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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412.10.9 永不消逝的守望
宽大利刃缓缓破开凝固的空气。
法伦斯特·迦蓝诺德巨剑高举，银发皇子走在他的身前。他们默然穿过夏维朗骑士团总部的大厅，穿过严阵以待的骑士们，同一的脚步声声踏在众人的心跳上。
无人发难。
自这两人甫一踏入大门起骑士们就做好了应战的态势。然而，面对素来敬慕的第一皇子和团长，没人能挥出手中之剑，没人能打断他们静默到苛烈的前行。包围变为守望的行列，艰难地目送这两人向联结飞艇起降场的环廊走去。
一片寂静之中，一阵轻笑从高处飘摇而下。
格尔希因驻足仰头望去。挑空处二楼凭栏而立的，是熟悉的潇洒身姿。
“你也要与我为敌吗，安飒尔？”皇子问，与其说哀伤，更近乎惆怅。
褐发青年报以微笑。“圣命难违。我很遗憾，殿下……”
这样说着的时候，安飒尔·巴特拉姆的身躯一扬，轻巧越过栏杆，旋即以远超坠落的速度向下俯冲，腰间佩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挟带旋流直指皇子头顶。法伦斯特连忙抢上，巨刃力推。轰然一声巨响，并非兵器相交，而是安飒尔那附上弦力和螺旋的一击与迦蓝诺德的霸道剑风激烈碰撞，强大气流迸发开来令附近骑士纷纷一窒。不过安飒尔并没给他们喘息的余地。
“罗玛尼队开锋刃包抄！卡德队封锁环廊入口！别忘了，你们执行的是皇帝陛下的敕令！！”格外着重喊出最后七个字，他已经重又向格尔希因冲去，而周围一直踌躇不前的骑士在“敕令”二字之下也终于不得不上前围攻。震慑失效，法伦斯特毕竟不忍杀伤部下，巨剑或磕或拍将最先冲上来的四人放倒在地。与此同时，格尔希因也以连环鸣破一时逼退安飒尔的抢攻：
“老师你先走，我来断后！”
法伦斯特毫无迟疑，挥舞巨剑抢先冲入环廊。格尔希因紧跟其后。他两手向身后一甩，随着连串爆破声响，环廊入口处开始的六根石柱拦腰而断，廊顶也轰然崩塌。——这样多少能拖延一阵吧，只要能赶到空艇……
他感到温热的液体飞落在脸上。
“……老师！！”他不禁叫出声——前方疾奔的法伦斯特披风飘起，露出后背红色制服已经变成深褐颜色，鲜血浸透布料，在高速飞驰中向后连串撒落。他连忙赶到他身边：“是刚才和安飒尔……不，是和礼灵吗！？快用治愈术……”
“我不要紧，殿下，马上就到了！”
进入起降场，他们径直冲向中央的那艘空艇。到得舰首的阴影之下，法伦斯特撑在艇身上，略一喘息，取出一枚手掌大小的金属板递到格尔希因面前。
“这是夏维朗骑士团空艇的通用启动授权。”他说，“快上去吧。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更换术式。”
格尔希因睁大了眼睛。
“老师，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法伦斯特拉起银发皇子的手，将那枚钥匙放进皇子手中，又将宽大的双手包覆在那只相对来说几乎算得上瘦弱的手上。
“我们没有争论的时间了，殿下，请您静静听我接下来的话——”他轻声说，比以往任何一次教导都更柔和，也更严厉：
“我在凌晨接到一封匿名信，上面直言您马上要被带往暗夜行营处决。我不敢忽视这个荒谬的警告，于是按照它给我的路线埋伏在那里，果然看到他们带着您经过……您明白吗？不可心存侥幸，否则一切都可能无法挽回！”感到皇子的手颤抖起来，他握紧了它：
“但是，我相信这只是陛下又一次被阴谋蒙蔽了。您绝不能冒险，所以您必须走，而我必须得留下来——为了证明您逃亡的清白，也为了洗清您的冤屈；陛下不会因为我放您逃走就取我的性命，但如果一起逃走，对于那些阴谋者来说等于坐实了您和我叛逃的罪名，我们就再也不能回头了！就像上一次一样，陛下一定会清醒过来，会明白您的无辜。请您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我，还有您所有的支持者，一定会粉碎这次的阴谋，然后，我就会去迎接您了。所以，在那之前，请您务必要保重，务必平安……”
他伏倒在皇子身前，将皇子的手贴在自己的额上。
当夏维朗骑士冲进起降场时，迎接他们的只有残存的四下鼓荡的气流，以及他们的团长磐岩般屹立的高大人影。他的红褐硬发随风纷飞，身躯岿然不动。他的剑垂向地面。在他头顶高远的蓝天中，一道清浅白线杳然南去。
——已经没有战斗的必要了吧？
骑士们面面相觑，下意识也放低了手中的武器。
黯然收束的刀光间，安飒尔走上来。
“伤脑筋。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啊……”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仰望天空的面庞上不见一丝沮丧，倒有玩味的笑容。他转向法伦斯特。
“——那么，接下来就是您和我之间的问题了，阁下。”
“与你战斗无谓。”法伦斯特说，“带我去见陛下吧。”
安飒尔垂下眼。
“陛下不会见您的。至于我……”他拔剑出鞘，白刃上一瞬闪过三分戚容：
“在这里与您一战，是我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
片刻的沉默。仿佛看透了安飒尔那双莫测的紫眼，法伦斯特蓦地仰天大笑。豪纵笑声隆隆回荡，一众骑士竟觉得脚下地面恍惚颤抖。然而随即，巨剑振起，一切音响戛然止息。那双红色眼中已无纠葛，只余烈火般的飞扬之光。
安飒尔剑刃直立，身形微倾。
礼尽处，剑光暴涨，贴地疾闪而来——这是腰部最易发力的角度，力量足以突破法伦斯特铁壁般的剑风，灵活则能在巨剑收回之前咬住他的破绽。法伦斯特当然不会正中安飒尔下怀。他一改之前的大开大合将巨剑贴于身侧，一手持柄、一手抵住剑背。巨剑变为巨盾，转步之间半边正挡住安飒尔的突击。法伦斯特脚下紧跟着兜出半步，倒竖利刃顺势向安飒尔的手臂抹去。安飒尔毫无退意直随他的转势而进。然而疾风骤雨的攻击全穿不透法伦斯特绵密的剑盾。在法伦斯特的腾挪之下，沉重巨剑仿佛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收放自如。金属交鸣之声接连十数次，随着一声闷响，安飒尔横飞出来。落地略一踉跄才稳住脚步，他声气仍然轻松：
“好险。要不是多抢半个身子，就不是被拍飞，而是被您拍成两半了。不过，”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拿手中长剑指了指法伦斯特身周洒落的斑斑血迹：
“这么兜下去，您也没有胜算。”他说，露出他所特有的闪烁的笑容，“——如何？”
法伦斯特洒然一笑。
“我赌赢过你七次呢，狼崽子。”他把巨剑立在身前正中，沉声道，“来吧！”
剑光再次暴起，直向中路刺去。法伦斯特岿然不动，不止以双眼，而是以全身感应安飒尔肌肉的动作。
就在剑光还有一身之遥时，他感到安飒尔的右腰前顶。
巨刃向右轻移。一声锵然锐响，他看到双剑相交迸发的火星，一瞬即逝，照亮了安飒尔眼中冰冷的笑意。
一阵空虚的疼痛从左边锁骨斜插进胸腔。
他慢慢望向左胸。贯穿他身躯的凶器已经消散无踪了。一片血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仿佛从某个遥远的地方，安飒尔的声音隐隐传来：
“请您别生气，阁下。——毕竟，我从来没说过单以剑术和您决胜负呀。”
他笑着咳出红色的血水。
“狼崽子……”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发出声音了。他感到自己的脸贴上冰凉、坚硬的东西。
……是石板地啊……他挣扎着拧头想要朝向天空，但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却突然踌躇起来，不知自己应该看向哪个方向。
安飒尔单膝跪地，向他俯下身去。
“您照拂我三年，我不让您带着牵挂上路。您的身后事我会办好，奥维拉大小姐有萨那特斯·多古拉照料。至于送那封匿名信的人——”顿了顿，他附到红发男子耳畔：
“是我。”
他不确定最后这一句话是否送到了亡者的心中。立起身看去时，法伦斯特·迦蓝诺德眼中的火光已经永远地熄灭了。
安飒尔轻轻合上那双眼睛，站起身来，转向场内的骑士：
“都看清楚了吗？”他问，声音前所未有地沉重和锋利：
“法伦斯特阁下是力战而死的！直到最后他仍然保有一名骑士最高的荣誉！他以自己的生命向皇帝陛下尽忠，绝不是什么逆贼——恰恰相反，他是在阻拦格尔希因脱逃时被格尔希因残忍杀害的！”面对骑士们哑然的面容，他的话一字一字锥一样扎进他们心中：
“为了阁下身后的哀荣，这个事实，你们必须用生命铭记！”
◇关联情报◇
格尔希因·奈特：由先皇后凯芩所出的暗夜第一皇子。与表兄弟的伊斯雷有着深厚的感情，为彼此历经劫难后的再聚感到欢喜，却发现阴谋再次向他袭来。
法伦斯特·迦蓝诺德：夏维朗骑士团团长，在收到格尔希因皇子将被处刑的消息后没有犹豫赶来相救，全然不知皇帝的狠心，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安飒尔·巴特拉姆：夏维朗骑士团副团长，坐镇骑士团本部拦截出逃的皇子，却做出了谁也没有意料到的举动。
◇关联事件◇
SA412.10.9 破灭之朝
SA412.10.9 王都缭乱
◇NPC人权保护协会申明◇
角色扮演请用其他颜色字体明确标注；非扮演发言请和谐讨论，谢绝嘲讽、攻击及过激语气。
◇BGM：决死之斗 - 狮子吼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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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6 19: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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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6 19:31:59
