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的点名】麻烦

索沃尔 · 发表于 2013-2-11 01:05:00

本帖最后由索沃尔于 2013-2-11 01:45 编辑

命题人：乌秋
SA404年春  森染
   今天是女神祭前的最后一周，森染大教堂内的所有司祭几乎都在为准备庆典仪式忙碌着。教堂外部的修缮，礼堂的整理、装饰，办公及住宿区的扫除工作等等等等……司祭们总是有着做不完的工作。就算在祭典时期之外，他们每日也要仔细地将教会的每一个角落打扫干净。

   莉亚是一名去年才转正的年轻的司祭，此刻她正拿着一把扫帚打开教会厨房的后门，准备把清理出来的垃圾抬到后院门外，等负责市政清洁的人来把它收走。她提着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两大包垃圾撞开院门，迈着艰难的步子向目标地移动。

   垃圾堆放处已经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麻布袋子了，它们被还算整齐地叠摞在一起。莉亚找了一块空地，放下麻布袋、揉着发酸的胳膊解脱般地哼了一声。就在她转身刚离去的时候，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拽住了她的司祭袍。

   莉亚用好奇的目光转头望去，看到一个黑发黑眼的朝灵男孩正抓着她的长袍下摆，蹲在教会的院墙边一脸期待地盯着她看。

   男孩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墨绿色亚麻长衫，腰部用两根麻布带收紧，下面穿着一条深灰色的长裤和棕色布鞋，衣服上有不少泥点和破痕。他的脸上都是尘土，头发似乎也很多天没有洗过，仔细一看，他抓着她衣服下摆的手也是脏兮兮的，把洁白的司祭袍蹭黑了一大片。

   莉亚看着男孩忽闪着大眼睛，一脸乖巧地望着自己，拽着袍子的胳膊轻轻晃动，仿佛是在向她撒娇一样。

   “你怎么了？肚子饿了吗？”莉亚试着用温和的语气问。

   男孩点点头，他的肚子也十分配合地发出一串咕噜声。

   “虽然现在还不到吃饭时间，但我想厨房里可能还有一些早上剩下的面包。” 莉亚拽出自己的袍子，指着院子里半开的木门说，“如果你能保证乖乖的，我就带你进去吃点东西。”

   “我保证乖乖的。”男孩点点头，用带着稚气的声音正色答道。

   莉亚带着他进入厨房，让他坐在屋子中央的木桌前。刚刚才收拾完的木桌上干干净净，除了一摞空盘子外什么都没有。男孩用双手撑着桌面，坐在不适合自己高度的椅子上晃着腿，黑色的大眼睛追随着莉亚翻找食物的身影，翘首以待。

   莉亚在厨房里翻了半天才在储藏柜里找到半条面包和一些干酪。她将它们放在朝灵男孩面前，就份量而言，这些对孩子已经足够了。

   “抱歉哦，这里只有这些了。”

   “谢谢你，好心的大姐姐。”男孩回给她一个感激的笑容，随意在脏衣服上抹了抹手，拿起面包掰了一大块，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嚼起来。

   “你几天没吃饭了啊？这种吃法……”莉亚摇摇头，无奈地笑道。

   眼前的男孩虽然衣衫破旧，但从他说话的口气听来，似乎是受过教育的样子。她想，普通贫民的小孩可不懂得撒娇和卖乖。

   “窝木几多、大噶散田吧？”男孩嘴里满是食物，睁着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她，努力让自己发出能让人听懂的音节。

   这时，厨房的门开了，一名金发女司祭抱着一大摞衣服走了进来。莉亚也只能暂时打消继续盘问他的念头。

   “莉亚，这些是海森主教要换洗的礼袍。我先放在这里，麻烦你一会拿去洗衣房。”金发司祭关上门，戒备地打量了埋头猛吃的朝灵少年几眼，冲莉亚使个眼色，两个人就这么在厨房门口的角落里小声嘀咕起来。

   “哪来的？你怎么就带进来了？”

   “门口捡的……看他可怜就给他点吃的。”

   “朝灵耶！”

   “没关系吧……？”莉亚偷偷看了男孩一眼，“只是个孩子而已？”

   “啧，总之，等他吃完了就赶紧让他回去！万一他的主人脾气暴躁，会说你侵害他的个财产哦！”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莉亚认真地点头保证，轻声打开门目送金发司祭离开。

   当她回过身再次面对朝灵男孩时，发现他已经停止了进食，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边的一摞衣服看。

   “那是什么？”

   “嗯？”

   “就是桌子上那一堆白色的、还闪光的，布！”

   “哦……这是主教大人的祭袍。”莉亚抚摸着白色礼服上点缀的珍珠和金色装饰，冰凉的触感和上好布料的滑软感的确让人爱不释手。这个孩子，大概从没见过这么华丽的衣服吧？

   “主教大人……？主教大人是很厉害的人吗？”男孩眨眨眼，“在我家，能被称作‘大人’的人都非常厉害！”

   “你家？你家在什么地方呢？”

   “离这里很远很远吧，大概？”男孩托着腮想了几秒，最后用敷衍的笑容结束了谈话。

   莉亚放弃了追问，因为她突然想起自己负责的另一片区域的垃圾还没有丢。她为难地抓了抓头发，在被司祭长训斥和让孩子单独呆在厨房之间，她觉得自己还是更惧怕前者。于是，她来到桌前，严肃地盯着少年忽闪的黑眸，说：

   “我要暂时离开下，一会就回来。你乖乖在这里吃，不许到别的地方去知道么？否则下次再来就不给你吃的了！”
   少年咬着干酪，郑重地点点头。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眼前的食物更有吸引力。莉亚又看了他几眼，确定他是真的没有乱跑的打算，这才安心地推开木门，快步跑走了。

   朝灵男孩盯着门，听着莉亚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轻巧地跳下椅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沾着干酪渣和面包渣的手，步伐坚定地，向那堆白色的衣服靠近，微微弯下腰仔细打量着那一堆他从未见过的新奇服饰。

   小指尖大小的珍珠洁白圆润，它们被串起来，固定成树叶或花瓣的模样，一片片地装饰在厚实的白色布料上，金丝织成的金线盘绕在叶片周围，中间还点缀着红色和白色的宝石。

   男孩从没见过珍珠，他只觉得那又白又圆的东西特别可爱，指尖抚在上面的感觉冰冰凉凉的。他举起叠在最上面的白色披肩在眼前摊开，晃着小脑袋上下搜寻，打算从一个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揪一颗珍珠下来。可惜的是，男孩的力气并不足以让那圆润的小东西和本体分离，在尝试了几次之后，男孩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将注意力转到了衣服旁边的帽子上。

   那是一顶和衣服配套的白色法冠，高三角的形状帽身上也用金线绣着各种华丽的图案。少年放下披肩，拿起帽子举过头顶，在自己头像比划了几下——一松手，宽大的法冠居然将他整个脑袋都罩进去了。男孩被吓得赶忙将它摘掉放好，一边不甘心地咂么嘴，一边重新拽起白色披肩。这次，他把它整个抖开了，长长的下摆被拽落到地上，男孩发现这个东西居然比自己还高出一半，其宽度足够把两个他裹在里面。

   男孩眨眨眼，提着披肩犹豫了几秒。接着，他把那足有十几斤重的披肩甩到身后，将自以为是正面的部分披在自己肩上，厚实的披肩瞬间压低了男孩瘦弱的肩膀。

   好重。他咧嘴。

   黑发的朝灵男孩披着厚重的主教披肩，小心翼翼地在并不宽敞的厨房里踱步而行。他低头看着点缀在白色上的珍珠和金线，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高贵的阿尔洛骑士一样。虽然没有侍从为他托着披风角，手里也没有华丽的礼剑，但这些，在孩子眼里完全是微不足道的缺憾。他披着它绕着木桌转圈，洁白的披肩下摆沾了一层灰土，厚重的布料摩擦着粗糙的地板，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又将灶台下的淤泥和炭渣带了起来……不过几圈的功夫，洁白的下摆就变成了足以让负责清洗服装的司祭不忍直视的状态。

   又过了一会，男孩似乎是玩腻了，就那么披着它艰难地爬上了木桌边的椅子，从披风中探出两只脏手，抓起剩下的一小块面包吃起来。他一边嚼一边洒，等他吃完了，胸口那里也堆了一层面包渣。他拿起木杯大灌了几口，又将碎干酪打扫干净，这才心满意足地趴在桌子上舔舔嘴唇。

   突然，木门的把手被从外转动，发出陈旧金属摩擦的声音。男孩惊恐地猛直起身，抬头向门口望去。可他这一下用力太猛，还没来得及看，就连人带椅整个向后翻了过去。一瞬间，撞地声、破碎声、和男孩的哀嚎同时响起，杯子从地板这头滚到那头，正好停在来人的脚底下。宽大的披肩将男孩全部罩进了自己体内，任凭他怎样挣扎都不肯张开怀抱。他在慌乱中听到一个脚步声在自己身边停住，紧接着，厚重的主教披肩就被从他身上整个拽开了去。

   “你是谁？”

   冷冷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男孩半跪着爬起来，揉揉被面包渣迷住的眼睛，寻着音源向上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平静无波的水蓝色眸子。

   男孩站起来，仰起头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男性：那个人身穿黑色长袍，脖子上戴着跟莉亚差不多的十字型项链，及腰的红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似乎是那个好心姐姐的同伴呢。男孩想。他发现对方目光中并无恶意，语气虽然冰冷，却也不像是因自己的出现而生气的样子……

   “你是谁？”那个人耐心地又问了一次。

   “……我不是小偷，是一个好心的大姐姐带我进来吃东西的。”男孩昂起头，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良民，连小胸脯都挺得鼓鼓的。

   “……这个怎么解释？”那个人举起手里的主教披肩，音调霎时凉了半截。

   “……那、那个是……”男孩心虚地瞄了眼被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披肩，方才还挺得笔直的腰杆瞬间垮了下去， “对…对不起。”他原本还想狡辩几句，但看到对方紧锁的眉头和……似乎随时会揍上来的拳头，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道歉。

   红发男人叹了口气，将沾满污泥的白色披风叠起来放好后，招呼男孩在桌边坐下。蓝眸扫过空荡荡的桌子，那些原本搁在上面的东西早就被男孩一股脑地全扫到了石制地板上。红发男人凝视着对面的朝灵男孩，发现他的手洁白细腻，完全不像劳动者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忽闪着大眼睛，盯着他没回话。

   “这里是教会，没人会伤害你。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告诉我。”红发男人尝试着用笑容缓解男孩的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乌秋。”男孩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声回答。

   “年龄？”

   “十二岁。”

   “你的主人呢？”

   “我才没有主人！不对……我和主人走散了！”

   “嗯？”

   “真的……走散了……”男孩心虚地移开目光。

   “好吧，我命人送你去警备队，你的主人说不定已经报案了。”

   “不！请别……”男孩突然激动地扬起头，双手撑着桌子向前探身，“……我错了！我不该把你们的衣服弄脏。请别送我回去！”

   “教会不能收养朝灵。”红发男人淡淡地说。

   “……我只是饿了，吃饱之后我自己就走。”

   “你现在吃饱了吧。”蓝眸扫过男孩身后的一地狼藉。

   “可以再给我杯茶吗？”见对方不再坚持将自己送到警备队，男孩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红发男人似乎也没打算继续跟他耗下去，在确定男孩属于无害品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了：“我会吩咐司祭给你再拿些食物来，你吃完了就赶快离开这里。”他缓步走到门前，轻轻拉开厨房老旧的木门。那名少年也在他起身的同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紧赶几步冲到他身前，抬手拽住了他宽大的衣袖。

   “呐呐！我可以看看你们这里吗？”男孩的眼睛闪着光。

   “参观请走正门。”

   “你带我去？”

   “你不是还要喝茶吗？”

   “我可以先去玩！茶一会儿回来喝！”男孩兴奋地用手背抹了把嘴，掸掸衣服，用认真又期待的目光凝望着身前这位比他高出一头半的红发男人。

   “……”被他凝视的人无奈地叹口气，紧锁的眉头告诉他他并不想担任导览者的责任。

   这时，莉亚司祭抱着一堆东西出现在走廊尽头。她在看到被男孩拽住的红发男人之后，不禁哀嚎一声，脚步慌乱地快速向他们冲来，连东西都顾不得放下就急着先向红发男人道歉。

   “对、对不起！纳莱斯主教大人！这个孩子没给您添麻烦吧！？”

   “莉亚司祭，你带这个孩子去礼堂参观一下，然后送他回去。”

   “好、好的！”意料中的责备并没有降临，莉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拉过男孩的手，准备带他做简短的参观。

   可是，黑发男孩却不想就这么放弃他的计划。他任性地甩开她的手，转身扯住红发男人的外衫、抓住了他的手。

   “我要你带我去！”男孩不满地哼叫，“我喜欢你的红头发！你带我去吧！还有你们的小白球——就是那个！圆圆的、闪闪的！也好看！能不能给我一个呀？”

   红发男人盯着他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好嘛～就带我参观一小会儿～～”男孩不死心地继续哀求。

   红发男人盯着他，无奈地看着他拽着自己的袖角晃来晃去。

   莉亚看着男孩亲昵地拉着主教的袍子，听着男孩左一句“好嘛~”，右一句“喜欢”地对主教撒娇。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位平时对他们监管慎严的纳莱斯主教居然到现在都没有生气！

   而那位以严格著称的主教大人最终还是在男孩单纯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拽回被男孩蹭黑的袖袍无奈地长叹口气，转身以平时的速度走在男孩前面，也不管他是否跟得上自己。男孩叽叽喳喳地在红发男人身后蹦跳着前进，完全不管路人好奇的目光。

   一年半后，当这位红发的纳莱斯当上红衣主教时，他才知道，当初那个脏兮兮的朝灵男孩就是远京当今的少主人。

   “真后悔啊，那可是一大笔赎金呢。”每每想到当年那个麻烦男孩，红发男人总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而他的小辅祭也总会不厌其烦地提醒他与其想这些无用的事不如先把积压的信件处理完。

   “还有，索沃尔大人，我要提醒您，星使阁下来了。”

   “噢……？那就快请他进来吧。我明天再继续心疼那些赎金。”

   下一次再见到他，不知要到几年以后。

   但他绝对不会想到，当初那名活泼的朝灵男孩，已经成为了一名比小时候还会惹麻烦的问题少年。
END
结尾略草率嗯……

杜兰 · 发表于 2013-2-11 01:05:30

有这样的少主确实容易让人觉得担心吧。

我在看的过程中一直在纠结少主那脏手，想让他洗手到强迫症都快犯了。

乌秋 · 发表于 2013-2-11 01:09:20

本帖最后由乌秋于 2013-2-11 01:19 编辑

真是太开心了~~可以在活动中一举抽中万众瞩目的红衣主教大人，还因此获得【掉落】了一篇如此轻快活泼有趣的正史！！我真是非常有福气的人啦啦啦~~~~
感谢索沃尔主教细心筹备耐心听我分析少主的性格！红衣衣最好了！！！
此片可成为少主少年流落他乡时的一段意外、宿命的难忘经历。

期待有朝一日还能与您再相见，届时我一定洗干净手去拉您的袖子~（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