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幻灯

华怜 · 发表于 2012-11-8 13:11:06

本帖最后由华怜于 2012-11-8 18:58 编辑

“流月，你的名字是从河里来的哦。”温柔的母亲这么说过。这么温柔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主人们大概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了。他们恐怕只知道她是厨娘。而现在，她是厨娘。
流月用继承自母亲的厨艺征服了大屋里的所有人，包括她的少主人。他是喜爱着她的吧，而她也是喜爱着他的吧，所以并肩坐在星空下的河边，她把她的小秘密告诉给了他。
“我的名字，流月，就是倒映在缓缓流动的河水上的月亮哦。”
“是吗？还真是很适合你的名字呢。”他抚摸着她夜间河水般柔顺的黑色长发。把他宁静的，令人安心的，虽然明亮却并不耀眼逼人的，温柔的水中之月搂在怀里。
她没有躲闪。
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流月是有一点点后悔的。她们是众所周知的恋人，但是并没被允许结合。她们的孩子是不合法的。
但她实在熬不住了，未来的华兹华斯女主人的鞭子毫不留情地落在她的胳膊上、肩膀上、脸上和手上，连高高挺起的肚子也不放过。她蜷成一团承受打骂，不敢躲闪也不敢叫。“不知羞耻”？“下流胚子”？她咬住嘴唇却是为了忍笑。要是让眼前这位凶暴的夫人知道了她肚里孩子生父的身份，她是会昏过去呢还是发狂地尖叫然后搞出更大的闹剧来？
而那个男人正漠然地站在一边看也不看她。他连她正瞪着他都不知道吧？他此刻眼睛里和心里只有那个女人。
“好了好了，亲爱的，快到时间了……不去换衣服吗？”
今晚宴会的女主角依然愤愤不平的样子。威尔·华兹华斯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就像曾经对流月那样凑近她耳边吐出旁人听不清的甜言蜜语，哄得她总算恢复了正常的、娇美的面孔。说真的，贵妇人因为发怒而扭曲的脸和她们冲男人媚笑的时候真是判若两人，看起来连年纪都差一大截。流月趴在地上等上等人们鱼贯而出才擦擦嘴角站起来。她马上又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摔倒在地，胳膊抡过鼻尖，被鼻血和不知别的什么地方流的血蹭脏了衣袖。周围有人压低声音惊叫。她感到冷和虚脱。
暗红色从她两腿之间蔓延开来。
不能姓华兹华斯的这个血糊糊皱巴巴的丑陋生物，比预订的早了几周出来。它让流月想起了华兹华斯夫人气得变红的脸，也许它本来是她的孩子才对。流月把她裹在暖和的毯子里，带它去看它“爸爸”接受鞭刑，罪名是强奸厨娘。作为“受害者”的流月得以站在仆人观众的最前排，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所以只把目光停在他赤裸、红肿、印着血痕的胸口上。受伤的皮肤噙着汗。
“……多漂亮的孩子。男孩女孩？”她听见他沙哑的嗓音，原本好听的声线已经辨认不出了，只是温柔依旧。
“女孩……”她下意识搂紧襁褓中的东西，大概希望它能分担她的焦虑。
“多惹人怜爱的睡脸啊……名字想好了吗？”
她想告诉他孩子还没有名字，让他来取，可是他们把他推倒，接着牛皮鞭就抽下来了，她的话音便淹没在急促的噼啪声里。
整个行刑过程漫长又血腥，直令她站不稳当。看似文弱的人的生命力原来也这么顽强，即使周身皮开肉绽、血液从抽搐的破碎肌肉间泵出、腿脚弯成不自然的角度、看起来不再像个人类，他依然顽强地呼吸着。主人和刽子手尽兴而归，他们没打算真的当场打死他。流月抱着孩子冲过去跪倒在他身边。
他的手指向上扬，仿佛只要集中全身的力气就可以牵起整只手。她握住那只手，引导它碰触怀中婴孩的额头。他看起来在笑。
“……我的女儿……华怜……”
生命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呼唤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他的手臂失去了力量。
他眼里的光消失了。
刚刚得到名字的小华兹华斯——不，不能用那个来称呼——哇地大哭起来。
黑色的河水狂暴地打着旋儿。月影摇晃，被山洪撕得几乎不成形。这是每年都会见到的，春末的融雪涨水，虽然看起来可怕但只要不跳进水里就没有危险。相反的，春潮意味着金秋的好收成，所以大家都很欢迎它。
流月迎着丰收的预告者张开双臂，她的笑声甚至盖过了河水的欢哮。
“看啊，华怜，这就是妈妈名字的意思哦，映照在河面之上的月亮的幻影！”
见惯了发疯的母亲，预感将会受到伤害的女童准备承受痛苦。但这回流月没有扑向她，她朝真正的月亮伸出手。从她的角度看，还差一点儿就能碰到它的边缘了。
“看啊，看啊！这是多么适合妈妈的名字！”
疯癫的眼中映出黑暗中摇曳的火光。它们为她而来。发现厨娘母女出逃的华兹华斯先生大发雷霆，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把她们带回来。
“啊哈哈哈哈哈！！”
棕色的衣裙像夜蛾的翅膀似地张开，乘上这双翅膀她飞向她的光明。迟来一步的人们看到她枯叶一般飘落，消失在黑暗中，没发出一点水声。他们中有人不相信地跑去水边查看，末了悻悻而归。
被抛下的夜蛾的女儿没有动弹，就算管家先生给她披上毯子也一动不动。他们带她返回大屋，华兹华斯一家都等在那里，面若冰霜。
趁着夜色出逃的两个女奴，只有那个小的被找到。“厨娘呢？”“……不见了……”“你们一群人都没追上？！丢下女儿她能跑去哪儿？！”“她……她很可能是跳进了河里……”
华怜漠然地瞪着眼睛，看一群大男人来回折腾，看他们唯唯诺诺、神色间掩不住慌张，看他稀罕地大发雷霆、把累得要命的人一个个臭骂一顿，冲他们要尸体。
“算了，你们回去吧。她肯定是死了。”最终他颓然坐下，扫兴地挥挥手，示意人们回去睡觉。“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威尔·华兹华斯的眼睛有点肿，暴怒或者大哭都会让眼睛变肿，华怜搞不清这回是什么原因。“她跳河之前说了什么？你跟她在一起，应该知道吧？”
“……她说，流月是很适合她的名字。”
有一瞬间华兹华斯先生的蓝眼睛蒙上了一层阴霾。
“还有什么？”
“没有了，先生。”
沉默。
“下去吧……”
“是的，先生。”

不声不响点起烟卷的华兹华斯先生，他也许确实曾经很喜爱过那个名叫流月、比他小很多的厨娘吧？或许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儿、下令处死那个青年只因为妒忌？又或者直到现在他依然喜爱着她、不愿失去她所以才会失去冷静？没人知道了，也没人会知道了，当他把惟一有权知道真相的人送走以后。
“……这个价钱……你是认真的吗威尔老弟？这可是成年人的价钱啊，你觉得她能干那些活儿吗？”
“她已经六岁了，足以胜任很多工作了。”
“你真爱开玩笑。”
“而且她……她母亲是个美人。她长大以后也会很漂亮。”
“嘿……”
“而且吃苦耐劳。令嫒应该也想赶紧找个新女仆了吧？这么看来我似乎要价要低了呢。”
“……如果新市场那边能给我优惠一点的话……”
“成交。华怜，过来，这是你的新主人，以后要听他的话。怎么称呼他呢……塔伦特大叔？”
“你这家伙……我姓巴尔玛，等会儿带你去见见你的小主人，你要叫她巴尔玛小姐。她盼你好久了。你会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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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保存草稿不会自动发送吗？于是然后保存草稿保存去了哪里喵0v0
以及我是多么喜爱苦逼啊！
以及这个背景比人设构思得早，所以才不是因为贴完人设闲得没事做才写了这个的呢-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