水正沿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径直淌进颈窝里,黏黏答答的,可真不舒服,“……我们能……休息一会儿么………”
我弓着腰,看到金发女孩转头面向我,睁大了眼睛,不过神色倒并不是十分意外。
“可以是可以……”她扑闪着睫毛,似乎有些斟酌地说,“想必您的腿疼还没缓过来,我们去那边的树荫下坐一会儿吧。不过,”她微微一笑,语气礼貌且柔和,“就一会儿,好么?毕竟,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露营点。”
当然!我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立刻跟着她朝那棵……壮得惊人(它比我之前见过的最粗的树还要粗上半圈!)的大树走过去。甫一进入那凉爽的浓荫,我顿时感到头顶一阵舒爽,卸下背包扔在地上,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 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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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一阵疲惫释放的快意自我的体内骤然升起,我得说,那实在是太舒服了。我从包囊内翻出水袋,咕咚咕咚大喝了几口。初夏清新的微风吹散了我周身的燥热,我放下壶囊,顺手抹了抹嘴角,觉得自己简直不想再起来了。
我打量了一下那两名赏金猎人。他们也已经走到附近,不过并没有坐下,只是各自站着喝了一点儿水,同时不断地观察着四周。
自然,他们警戒是应该的,不过我可就不用这么费神了。我一边在心中嘀咕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三明治,悠闲自在地啃了起来。
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嚼着我最喜欢的鱼肉碎,看看野外(这可是传说中的红加区!)这些新奇的景致……我突然有了一种,在野餐的惬意感觉。
……这可真奇怪,因为我似乎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野餐”过——除非坐在温加河畔吃草莓松饼也算(我喜欢温加河畔……尤其是那儿的姑娘们)。
我抬起头,随意地瞟了一眼那位莉娅小姐。
她此时正极缓慢地踱着步子,视线……大约是停留在我身后的树干上。
坦率讲,我实在搞不懂这些所谓的植物学者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过……我咬了一口鱼肉三明治,她刚才说话的样子,倒真是善解人意。我原本设想那些所谓的赏金猎人,都是些粗鲁且难以理喻的家伙们……现在看来,倒也不尽然。
当时的我的确这样想着……而事实上,我真是大错特错!
这个女孩——有着一头金色卷发、表面上彬彬有礼的女孩——她的确不粗鲁,但绝对难以理喻!
至于她的搭档(我可以认为他们是搭档),那个沉默又冷淡的朝灵人,则简直——粗鲁得无以复加!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冷酷、更暴力的人!
……你只要继续往下看,就会完全明白我在说些什么了。
让我们回到当时………我坐在草地上,脑子里正愚蠢地转着天真而善意的念头。突然,我看到那位莉娅小姐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我那时还完全不懂得捕捉她表情中的意味(也或许是头一天的行程太过顺利——没错,看到后面你就会知道第一天有多么的顺利),只是,几乎在同时,我确实感觉到一股极轻微的风自头顶上方拂过(仿佛错觉一样),有什么东西悉悉索索地窜了下来。
我咽下一口三明治,正想仰头看个究竟,就发现莉娅小姐以极快的速度朝我伸出手,指尖上划过一道奇异的光(我当时真的以为她是冲着我的脖子来的)——一声“砰”的响动在我的头顶上方炸开,吓得我浑身猛地一颤,本能地扔掉三明治,捂住脑袋大喊大叫起来。
我得承认,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的自己真是吓坏了,反应或许有些丢脸……我持续地喊叫着,感到身边顿时乱作一团——可能是我的脑子混乱了也说不定。那名朝灵人从我的侧旁飞速掠过,转瞬之间,金石交错的撞击声在空中响起,伴随着“唰叽”一下不知所云的噪音,和令人头皮发麻的“吱——”的尖叫,一滩鬼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啪”地一声摔到了我的脚边!
我赶紧缩起腿,连滚带爬地(没错……那时的我真是狼狈透了)从地上扑腾起来,无法自制地朝反方向狂奔而去。我的腿抖得厉害,身后传来莉娅小姐的惊呼:“普罗里先生!”。
- 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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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那种要命的情形之下,鬼才听得进去她喊了些什么。你一定能理解的……我埋着脑袋没命儿地跑——幸好那块杂草地还算平坦,不然我大约早就被绊倒摔了个嘴啃泥。一时之间,更多“嗖嗖”的风声在我的头顶上、左右身侧甚至正前方响起,那可真让我惊惧到极点……我完全听清楚了!“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嗓子不受控制地发出一连串的凄惨长嚎,打小到大从没叫得那么厉害过,害怕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女神在上,当时的我不断地对自己说,真是昏了头了,才会听从父亲的,跟着这两个靠不住的家伙来什么该死的红区!
现在想想,可能我的反应是有些……大了那么一点点儿………然而,那些怪物们也的确是太可怕,简直太可怕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你得相信我……半空中连个影儿都没有,我发誓!然而我却能……却能确凿无疑地感受到它们在接近我,你能想象那种情景么——它们离你越来越近、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以至于都能听……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哑嘶叫。那动静俨然就在耳畔,就在……就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我还能怎么办?!只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地惨号,一声比一声卖力,嗓子眼儿都快冒烟了。我慌不择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身体本能地抡动胳膊使劲儿朝前冲——“砰”的一声闷响,我感到了一阵剧烈的钝痛,仿佛整个人撞上了一面不可见的墙………
……那一下撞得可真狠(尽管我什么也没看到),我的鼻子几乎歪到了一边,脑门上“嗡嗡”地直震响……弹回来一瞬间,我瞪大眼睛,视线中掠过一张几近透明的……扁平的猴脸。
我大约是呲牙咧嘴地栽了下去,同时脑中闪过一丝可笑的念头——“它”……是不是也撞上了?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反正,我“咕咚”一声滚落到了地上,随即就被一只手粗鲁地扯起,整个人掀翻到一旁——我感到自己差点儿就被勒死了。
我剧烈地呛咳了几下,仰起头,正好看到那个朝灵人以极快的速度挥剑斩过空气,轨迹处接连传来令人齿酸的“吱呀”和“叽咕”声。
显然那个朝灵人动手完全不顾我的死活——我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想。与此同时,几个天知道是什么的鬼玩意儿“啪唧”掉到了我身前不远处,吓得我本能地蹬腿直往后缩。
我那可怜的神经大约难以承受那样激烈而持续的刺激……又或者浑身骨头散架一般的疼痛让我的脑袋混沌了,我在心里对着自己哀号,伸出胳膊,逃避般地紧紧抱住头,翻过身,将脸埋进那见鬼的草丛中。
突然,更加倒霉(我也不知道哪样更倒霉一些)的事情发生了,我感到鼻尖上一下剧烈的刺痛,整个人都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随着我的动作,一根细长模糊的黑影甩过我惊恐(没错,绝对惊恐)的双眼前方。
我低下头,忍着难以言喻的痛感,重新聚了聚焦——你一定没体会过如此奇妙又凄惨的情境——看到……一条比我两根食指加起来还要长的蜈蚣,正牢牢地悬挂在我的鼻尖上,就在我盯着它看的当儿,那条怪虫弓起身子,无数条小腿挥舞着往我的脸上够………
我听见自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发出一声迄今为止最为凄厉的长号,“救命啊啊啊!!!救、救命啊啊啊啊啊!!!!!”我嚎叫得嗓子都劈了(导致后来几天我的喉咙一直火辣辣地疼),手舞足蹈,恨不能立刻把那条可怕的怪虫摘走。然而……不得不说,我不敢伸手去碰它,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点一点攀上了我的下巴,冰凉小脚(没错……冰凉,而且痒痒的,你可以听见我的哭腔)依次爬过我粘着杂草的脸颊(我可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救命啊啊啊!!!救——”
我没来得及吼完,一记重击砸中了我的后颈。
我眼前一黑,就地栽倒了下去。
- 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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