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法泽雷尔 于 2013-3-9 00:18 编辑
目录： 序章：侍卫长
第1章：洛克斯
第2章：法泽雷尔
第3章：索沃尔
第4章：洛克斯
第5章：法泽雷尔
第6章：裹尸布
第7章：法泽雷尔
第8章:高登
第9章：洛克斯
第10章：法泽雷尔
第11章：暮星
第12章：裹尸布
第13章：法泽雷尔
第14章：索沃尔
第15章：法泽雷尔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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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L感言（版主可以不要理这楼，算是完结吐槽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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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侍卫长 当“铁腿”魏克斯·赖尔和自己的两名属下气喘吁吁地把那男孩架上偏楼楼梯时，那名银发男孩还在他们手中挣扎。 “契克，把他嘴里的麻布塞紧些。”魏克斯两只手擒住男孩，“绿眼睛”菲勒则架着他那两条乱踢的腿，“懒鬼”契克喘着粗气挪动他矮壮的身体到另外一侧，用那只布满老茧的短手粗暴地把那捆早就被鲜血染湿的麻布塞紧，银发男孩发出一声愤怒和痛苦的呜咽。那也许是一声尖叫和咒骂，被结结实实塞在了麻布之后。他的一只手垂在身侧——对魏克斯来说，如果不把他的手臂打脱臼，那可能这孩子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对于佣兵出身的他来说，把控力道从来就不是一件擅长的事儿。魏克斯心想。但我不想杀这个孩子。
德利特·克莱尔爵士的宅邸很大，此时月亮朗照星空，将冰冷的月色通过长长的窄窗投射进来，淡淡地反射着走廊上雕花的装饰甲和昂贵的金银器。三个侍卫搬着不断挣扎的男孩走过这些冷冰冰的装饰物，厚实的地毯吸去了几乎所有的声响。 路过夫人艾丽娜的房间时，“铁腿”魏克斯放慢了脚步，示意自己的属下动作轻一些。他能看见“绿眼睛”菲勒那双神经质的淡绿色眼睛在眼眶里不安地闪动，他总是很紧张，长着一只貂似的尖下巴，那双神经质的绿眼睛就镶嵌在那只常年湿漉漉的红鼻子上。他一定这时候很想喝一口酒。魏克斯队长心想，和这些伙计们一起出生入死了这么些年，他们之间培养了一种天然的不需要言语的交流方式。 而我现在只期望她睡得安稳。魏克斯队长希望他自己经过艾丽娜夫人的房间时，脸上不要流露出那难以启齿的表情，幸好夜已经深了，光线那么不明朗。可怜的艾丽娜，他想起那个总是露出忧伤笑容的夫人，她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魏克斯心里想，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根本不爱女人，也许她知道会感觉好受些。 德利特·克莱尔爵士曾是个精神矍铄饱经腥风血雨的出色佣兵团长。他什么活儿都接，替城里的走私贩抹消对手，在野外的林子里，从那些被魔兽袭击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的手指上剥下金戒指，也干些护送私人矿队的正经活儿，很久以前，他曾是魏克斯·赖尔惧怕又向往的人，而不是如今这个身材发福，肚腩饱胀，皮肤苍白的谢顶老头。不过无论岁月怎样改变他的上司，也是现在的主人的外貌，它都无法改变他的秉性。冷酷且自私，魏克斯记得他曾抛下自己所护卫的矿队，带领他和其他佣兵逃走的事。 但也因此我才能站在这里。也因此我能活下来，遇到好心的艾丽娜夫人。魏克斯心想。诸神在上，但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只是一群喜欢恶作剧的神祗。 “轻一些。”他们拐过一个弯，来到一架楼梯前，楼梯旋而直上，顶上是阁楼的橡木门。他们搬运那个银发男孩的时候，男孩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他的那条脱臼的手臂不自然地晃动着。“我要是你就不会自讨苦吃。”魏克斯低语。“你的哥哥并不是唯一一个。他又不会死。”侍卫长差遣壮实的“懒鬼”契克去掏钥匙开门的时候这样对那男孩说道。但是对方只是通过那头银色的卷发愤怒地回瞪他。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魏克斯记得那双眼睛。那天他见到这小子拿着一封信和一个包裹来到宅子里，他就知道，这双漂亮的，曾经在那个和煦的下午盛满希望的眼睛会被愤怒和绝望填满。但他不能告诉他。也许这孩子能在贫民窟生存下来，但他却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黑暗。 事实上他知道此前阿莱谢·尤斯塔是个什么样的人。德利特大人办事从来讲究滴水不漏，他总是说“比起刀剑来，一双会分辨的眼睛要重要得多。”因此在他向阿莱谢寄出那封有毒的邀请信之前，他就让“铁腿”魏克斯和“瘸鬼”汤姆去贫民窟跑了一趟。 那孩子是个扒手，这没问题，所有在贫民窟长大的孤儿几乎没有一个不是优秀的扒手窃贼。教会的那点施舍可养不活所有人。阿莱谢和他的兄弟法伊斯·尤斯塔住在跳蚤巷的一栋破屋里，还有其余五个孩子，阿莱谢一直以来依靠偷窃和各种贫民窟的方法养活他的兄弟姐妹们，他的兄长——大他四岁的法伊斯却是个体弱多病的男孩，然而那双眼睛。魏克斯心想，就是那双过于金色的眼睛招来了灾祸。也许是某天德利特老爷上街闲逛，也许是他从某些人那里听闻，法伊斯·尤斯塔是个有着奇异金色眼睛和一头淡金色头发的美丽男孩。 因此魏克斯眼看着德利特在油灯下用羽毛笔缓缓地写下那封信。他想起来，年轻时德利特爵士的绰号就曾是“毒蛇”，他喜欢缓慢而安静地接近猎物，然后犹如闪电般出击。那封邀请信是一个谎言造就的陷阱，它将告诉那个银发的男孩，他从此不必靠偷窃养活家人，可以来这座豪华的宅子里当一个侍从。他将会有足够的钱养活自己的家人，告别不幸的孤儿生涯。 然而魏克斯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学会了，凡事都必有付出。 他眼看着毒蛇布下圈套。然而“铁腿”魏克斯选择沉默。他究竟有多少次选择了沉默，似乎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一开始是一个男孩，同样从贫民窟长大，父亲是个酒鬼，他曾有个弟弟，和一个每天唠唠叨叨祈求女神保佑的软弱的母亲。 直到有一天魏克斯的酒鬼父亲突然不像往常那样殴打他们母子取乐，在那一天，他像个好父亲一样哄他们高兴，甚至还给他们买了一条肉肠。魏克斯以为他从此不必生活在恐惧和愤怒之中。也许一切都会变好。 直到深夜，他的父亲把他们兄弟带出去，他听到父亲和一个陌生男人讨价还价，一会儿是两个金币，一会儿是三个。魏克斯记得自己的小弟颤抖着依偎着自己。而七岁的他则明白父亲为何会突然一反常态。 凡事都必有付出。
他记得自己来到那个陌生的苍白男人面前，努力鼓起胸膛，“买下我吧。”他说“我很强壮，我可以做个好侍从，我也很聪明。但请你不要买下我弟弟，他太年幼了，做不好活儿，而我值得一个好价钱。”最后德利特买下了他，还给了他一柄剑，教他杀人和杀魔物，教他在这个灰暗的世间生存的道理。就像一柄好用的刀刃。他想。他虽然喜欢男人，却从不对自己的部下出手，毒蛇深知一己私欲和目标的区别。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魔兽袭来的时候抛弃那些弱小的和无用的。也许他胸膛里跳动的并不是温热的心脏。魏克斯曾猜测。 “那么，你只要在这里安静地呆一会儿，小子。”他的思绪回到了这个夜晚。那双愤怒的蓝色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自己远在家乡的小弟。“我并不想杀孩子，但是我想你也知道了。”有些人大概生来就已经被女神所抛弃了吧，那些神祗，真的在看着我们吗，“你的哥哥明天早上就会和你重逢了。你只要今晚乖乖在这里呆一晚上。”“明早也许还会有一笔‘赏钱’。”“绿眼睛”菲勒在黑暗中发出窃笑。然后我们会让你们滚出这栋宅子，魏克斯心想。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贫民窟小偷的陈词。他们会放出消息，这个银发的小侍从刚来不久就因为偷窃了主人家昂贵的银器而被捉住，之后要被扭送去监狱的时候，好心的老爷德利特大人邀请了少年的兄长来到家里谈话，经过了整整一夜的忏悔和告解之后那位兄长可以领自己的弟弟回去。 “把他捆起来。”魏克斯面无表情地下令。契克拿出一条粗绳。他知道爵士大人已经把那个金发男孩领进了自己的卧室，并且当着他的面打掉了他弟弟的一颗牙齿。如果他不就范的话，他就会逼着他看他一颗颗拔掉阿莱谢的牙齿。魏克斯都记得，他记得那名大男孩脸上惨白的神色，他记得阿莱谢抢过“绿眼睛”的佩刀打算和他们搏斗。但他太弱了。他和契克以及菲勒哪一个都是从腥风血雨中活下来的。他做不到。因此在四招之内银发男孩就被擒住。为了不吵醒楼下熟睡的夫人，他们用一团麻布塞入他口中。做这一切的时候，魏克斯甚至没有思考，如果有的话，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十年来他已然厌倦。如果不是艾丽娜出现的话。 自从进入了佣兵团之后，魏克斯做过比这卑鄙得多的活计。他像阿莱谢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杀了人，之后杀了更多的人，男人，女人，小孩，无辜的人，和毒蛇一样恶毒的人。但他深知，自从他被父亲卖掉之后，便自此再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要么成为某把剑下的亡魂，要么为德利特大人效忠至死。 德利特洗手不干这些活计，终于开始用多年的积蓄做起生意的时候，魏克斯也褪下了沾满血污的盔甲，换上了花哨的侍卫队长的轻甲，在一幢冷冰冰的宅院里过起了正常的生活。这里的每一块砖和瓦都是牺牲者堆砌起来的。绿眼睛和懒鬼是他多年的伙计，他们之间甚至也从不多话，在德利特大人的麾下亲密意味着被一起牺牲。但他们的默契却和所有多年并肩作战的人一样可靠。 毒蛇大人谁也不信，但也许比起魏克斯他们，他更加不信任其他人。 魏克斯心想。一边看着契克麻利地把阿莱谢捆上。“契克，菲勒，你们回德利特大人的卧室门口守着。”我得看着这小子。魏克斯和同伴们走出阁楼，自己站在门外。目送自己的两个同伴消失在华丽而黑暗的长廊中。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觉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有一年夏天，艾丽娜嫁了过来，因为德利特需要子嗣来继承他的财产，魏克斯在庭院里巡逻，遇到了迷路的艾丽娜夫人，她比自己的丈夫小整整二十岁，身形轻盈得像一只小鸟，是一位小商人的女儿，年轻而美貌。那时候她新婚燕尔，是多么快活呀。她的娘家不曾有这么大的房子，但她却是个有淑女风范的可人儿。她的到来让这个冷冰冰的宅子有了些许的生机和温暖。 魏克斯记得自己局促地扶着她的小手穿过花园，恭敬地将她领出了迷路的地方，安全护送回了大厅。有那么一瞬间，他回忆起自己童年时候，父亲唯一一次对自己温柔和煦的日子。之后他喝了整整一桶酒。沮丧地压抑自己的那些想法。 那是德利特大人的妻子。纵使他只是把她当做生育工具。那也不是你能够染指的。魏克斯队长这样对自己说。也许我的确是个肮脏的狗杂种，干过无数件该下七层地狱的事儿，但似乎唯有她，让他忘记了自己曾经肮脏的双手和疲惫的心灵。 有些时候他甚至渴望德利特大人的这些夜晚。那时候他知道她虽然独守空床，却并没有遭到他无情冰冷的敷衍对待。还有那么一丝微小的，连他自己都不察觉的妒忌。 因此他每次都争取做到滴水不漏。不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她。魏克斯斜倚在阁楼门边，看着银发的男孩奄奄一息地靠在那里。他已经停止哭泣了吗。好孩子。至少你还活着，你应该感谢女神。 感谢女神怎么会从我嘴里冒出来呢。魏克斯队长嘲讽地一笑。也许我该像我那个软弱的母亲一样，在这乱糟糟的世界里不断哭泣祈祷，祈祷有一天能够活着离开德利特大人，也许带着艾丽娜一起走，他不介意带上艾丽娜的一双儿女，分别只有四岁和三岁的乔和艾琳。两个裹在锦衣里，却同样没有父爱的可怜小东西。他们总叫他想起自己和弟弟。也许，也许有一天他会带他们离开这里，过上普通的生活。
时间在凝重的空气里缓慢流过。这里的夜晚总是显得太过安静。德利特大人不喜欢夜晚有太多的人环绕，仆人们都在楼下酣睡，夫人和孩子们则在西侧卧室。然而很多年了，魏克斯还是不喜欢这片屋顶下的夜晚。太过寂静。 尤其是今夜。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索着自己腰上的剑柄。我在担心什么。虽然宅子里没有多少护卫，但是这时候外侧庭院有不少侍卫正在巡逻。而今晚唯一曾对我举剑相向的少年则已经精疲力竭地偃旗息鼓了。等到黎明，通常是黎明，我就能把这个少年带出去，然后驱逐他和他的兄弟。 但是灵魂里有某些东西骚动不安。多年的佣兵生涯在魏克斯的心里突然鸣起了不祥的警钟，而且越来越响亮。就像是……他回忆起来，就像是那些夜晚，他们跟着挖矿者们赶路，那些幽暗的森林里，那种如鲠在喉的寂静。 心里某些声音催促他不要管眼前这个小家伙，他必须现在就去找艾丽娜，找到她。契克和菲勒都在德利特大人的卧房门口待命，那条毒蛇不会有事。而现在……魏克斯走上前去，用靴子踢了踢银发少年。被打落的牙齿所涌出的血迹已经干涸。他看起来静静的，毫无威胁。 侍卫队长魏克斯这才稍稍安心，检查了绳索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去艾丽娜的门口看一眼。
直到他看到了从门板缝隙下那微微透露出的橘色光芒。 有人站在门外，而且还举着灯。 魏克斯的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契克和菲勒像他一样，从不会在夜晚行动时困惑于黑暗，他们的眼睛早就和野兽一样习惯了黑夜。也不可能是艾丽娜，她在夜晚从不游荡。 他看着那橘色的光勾勒出整个阁楼木门的轮廓，仿佛是一线阳光。
佣兵侍卫长警觉地抽出剑，猛地把门推开。却发现金发男孩法伊斯·尤斯塔赤身裸体地站在黑暗的门廊中。男孩的披肩金发乱糟糟的，虚弱而苍白的胸膛正不安地起伏着，他什么也没穿，却拿着一盏蜡烛。魏克斯认出那是德利特卧室床头的那盏。
“孩子，你来这里做什么。”魏克斯生硬地把剑插回了剑鞘，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德利特会让他的猎物从床上逃跑，或者说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做了什么吗。但是契克和菲勒都守在德利特大人的卧室门口。 还是那个老色鬼又想出了新的玩法。魏克斯发现自己正在冷笑的时候，那金发男孩用他那双奇异的眸子看着佣兵，他一点也不恐惧。魏克斯心里某根弦绷紧了起来。十几年来看过各式各样的眼神，他能轻易读出对方眼里的恐惧，然而这会儿，这个孩子眼睛里什么也没有。他不怕我。魏克斯心想。直到他看见那孩子薄薄的嘴唇吐出几个陌生的音节。
烛火跳动了一下，只在一个心跳的时间内，仿若有生命之物似地席卷着朝魏克斯扑过来。 雇佣兵的手比他惊诧的脑袋更快行动了起来，他抽身闪避，同时抽出佩剑劈开汹涌而来的火舌，企图冲出火焰的包围。该死的，这难道是什么魔法吗。魏克斯心想着却发现那股热流把自己逼退到了阁楼里。火焰退却，他看到了那名赤身裸体的金发男孩站在火焰的另一端，用那双金色的眸子注视着自己。 艾琳娜！他此时唯一在脑内浮现出的名字强烈地鼓舞着他。不论这个狗杂种是什么，我得，我得活下去。魏克斯调整好步态，准备迎战。杀了这个孩子，然后把他的兄弟也杀死。也许德利特已经死了，他发现自己内心的某个角落强烈地期盼着这件事，同时又因为紧张而浑身紧绷。他递出一剑。而那个金发男孩居然不知躲避。他只喊出一个词。
“弟弟。”
有一瞬间，魏克斯犹豫了一下。直到他发现自己背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和脖子上传来的粗糙质感。魏克斯的脖子被绳索死死套住，他背后的阿莱谢像绞索一样快速收紧了绳子。侍卫队长感觉到手指尖端传来麻痹的感觉。 艾丽娜！魏克斯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握紧了剑柄，虽然他看不见背后的少年，但他只要用剑柄击中他…… 可是火焰再次袭来，热浪包围了他持剑的右手。他感到自己的皮肤燃烧起来，剑柄也烫得握不住。最终，他的剑跌落在地。 他的膝盖被人踢了一脚，他再也无法站立，跪倒在那金发男孩面前。然而脖子上的绞索却未曾放松。如同死亡的催促越收越紧。 他最后一次望向那双眸子。 真奇怪，他觉得那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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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0 23:3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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