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爱尔柏塔 于 2017-10-16 13:02 编辑
登场人物:
拉祖莱·露西斯菲尔(竞争方)
普克·麦金托什(NPC)
爱尔柏塔·加西亚(帮助方)
弗格森:矛隼佣兵队前副队长,现任队长
老尼克:情报贩子,与矛隼佣兵队有过交易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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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缘由
只是个小女孩,没什么好怕的。
老尼克想着。
只要把她掀出去——只要夺下她的刀——只要——夺下——
老尼克的手指弹动了一下,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意志,而是因为他额头上的汗突然滴到了手背上,反射性地刺激了神经,如同陷入僵化的动物。
只要——
他因为过于紧张而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喉结在细微的颤动时感觉到了刺痛的冰凉。那把匕首直直地顶着他的喉咙,在松垮的皮肤上压出一条锋利的血线。
面前的少女,踩在他的大腿上,鞋跟正压着他的大腿神经——那真是双可笑的靴子,圆头小羊皮,甚至还装饰着蕾丝和蝴蝶结,可他的大腿却被这双靴子如同钢钉一般钉在凳子上,践踏的疼痛甚至在僵持中麻木了。她一手揪着他的头发,一手拿着匕首抵着他的脖子,金色的眼瞳直直地盯着他,如同猎豹盯着羚羊。
只要能站起来,打破僵局,他想,只要站起来把她掀出去……
——做不到。
他能听见的声音很多,窗外咕噜咕噜驶过的马车声,妇女的叫卖声,孩子的奔跑声,男人们的聊天声——然而最清晰的却是在所有喧嚣中最细微的声音,那是屋内的水滴声,一滴一滴,从挂在门框的尸体上,一滴一滴砸在木头板上。
那个他上周才买下来的跑腿小厮,干活一点儿都不利索,早上还被自己骂了一顿,可他现在被自己的旧风衣挂在门框上,瞪着眼睛。小厮的生命结束得太快了,从那个女孩闯进来的一瞬间到他呼喝着想要阻止,多久?一次眨眼?他只记得自己站起来——还没完全站直,他的眼神跟着少女扔出去的篮子移开,随后就被迎面而来的巨大力量重新踩回了凳子,像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鸡。
猎杀者似乎不耐烦了,刀刃压深了一点——又或者那是自己的错觉,老尼克的眼珠缓慢地转回来,对上她的眼睛。
如果反抗的话,会死,那双眼睛这么告诉他——这个孩子原本就是没有任何逻辑或者道德观的疯子,是被那个奥斯汀训练出来的怪物。他忘了这点,接错了生意,现在本该死掉的东西找上门了。
“……我不知道。”他听见自己挤出的声音,陌生得就像掐着脖子演戏的小丑。
那柄匕首仍然抵在他的脖子上,冷硬地。“……加西亚,我……我们是老交情了……”老尼克硬生生地梗着脖子,挤出一个自己能够想象出的,最友善的笑容,“相信我……你躲在酒馆,避风头对不对,我一开始就知道……等等!”
少女靴子的尖头正正地抵在他的两腿之间,她点点头,凑近了问:“接着编呀?”
“好吧,我说,我说,我是最近才知道的……”他坚持着,偏了头,躲开了少女扑闪的睫毛,“我只是刚好手里接到个活,但是又腾不出人手,才想到你……别!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我对女神发誓!”
“对女神发誓可没什么用,”少女笑起来,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我记得你以前说要去圣域操女神。”
“哈、哈哈……”老尼克看少女笑起来,也干巴巴地陪着笑,仿佛这样就能把气氛缓解下来,然而紧接着他就因为少女突然冷下来的神色而噤声了。那把匕首依旧攥她手里,并没有挪开的打算。
“听着……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确是最近才知道你躲在那家酒馆里的,我有朋友去那里喝酒,告诉我那边有个黑皮肤的小家伙很能打,我本来想招过来做下手,但是没想到那竟然是你!”
“那你真该换个跑腿的了。”爱尔柏塔对着门框努了努嘴,“那个小男孩,被我看一眼就慌里慌张地喝酒,甚至连跟踪都甩不掉,这么轻易地就暴露了自己老板的位置——你老了啊,老尼克,挑人的眼神怎么变得这么差了呢?”
“那只是我上个星期买来的,还没调教好……所以你看,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是你,所以……”
“所以用以前的矛隼的方法给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我又刚好在这段时间听到了这段时间有佣兵队在红区驻扎的消息——真巧啊,我听说那个带队的男人,黑头发的,似乎就是以前矛隼的副队长弗格森?”
“弗格森?等等,你……知道了?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我的呀。”少女一笑,突然扬起了匕首。
——竟是套话!
老尼克的瞳孔一收紧,头猛地向后一靠,然而他所预料的袭击并未发生,少女踩在他腿上,啪地一下坐在桌子上,匕首反复抛高又掉下,锋利的刀刃在柔软的手指间像个孩子的玩具似的。
“真的是他啊,那个叛徒还敢回来……”爱尔柏塔没有再看他,小声嘟囔着。
老尼克不觉得刀拿开了就代表危机已经解除,他做这行一直小心谨慎,没想到被个小厮害得倒了大霉——他留意着少女的动作,试图找个机会反击,却见少女的眼神又转回来,银色的匕首被她托在指尖,抵住了他松弛的下巴。
“你要是不肯说也没有关系呀,”少女笑嘻嘻地说,“我从这个角度插进去,可以把你的喉咙和舌头一起搅烂,反正它们留着也没什么用——要不要试试,我以前这么玩过一次,很有趣的,碎肉会从刀口和你嘴里一起掉出来……”
“我说!我说!”老尼克冒着冷汗,颓然地打断了她,“没错,是弗格森……你们矛隼的事我知道一点,但那根本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弗格森提着武器和金币来找我,这事我没法拒绝——也是他要我隐瞒的,所以这事儿真的不能怨我……“
“嗯?”
老尼克吞了吞口水,闭着眼睛一股脑地说出来。
“这事还得从最开始讲起。三天前,有个老头子找到我,说他有一笔财产,但是不愿分给子女,于是他找律师立下遗嘱,声明在他死后子女绝不会得到他的财产。可是在立下遗嘱他又不放心,决定雇佣了杀手去杀掉那个律师以免遗嘱被篡改……但雇佣了杀手他又不放心,决定去找个人监视杀手……加西亚,别这么看我,这我没必要骗你,你没法想象那个老头子的想法究竟有多诡异,真的……“
爱尔柏塔依旧以一种“你当我傻啊”的表情看着他,老尼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那个老头子——说白了就是个老裁缝,他找了不止一个中介人,至少杀人的委托不是从我这儿下的,而且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得知的我这儿能做——那种委托,于是委托我去派人监视那个杀手,确保杀手能杀掉律师。”
“一个老裁缝能付得起你这儿的佣金?别开玩笑了。”爱尔柏塔手上转动着匕首说,“而且这跟弗格森有什么关系?”
“他的确付不起,我算了半天,才能给了他一个他付得起又能相信我的价格——那几乎是个卖白菜的价格了,而他竟然还讲价!”老尼克说,“因此,你看,真正监视杀手的佣金,其实是弗格森付的——弗格森的目的并不是老裁缝或者律师,而是接下任务的杀手……和你。”
“我?”爱尔转着脑袋,在老尼克的墙上找日历,“让我看看……他把自己的死期定在哪天了?”
“他大概想要你回去……别!!!”老尼克头一偏,几乎是停顿了呼吸,那柄匕首顺着他的耳廓,深深地插进了椅背,几根被斩断的碎发顺着椅背轻飘飘地掉下来,仿佛在给嗡嗡作响的刀柄做伴奏。
爱尔柏塔凑近他,轻声问:“他想让我回去?回哪儿?回到被他出卖的矛隼?是吗?”
“我只知道……他……想让你回去……听我说完,他早就知道你在酒馆了——酒馆的位置也是他告诉我的……先别动手!这次的任务对你绝对是有好处的,酬金是10个金币!10个!当然,他后来说了,如果你猜到这事有他,那么就让我转告你。”老尼克的喉咙咕噜一下,声音颤抖地传着话,“如果你猜到了,那么你会知道,十天之后,他在尼恩格兰的确切位置,就他一个人。”
“十天啊……”
“别想了!我知道你想报仇,那你还得面对他新招揽的佣兵们!而且他已经到红区去了!”老尼克大着胆子说,“我不知道以前矛隼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现在带着新的佣兵队,急着接任务打名号——这也是他让我来找到你做监视人的原因,那个任务是保护普克·麦金托什——就是那个杀手,这个任务必须成功!”
“嗯……麦金托什?”爱尔柏塔想了想,歪着头问道:“那个王都的麦金托什?”
“是的,本卢默·麦金托什是现任的家主,而普克是他的小儿子,现在本应该乖乖被送进暗夜的。”老尼克说,至少在情报这点上,他绝不敢马虎,“这些不是弗格森告诉我的,而是我自己打听出来的。普克似乎和家里产生了什么矛盾,于是偷偷溜出来,想要做个佣兵——大概吧,总之就是不愿意听家里的。而本卢默他是很有手段的,你也知道,我记得你们以前接过他的活儿……他知道儿子溜去了哪,也知道儿子想要干什么,决定顺着儿子,让他沾点坏事,这样才能乖乖回家,接受家里的安排。”
“你知道的可真详细。”爱尔柏塔似笑非笑地说,“杀人可不是一点坏事啊。”
“这不是编的,我拿做生意的信誉担保。”他小心翼翼地抬了手,指了指窗外,“本卢默要用这个契机展示家族里的力量——爵位,金钱,并用这些去利诱他的儿子。为了避免在王都坏了名声,还特意放普克逃到尼恩格兰来。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爱莎湖附近的民居问问,那边有个卖项链的女人,她原本是麦金托什家的女仆,因为偷了东西被赶出来的,这些也是她在书房藏着的时候听到的。”
“所以本卢默找了佣兵看着普克?那弗格森为什么不自己来?”
“是,但也不是。”老尼克揉了揉额角,“弗格森没告诉我更多,只是让我把你找来。而以我推测,我认为是弗格森同时接了两个任务的原因——我听说八眼蛇最近在比列斯河出没,它的赏金高得吓人,弗格森一定也听说了这件事,红区的魔物几乎用尽了他所有人手,因此他只能把任务转手给别人,怕砸了信誉,于是让我把你找来——他了解你,你熟悉尼恩格兰,也有实力保护那个贵族家的小儿子。”
“他只是贪婪而已,他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手,甚至连我的仇恨都能拿来当筹码——他的佣兵队还叫矛隼,是吗?”爱尔柏塔摇摇头,从桌上跳下来,裙角在她的动作中摆动了一下,露出了大腿上蜿蜒的疤。
“把情报告诉我——那个老头子和贵族小怂包的,这个任务我接了。”
老尼克还没反应过来,却见爱尔柏塔走到窗台边,捡起自己进门时扔掉的篮子,用老尼克的窗帘擦了擦那上面沾着的血迹,然后抱着篮子,拖了把椅子,坐在老尼克凌乱的桌子前,双膝合并,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她见老尼克愣着,疑惑地问:“还愣着干什么,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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