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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青鸲 于 2017-9-12 02:29 编辑
要出去玩儿，自然得换件衣服。
柜子里素色衣服居多，青鸲眼看着坚果翻出一件淡青色的袍子——那是往日自己偷溜出宫时常穿的，忽然就烦躁起来。
“不想穿这个？”坚果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明明以前那么喜欢的衣服……果然女孩子都是善变的，就算二小姐也不例外啊……
青鸲的目光越过奋力翻找的坚果，看到柜子角落里，露出一抹伶俐的翠色。
她的手指遥遥地指过去。
——
坚果用小手努力地抻着绿袄的衣角，不知道为什么，这件短袄没有挂起来，而是叠放在柜子角落里，压得久了，上面便起了些褶皱，怎么都抹不平，想烙铁找来熨一熨，又觉得太费时间，或者被说矫情，人家星士姐姐还在外面等着呢……她一边懊悔着自己的疏忽，一边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
“这样就好了。”青鸲说，“只是出去走走，又不是去参加祭典。”坚果这才不甘地抬起头来，帮青鸲系好裙子，披上斗篷，送到门口，还不忘嘱咐一句：“二小姐就拜托给您了。”昝妮亚爽利地应了，笑吟吟伸出手来牵住青鸲，只觉得触处一片冰凉，禁不住又握得紧了些。
偷溜出宫这种事从小玩到大，也算是轻车熟路，青鸲在昝妮亚的帮助下翻上墙头，一眼就看到墙外仰头上望的阿斯特利，黑色的假发遮住他原本浅绿色的短碎发，却掩不住一双金琉璃般的瞳孔，眼底一抹温柔的阳光颜色，在看到青鸲的时候，随着笑意一同荡漾开来。这是自夜半入宫送信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青鸲觉得今天的阿斯特利比那天夜里看见的要生动一些，不再像一张挂在墙上的画片，一个高高在上的星士，左右自己心境的传讯者，而是和普通人一样的，对一切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的年轻人。他伸开手臂把自己从墙头接下来的时候，掌心带着和昝妮亚一样的温度。
她抿了抿嘴唇，还是忍不住对他绽出一个轻浅的笑容来。
今晚，请多关照。
——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就站在了赛场上，成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中的对手。
这真的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一张赌桌横在两人——确切来说是三人中间，桌子一边是青鸲和昝妮亚，另一边则是阿斯特利，赌桌的中间是指针，外圈则分成十二个格子，每格摆着一种……按道理说应该是食物的可疑物体，说可疑是因为这些东西看上去没有一个像是可以入口的……之所以认为它们是食物，完全是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天下第一唯我独尊远京厨王兼食王之家料理品尝大会”的会场。大会由远京名气最大的几家食楼在每年年末联合举办，借此机会推出一些新菜式，招揽顾客。除食楼厨师间的比试之外，也有一些食客互动的游戏环节，其中备受关注的环节之一就是试吃大赛，试吃的食物有美味的，有独特的，也不乏一些失败或者……故意为之的黑暗料理，游戏共有三关，每一关都有不同的食物摆满十二个格子，比赛的人可以先自选一种食物，然后开始转动轮盘，指针停下时，针尖指向哪种食物，就必须把它吃掉，什么时候吃到自己选的那种食物，就算过了这一关。最先过完三关的选手为胜利者，可以得到举办方制作的精美菜肴一份。
提议参加这场比赛的是昝妮亚，她以女孩子胃口小为理由，拉了青鸲一同站在赌桌的一头，本来也是个招揽眼球图热闹的游戏，举办方也并不苛求，在征求了阿斯特利的意见之后（后者只是扶着额一直点头，以至于主持人差点以为他是个语言障碍症患者），便宣布比赛开始。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十二样最不像食物的食物摆在了赌桌上的格子里。不要说第一次来远京的阿斯特利，即使是被他戏称为远京通的昝妮亚和从小在远京长大的青鸲，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菜肴。
1号格子里摆的是一团黄褐色的纠缠在一起的，看着轻飘飘的细条，没有任何烹饪过的痕迹，甚至上面还粘着一些泥土样的块状物，在阿斯特利的眼中看来，它就和任何一只鸟窝里垫着的枯草，或者被调皮小孩子揪下又团起来丢着玩的枯草，再或者路边随便什么地方的枯草一模一样，他无法想象这东西塞进嘴里之后的口感，自己不是一匹马，也不是任何一种食草动物，怎么可能会选这个……那么2号格子？呃……那难道真的不是一块烧焦的面包吗？就和面包房里爱偷懒的小徒弟（那些小家伙总是一边烤面包一边打瞌睡，然后烤出黑漆漆的面包，并且因为这个被师傅抽巴掌）不小心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块块的黑斑，他甚至都可以闻到那股子焦糊味，据说有的人就是喜欢这股味道，但是很遗憾，他从来都不喜欢……他的目光跳过3号的冰块和4号的蛆虫，落在5号格子里那块红彤彤的三角状物体上，它看起来像是一块草莓布丁，或者是山楂果冻，总之是糕点类的小玩意儿，虽然表面上无规则分布的灰绿色斑点让它看起来像是发了霉……但是刮掉的话……可是万一这是用辣椒做的呢？他想起某个城市的特产，以及自己对辣的承受能力……
“喂，不要发呆啊~”昝妮亚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反正你放弃的东西又不一定吃不到。”阿斯特利回过神来，看到青鸲的手指已经指向了那块红色的糕点。“欸——”他忽然有点后悔，虽然他其实也并没有特别想选那一样。
“我要这个。”阿斯特利指向10号格子，那是一碗浓黑色的液体，旁边还配着一把勺子，液体看不出是什么，大概酱汤一类的东西？或许会很咸？不过既然是喝的，就用不着嚼，捏着鼻子灌下去就好……他转动指针，眼珠紧跟过去，仿佛女神眷顾一般，指针恰恰停在那碗黑糊糊的东西前，对面的昝妮亚和青鸲都瞪大了眼睛，好像不相信阿斯特利会有这样的好运气，青鸲还轻轻的“咦”了一声。
带着庆幸又紧张的心理，星士端起那碗黑色汤汁，把它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汤是凉的，也并没有什么特殊气味，反倒是有一丝淡淡的甜香气，碗中液体随着汤碗的晃动泛起层层波纹，汤面上倒映出星士若有所思的英俊面孔，他深吸一口气，将碗凑到嘴边，一饮而……
欸欸欸？看起来还算清亮的酱汁，却在进入口中的一刻变得粘稠起来，糊住了星士的嘴巴，阿斯特利感觉自己的嘴唇和牙齿都粘在了一起，耳边传来主持人略显夸张的声音：“要用勺子舀着喝！”他想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晚说一步的。
“这是醉香楼的乌麻汤。”主持人一边端起那碗黑汤，一边解释：“乌麻汤本身粘稠，这汤看着清亮，是因为碗是用透英石做的，勺子也一样，用透英石盛乌麻汤，汤就会变得和普通汤汁一样，但用勺子舀起之后送入口中，汤就会变成芝麻糖一样的半固体，需要用嘴慢慢含化了，这一碗乌麻的分量放得有点多，所以黏稠度也增加了几倍……不过不要紧，只要用这杯透英石粉泡的水漱口，就完全没有问题了……副作用是舌头会麻上小半个时辰……”
“所以我是刚开始比赛就尝不出后面食物的味道了？”阿斯特利在心里暗暗吐槽，“不过在这种比赛里，这或许是件好事吧……”
但是看到昝妮亚和青鸲捧着转到的那盘枯草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阿斯特利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有所偏差……不过值得安慰的是自己至少赢得了第一轮的胜利。
“这可是绝味斋的送来的绝味红线菇，红线菇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极难采摘，熏制后直接盛盘，即可品尝它天然的鲜美……至于它为什么明明是黄褐色却被称为红线菇，那是因为朝灵族一段流传已久美丽爱情传说……”主持人不忘尽自己解说的职责，滔滔不绝，而阿斯特利只希望自己的舌头快点恢复知觉。
“所以，红郎和菇女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主持人讲完这个故事，擦了擦眼角的热泪，昝妮亚和青鸲正好吃完了那一小盘红线菇。
进入第二关的阿斯特利来到第二个赌桌前，与第一桌相反，这一桌十二个格子里全都是一望可知美味的食物，或许可以说再也找不出比它们更像食物的食物，而且肉类居多，烤鹅，烧鸭，乳猪……向来无肉不欢的阿斯特利觉得自己终于来到了幸福的彼岸，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舌头还没有恢复它原本的灵敏度，发挥不出其实力的百分之一。
他选了那盘乳猪，然而这次女神没有再施展奇迹，他转了七次，从烤鹅到烤鹌鹑，再到炒虾虫，熏蚂蚁……嗯……乳猪依然在遥不可及的地方。而昝妮亚和二小姐从已经从第一桌通关后赶了过来，在转了三次之后（这三次里居然就有他求而不得的乳猪！），轻松吃到她们选择的清蒸月鱼。当阿斯特利终于通过第二关到达第三桌的时候，他欣喜地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恢复知觉了。
这一桌的搭配看起来最为丰富，荤素兼备，色香俱全，只是青鸲的神色却在看到当中的一碟小笋肉丝时，黯淡了下去，阿斯特利还没有来得及疑惑，就已经被自己转到的一碟肉丸引爆了舌尖。丸子上原本覆盖着一层滑溜溜的膜，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它停留在上下两排牙齿之间，然后用力一咬……肉丸应声而碎，这辈子也没有感受过的辛辣迅速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甚至冲到了鼻腔里，阿斯特利身子向前一倾，猛地咳了出来，激动（？）的泪水从他的眼角蔓延而出。
胭脂鱼的眼珠……据说有护肤美颜明目养肝的功效，然而阿斯特利已经不想再听主持人的解说，他飞速端起那杯还没喝完的透英石水，只想快一点让自己的舌头麻掉。喝水的同一时刻，他用眼角余光看到昝妮亚转动轮盘，指针最终停在了青鸲选择的那盘小笋肉丝上，然而青鸲并没有开心的样子。
最后的礼物是那盘小笋肉丝，青鸲的要求，她好像忽然失去了游玩的兴致，阿斯特利和昝妮亚并没有多问，只是默默陪她走回朱雀宫。
街道上不复来时的热闹，繁华欲尽。商人们都在收拾摊位，北风卷起地面上的鞭炮碎屑，那些大红色的纸屑就像一群爱玩的小孩子，悉悉索索跑过去，又跑回来，撞在三个人的鞋子上，摔个跟头，然后爬起来继续跑。青鸲低着头走一段，又抬头看向某个方向，好像虚空之中有什么东西牢牢引住她的目光，昝妮亚和阿斯特利对看一眼，心里明白她在想些什么。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除夕之夜，三人默默伫立远京街头，各怀心事。短暂的欢笑过去，今夜之后，没有人知道明天又会有什么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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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11 23:02:24
保护我最多的人，也是我最想保护的人。
双倍卡
沙发卡
发表于 2017-9-13 22:34:58
总觉得这样开心的二小姐真不常见……主线现在的这个情况，哎……
结果隔壁翠翠写的翠翠很少，二小姐这边就看到了很多可爱的翠！翠翠最终还是在别人手上比在自己手上多吗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