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帕西瓦尔 于 2016-11-30 21:43 编辑
bgm:《fairytale》-空之境界
出场pc: 帕西瓦尔・格雷夫 埃利亚斯・罗斯兰
出场npc: 阿莱克斯与雨夜・格雷夫——帕西瓦尔的父母,分别为骑士与剧作家 赫尔罗德・罗斯兰——埃利亚斯的父亲,医生 莫德雷德・格雷夫——帕西瓦尔的长兄,昵称为莫德,非常成熟 玛莱雅与玛琳沃嘉・格雷夫——帕西瓦尔的妹妹,失踪中 艾琳诺・格雷夫(艾伦)——帕西瓦尔的弟弟,小时候原本叫艾伦,后因为一些原因改换名字 雪莉与稻荷——帕西瓦尔酒馆里的员工
普莉西娅/高塔——影烟/背离(十年)——帕西瓦尔/弃子
Episode.00
“抱歉,雪莉先生,麻烦让一下……呜哇!”
“唔,埃、埃利亚斯先生,对不起让一让!……不用的,请交给我一个人来做吧……没问题的罗瑞先生,我没问题的!”
朝灵少女挥舞着手中还滴着水滴的布块阻止所有想要上前帮忙的人们,尼恩格兰舒适的午后阳光透过酒馆的窗栏洒在小女孩忙碌的身影上,映出她娇小而灵巧的身姿——少女正踩在书架因为堆满摆设而并不宽敞的边缘,踮起脚尖努力地举起布去擦架子上被时光落满的尘埃,她紧紧抓住书架的框上试图稳住重心,裙摆随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微微晃动着,令人看着便不由得在心里捏了把汗,生怕少女下一秒就会失去平衡坠落下来。
雪莉张了张口,却最终没继续阻止她。初来乍到的朝灵女孩稻荷干劲满满,一定要找一件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报答帕西瓦尔收留自己的恩情,女孩倔强起来就连店主也劝不住她,只好摇摇头随她去了,还不放心地叮嘱雪莉照顾好女孩。虽然雪莉最初想要安排她一些擦桌子擦椅子之类稍微轻松点的活计,女孩却不肯应允,一定要凭一己之力完成大扫除不可,在厨房里忙碌而脱不开身的帕西瓦尔只好一边完成客人的订单,一边时不时探出头来担忧地看着稻荷勤快地拖着笨重的扫除工具跑来跑去,最后还是被觉得自己没被信任的稻荷气鼓鼓地推回了厨房里。
“好的……这样这层也擦完了!嗯……”
稻荷小心翼翼地伸出脚探了探,抓住书架的顶端,借着力道用力一蹬便摇摇晃晃地踮起来踩在了更高的一层边缘上,就在她刚要舒一口气时,脚尖一滑,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一阵“丁零哐当”的混乱声把帕西瓦尔又一次拉出了厨房。
“稻荷!没事吧!”
酒馆老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只见朝灵女孩被眼疾手快的埃利亚斯稳稳地接在怀里,本能地急促呼吸着,她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还在为方才差点摔个倒栽葱的事实后怕,而地上的一片狼籍显然是刚刚那通混乱造成的产物。
雪莉连忙弯下腰帮忙收拾了起来,他知道老板珍视自己店里的每一样事物,这些摆设也多是被精心挑选和保存的东西,而稻荷也马上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女孩惊慌地眨了眨眼睛,泪花都急得在她眼里打转,忙站起来鞠躬道歉道:“十分抱歉Cosmos先生……埃利亚斯先生……我……”
“没事的稻荷,没受伤就好。”帕西瓦尔温和地蹲下身,摸了摸女孩的头,“我们和雪莉一起,把它们放回原来的地方吧。”
酒馆老板的声音低柔而令人安心,丝毫没有要怪罪女孩的意思,仿佛每个字都有着魔力一般。稻荷用力点了点头,她吸了吸鼻子,凑到雪莉的旁边正要帮忙捡起地上散落的书页,忽然,一道视野里闪过的金光吸引了女孩的注意力,稻荷撇过头去,只看见翻倒在地上的一堆大大小小的羽毛笔中躺着似乎是金属的小饰品,凑近了看却是一条金色的链子。
“咦,这是……Cosmos先生的……?”
帕西瓦尔正要把怀里的书本按顺序塞回书架上,听到小少女自言自语的嘀咕声,回过头去看了看她拎着的那项链,细碎的金链下垂着,挂坠再熟悉不过的玫瑰雕花图案中间是小巧的花心,廉价的白宝石花心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尽管时间在项链镀金的挂坠上划上消逝的符号,还是不影响看出它曾经金光灿灿的样子,那一瞬间无数埋藏在心底的回忆涌上心头,酒馆老板莞尔道:“这曾是我母亲的项链,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Cosmos先生的母亲?”稻荷疑惑地歪了歪头,帕西瓦尔颔首,堇色的眼中充满了怀念。
埃利亚斯闻声也好奇地凑过来,精致的项链图案映在他了然的神色里,金发骑士托着腮笑道:“是了,我也记得这串项链,若问起它的来头,真的说来话长呢。”
“唔,因为要很多很多的钱吗?”
“不是的,亲爱的稻荷。”帕西瓦尔摸了摸小少女的脑袋,“钱固然是衡量事物的价格,但总有比钱要更加重要的事物存在在这个世上,一样东西是否贵重不一定取决于它的金钱价值。”看着稻荷仍然是似懂非懂的样子,他柔声问道,“想要听听关于它的故事吗?”
朝灵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盈满了星辰一般,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声宣布道:“我想听!”
帕西瓦尔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了起来,他竖起食指,对着他认真而忠实的小听众,清晰地叙述道:“那是在我比稻荷还要小的时候的事情了……”
Episode.01
“等一等……等一等我啦,帕西!”金发少年不得不提高声音喊着友人的名字,可帕西瓦尔难得地没有理会他的呼唤,一下空艇就急匆匆地向家的方向拼命奔跑,那个架势简直就是百米赛跑,生怕慢了一秒天就会塌下来一样,就算埃利亚斯怎么追赶都跟不上这样火急火燎的帕西。在森染街道上时不时可见的海柏学生中,两个身着都青府校服的少年狂奔在路上显然是十分罕见的场景,引得路人纷纷好奇地转头看向他们。可帕西瓦尔完全不在乎这些,他一路跑着到了家门口,“砰”地一声推开了门,甚至顾不上喘气,就焦急地直奔向了母亲的卧室。
“妈妈,听说您生病了,是真的吗?”
远远听到帕西瓦尔的声音在房里响起,埃利亚斯也顾不上歇下脚,连忙跟在友人的身后跑了进去。只见帕西的父亲阿莱克斯正在为妻子掖上被子,向来风趣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严肃的神色,而埃利自己的父亲似是在跟他说些什么,身上俨然是出诊时的工作装束,与平时来拜访会着的便装全然不同,当两个孩子风风火火跑进来时,他转过头,对帕西和埃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雨夜小姐刚刚喝完药睡下了,不要吵醒她。”赫尔罗德・罗斯兰压低了声音,他合上自己的药箱,瞟了眼门外,用眼神示意道,“去外面说话吧。”
埃利亚斯了然地点点头,拉了拉挚友,帕西瓦尔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母亲,病中的苍白面色也没有遮盖她年轻姣好的面容,黑色的发丝静静地垂在一旁,轻轻阖上的眼帘无意识地微微颤动,似是正在做一个美丽的梦,一切一如她往常一般安静而美好,但她比帕西印象中的模样瘦削了一些,包括额角因为病中在渗出的虚汗——就像在风中摇曳着的火苗,不知是否清风悄然拂过便能将它熄灭。
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罗斯兰先生平时便严谨认真的神情比以往更加深沉,他转向一旁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帕西,低低地开口道:“你应该知道雨夜小姐的身体情况一直不大好。”
“是的……尤其是……玛莱雅和玛嘉失踪之后。”银发少年的眼睛暗了暗,提到妹妹们的失踪,他垂下头,攥紧了拳,“妈妈她,在那之后非常伤心,虽然她从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但就在那之后她的病情更加糟糕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单独留下她们在原地等我,她们还那么小……如果她们没有失踪的话……”
“病人的情绪是会影响身体的,心气郁结会加重病情。不知你的父亲阿莱克斯先生有没有在信里说明情况,雨夜小姐前几日被前来送包裹的邮递员发现晕倒在房间里。”罗斯兰先生注意到帕西愈发自责的神色,他缓了缓语气,安慰道,“我想,造成她的病情严重的应当不只是失去女儿,坚持在这之后还要生下新的孩子也对她的身体造成很大损伤,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发生那种事情并不是你能控制的,无论是阿莱克斯先生还是雨夜小姐,想必都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他看了看站在帕西旁边的埃利亚斯,“我先去下一家巡诊,有紧急情况的话,再来托人来叫我。”
无言地目送着罗斯兰先生离开,帕西瓦尔叹了口气,看向父母的卧室,他抬起手来想要转动门把,几度踌躇,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妈妈会变成这样,都是自己的错。妹妹们会走丢,也是自己的错。
罗斯兰先生的那番话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罢了,就算真的不完全是因为自己,他也对此脱不开责任。尽管过了一年多,妹妹们失踪的那天仍然历历在目,那个本该全家开开心心搬来森染的上午,当时父亲忙着打点骑士团最后的交接工作,怀着身孕的母亲不便操劳,孩子们便主动要求帮忙搬运行李,从没离开过晓光的他们是那样地期待着从未见过的风景,玛嘉扯着母亲的衣袖问其他城市是不是有比云朵还高的大树,她那文静一点的双胞胎姐姐翻着书,认真地纠正妹妹的奇思妙想,帕西更是早就憧憬着在森染周边丛生的魔物手下保卫人民的森染骑士团,摩拳擦掌地天天催爸爸教自己剑术,就连向来稳重成熟的莫德哥哥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断拿出各种摆设问弟弟拿哪个摆在房间里更加好看,为了不被看出自己的兴奋,还绷着脸做出十足的小大人模样来。
本该是一场愉快的家庭旅行。如果不是他漏拿了东西,把妹妹们留在街上看着行李,再跑回家找哥哥……如果他带着她们一起回去,又或者如果他一开始就检查好了该带的东西……
然而这一切都是“如果”。当他跟哥哥莫德一起搬着箱子跑回原地时,却再不见妹妹们的身影,无论他们怎样呼唤、奔跑,寻人的招贴画贴遍了晓光城每条小巷,最后也没有她们的消息,只听热心的路人说,看见两个孩子跟着什么人进了空港,被推上了空艇,之后的线索便彻底断了。而两个妹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面,便是在他想起还有东西没拿要跑回去时,玛嘉牵着双胞胎的手,笑眯眯地跟自己道别,保证会看好地上的行李等着哥哥们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妹妹们现在在哪里,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内疚和后悔逼得他几乎要发疯,却怎么也无法挽回。
银发少年叹了口气,转过身,轻轻推开了对面半掩着的那间小卧室。那是一间与主卧完全不一样的房间,合上的百叶窗从缝隙透进和煦的微光,轻柔地抚摸着柔软的床榻,一副小高跷静静地靠在墙角,床脚放着的小皮球还是崭新的,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影还在熟睡,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看起来正在做一个好梦。
“这是我唯一的弟弟了,埃利亚斯。”他喃喃着,似是在说给身后难得沉默的挚友听,微微弯下腰来亲吻婴儿光洁的额头,又拉了拉梦中被踢下去的被子,掖了好来,“艾伦,他才一岁,还那么幼小,罗斯兰先生说他会一直体弱多病……如果我没弄丢玛嘉和玛莱雅,妈妈就不会这么伤心,不会身体不好,更不会连带着艾伦的身体也不好,艾伦也会有两个疼爱他的好姐姐,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少年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一定要保护好他,连着她们的份一起。”
埃利亚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走上前拍了拍帕西瓦尔德肩膀,搜肠刮肚想找出一句合适安慰的话来。过了半晌,帕西瓦尔仍然皱着眉凝视着床上熟睡的弟弟,似是还沉浸在无限自责的思绪里,他摸了摸头,觉得必须说点什么打破几乎冻结在一起的空气,便硬着头皮道:“嗯……或许你可以逗雨夜夫人开心?”
“逗妈妈……开心……?”
“嗯。”埃利亚斯点点头,伸出手比划道“就是,做一点让雨夜夫人会心情好起来的事情,说不定她的病就好了呢!爸爸不是说,是心思郁结导致病情加重嘛,那让她高兴的话,就会好起来了吧?”
“唔……但是,做什么好呢?”帕西托着下巴沉思道,“我能做的事情……做一顿饭?但这个太平常了……”
“我有主意。”埃利亚斯一脸神秘地笑着打断了他,“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Episode.02
“所以,你确定这样能成功?”
帕西瓦尔扯了扯身上的、埃利亚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有些破烂的佣人马褂,又拉了拉头顶不知是什么编织的类似假发的玩意儿,悄悄探出小巷看着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埃利亚斯点了点头,递过去手里的小提琴,笑嘻嘻地说道:“当然!帕西拉琴很好听呀,再往脸上抹点灰,扮的更可怜一点,装流浪的孩子的话大家一定会给你丢钱的!”
“我不同意。”他嘟囔道,“这不就是骗钱吗。”
“哎呀,再怎么说这个钱也是你靠拉琴赚来的,并不是偷来的呀,名正言顺拿着就好啦,难得假期在家,才有时间做这个呀,”埃利亚斯劝说道,“如果你想给雨夜夫人送那样礼物,钱是必不可少的,不是吗?或者说你害羞的话,我可以给你伴唱?”
“不不不不不不不,我去拉琴,你别唱了。”
帕西瓦尔似是被说动了,他接过了挚友递过来的琴,有些紧张地吞咽着,又一次把头伸出小巷去偷看广场上的人流。埃利亚斯见他还在犹豫,不禁催道:“难得现在这个时间广场人多,快去吧。”
“唔……行吧……我……”帕西犹疑着,他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过头跑回了小巷里,“不行,我觉得这样不好,就算我需要钱,也不能扮流浪儿欺骗别人呀。”
埃利亚斯抓了抓后脑勺,焦急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比较好?”
“我还是会拉琴试试。”帕西瓦尔沉静道,他扯下头发上的东西,把身上那件破烂的马褂丢到一旁,“但我不要穿成这样,单纯以一个演奏者的身份,堂堂正正去表演吧。”
“啊,可是这样的话……”
银发少年没有回答他,只是拿着琴向广场的中央走去,没人注意到他——匆忙的行路人急着赶向他们的目的地,并没有心思关注谁拿着小提琴走了过来——帕西瓦尔毫不在意,他将琴匣打开放在地上,把琴架在了肩膀上,挺直的腰板显得傲然而潇洒。
——一定会有人理解的,一定会有人理解他想通过琴声表达的话。
小提琴的音色圆润却高挑,不像提琴家族的其他乐器那样沉稳,优雅的音色稀薄地在微冷的空气中消散开来,如云烟一样轻盈而飘渺,却带着独特的轻柔,在广阔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帕西投入地演奏着,他的琴弓歌唱着心声,人群或好奇地驻足观望,或低头事不关己地走过,而少年只是演奏着,仿佛其他人的反应并不能影响他坚定的意志。
“如果你喜欢我的琴声,希望能给我一些钱,十分感谢!”
银发少年深深地鞠躬,真诚而充满感激,而看热闹的观众一听到这话,却生怕被拉住讨钱似的立马纷纷转头离开。帕西瓦尔只觉得心里微微一空,咬了咬牙,又一次提高声音道:“如果你喜欢我的琴声,希望能……”
回答他的,只有如河流般不止的人群,将少年夹杂在里面,仿佛他只是河底一块不起眼的卵石。少年不甘地再次架起琴,他执着而认真地演奏着,像是在坚持着什么。
“谢谢听我演奏的大家,如果你喜欢我的琴声……”
他的请求被吞没在冷漠的人群里,没有人选择留下。少年咬住唇,握着提琴的手微微颤抖着,埃利亚斯看在眼里愈发焦急了起来,不自觉地在心里暗骂挚友的执拗,他连忙跑了过去,大声喊道:“帕西的妈妈生病了,他……”
后面的字被紧紧捂住自己嘴的手遮盖了下来,被迫吞回了喉咙里。帕西瓦尔冲他用力摇了摇头,放下了手,叹了口气。
“没事的,埃利亚斯。”他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琴,“我还能换别的方式赚钱,不一定是要拉琴呀。”注意到发小还想说点什么,帕西瓦尔忙打断他道,“没关系,就算赚不到钱,我想,靠骗来的钱给妈妈买礼物,妈妈也不会开心的。”
死脑筋!埃利亚斯无奈地想。帕西瓦尔什么都好,就是在这种小事情上特别倔强。他点了点头,抱起双臂道:“嗯……好是好,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我不知道。”帕西瓦尔坦然道,对上挚友疑问的眼神,“但总是有办法的,我再想想看,总会有的……”
“那这位小演奏家,如果没找到合适的事情,介不介意到我的家中,为我的宴会当伴奏者呢?”
一个和蔼的的声音打断了少年们的谈话,打扮十分得体的贵妇走了过来,她在帕西瓦尔震惊的目光中向他行了个优雅的屈膝礼,虽然并没有装扮得珠光宝气,深色的长裙仍衬托着她高贵的气质。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太突然,她再度行了一礼,微笑道:“方才的琴声实在太棒了,作为你的年纪,真的非常厉害呢。若你不介意,愿不愿意来到我的宅邸为我母亲的生日宴演奏呢?”
帕西瓦尔与埃利亚斯默契地交换了一个喜悦的眼神,银发少年礼貌地弯下腰,亲吻贵妇的手背:“荣幸之至。”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母亲在树下静静看书的身影,“感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为您的母亲献上最拿手的乐曲。”
Episode.03
“……然后我拿着从那位夫人那里得到的工钱,跑到首饰店里买下了这串项链送给妈妈。”帕西瓦尔啜了口茶,“其实回想起来,我当时的演奏真的不算好听,比起现在来讲,只是稍微好一些的初学者程度吧。但那位夫人非常亲切,想必是听见了埃利亚斯一时失口喊的话,想要帮助我呢。”
稻荷托着下巴趴在桌上,小少女听得格外认真,到这里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被摆在桌上的项链,好奇地问道:“可是为什么是这串项链呢?为什么不是别的东西呢?让雨夜夫人开心的办法还有很多吧?”
“妈妈她很少戴首饰,虽然是贵族家的女儿,却一直穿的非常朴素。”他回忆道,看了眼埃利亚斯,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我记得当时看着脸色苍白的妈妈躺在床上,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裙,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我很害怕——玫瑰的项链带着生命的气息,我想让她戴上那串项链,是不是脸色也会更红润一些呢?——抱着这样天真单纯的想法。”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道,“妈妈知道这件事情确实很高兴,但那之后过了几个月,她的病情还是恶化了。我还是没能阻止她离开,那时的一时兴起,并没有挽回什么。”
“唔……可、可是,Cosmos先生的项链,一定是起了作用的……!”稻荷红了眼眶,她跳起来摇晃着酒馆老板的手臂,“那,然后呢?项链被留了下来,一直收藏到现在吗?”
帕西瓦尔摇了摇头,他神秘地笑了笑,看向正坐在角落里吃着厚蛋烧的普莉西娅:“不是哦,那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Finis
——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银发少年焦急地跳上另一个书架,泪水急的在他的眼里打转,尽管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可还是无法避免地抽泣了起来。
妈妈的项链,找不到了。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调整好情绪,理了理黑色的礼服,摆回冷静沉着的模样,走出了母亲的房间。大厅里挤满了人,画像上的母亲端庄而优雅,一如既往微笑着看着爱她的人们,可她的面庞再也没有了温度。前来凭吊的亲朋好友都非常伤心,温柔谦和的剧作家雨夜无论在亲友间还是热爱戏剧的人们之间都非常有人望,这个噩耗的打击是巨大的。父亲在外执行任务没能及时赶得回来,连爱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家里现在能搭把手的人只剩下他和长兄莫德雷德了。
他看见埃利亚斯急匆匆地向自己这里走来,充满担忧地看着自己,便打了个手势阻止了对方。
——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他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和焦虑。
少年闭上眼睛,努力把悲伤抛到脑后,他仔细回想任何项链可能存在的地方,马不停蹄地跑出家门,奔向后院的玫瑰花丛。
——拜托了,一定要找到啊……!
那是属于妈妈的东西。他想要将项链放在她的心口,让玫瑰能在那里盛开——棺材里面太冷、太孤独了,他不想让母亲独自待在那个里面。
帕西拼命拨开密集的玫瑰丛,毫不在乎花茎上的刺扎伤了手指,红色的血珠滴落在绿叶间,而他只是毫无知觉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他紧咬着牙关,拨开最后一丛花棘,目光所触及之处还是一片默然。
不行,再找一次,一定是他漏掉了。
帕西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蹭到的泥土,连同手上的血滴也拍到了裤腿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划伤了,不满地“啧”了一声,转过了头——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咬着手指呆呆地看着自己,那与母亲一样漂亮的紫色眼瞳里染上了惊疑,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
“艾伦,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把接住蹒跚跑来的弟弟,帕西眨了眨眼睛,对上弟弟无垢而纯净的双眼。
“帕西哥哥痛不痛?”软糯糯的童音带着关切,小男孩圆圆的小手抓住哥哥的手,“妈妈说,吹吹就不痛了。妈妈不在家,艾伦来给哥哥吹吹。”
凉凉的气吹在手掌上,小艾伦抬起头,眨眨眼睛,似乎在期待着哥哥夸奖自己,帕西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心里一阵酸楚,终于忍不住站起身,紧紧抱住了他:“谢谢你,哥哥不痛了……谢谢……”
“帕西哥哥,在哭吗?”
帕西瓦尔愣了愣,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触碰到的,是还带着体温的液体,悄然从眼睛里滑落下来。他慌忙抹了抹眼睛,一瞬间的软弱从他脸上闪过,却很快就消逝在坚定的意志里。
“帕西哥哥没有哭。”他听见自己的声线镇定而平稳,仿佛像是别的人在说话一样冷静可怕,他清楚,从现在开始,他必须要学会背负起该背负的责任,“哥哥会跟莫德哥哥一起保护你,没有妈妈没关系,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好吗?”
幼年的稚子似乎还没意识到母亲别离的意义,但也感觉到了与往常不同的凝重气氛。小艾伦握紧哥哥的手,像大人一样努力地严肃板起脸,用力点了点头:“嗯!一直,在一起!”
而与此同时,在院子外,大街上,一位少年疑惑地转过头,他看见了有什么在地面上一闪而过,他弯下腰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串精致的雕花项链,此刻却像弃子一样躺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他举起那项链,对着太阳眯起眼睛,仔细看着花心的宝石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闪光,忽然笑了出来。
“这个,应该能卖一个好价钱呢。”
他拿着那串项链揣进了兜里,向市场的方向急匆匆地跑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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