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乌秋 于 2013-2-10 16:34 编辑
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终于顺利完成了!红衣衣这套命题作文题目出得都蛮有意思,各种期待看到大家的作业!红衣衣辛苦了~~~下次搞活动还找你!!!(红衣:不……)
此活动若成功,将来希望可以不定期举办这样简单易行的“民间活动”,让大家都动起来!>W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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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阿泽兰-民间活动
. 【命题作文】 . 《傀儡》 . . 他远远站着,将手中小扇轻轻一摇,顿觉清风袭来,托起他满身绫罗丝绢,如仙子下凡,手舞天纱,足踏繁弦,落地生花。舞姿寥寥把满堂看客迷得如痴如醉,赞不绝口。这时,有人将目光偷偷转向我,透过薄如蝉翼的层层纱幔,带着欣赏笑意的眼睛观察着我的表情——期待看到令他们满意的痴醉的神情。 我怎能令他们失望? 我冲台下摆了摆手,鼓乐未停,领赏人立刻站成一排,把我的视线当得严严实实。我不觉好笑,手收回到袖中。 . 乐师和伶人被留在朱雀殿,我要细细向他们讨教那些身段上的功夫。他们受宠若惊。 乐班一行六人,除年长的乐师外,还有三男两女,均为伶人,女孩还都是十岁不到的孩子,男子中一个不过舞勺之年,另两人年岁正巧把我的年岁夹在当中。刚刚在舞台上依歌移弱步的美男子正是小我一岁的“玉带”。我称他为玉带,因为他转身时引动轻罗纱带的曼妙之姿令人过目难忘。 可惜他不像他的师兄——长袖善舞。我不过隔着人群问他的年龄,他头也不抬,被乐师匆匆忙忙领了下去。倒是他师兄对我百般赔笑,生怕为此得罪于我。他的师兄,我称为“素鳞”。虽也是美人,在我看来却如川龙入水,浅白得全无颜色。细想来,在远京又哪一位不是美人?于是他的美貌也不足为艳了。 . 但玉带不同,他极少说话,总避于人后,只对师傅言听计从。他的美自他的肢体生出进而升华,一动一静如一生一死。 我很想再见见他,总觉得在他身上,有我寻找已久的东西。 晚饭过后,我独自前往南苑,从那里横穿而过不远便是辟给他们暂居的跨院厢房。南苑平日鲜少有人经过,草木繁盛,清静宜人,苑内有座不小的莲花池塘,蜿蜒伸展在一座白玉小桥之下,池塘尽头坐落着居高临下的榭香亭。不经意间,我发现玉带正躲在凉亭一隅倚阑赏莲。 我悠然向他靠近,到达台阶时故意轻咳了一声,想引他注意。 可惜,他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只顾低着头专注地凝视池塘里的莲花。我只好伫足亭外,一边看夕阳西下一边等他。 他始终心无旁笃。 这时候素鳞突然闯了进来,看得出他吃得很满意,此刻面带红光亟不可待向我——向他们的恩主道谢。然后他极力邀请我现在就去观看师妹们的表演,简直妙语生花,说是专门为恩主准备,一切就绪只等我大驾光临。 我表现得极有兴趣,由他引路一路谈笑向他们的住处走去。此时雏燕归巢,枝头上一片喧哗,我们不由回首向亭上望去,燕子的身影几起几落消失在绿茵间,而亭间的人一如既往垂首观莲。我发现在我们回头的瞬间,素鳞一眼看去的并不是燕子,而是伫立在亭角纹丝不动的他的师弟。 我不由会心一笑,不着痕迹盖上他的大袖。 “不如,我领着你走?” 他双眼直射向我,一言不发。我的手已游进他的袖间,拉住了他软弱无骨的手腕。 未到厢房已听见里面乱成一团,我与素鳞面面相觑不知所谓,未及分手,最小的师弟已奔出跨院,慌不择路正撞到我们两人身上。素鳞慌忙扶住他。 孩子乱成一团说也说不明白,只道要拉着师兄去找人做主。素鳞回望向我,我立刻出面扶稳孩子的肩膀道: 天塌下来,有我给你做主。 孩子这才愣愣地仔细看我的脸,他认不出说话的人是谁,只知道有人可以帮他解难了。 经乐师多次细述我们才了解,是最小的丫头晚饭后突然腹痛难耐,不一会竟七窍流血暴毙而亡。他们哪里想过会在此地遇到这等情况,全乱了阵脚,大哭小叫。 倒是素鳞慌乱中略显沉着,吩咐小师弟带师妹进里间休息。 此刻御医已到,不出所料是食毒。 乐师惶恐地猛看向我,体似筛糠。素鳞从他的眼神恍然领悟,也跟身上前跪倒,被我一把拦住:“我若杀你们,还用亲自前来验证吗?” 众人哑口无言,这时候突然有人想起了玉带,乐师连忙解释:“饭前他只说胸口憋闷,众人吃饭时他独自出去了。”说着又看了眼素鳞,素鳞连忙应道:“正是,师弟他,没吃饭就出去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现在想起来确实有点奇怪。” “他身体不好,一项胸闷气短,需要透气……需要透气。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乐师慌忙朝素鳞使眼色,眼里有话:话不能乱说,可万万不能乱说。 素鳞却不管他那套,转过脸决然盯着南苑凉亭的方向,这种暗示,恐怕只有我明白。 一句奇怪,像吹散的蒲公英,无声无息将“怀疑”的种子散播到众人的心田。 规矩司派来了司察,见我在这里不敢多问,照规矩问清过程又看了现场,这才把幼女尸体抬走。黑鹫闻风而来,劝我不要在此地多留。可玉带还没见到,走了不是可惜? 我起身告辞,并答应素鳞明早再来看望他们。 出了跨院,暮色四合,远远的莲花池塘上星光点点流萤飞舞甚是看好。我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信步朝池塘走去,果然几步之遥外遇到了正匆忙往回赶的乐师和他寻到的二徒弟玉带。 乐师见到我显得不知所措,我饶过他直走向玉带:“这是听了消息被吓坏了,手上这么凉。”说话间我的手已搭上了他的手腕。他避不开,只好让我牵着,头低低的含在胸前。 “他夜风吹多了,又赶上这坏消息。孩子没见过世面……” “那就快回去休息。”我松开手,转向乐师。此时初升的月光正洒下来,将地上的人照得明白。乐师的心里一定也照进了这如水的月色,他只看了我一眼,头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知道该来的已经来了。 . 蛇骨匆匆赶进殿里,我拿出伶人们的残羹给他看。片刻之后他略显失望地回答道:“鼠药。” 我当下了然。 . 我很想再看一次玉带跳舞。 乐班的成员连夜被请到了少主的殿上,偌大的殿内除黑鹫作陪之外再无旁人。 主座下令设两桌酒宴,乐师和素鳞应邀入席,这让他们惶恐不安。我淡笑道:“略备薄酒,权当为众人压惊。” 玉带远远的立在大殿中央,随乐师的弦声缓缓动了起来,举袖拂花,飘衫钏响,回履裾香散,傍烛艳新妆。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眼不错,仿佛他如水月镜花。 素鳞轻轻咳了一声,站起来躬身向我敬酒。 我拿起酒杯,看他把一碗酒饮下,不着痕迹开口道:“酒里掺了鼠药。” 素鳞大惊失色,连忙向外干呕。乐师心下早知不妙全然无心演奏,此刻更是跪地求饶。我依旧笑着,摆手让他继续:“我还想再多看看他跳舞,你怎么停了?” 素鳞已发觉我恶意的玩笑,脸色铁青站在席间一语不发。 他不说话,只好由我开口:“莫慌,是我说得急了。可怜那髫年之女误食毒物,小小年纪竟已成亡魂。” 素鳞这缓和过来,嘴角带上笑:“是,师妹死得可怜,她平日乖巧,谁料今日竟会平白误食鼠药。说不定是有人……”他偷望了一眼乐师,压低声音一鼓作气道:“有人谋害!”眼睛里是冤屈的目光,似有千愁百恨。 我不禁俯身向前也压低了声音:“可知……何人?” 素鳞不再开口,眼神引着我的目光,看向的人正是翩翩起舞的玉带。 我顿时踌躇起来:“怎么会是他?目的呢?” “也,也许是误打误撞,说不准他的目标并非师妹而另有其人!” 我若有所思点头赞同,“这就说得过去了。”他倍受鼓舞立刻向我行礼:“还望少主为我等做主。” 杯中清酒倒映着我笑如夏花的面孔,突然倒影一颤,笑容顷刻化为乌有。我把手轻轻拍上桌案:“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幼女死于鼠药?” 素鳞一怔:“不是……您刚才……” “我没说呀?”我又盈盈笑起来。 伶人顿时面红耳赤:“鼠药……常见到,我猜……是师弟他发现鼠药后便起了歹意。” “那为什么怀疑是他下的呢?”我拿下巴指向殿中央的玉带。 “因为师弟他……见到我们吃饭就出去了!想也是他事前在饭菜里做好手脚,自己避开,只等事发。唯有我们这不知情的才敢将晚饭尽食。可他是没想到,您晚上会大驾光临,正碰上此事,以致他迟迟不敢回来!” “幼女是何时死去的?” “啊?是,是晚饭后……我那时不是正和您一起……回去时才知道。” “这鼠药是即发性毒药,吃过之后成人很快便能致死,何况幼女。而你我回去时离晚饭已过多时,可见鼠药不是事前下好的。” 素鳞张口结舌。 我想他确实也该没话了,于是接着说:“下药的人,是在饭后动作的。乐师曾在饭前特意拨出一碗留下,预备就是给徒弟回来吃。不想这碗饭菜成了明确目标,下药人饭后趁众人休息之际,将鼠药混入,之后他又以散步为名离开,或许正想去寻找离席的师弟劝他回去吃饭。谁知在找到师弟同时我也在场,此人便将计就计利用我从旁作证以示他时间上的清白。可谁想到本来预计给师弟吃的毒饭被小师妹贪嘴误食,以致毒发身亡……这时候他又心生毒计,将罪名嫁祸师弟,以自己的手段和目的尽数套用在他师弟身上,若能得逞,同样可以置死地而后快。大师兄……你看我说得还对吗?” 素鳞此刻面如死灰,握着酒杯的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艰难的还要辩驳:“为什么,一定是我……下的毒?鼠药明明哪里都能找到,谁都可以!……我出去了……为什么是我?师妹捡来误食也不是……!” 我怜悯的看向他,解释道:“可惜,偏偏朱雀殿内没有鼠药。” 他难以置信地讲目光转向我。 “你不知道二小姐的贴身保镖喜欢养猫吗?三年前殿里已经处理掉了所有的鼠药,全改用猫来抓老鼠。所以……这药只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我沉下脸凝视着他。 素鳞无声无息地跪倒下去,乐声未停。 “乐师……也可以……带鼠药进来……”他目光呆滞如岸边之鱼,垂死挣扎。 “……乐师最不可能毒害的就是你二师弟。” “为什么?!” 我不再与他对答。命黑鹫将凶手带下去转交规矩司候审。 素鳞被带走之后,乐声停了下来,老乐师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那孩子也该休息了吧。”我指向玉带。 老乐师踉跄着走到玉带面前,抱住他低声抽泣。玉带低着头依在师傅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地板上一片飘落的花瓣。如果他能有思想,此刻一定会抬起手臂轻轻拥抱住身前无助的老人吧。 只可惜,他不过是一尊毫无感情的木偶。 . 偌大的殿堂之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玉带曾经站过的地方,赤脚踩着满台花瓣——梨花揉碎满地霜,将手中小扇轻轻一举,顷刻间窗外花瓣如雨,落英缤纷,殿上舞转回红袖,烛送寂影空。此刻,连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活生生的人还是那披着人皮的傀儡。 . . . 《傀儡》-END- 2013.2.9 . . 注解:……按《列子》记周穆王时,巧人有偃师者,为木人,能歌舞,王与盛姬观之,舞既终,木人瞬目,以手招王左右。王怒,欲杀偃,偃师惧,坏之,皆丹墨胶漆之所为也。此疑傀儡之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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