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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繁星布满夜空的时候,莱赫雅来到科尔斯顿府,在门房遣人通报希尔顿商会的代表来找温切斯特少爷要订货单后被引至一旁等候回音。
两小时前,她在两天前碰面的酒馆将证人的名单交给了面色稍显不虞的委托人。
“我为白天自己侍从的逾距行为向您请求赎罪,科尔斯顿阁下。”莱赫雅从随身的挎包中取出一张卷好的羊皮纸,起身将其推向坐在对面的男子,“但是多亏了您的帮助,我们才得以将证据快速收齐。”
“无妨,但是我希望您已经得到了结果。”年轻的贵族接过羊皮纸,在看到上面罗列的人名和地点后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请容我从头向您说起,阁下。”红发女子回到座位上,双手交握搁置在身前的桌上,“首先这次的事件如您所料,是一场精心策划过的谋杀;而令堂——露诗·科尔斯顿子爵夫人并没有参与此事。”
“这是当然的,我非常确定,所以才会找你们调查。”贵族微微颌首,面上依然是身处上位者惯有的居高临下的矜贵。不过从他不易察觉地调整了的坐姿来看,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在得知母亲无罪之后显然松了一口气。“既然知道了母亲是无辜的,那么想必您也已经找出真凶了?”
“是的。犯人正是您的兄长,舍尔曼·科尔斯顿男爵。在对令尊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的情况下,男爵将会让子爵阁下身体状况恶化的药物下进催情药里,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请您看这里,”莱赫雅抬手示意,“医馆和药店的店员都能够作证,这些人和男爵都并没有牵扯,都是非常可靠的证人。”
“兄长实在是太过分了。”温切斯特将紧握的拳头狠狠在桌上碾了碾,“不过也就是说,我只要将这些证据交给警备队就可以定大哥的罪了?”
“我恐怕还差最后一步,阁下。”莱赫雅瞥了一眼贵族眼中亢奋的光芒,没有接他的第一句话,“而这一步,万分抱歉的是,我需要请求您的帮忙。”
赏金猎人拿出一只小巧的药盒,将其呈到委托人眼前:“我们现在还需要证明购买草药的的确是男爵、以及他的确下药了这两件事。草药店的店员可以证明科尔斯顿府的确前来额外订购了这些草药,但是关键的证据订货单在替男爵跑腿的仆人手上,我想您应该对这个人有头绪。”她看着委托人略微思索,朝她点头后才接下后话,“这位——”
“雷德。”
“失礼。这位雷德先生并不知道男爵的谋划,想从他手中拿到这张订货单并不难。您只要委托下人,以自己也需要去药店采购药材、可以顺便替他跑一趟为由就可以了。至于男爵下药的证据,夫人应该是将药瓶打碎后埋到后花园偏僻的一角了。”莱赫雅用指尖点了点置于桌上的药盒,“如您所见,这种成药的味道非常明显,哪怕是稀释后的残留液体也应当非常容易辨别,可以作为子爵喝下的催情药中含有诱发猝死的草药的证明。而您也曾说过您有办法证明催情药是男爵购买的,这样一来证据就齐全了。”
“可是家父过身已有数日了,在事成后兄长没有道理让仆人留着这么一张铁证。”
“比起订货单是铁证这件事,我想素来求稳的男爵更在意的是不惹人怀疑。在父亲因急病猝死之后立马让仆人停止购买某种药物对于他来说更容易露出马脚,因此男爵恐怕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而这也是我今晚匆忙约您见面的理由,”莱赫雅说着抽出另一份文件,“根据我的推测,失窃的授权书应该被藏在道尔顿——格兰特·科尔斯顿阁下的岳父母家中。男爵委托的赏金猎人也已经掌握了这一线索,恐怕今晚就能寻回授权书。”
“找到授权书后,兄长就能以此为由从雷德手上收回订购单了,要再想查就麻烦了!”温切斯特顾不得礼仪,迫不及待地起身告辞,“谢谢您的情报,巴泰拉小姐,我想需要回府确认一趟。”
莱赫雅并没有等待太久。不出片刻,她从差遣报信的家仆拿到一张商品的订购单,并得到了“舍尔曼男爵还没做好决定需要订购什么,明天会差遣人前去通知,在此之前只需要静候消息即可”的口讯。
看来推测无误,委托人已经拿到了出自男爵之手的作为铁证的订购单。只是看起来男爵还未拿回授权书,而从年祁前去拦截至今已过了超过三小时,无论成功与否她都该得到消息了。
她皱了皱眉,年祁那边恐怕出了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